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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叫底子不错，那张崇和赵明君都能算得上学霸级别的了。
“其实，咱们没必要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911在经过转角处时忽然开口：“他们也是好心。”
乔已停在实验教室前：“我不需要这种好心。”
“等事情结束，你还要继续生活，你不可能永远一个人。”911耐心道：“你需要朋友。”
乔已笑了笑，眼里没带什么感情：“我以前有很多朋友，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要么像张崇他们一样，事不关己，要么参与其中，正因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像他们这样的，所以事情发生时，大家只会冷眼旁观。”
“张崇充其量也只算是个旁观者，我从来就不恨他们。”乔已的侧脸映在实验教室的玻璃上，眼尾微微垂着，有股难以言喻地失落：“但会忍不住失望。我想不通，以前有说有笑的人，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无情到那种份上。”
光球一直沉默着，除了督促乔已复仇，在其他方面他向来很少插话。
因为太了解，了解事情的经过，了解他曾经遭遇过的所有事，所以有些话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911沉默了一会儿：“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你不能为了没有发生的事就去……”
“就去什么？”乔已问：“怪他们吗？我说了，我从来就不恨他们。”
“我现在甚至有点能理解他们了，毕竟没人愿意成为下一个。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大家习惯了独善其身，谁都没有资格要求他们，我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这是光球今天第三次从乔已口中听见这个词，他说话时神色很淡，仿佛真的释怀了，但只有光球知道，有些事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更别提原谅。
他相信乔已的话，他可能真的不恨那些人，但也做不到以德报怨。难道因为重塑后的时间在事情发生前，就能当那些事从没发生过？
伤害实实在在的产生了，乔已从楼下跳下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难道一个人杀了人，但因为受害者福大命大，就可以抵消已经产生的伤害吗？世上没有这样的事情。
这是一个连灵魂都没有的系统都懂得的道理。
911常常因为原系统的缘故妄想用爱感化所有人，但他忘了，两个系统之间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复仇和和平分系统配到的宿主，从来都不是一种人。
他总拿自己之前带过的那些宿主来要求乔已，却忘了，在这里，乔已才是受害者。
是否原谅，怎样生活，别人说的不算，那是宿主自己的事情，即便是光球，也从不会在任务以外对宿主的生活指手画脚。
但有一点911说的没错，无论如何生活都要继续，除非宿主放弃复仇选择回到绑定系统之前，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生命一点点流逝，如若不然，谁都没资格替他选择之后的生活。
毕竟系统的存在只是暂时时，往后的日子是宿主一个人的，好与坏，首先都得宿主点头。
光球不是没有劝过911，有些事没必要较真，这本来就不是他的宿主，既然是意外传送来的，不如把这次机会当成一次休假，反正成与不成，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是这玩意有点一根筋，除了天天念叨他们那边的规章制度，还特别喜欢感化他人，简直是一尊活菩萨。
他们那边都已经卷到这种程度了吗？光球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当初没分到和平系统里，否则撑不过两年就得主动申请恢复出厂设置重新分配。
好在911没继续说下去，光球再次松了口气。
乔已翘课翘成了习惯，不来正常，来了才稀奇。各科老师要是能在上课的时候看见他，说不定还会感到受宠若惊。
上课铃响了后，学校仿佛按下了休止键。乔已还没走到一楼就看见了楼下等着的郑休。
夏天的风是烫的，拂过面颊时仿佛被人用手背轻轻贴着蹭了过去，有点烫，有点热。
“你怎么在这儿？”乔已问。
郑休转过身，从低处仰视乔已：“等你。”
他们班在另一边，和乔已完全不在一个方向，要说路过未免太过牵强，但郑休压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你知道我……”后面的话乔已没直接说出来，毕竟翘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他还一翘就是一整天。
“不知道。”郑休看着他。
也是，临时起意，他怎么会知道。
乔已从楼上下来：“那你怎么……”
话没说完，乔已忽然哽住了，他狐疑地看向郑休：“你不会是打算一直在这等到我下来吧？”
他们站的地方恰好是风口，郑休挡在前面，衣摆被风刮起，露出一小截腰线：“我看见你了。”
乔已愣了愣，郑休偏头看向对面楼：“在那。”
两个教室恰好在正对面，即便中间隔了个广场，还是能看见对面走廊的情景。
乔已点点头：“对了，有个事要麻烦你。”
“好。”
“你不问问是什么？”乔已有些惊讶于他的爽快。
“场地。”
乔已笑了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很多。”郑休垂眸低语，接着又说：“有人来了。”
