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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我刚才就看你们不对劲了,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放学干嘛?你们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太不够意思了吧,刚才要不是我……”
絮絮叨叨的声音持续了一路,就连楼下的乔已都听见了。张崇抬头看了看,感慨道:“这哥们还挺能聊。”
到了一班门口,头顶的声音才渐渐远了。
推开门,一拍脑袋齐刷刷看过来。
邱语低头盯着课本,直到他们从身边走了过去,才将紧握的拳头松开点缝隙。同桌小心翼翼打量她,有心劝她几句,却在看见被她揪破的课本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事吧?”见他们回来赵明君才好像找着主心骨。
“没。”张崇故意抬高音量:“不就是被说几句吗,还能掉块肉。”
赵明君笑起来:“给你能的,对了,跟你说个事。”
张崇:“说。”
“那个,刚才河东狮来过了。”赵明君顿了顿,底气不足道:“我只顾着给你打游戏,没注意,不知道她来了……”
“说重点。”
赵明君缩着脖子往后靠了靠,小心道:“你的那个,手机,让她给收走了。”
“收收呗,跟我有什么……等等!”张崇终于反应过来:“手机!我的?”
赵明君点头:“刚走,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张崇起身就往外跑:“赵明君我操你大爷!”
“真不关我的事。”赵明君对着乔已狡辩:“你听见了,是他走之前说赢不了回来收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乔已有些晃神,没听见赵明君说什么。
“你想什么呢?”赵明君凑过来,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保温杯:“你什么时候用起这个了?里面不会还泡着枸杞吧?”
赵明君上手去扶,还没碰着就被乔已一巴掌拍了回去。
“你打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赵明君觉得委屈,又说:“什么宝贝,碰还不让碰了。”
乔已扶起杯子,被两个系统吵得头疼,拧开杯盖,让扑面而来的热气润湿了眼眶。
可不是个宝贝。
下课铃刚响一会儿,张崇便揣着他的宝贝手机回来,身后还跟了条尾巴。
刘周进门就嚷嚷,非要让张崇请他吃饭。
“我也去我也去。”赵明君腻上来凑热闹。
“去什么去!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张崇肉疼刚才那局输掉的积分,越看赵明君越来气。
“我做主,都去都去。”刘周倒是大方,往赵明君桌子上一坐,像回了自己家似的:“要不是我,你手机能这么顺利要回来?别这么小气嘛。”
张崇白了他一眼:“一边待着去。”
“咦?”刘周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你怎么也有一个!”
乔已抬了抬眼,听见刘周说:“跟郑休那个一模一样!”
他眼皮一跳,又听那祖宗说:“好像情侣款。”
好在下节体育课,人都下去了,班里只剩他们几个,否则传出去又该说不清了。
乔已顿了顿,想起两人的关系,本来也就说不清。
“还真是。”刘周反复打量,最后得出结论:“一模一样。”
“是吗?”张崇拖长尾音,往乔已跟前一凑:“让我看看。”
“一样就一样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赵明君不以为然:“一样的东西多了,看把你们稀罕的。”
“不是。”刘周说:“我看见郑休杯子底下有字,乔已的有没有?”说着就要伸手,被张崇抢先拦住:“行了行了,马上上课了,你怎么还不走。”
“就是。”赵明君跟着应和:“天天泡在我们班,让你转过来又不愿意,真烦人,快走快走,我们要去上体育课了。”
“干嘛啊!”刘周被他们推到走廊,气得直哼哼:“一班又不止有你们两个人,我来我朋友不行吗!”
“谁是你朋友。”张崇左右看了看,故意气他:“这没这人。”
刘周指着乔已:“诺,乔已!我朋友!”
“你说是就是?”张崇扭头问乔已:“你认吗?”
乔已摩挲着保温杯,薄唇一张一合:“不认。”
“听见了?”
