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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巷子里走出个人，是玩匕首的那个少年，手里的匕首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
“你谁？”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停在远处问：“见义勇为？”
乔已捏着黄毛的手腕，手上的劲有点收不住，疼得黄毛直哼哼。
“闭嘴！”少年啧了一声，嫌黄毛没出息：“至于吗？你嚎成这样。”
“怎么不至于！这小子力气贼大！哎呦！你别，别使劲了，我骨头快给你捏碎了！”黄毛很会审时度势，见乔已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柔弱可欺，态度立刻转了十八个弯：“哥！大哥！你轻点，这是拿笔的手，不是鸡爪，我还要中考呢！”
乔已面无表情道：“放心，左手，耽误不了你拿笔。”
“是是是，你说得没错。”黄毛苦着脸：“可我是左撇子啊！”
“你啥时候成左撇子了？”巷子里有人纳闷地问了一句。
操！
黄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是什么品种的猪队友！”
“哥们，我们这儿解决的是私人恩怨，跟你没关系，我劝你还是别趟这个浑水。”侓哥掐着烟，从左手倒去右手又从右手倒回左手：“你先把他放了，别看他头发亮，其实怂的一批，特别不禁吓，一会儿万一讹上你了我可不负责。”
侓哥瞧着比另外几人讲究些，穿着校服混街头不说，扣子从上至下一颗没落，系得整整齐齐，除了刚才吓唬人那会儿露了点痞气出来，更像是个讲道理的三好学生。
“让他走。”乔已重复道。
侓哥挑眉道：“认识？”
乔已摇头：“不认识。”
侓哥哦了一声，那股慵懒劲又上来了：“真是见义勇为来了。”
“行吧。”侓哥想了想，让开路：“人可以让你带走，但是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有些闲事，真的少管为妙。”
乔已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他这辈子管过的闲事屈指可数，白少峥算一次，今天算第二次。
他松开黄毛，冲着巷子里的人招招手：“过来。”
黄毛鬼叫的跳回侓哥身边，接着就见昏暗的巷子里走出个蹒跚的人影。
男生走到光亮里，几乎是迫不及待躲到了乔已身后。乔已看了眼侓哥，问被打的男生：“能走吗？”
“他又没瘸。”黄毛跑到安全范围内，气焰便又嚣张起来：“装什么装，那一下不是你自己撞上去的吗？又想恶人先告状是不是？我跟你说，以后给我小心点，在学校见着咱们记得绕路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看来不是第一次了。
乔已一个眼神看过去，黄毛立即偃旗息鼓。虽然有点不服气，但经过刚才那下，乔已在黄毛心里的形象，已经从不堪一击的小白脸变成了不好惹的高中生。
“行了。”侓哥把烟叼进嘴里，像含棒棒糖那样含着：“赶紧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他们说走就走，不消片刻便溜的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咦？”911疑惑道：“奇怪了。”
乔已：“怎么？”
911：“他身上没有伤。”
乔已看向男生的鼻子：“你看不见这里在流血吗？”
“看是看见了。”911说：“但他鼻子是自己撞的。”
光球：“谁会蠢到自己用脑袋撞墙？你不会真信了那小混球的话吧？”
911沉吟片刻：“从角度以及墙上那块痕迹来看，他的确是自己撞的。”
光球不死心：“说不定是有人按着他的脑袋磕上去的呢？”
911叹了口气：“要不我磕你试试？”
光球：“你敢！”
不管是自己撞的还是被人按头磕的乔已都不在意，他只想回去睡觉。
“等等！”男生叫住他。
乔已转身看向男生。
“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
“那个……”男生小心翼翼地盯着乔已：“我有点担心他们会回来，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一下？”
乔已没有说话。
911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要不，咱们送佛送到西？”
乔已：“你送？”
911嘀咕道：“我倒是想。”
要是能离开乔已，他现在早就溜了，还用委屈自己跟虐渣的傻子做邻居。
“哥哥？”男生小心叫了一声。
“别乱叫。”乔已皱了皱眉，还是没耐住911的啰嗦劲，问男生：“住哪儿？”
男生很快报出一个地址：“谢谢。”
“这小子倒是机灵。”光球说：“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乔已默了默：“走吧。”
“哎！”男生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紧紧贴在乔已身后。
两人一路都很沉默，尽管男生几次想和他搭话，却因为始终没有回应无疾而终。
走到一个小区门口，男生的脚步才渐渐慢下来，回到熟悉的环境，他的胆子也跟着大了几分。
“今天谢谢你。”男生的鼻子里塞了一张纸，看起来有些滑稽。
乔已看向不远处的居民楼：“到了？”
男生点点头：“前面就是，上去喝杯水吧，你都出汗了。”
乔已收回目光：“不用了。”
就当他准备离开时，对面楼里忽然出来个人，手里提着垃圾袋，走到路旁的垃圾桶旁正要往里头扔，忽然看见了路边的两人，试探性地叫了声：“韩旭？”
男生啊了一声，回头瞧见那人：“妈？”
“你怎么才回来？这么晚外头不安全你知道不知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她丢了垃圾快步上前，刚一走近就发现了男生鼻子里那坨醒目的纸团：“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韩旭垂着眼，避开女人的视线：“没，没有。”
“鼻子都破了还说没有！”女人扒拉着男生，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跟你说了多少回，离那些不学好的远一点，你看看这伤的。”