乔已回头看去，楼上空无一人，但能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这个时间还能在学校自由行走的，除了像他们这样的逃课惯犯，就是……乔已实在不想跟他纠缠，就问郑休：“逃课，去吗？”
郑休点点头。
乔已有些纳闷，很想知道是不是无论他说什么校霸都会点头。
这个时间走在学校完全就是两个耀眼的靶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乔已特意绕远，走了大礼堂后面的小树林。
这地方白天没什么人来，但到晚上就成了情侣们的约会圣地，丢个石头能砸出好几对出来的程度。
乔已走在前面，身后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始终保持两米的距离。
“那个……”乔已忽然转身，把后面专心走路的校霸吓得不轻。乔已皱了皱眉：“你离那么远干什么？我身上有味儿？”
郑休摇头：“没。”
乔已站着没动，郑休立刻快步跟上。
“场地的事，要是麻烦的话……”乔已看着脚下的路，跨过地上的枯树枝，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郑休打断。
“不麻烦。”
乔已顿了顿，接着点点头：“还有个事。”
其实民乐社没那么难说话，他们不是天天练，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就是吧，篮球队的那群人不知道怎么嘴贱，把人给得罪了。
郑休面子大，民乐社的刘周跟他一个班的，虽然不常说话，但愿意卖他几分面子。
这大概就是校霸的威力。
下节是班主任的课，连赵明君都老实的没看漫画书。乔已进去的时候，他们都规规矩矩坐在位子上，总算有点高二的紧迫感了。
乔已拉开椅子，不知道自己每天坚持过来报道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趴在桌子上，困意像潮水般涌来。
张崇从厕所回来，甩着手上的水，一进门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乔已，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放轻了脚步从背后绕了过去。
上课铃响后，乔已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张崇踌躇半晌，还是没叫他。
要说唯一不能让乔已肆无忌惮睡觉的课，那就是他们班主任了，因为嗓门大的缘故，经常睡着睡着会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从梦里吓醒。
其他倒没什么，主要是心脏受不了。
乔已听着声音从桌子上起来，目光迷离，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逃课吧，乔已想。
反正在哪儿都是混，不如回去睡一觉。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光球及时掐断在他脑子里。
“一会儿篮球队训练，你得去刷个脸。”
“嗯。”乔已无精打采的应着。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乐意呢。”光球很早就想说了，他带过那么多宿主，不管是比乔已惨还是没他惨的，在报复渣男这件事上都表现的格外积极，但这次的宿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乔已好像没那么热衷这件事，准确的说，他的确烦透了渣男，只是好像没那么想……活着。
应该是吧，光球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准不准，或许乔已只是因为没睡好，所以才懒散了一点。
毕竟，有谁会不想活着呢。
“乐意。”乔已伏在桌面上：“我挺乐意的。”
校队训练时间定在上午最后一节课，因为下午民乐社要用地方，所以他们只能紧着上午的体育课和午休时间训练。
乔已过去的时候人已经齐了，邵霖和白少峥站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这地方本来就是室内篮球馆，后来改了分给民乐社，里头的设施都挺齐全，上来就能用。
林旭是第一个看见乔已的，他愣了两秒，下意识的去看邵霖和白少峥。
他跟乔已有点交情，虽然不算特别深，但也不至于为了那几句口角就翻脸，这地方能拿下来，也多亏了乔已，照理说他们应该感激人家才对，可队里的其他人都和林旭的反应差不多。
没有寒暄，只剩下诡异的沉默。
率先打破这种气氛的是白少峥，他拍了拍邵霖的肩，朝乔已走过来：“本来想午休的时候再去叫你，你们班主任的课不上没关系吗？”
“没关系。”乔已目光扫过体育馆的人，短暂地停在邵霖脸上，似笑非笑道：“比赛重要。”
“那就好。”白少峥笑笑：“我一直希望能和你一起打球，总算有机会了。”
乔已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和，明明看过无数次，几乎都要刻进脑子里，却又无比陌生的脸，终于开口：“如你所愿。”
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人有一天忽然变脸，换做谁都没办法立刻接受，但白少峥却像没事人似的，在经历了被告白被分手之后还能笑容满面的面对乔已，这种本事的确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
“怎么忽然想加入校队？”白少峥问：“你以前不是对打比赛没兴趣吗？”
乔已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忽然有了。”
白少峥看着他，笑容依旧体面：“太好了。”
“真好吗？”乔已问。
“当然。”白少峥笑着说：“你球打的那么好，我一直希望你能加入进来。”
乔已也笑了。
分散在四周的人时不时朝这边看过来，那是一种好奇，看热闹的眼神。
乔已太熟悉了。