“快走快走。”
几人闹了一阵,招来了隔壁班的老师,让他们安静点。
赵明君嘟囔道:“又没上课,管那么宽。”
“有本事你大点声。”张崇说。
“大点声就大点声,又不犯法。”赵明君人怂嘴硬,只敢小声嘀咕,把刘周乐的够呛。
“好了好了,给我撒开,我走就是了。”他甩开赵明君和张崇,咧嘴冲着教室里的乔已笑笑:“朋友,我走了啊。”
“他可真够坚强的。”赵明君佩服得五体投地,差点都想拜师学艺,好好请教请教他,这么厚的脸皮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可不。”张崇说:“要不怎么能围着郑休转了这么多年。”
赵明君咂咂嘴,感叹道:“有这精神,什么样的女孩儿追不到啊!”
话音刚路,后脑勺就让人拍了一巴掌。
“哎哟!”他捂着脑袋,一回头就看见了他后桌那张冒着寒气的脸:“你打我干嘛?”
“挡路了。”乔已说。
“哦。”赵明君老实让开:“你早说嘛。”
三人前后脚下楼,刚走没多久,刘周就从走廊另一头冒了出来。
走廊上三三两两站了几个人,半生不熟,怕被人看见,刘周舍近求远,从另一边绕上来。等一班人都走了,才鬼鬼祟祟地摸进去。
做贼似的。
女生用保温杯的不少,尤其是南方,室内没有暖气,热水凉的飞快,但男生里鲜少见到用这个的。
他们这个年纪,火气旺,不喜欢这种东西。
刘周站在乔已桌子旁,盯着上头的保温杯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有猫腻。同时用上保温杯就算了,还是同款,同款啊!
他回头看了看,见走廊没人,拿起杯子看了看。
果然有字!
刘周瘪着嘴,轻轻哼了一声。脸上的肉堆起来,活脱脱一个鲜肉包子,
“真过分!竟然背着我去吃烤鸭!”
………
这几天学校贴吧倒是风平浪静,学校收了管理权,严格控制,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删帖。不服的大有人在,但也只敢背地里发牢骚。
为这事,赵明君已经抱怨好几天了。
临近期末,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抄都抄不完,赵明君的漫画书锁在家里,看不见摸不着,就靠贴吧那点八卦消遣,结果现在给整成了学术讨论吧。
赵明君伏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吵醒了后排的乔已。
这两天晚上系统闹腾的厉害,不是问他接下来的打算,就是婆媳伦理剧连翻轰炸他的大脑。
乔已揉着眉心,转头望向窗外。
半年了。
“你笑什么?”赵明君扭头跟他们说话。
乔已收回目光,淡淡道:“矫情。”
赵明君不高兴:“你骂我干什么?”
下节是什么课来着?乔已忽然想不起来了。
不重要。
他起身朝门外走,赵明君在后面喊:“你干嘛去?”
“还用问。”张崇百忙中掀起眼皮:“翘课呗,他还能干嘛。”
声音被甩在身后,乔已穿过走廊,看见操场上围一群人,手里拿着扫帚,垃圾桶之类的清洁工具。
有点眼熟。
“那不渣男吗。”光球说:“很长时间不见了,去看看?”
的确是白少峥,校队的其他人也在。
“他不是被除名了吗,怎么还跟他们在一起。”911问。
“谁知道。”
乔已站了一会儿,看校队的人接连离开,最后只剩下邵霖和白少峥两人。
他们顺着操场,一路打扫到教学楼,白少峥几次想找邵霖搭话,全让他避开了。
转角传来脚步声,乔已走过去,刚好撞上校队的人上来。林旭走在最前头,见到乔已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啊,怎么不走了?”后面传来李强的声音。他提着垃圾桶,走的费劲,见前面不动,便催了两声。
林旭张了张嘴,肩膀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干嘛呢!不知道这玩意重?要不咱俩换换,你爱站多久站多久。”李强挤上来:“呦!这不是那谁吗,怎么搁这待着,等人啊?”