“我记着呢。”男生的声音有些小，似乎有些畏惧眼前的人。
“这是谁？”她终于发现了儿子身边还有个大活人。
“额……”男生看了乔已一眼，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
“路人。”乔已轻飘飘答了句。对方显然不信，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乔已。
“是你吧？是你把我们韩旭打成这样的？什么路人，路人能跟到这儿来？你是不是欺负他了？你哪个学校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我非要去找你家长不可！”
“妈！”男生拽住女人，小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人瞪了男生一眼，恨铁不成钢：“瞧你这点出息。”
“你别说了。”男生红着脸，又拖又拽：“咱们回去吧，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乔已站在原地静静看完了这出闹剧。
光球咂嘴道：“真够生猛的。”
“这人怎么不讲道理。”911低声说。
女人的声音在小区里回荡，震得相邻几栋楼里的感应灯都亮了起来。
乔已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目光淡了几分。
“回去吧？”911问。
乔已转过身：“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直接到家吗？”
911：“叫个车？”
乔已垂下眼，慢悠悠地朝着来路走去：“我说的是直接到家，任意门之类的。”
“……”911：“你当我们是什么？”
乔已淡淡道：“系统。”
911：“系统不是无所不能的。”
乔已沉默了须臾：“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光球认真想了想，说：“我能替你手撕渣男。”
乔已：“不错，那你去吧。”
光球小心问道：“我撕他，你坐牢，这样行吗？”
“你觉得呢？”
光球不作声了。
“不行。”911说：“不能使用暴力，那是违规行为。”
光球：“知道了纪律委员。”
乔已叹了口气：“任意门……”
两个系统同时说：“没有任意门！”
虽然没有任意门，但三轮还是有的。
911本想替乔已叫辆出租车，谁知道人家嫌弃，说胸闷头晕想吐，反正毛病一堆，恰好路边来了辆三轮，还是敞篷的。光球第一个发现，鬼叫一声后，乔已便朝着三轮走了过去。
911直接傻了，在他过往的印象里，市区里这样的小车一般都是用来拖垃圾箱的，这玩意竟然还能拖人？
关键是，乔已还真爬上去了。光球很兴奋，不停嚷嚷着加速，可惜司机听不着，烦的只有乔已而已。
一个充电的老破三轮车，再快又能快到哪去。
就这样慢慢悠悠地挪到乔已家楼下，因为半路电量耗尽，后半段是师傅用脚蹬回来的，所以得加钱。
乔已还算爽快，没说什么直接给付了。
本来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硬是让他们走出了两万五千里长征的架势。
师傅要找零，乔已没要。主要是不好意思，后面蹬的那段，师傅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哼哧哼哧的，衣裳都湿了，他不加钱乔已都不好意思让人走。
到了夜里这小区更是连个鬼影都见不着，相比医院那条路，这里简直比太平间还要太平间。
因为建在市区，寸土寸金的地，楼与楼之间紧密相接，加上紧凑的绿植，看起来就像一个个亮着灯的骨灰盒。
即便是这样的，还有不少人抢着要。
乔已走路不爱看脚下，踩着石头就一脚踢开，碰上了就再补一脚，就这样紧着一颗石头霍霍到了楼下。
客厅的灯灭了，楼上黑漆漆的，姜兰八成又出去了。乔已踩着那颗石子，重重一踢，石头骨碌碌滚出一段。
正要踏上台阶，声音却戛然而止，没有任何预兆，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拦住了。
乔已回过头，瞧见个黑乎乎的人影。这么晚了谁还在小区里瞎溜达？
那人站在阴影里，无声无息，像个幽灵似的。尽管乔已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看见这幕都不由得浮想联翩。
“卧槽！”光球反应比乔已还大：“是人是鬼！”
911循着二人的视线看去：“咦？”
乔已问：“有问题？”
光球缓过神：“哎，那不是……”
不等他说完，那人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乔已愣了愣。校霸？
“你怎么在这？”乔已问。
郑休走到路灯下：“她们出去了。”
“我知道。”乔已说：“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郑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姜兰让你在这等我？”乔已从台阶上走下来。
郑休看着他，眉头轻拧，目光里带了些询问。乔已又说：“姜兰是我妈。”
“不是。”郑休道：“她们刚走，我透口气。”
乔已点点头，还挺理解他。
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他妈一个人就能把戏台子撑起来，乔已一走，屋里就剩下校霸一个可供她们谈论的小辈。想必他已经见识过了姜兰的厉害了。
“今天……”
“你今天……”
两人同时愣住，乔已顿了顿，率先说道：“需要给你叫个车吗？”
郑休沉默了默：“不用。”
乔已点头：“那我不送你了，明天见。”
911忍不住插了一嘴：“宿主，你这样是追不到男生的。”
“谁说我要追他。”
“嗯？”光球疑惑道：“咱们又改变策略了？”
乔已耐着性子解释：“勾引跟追人是两个意思。”
系统们不是很明白，但他们明白一点，以他们过往的经验来看，不管是勾引还是追人，像乔已这样八成都是行不通的。
郑休站在路灯下，脸上铺着层淡淡的橘，将五官渲染出了几分暖意，看起来不再那么难以靠近。
“明天见。”郑休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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