他看着邵霖冲林旭打了个手势，队里的人就迅速集中了起来。
“走吧。”白少峥望着他，一如既往的温柔。
乔已球打的不错，准确来说，是非常不错，技术远远超过队里许多人，他不是不想打比赛，而是要顾虑白少峥的自尊心。
“好了。”林旭拍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那里：“我说一下，一会儿训练分两个队，就跟咱们之前一样。”
他们的队伍是之前就已经分好的，人数对称，刚好多出一个乔已。
以往他们打着玩的时候，乔已一定是被争抢的对象，而今天，他似乎成了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乔已看向邵霖，他事不关己的站在那里，偏头正和白少峥说些什么。
“宿主，你好像被孤立了。”光球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约约的兴奋。
“你好像很高兴？”乔已从框里抓起一个篮球，随意拍了两下，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那怎么能呢。”光球不承认。
“小乔。”白少峥看过来：“咱们一队，练一下配合。”
乔已点点头。
跟谁一队都没所谓。
他看了看两队人的分布，有些感慨他们的用心良苦。说是打配合练一下队员的默契程度，实际上是冲着给乔已下马威来的。
邵霖这次破天荒的没和白少峥在一个队里，他的攻势很猛，几次都撞上了乔已的肩膀。林旭在一边看着，什么都没说，似乎已经默认了这种打法。
在分组上乔已这边就已经略逊色对面一筹了，加上邵霖那股横冲直撞丝毫不在意别人是否会受伤的劲儿，他们这边很快就落了下风。
“这哪儿是打球，分明是打人啊！”911看出其中的门道，劝乔已：“这样太容易受伤了，要不还是先退吧。”
乔已在他们传球的时候迅速回防，肩头被撞的生疼。
“不行。”乔已看准时机，从对面手里抢过球，扫了一眼从远处跑来的白少峥。
要是就这样退了，为了加入校队而欠下的人情就没了意义。白少峥跟上来，叫了声：“小乔。”
乔已像没听见似的，带球冲向篮筐。
要想报复一个人，除了给予他最直接的伤害。
同队的一个男生在篮筐下高喊着让乔已把球传过去，乔已丝毫不理会，跳起来，打算直接投篮。
就是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
就在篮球即将脱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疾风，一股重力撞过来，直接把乔已撞翻在地，球顺势传被到了白少峥手里。
“对不住对不住，跑太急了。”
是他们队里的另一个人。
白少峥接到球后，以邵霖为首的那些人通通慢了下来。乔已坐在地上，看着篮球进框，落地，场馆里爆发就一阵叫好声。
“宿主……”911问：“你没事吧？”
“小乔。”白少峥进球后迅速回到乔已身边，满脸担忧地望着他：“没事吧？”
乔已目光从分布在四处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忽然露出冰雪初融般的笑容：“没事。”
了解敌人，逐一击破就好了。
“再来。”乔已没拉白少峥伸来的手，从地上起来后很快进入状态。
现在状况已经很明了，他是个外人，不管从前怎么有说有笑，或者替他们弄来了场地，仍旧是个外人。
这点，从很久之前乔已就知道了。
他们的优势在于配合，乔已的劣势在于没人配合，哪怕是自己队里的成员，都明显更偏向于让白少峥得分。
先不论这个人的品行，忽悠人的功夫的却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乔已再次拿到球，这次他动作快了很多，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跃起，投篮。
“漂亮！”光球高喝。
一个漂亮的三分！
球从篮筐里落下来，在地上弹了几下，最后滚到了白少峥脚边。
白少峥把球捡起来，微笑道：“好球。”
训练一直持续到下课铃响，他们还要接着练，乔已坐在台阶上，把喝完的矿泉水瓶捏瘪，问系统：“几点了？”
光球正要报时，乔已已经从台阶上起来了。
“这就走吗？”光球问。
“嗯。”乔已想了想，朝林旭比了个先走的手势，出去时顺手把喝完的矿泉水瓶丢进了门外的垃圾桶里。
“不用说一声吗？”911犹豫道：“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说过了。”最后一丝凉气随着身后关上门消失不见，乔已呼出口气，总算明白了他们为什么非要室内场地不可。
“你那手势……”911很是操心：“万一他没看见……”
“看见了。”乔已说：“都是人精。”
虽然那个三分球让乔已出尽风头，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接受的，只要有邵霖和白少峥在，他就不可能真正的融入。
而乔已需要的，也并非是融入。
乔已抹了抹额头的汗，尽管这球打得不是那么痛快，但他仍旧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篮球赛定在两个月后，留给他们训练的时间还算充足，乔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去他们跟前刷个脸，训练谈不上多上心，但次次必要三分，就跟去炫技似的。
除了白少峥以外，队里的其他人都一改常态，出奇冷漠，甚至还不如乔已进队之前热络。
即便是交情不错的林旭，都在有意避着他。
“这是孤立啊！”光球把乔已看到一半的电子书存起来：“万一他们比赛的时候继续使坏怎么办？”
这几天邵霖明里暗里给乔已使了不少绊子，好在乔已也不是为了打比赛来的。
乔已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独自走到休息区。
“宿主。”911说：“邵霖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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