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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番外一】关于见家长

野犬 祁十二 4579 2024-12-20 22:52:58

第二次见到穆博延的母亲,于楠全然没了初遇那会儿的自在。

他嘴上说着自己很放松,面上也正经得看不出异常,但进门后同手同脚走了好几米,把手里拎来的东西放下时,险些膝盖一软摔在玄关崭新的那盆兰花上。

黎女士假装没瞧见,一背过身眼尾都笑出了淡淡两道褶。她早早准备了零食点心,招呼于楠先去洗手吃水果后,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还在从门口往里拿放提袋的亲儿子身上。

那些礼物小到茶具化妆品大到室内摆设,虽然不知哪些是于楠准备的、哪些是穆博延额外添的,但样样都很用心,又不会太过头,恰到好处地和上门提亲差不多。

“我们穆家顶梁柱终于打算把自己嫁出去了?”趁于楠没回来,黎女士嘴上揶揄。穆博延听后淡淡一笑,“爸呢?”

“买菜加遛狗,两件事全给他占了。”黎女士随手一指,也不懂指着哪个地方。她往沙发上优雅一靠,叉起块小菠萝细细咀嚼,“他昨晚搁那儿挑灯研究导航,天刚亮就租着小黄车跑海鲜市场去了。城市这两年变化太大,估计是迷路了吧?到现在都没回来。”

话音刚落,于楠从卫生间的方向走了过来。他额边有残存的湿痕,洗手的同时明显把脑袋也清醒了一下,黑溜溜的眼睛迅速在男人身上扫过,随后规规矩矩落在一旁挽着发的女士身上。

从坐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于楠脑袋里那些天马行空各种乱飞的思绪随着被冲走的水尽数沉淀。黎女士温温柔柔地瞧他,拉着他的手主动开了口,态度自然得与对待穆博延其他过来玩的朋友没什么两样,从日常生活聊到了学习内容,一切话题的推动都无比顺畅。

关于这个愿意对陌生人出手相助的Omega,黎女士从自己儿子口中陆续听来许多。大多数情况都是她好奇地问,另一边挑挑拣拣地答,比如小朋友性子腼腆、平常相处起来很安静、比许多二十岁的同龄人都要懂事——而今天于楠的健谈BUFF远超平常,倒反过来显得一旁穆博延是多余的、更像是上门做客的那位。

直到聊天稍歇,果盘渐空,老穆才拎着几个大黑塑料袋开门进来。他背上背着折叠推车,手里还攥着大型犬的牵引绳,满满当当得像战乱时带家当四处奔逃的难民。见客厅里板正坐着的三人,他愣了一下,边换鞋边问:“……来得这么早?”

已经十点多,哪里算早。于楠赶忙站起来:“叔叔好。”

老穆是个话少的Alpha。按黎女士的话说,就是揣着那副学者的姿态放不下,给人一种高深莫测、肚子里一团墨水的知书形象,实际上不过是个柴米油盐的普通人。他和于楠没有直接对过话,听后朝他一颔首,“你好。”

崽崽今天精神还不错,好久不见它出趟门还能不蔫吧地回来,进来第一件事不是瘫倒在地,而是在空气中四处嗅闻,似乎是对家里多出来的这位客人很好奇,终于一路游荡到沙发旁,冲还未重新坐下的男生摇了摇尾巴。

“它记得你。”黎女士笑笑,“前天在车上的时候被挡住了,你可能没看见,它的头是侧着的,一直冲你在那个方向望。”

于楠一开始想做兽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小动物亲近他。人的周身或多或少都有肉眼难见的磁场,有些应激的宠物在他面前总是更快能得到安抚,虹姐还专门为这件事感慨过几回,说人和人之间的悲欢果然不同,她可能因为拆蛋无数导致磁场过负,喂了好几次的流浪猫流浪狗仍会东奔西窜,根本撸不着。

当着所有人的面,接近半人高的黑牧羊贴着于楠脚边的沙发腿趴下了。老穆把折叠车竖着搭去墙角,手里那些海产品还新鲜着,时不时能听见鱼挣扎的响动。退休前他爱好看书写字,退休后多了一个下厨,如果说条过半的人生还能从哪件事中获得成就感,黎女士是打麻将赢了几块钱,而他就是做的饭被吃光。

“你们聊,我去厨房。”老穆一声招呼,人已经快步走开。

于楠有点想跟过去帮忙,被黎女士下一个话题打断才算作罢。听闻过自己儿子把于楠的亲妹妹送进了看守所,虽然还处于待判阶段,但对方父亲却没有下场捞人的打算,哪怕不了解很多细节,她也知道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事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黎女士笑呵呵地站起身来,看于楠的目光更为柔软,主动提议道:“博延的房间还给他留了原样,小楠要不要过去看看?”

坐陪许久的穆博延总算有了插嘴的地方,他无奈地瞥了眼双眸隐隐放光的于楠,话是问自己母亲的:“我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房子是后买的,又不是什么儿时的秘密基地。他们住在一个小区,只在黎女士担心他精神出问题的时候他来这边长住过,后来时间久了,一年也就过来呆个几天,没放什么东西。

于楠脑袋马不停蹄地点了点,点到一半倏地刹车,询问穆博延:“我可以去吗?”