“可惜了,人不在,楼下捡垃圾呢。”他想借白少峥恶心乔已,阴阳怪气都是轻的。
乔已居高临下,目光淡淡扫过众人。
“那个,快比赛了。”林旭拉了李强一把,没话找话,想让气氛不要这么尴尬。
“麻烦。”乔已抬了抬下巴:“让让。”
林旭有点下不来台。
“跟他废什么话,这事你跟他说的着吗。”李强撞开林旭,大步跨上台阶。
两头不是人,林旭觉得自己这个队长当的真憋屈。其余人都没说话,存心看热闹。
白少峥提着垃圾桶过来,见楼梯被堵得水泄不通,下意识想要退回去。
“干嘛走啊?”李强叫住他:“垃圾捡干净了?桶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你偷懒了吧!”
白少峥脸色白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一手提着垃圾桶,一手拿着扫帚,其他人见状纷纷退开,生怕被他挨着碰着。白少峥没看见似的,走到几人面前,抬头看了看乔已,温声说:“倒了。”
李强最看不惯他这样,翻了个白眼,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邵霖呢?”
白少峥看向他:“你这么关心他,怎么不自己去问。”
李强皱了皱眉:“去你妈的!恶心不……”
话音未落,便被林旭打断:“行了!吵什么吵!该干嘛干嘛去,别跟这挡路。”
最近光是训练就已经够让他心烦了,这几个还没完没了,总是不消停。什么尴尬不尴尬,面子不面子的他都懒得管了。
“这他妈什么事!”林旭低骂一声,抛下众人自己走了。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也都跟着走了。
李强有心为难白少峥,想借此撒气,抬脚踢翻了他手里的垃圾桶,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乔已冷眼看着,没有要管的意思。
白少峥没说什么,弯腰捡了起来。
李强冷笑:“贱不贱。”
乔已侧眼看过去,李强不服气的瞪回来:“看你麻痹!”
真够嚣张的。
乔已今天不打算跟他计较,听着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侧身从白少峥身边走了过去。
已经被除名的人,宁愿跑去看人脸色,还这么上赶着替他们打扫操场。看来不能参加比赛,对白少峥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乔已捏了捏虎口,在楼梯转角和刚刚上来的邵霖擦肩而过。
邵霖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直到乔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目光里的迷茫和阴鸷都没有消散。
临近元旦,各个班都在组织晚会节目,刘周是他们班主心骨,大手一挥,直接给他们安排了。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左不过是些合唱相声类的节目。
郑休座位靠后,挨着走廊。他桌上瘫着张卷子,是刘周刚才拿来的,说是实验的月考题,让他看看,心里也有个数。
很多人不理解刘周这么不厌其烦地缠着郑休,不是送卷子就是给复习材料,对一个名次靠后的差生而言,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起初他们也非常震惊,同班两年,慢慢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也就不再大惊小怪。
两个怪人嘛。
郑休的同桌是个书呆子,别人学习是因为高考,他学习纯粹个人爱好,并且是唯一的爱好。沦落到后排和郑休做同桌,也仅仅因为个子太高,会影响后排的同学看黑板,所以干脆就往后挪,一挪再挪,就挪到了郑休身边。
同桌两年,他发现自己这个校霸同桌真是奇怪。他虽然不学习,但也不像班里其他差生那样睡觉玩手机,除了翘课不来的时候,其他时间他总是在发呆。
刘周给的资料从来不做,就这么一直放着,直到刘周来换新的。
这几天他和白少峥的名字常在别人嘴里出现,传的沸沸扬扬,光是他们班里就流传着好几个版本。就连他这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桌都略有耳闻,人家却愣是不为所动。
“这个卷子,”他指了指郑休桌上的卷子,问:“能借我看看吗?”
郑休望着窗外,好像没听见似的。
同桌笑了一声:“谢谢。”
他们坐了两年,也算总结出了一套相处方式,虽然别具一格了点,但不影响交流。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同桌欣然拿过卷子,简单扫了一遍,叹气道:“难度相差这么大。”
他低沉了几分钟,又精神抖数起来。难题对他而言就是一座等待攀登的高峰,可能会被打击,但绝不会退缩。
他放下卷子准备去接杯热水,回来接着征服这座高山,起身时瞥见郑休桌上的水杯,觉得自己总是借人家卷子,有点不好意思,就问:“我要去接开水,要不要给你带一杯?”
郑休终于有点反应。他转过头,目光停在桌角的白色保温杯上,顿了几秒:“不用。”
“哦。”同桌挪开凳子:“那你什么时候要就告诉我。”
他们下节是音乐课,被占用做了自习,同桌接了杯水,忽然想上厕所。趁铃声没响,着急忙慌地从后门跑出去,想赶在上课前回来。
刘周被叫出去说节目的事,走之前让郑休好好看卷子,半天没回来。窗外云卷云舒,是个难得一见的艳阳天。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攀着窗台洒在郑休脸上。
冬天的阳光虽然不刺眼,看久了还是眼花。郑休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了颤,桌角摞着一沓参考书,全是刘周送来的。
上课铃一响,走廊便安静了。旁边传来凳子拖动的声音,教室短暂喧闹了一阵,才慢慢静下来转为了窃窃私语。
郑休半知半觉地转头,发现身旁坐着的竟然是乔已。
“你怎么来了?”
他支着脑袋,视线落在郑休脸上,不知道看了多久:“想来就来了。”
周围有许多好奇古怪的目光,被郑休轻轻一扫,全部收了回去。
他们班的人都怕他。
乔已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卷子,随口问:“刘周呢?”
郑休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
“你可真是……”乔已半伏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懒倦道:“困了。”
郑休关上窗户:“自习,放心睡。”
“你同桌呢?”乔已支着脑袋看了一圈:“借他位子睡一觉他没意见吧。”
“没。”郑休擅自替他同桌答应了。
乔已和他关系好,全校都知道。
起初别人还有些怀疑,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众人YY的那样,但后来发现,他们除了关系好点,似乎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
重要的是,完全不避嫌!加上刘周总在俩人中间掺合,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传了。
晚上,乔已蹲在客厅吃泡面,男朋友上门送温暖,大包小包提了一堆,水果蔬菜速冻水饺,分门别类,五花八门,简直像上门搞批发的。
“这个保质期只有七天,别忘了吃。”校霸操着当爹的心,一边往冰箱里塞东西一边叮嘱乔已。
乔已盯着电视,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系统在他脑子里叹气。
“真虐狗。”
“谈恋爱使人不务正业。”
他们这样阴阳怪气好几天了,乔已根本无动于衷。
“宿主。”光球苦口婆心:“都到这一步了,咱们不抓紧点,渣男可就翻身了。”
乔已喝了口汤,随口说:“翻不了。”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乔已又不作声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一人一系统已经僵持好几天了。911夹在中间,十分难做。
“不要每天吃泡面。”郑休切了盘水果在对面坐下,挡住了电视屏幕:“吃这个。”
乔已盯着他的外套:“藏了什么?兜都撑不下了。”
郑休愣了愣,把兜里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定了片刻才说:“没什么。”
“拿出来看看。”
乔已非要看,作势要去抢,郑休不得已掏出了来。
“光碟?”乔已愣了愣:“……奥特曼。”
“什么年代了还用租光碟,你要想看直接上网搜不就行了。”
“有些搜不到。”郑休敛着眉,别别扭扭的把东西塞了回去。
乔已:“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奥特曼,下次……”
话音未落,嘴里就被塞进了块橘子。郑休用手背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汁水:“下次又打算送我什么奥特曼?”
“你最喜欢哪个?”乔已问。
郑休摇头。
“没有?”