“怎么不可以?阿姨带你去。”黎女士拉过他的手,领着他踱步到长时间紧闭的一扇门前,路上还絮絮叨叨地说着:“等入春后天气暖和点,让博延带你下乡玩两天。最好是四月份来,满山的花都开了,你叔叔在后山窝里洒了种子,具体什么品种的我不知道,但最后的景色应该还不错,适合拍照。”

门没有上锁,把手一旋转便轻易呈现出内里,和排屋里穆博延的卧室如出一辙的简约,白色的单人床上搭着一条灰条纹的床尾垫,装了半边书籍的书架、还有贴墙而放的实木衣柜,这三样占据了大部分面积,让能行走的空间显得拥塞。

一个客房还不足宾馆的标间大,甚至比于楠现在自己的小房间还要小上几米。不等他想象完身高腿长的穆博延睡在面前这张单人床上的画面,黎女士已经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找来一本厚厚的相簿,“还没见过小时候的博延吧?”

“我没见过。”除了高中时候穆博延的那张相片,于楠的确没见过其他。他挪近了点,视线牢牢黏连在尚未打开的封皮上,四个角都被包书纸护了一层,上头被磨出的毛边足以见证它的陈旧。

“他小时候可是个傻瓜蛋,看这张——他第一次吃面条,婴儿肥都没退。结果啊面条才吃了半根碗就被打翻了,全洒身上也不知道哭,还抓着勺子要从地上擓汤喝。”

画面定格,那时候的照相技术还很落后,两百多就能买一个非常时髦的相机。老穆创作前会去很多地方取景,这张照片就产自他轻轻一按的快门下,有着几个深色高低错落的大箱子做背景,肉乎乎的小娃娃皮肤白得发亮,眉心还点了一点红。

穆博延靠着门没进去,等黎女士介绍完第一张照片是在几个月大时留下的后,额角已经抽了好一会儿。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本相册应该是在乡下的电视机抽屉中收着,而不是突然出现在这边的床头柜里。

但他到底没拦着,半途出去倒了杯水,顺带给老穆打下手洗了点菜。回来后于楠肉眼可见的意犹未尽,那本册子已经翻到尾声,随着最后一页合上,想必他亲妈已经把他过去的几十年都抖露了干净,从穿肚兜到穿开裆裤,再从开裆裤到上小学、初中。

“还有许多在老房子里,等你去时再拿给你看。博延小时候去过蛮多地方,将近十本都是他自己拍的——我给你在楼上收拾个房间,到时你住家里就行,小地方附近也没几个招待所。”

黎女士比划了一下那几本相册的大小,生怕吸引不到于楠一样,特地用了夸张的描述手法。余光一晃,看见穆博延脸上尚未消退的微妙表情,她又笑着道:“干嘛?还是你想让小楠直接睡你那屋?初中还能这么干,现在那张床躺不下两个人吧。”

穆博延以前带庄瓯他们回家玩,或是去对方家里做客,偶尔会有留宿的习惯,晚上睡一个房间打游戏或是看动画片什么的会更方便。她的语气很随意,似乎只是一个提议、一段顺口而出的回忆,反而于楠看了过去,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那股兴奋劲里掺了点杂质,嘴角欲言又止地动了动。

“高中后就睡不下两个人了。”穆博延是位成功的小狗解读大师,好笑地半回答半解释一句。他走到床边,隔着半米远坐在于楠身侧,“又不是没空房间,连翻身都做不到的话,晚上会休息不好。”

一旁窸窸窣窣,没多久,一只手从中间阻隔的棉麻抱枕下抓住了他的指尖。黎女士把床头柜重新合上,连同相簿一起重新关了进去,“行,那我去和你爸商讨一下打些新家具,你们先坐会儿休息。”

等黎女士的身影消失,穆博延才用被牵的那只手挠挠于楠下巴,“又吃醋?是不是小醋罐子转世?”

“才不是。”于楠眼神闪躲,明显否认的只有后半句。他屁股往后挪了挪,似乎想感受一下这张属于穆博延、他从未涉足过的床软不软,但考虑到这里不是他能放飞自我的居住地,半途忍了下来。

“那时候才多大,你上初中也不过十一二岁吧?”