“最喜欢你。”
“……”
乔已僵硬的咀嚼吞咽,几乎没尝到橘子的味道。他清了清嗓子,别开脸,故作镇定:“知道你,喜欢我,但你也稍微收敛收敛,要是让人看出来……”
“看出来不好吗?”
“好吗?”乔已反问。
好不好的,从来不取决于他。
离元旦越来越近,一班也得出节目,班长为此头疼了许多天。他们班实在没有才艺可以拿的出手。
“实在不行,乔已上去转篮球吧。”
赵明君打了个哈欠:“什么馊主意。”
“主意虽然馊但也是个主意,不然你说,出个什么节目。”
赵明君不说话了。
乔已坐在位子上发呆,对他们激烈的讨论充耳不闻。
校队输了比赛,这几天正颓废,邵霖已经好几天不见人了,听说上午在食堂李强还拿白少峥撒气来着。
狗咬狗,真是一出好戏。
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最后也不知道定了什么,这些都不是乔已愿意操心的事。他拿出手机,想了半晌也没想好一会儿吃什么,最后还得郑休拿主意。
他男朋友这两天神叨叨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在忙什么。
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好长时间没得到回应,乔已去六班找,他同桌说他上节课就出去了。
乔已觉得奇怪,但郑休也没卖给他,虽然在谈恋爱,倒也不用事事报备。他正要走,刘周忽然冒了出来。
“你来了。”刘周抱着一沓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往郑休桌子上堆:“走,吃饭去。”
乔已随手翻了翻快要堆成山的卷子,问:“这都是给他的?”
“是啊。”刘周喝了口水,把杯子一起搁在郑休桌子上:“走走走,去食堂,饿死了。”
卷子上有墨水味,乔已收回手,说:“他做吗?”
“不知道。”刘周说:“我只管给,做不做是他的事。”
“我听说食堂推出了新菜色,好多人排队,一会儿晚了就吃不上了。”刘周催乔已快点,对食堂的新菜非常期待的样子。
乔已实在不忍心打击他。
他们食堂年年改良新菜,不是萝卜炖南瓜,就是青椒烩青椒。在创新上也算是远近闻名了。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刘周忽然说要去买瓶水,让乔已等一会儿。
刘周在里面排队结账,乔已拿出手机看消息。郑休回消息说teacher丢了,郑侓说是让人炖了,哭着喊着非要去报警,黄毛拦不住,让他去主持大局。
乔已笑了笑,低头打字。
【辛苦你百忙中还要编故事来敷衍我。】
郑休回【有一点辛苦。】接着又发【狗真丢了,郑侓没哭,报警是真的。】【吃饭了吗?】
乔已抬头看了一眼,刘周在脑袋在窗户里晃了晃。
【准备去尝食堂新菜。】
【不是不爱吃食堂?】
乔已正要回,忽然听见对面实验室里传来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他定了片刻,见刘周还挤在人群中间,不前不后,且要一会儿,便朝实验室走了过去。
这个时间,里面不该有人了。
刚跨上台阶,就听里面传来压抑地闷哼。几人冷笑着将白少峥扼在地上,把烧杯里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浇在白少峥脸上。一人掰开他的嘴,将剩下的强行灌了进去。
对方有三个人,白少峥干脆没有反抗。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越是反抗,得到的欺辱越多。这也是乔已的经验之谈。
带头那人转过来,把空了的烧杯递给旁边的人。乔已认出他们的脸,带头的是李强,剩下两个也不陌生。
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却是乔已噩梦里出现过许多次的脸。
他们厌恶同性恋,甚至到了恶心的程度。而对他们之后会做的事,乔已大概也猜得到。
白少峥半跪在地上,头无力下垂,头发被浇湿,湿淋淋贴在脸上,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再也没了往日的从容。
他此刻在想什么?
李强并不出众,在乔已的记忆力,他始终是个透明人,无关紧要,永远跟在邵霖身后,在他被欺负的最狠的几个月里,对这个人也没有过多的印象。
世上的事都没有道理。
乔已收回目光,正要离开,却看见不远处站了个人。林旭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停在实验室门口,循着乔已的视线,看见了里面正在发生的事。
乔已静静看着他,忽然有些好奇,从前那么要好的兄弟正要被人欺负。那么,林旭会怎么做。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林旭后知后觉转过脸。对上乔已的目光后,林旭的瞳孔短暂地收缩,神色有些许的不自在。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任凭实验室正在发生的事情继续发展。
林旭率先移开目光,仿佛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乔已站了片刻,心里百般滋味,最终化作虚无。
“乔已!”刘周在对面叫他。乔已定了片刻,刚要转身,实验室里的人忽然看了过来。
乔已隔着窗户和白少峥对视。
他那样狼狈,看起来和从前的乔已没有什么两样。
李强也发现了他,制止了另外两人,略带挑衅地望过来。
“你干嘛呢?”刘周朝他挥了挥手,作势要跑过来。
李强已经绕到后门,手刚刚摸到门把手,乔已忽然转身,朝刘周走了过去。
“你在那干什么?”刘周歪着脑袋想看,被乔已按住,强行又给扳了回来:“有只老鼠。”
“老鼠!”刘周张大嘴吧,有点不可思议:“实验室里有老鼠?”
“那可不行,里面全是实验器材,摔坏了怎么办。我得去找人开门,把它抓出来才行。”
刘周风风火火,说干就要干。
“已经跑了。”乔已拽住他,淡淡道:“后窗没关,一会儿吃完饭再去也不迟。”
刘周想了想:“也行。”
二人刚走实验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李强看了看两边,确定没人才从里面出来。
夜里繁星点缀,湖边别墅铺满星光,屋内通火通明,从远处看,简直像一座浮在水面上的灯塔。
郑休收起手机,回头看了眼地毯上舒服酣睡的狗和正在给狗梳毛的人:“我要走了。”
郑侓握了握狗爪子,teacher便自己挪了个方向。
“急什么。”郑侓说:“早着呢。”
郑休回到客厅,拿起边上的外套,沉声说:“你自己玩吧,我回去了。”
“你跟那个乔已……”
郑休停下来。
“不会在谈恋爱吧?”郑侓抬了抬眼,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teacher打了个喷嚏,口水喷了郑侓一脸。他往狗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这才说:“你不想说也没事,听我说也行。”
“你什么意思。”郑休凝神看着他,声音里含着不悦。
“没什么意思。”郑侓说:“我这人好奇心重。乔已那人,挺古怪,所以就去打听了一下。”
他抱着teacher,把它当自热取暖器,用来捂脚再合适不过:“他挺有名,不难问。”郑侓叹了口气:“你别生气,你知道我的,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郑休凝神不语。
“挺有意思的。”郑侓说:“你们以前连话都没说过,我听说他一向都看你不顺眼,怎么突然转性了?”郑侓拿着狗毛梳,苦思不得其解:“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
“你当然不觉得。”郑侓笑了笑:“我哥谈起恋爱原来是这个样子。”他继续给狗梳毛:“据我所知,根本就没有什么被欺负的事,他诓你的。”
屋里静了片刻,只剩下teacher的呼噜声。郑侓怕他受打击,就说:“你也别太……”
“我知道。”郑休忽然开口:“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还……”郑侓皱了皱眉:“这不让人当傻子玩。”
“没关系。”郑休神色淡淡的。郑侓猛地意识到,他的没关系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觉得没有关系。
“我走了。”郑休穿上外套,回头叮嘱:“不要乱说话,否则,”他看向呼呼大睡的teacher:“我就把它炖了。”
大门砰的关上。teacher惊醒,昂着脑袋那茫然望向四周。
郑侓看着大门方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哥刚才是在威胁他?
“操。”郑侓给teacher顺毛,虽然说着脏话,表情却十分平淡:“没看出来,他还是个情种。”
teacher被揉得舒服,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不对。”郑侓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哪是什么情种,应该是恋爱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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