“……唔。”于楠点了下头,轻易被说服了一般。可他重新看向穆博延的眼神里却含着意味不明的光,若是黎女士在场肯定看不出蹊跷,穆博延对此已经见得多了,每次于楠有点蠢蠢欲动的小想法时就会露出这种神情。

穆博延凑近他耳边:“还是说,你想在我长大的那张床上……”

特意压低的三个字几乎听不见,被拆穿后于楠立马绷紧了肩,耳根也红了。他紧张地三番两次看向门外,确认黎女士没半途折回来,才小声道:“想、想的。”

“先记着。”穆博延含着笑收回手,指尖划过他的耳垂,想到耳钉还没来得及给出去,放到这个时间段,可以直接当一部分的新年礼物了。不过黎女士来这儿只是为了和于楠分享照片,他也有别的能拿出来给对方瞧的物品,那些他常年累积下来的笔记想必于楠会很感兴趣。

他家小狗在收藏这方面有点执拗,就如很久前冒着挨揍的风险也要得到他一根用旧的绳子。穆博延起身在书柜里找了找,东西没被挪过位置,他轻易在角落里将本子翻出来放去于楠膝上,里面不仅有许多他尝试过的试剂调配公式,还有当初关于许多不同病人写下的日志。

医院是最接近人生百态的地方,而那些风雨中作乐的人生,都被他一字一句地留在了白纸上。虽然不是些轻松的睡前故事,但却算得上一份珍贵又难得、让他懂得了许多道理的宝藏。

于楠果真眨眼的频率都有所降低,捧着龙飞凤舞的字迹当圣书一样摸来摸去,直到时间快到十二点,才不舍地从床上挪下来,不忘请求穆博延给他找个小提袋方便拎着,免得走时忘记带上。

“出去吧,客厅比这里宽敞,你可以看会儿电视。”穆博延关上通风用的窗,这里低下的温度已经和窗外的寒天同化。得了便宜的小男生在身后乖乖跟着,脚步都放得很轻,生怕给楼下邻居带来噪音一样,还显得拘束。他朝后伸出右手,等对方抓住后问:“想去花卉市场逛逛吗?”

春节许多户人家都有添置盆景的习惯,那些生机勃勃的颜色能增一抹彩,同样也昭示着“改运”与“添意”。于楠自己一个人时也喜欢买些小花小草,他在这方面是纯纯正正的新手,经过他照料的植物基本活不过三个月。

但养得好与坏暂不在考虑范围内,他毫不犹豫地说:“想去,先生。我想买一盆蝴蝶兰。”

“那吃完饭睡个午觉,下午开车带你去。”穆博延定了计划,“还可以买些别的,别总是往家里搬仙人掌和绿萝。黎女士对养花挺在行,不是有联系方式了吗?你有事可以发消息向她请教,她会很乐意和你分享那些经验。”

于楠抓着他手指的力道加大了点,像是不经意的。他嗯嗯点着头,正巧走出走廊,几米开外的厨房推拉门一响,油烟机轰轰运作的声音也涌动着向外泄露。说曹操曹操到,黎女士从里头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收口的小碟子,另一手执筷,葱油与肉融合的特有香味从碟沿溢出。

老穆除了会处理海鲜,炖鸡肉也是一绝。穆博延对很久之前的事有印象,在他二十岁之前,老穆承包了大部分家务,但偶尔黎女士下班到家早去厨房打下手,每每那些荤类菜肴出锅前都会挑出一块让他试咸淡。

传统停滞了十几年,穆博延当然不会认为黎女士是冲着自己来的。果然对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弯着眼到了缀在他身后的男孩子面前,把筷子递出去道:“小楠,尝尝味道怎么样?”

于楠赶紧接过,夹起鸡肉送进嘴里,吞咽后真诚实意地给了点评:“特别好吃!”

探出半个头的老穆闻言不动声色回了原位,等穆博延拿过于楠手上的筷子吃剩下那块后,黎女士也不等他的回复了,带着一副有些想要轻轻哼歌的样子重新拉上了门,留下穆博延哑然失笑。

这两位已经欢欣雀跃地将迎接于楠成为另一个宝贝儿子的事明目张胆刻在了脸上,穆博延对自己失去发言权的事实没什么不满,他将筷子送回去,又觉得杵在原地直直望着自己的于楠有点可爱,忍不住往那张柔软的嘴巴上亲了一下,“看来还是个装了迷魂汤的醋罐子。”

于楠眼帘垂了又抬,中间仿佛盛了昨夜天上的万千荧火,“什么呀?”

他当然知道穆博延的意思,一边高兴,一边又矜持得没表露显眼。他只在穆博延口中听过寥寥有关家人的事,除去之前在森林公园路上穆博延和他讲过有关毛笔字的事后,只剩下听闻父母要见自己后的询问与作答。

具体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穆博延这样的人,于楠无从细究,只觉得自己足够的幸运。

这个男人对他有本能的吸引力,而对方的成长环境也是如此,因为穆博延从未想过他会遭人嫌的可能性、从未担忧过他被父母接纳的过程。实际上于楠自己恐怕也没觉着会面临被赶出门或冷眼相对的失败,不然他真正的紧张穆博延见识过,远不会有今天那样从容交谈的气势。

“当然,这不能怪他们。”穆博延早就看出了其中蹊跷。厨房那边隐约传来的切菜声,他低下头,看向已经板上钉钉的这位未来全属于他的Omega,“毕竟我曾认为我意志坚定,也没能磨得过你的执意追逐。”

而接下来,他的一切所指、他的全部时间,同样都将作为誓言交换——主人一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爱小狗。

全心全意。

作者感言

祁十二

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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