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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影。
“那是我的。”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凉飕飕的寒意，让除乔已之外的几人纷纷打了个冷颤。
几人循声望去，后门处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一副生人勿近否则后果自负的脸，好像谁都欠了他一样。
他走过来，满身寒气，看来心情不佳。
“你拿的，是我的书。”
同桌愣了愣，随即将书递出去：“不好意思。”
他接过书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虽然接触过几次，但今天的郑休看起来太不寻常，即便是赵明君也不敢随意搭话，看看乔已又看看郑休。觉得另外两人指望不上，于是壮起胆子问：“你还有事？”
郑休垂眸望向乔已，语气略有缓和，还是淡淡的：“不小心掺进作业里交上去的，他们放错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不少。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跟他们解释。
张崇放下手机，撑起下巴，饶有兴趣的等着乔已说话。
还没等他同桌做出反应，郑休的目光便扫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张崇的错觉，总觉得这个眼神不太友善，就像是在警告他。
“你不应该把别人的东西随意送人。”
这就有点胡搅蛮缠了。
乔已看过去：“我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郑休打断他后面的话，声音不豫。
乔已定了一瞬，把书推过去，语气也淡下来：“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省得给别人添麻烦。”
赵明君屏住呼吸，偷偷给刘周发信息，还得时刻留意他俩的动静，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乔已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怎么看都不是校霸的对手。
两人僵持片刻，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暗流涌动间，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就连邱语都停笔看了过来。
好在他们没真打起来，郑休定了须臾后，低下头，还真一本本翻了起来。
他翻到最后一本，抽了出来。
乔已飞快扫了一眼。
《提高数学的三百种方程》
“……”
“这本没用。”郑休说：“不用看。”
几人面面相窥。
乔已把手搭在桌子上：“我本来就没打算看。”
郑休俯身在乔已桌斗里摸了摸，接着将目光投向乔已，斟酌了片刻后挪开，在他们几人之间看了个遍，最后落在赵明君同桌身上：“借支笔。”
“哦，好。”同桌扭头找了找，最后发现手里就拿着一支，连忙递过去。
郑休接过笔，随手拿了其中一本资料，在扉页写了什么：“照这个买。”
乔已：“……”
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说了不看不看，怎么还给列了个书单出来。
“适合你。”
赵明君看了几眼，鬼使神差的问：“也适合我吗？”
郑休淡淡道：“因人而异，去问你们班主任。”
上课铃响起来，体委在楼下扯着嗓子叫了几声。班长招呼众人停笔下楼：“体育课啊，体育课！作业永远写不完，走走走，跑步去。”
郑休默了少顷，转身离开。
“等等。”乔已叫住他，手臂微抬，还没说要干什么，赵明君抄忙不迭起身，把郑休刚才落下的那本书送了过去。
回来时看见张崇轻摇了摇头，就问：“怎么了？”
张崇睨了他一眼：“你可真有眼色。”
“啥？”
乔已走过去后，赵明君还云里雾里。张崇拍拍他的肩，说：“实在不行就去找个班上吧，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跑完一千五，班里不少人直接歇菜了。乔已活动了一下脚踝，在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独自走开。
赵明君躺在地上，人不人狗不狗，余光瞥见乔已的背影，挣扎着翻了个身，半趴在干草上，问张崇：“他怎么了？”
一旁传来游戏起始音，张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怎么知道。”
冬日少有暖阳，这么舒服的天气，躺在操场晒太阳最舒服不过。体委抱着篮球，远远地朝他们招手：“打球？”
赵明君挥挥手：“不打。”
“乔已呢？”
赵明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乔已也不打。”
身后的笑闹声逐渐听不见了，乔已绕过实验室，轻车驾熟翻上围墙，正要往下跳，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居高临下，逆光而立，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只听声音也能想象的到，他此刻定然不大高兴：“你怎么在这。”
郑休仰头看他：“等你。”
乔已没往下跳，就这么定定望着他：“分手了。”
“我没有同意。”郑休平静道：“不算分。”
乔已噎了噎，又道：“我没在跟你商量。”
郑休点点头：“可我还想跟你商量一下。”
“没什么好商量的。”
郑休眉眼微敛，看起来有些受伤：“我不想分手。”
乔已没做声，怕他哭。
郑休仰头看了他一会儿，倒是没哭，只是眉眼耷拉着，像只被抛弃的小狗，让人心里怪过意不去。
他张开手，对着乔已说：“下来。”
乔已哽了哽：“你让开。”
“学校加高了围墙。”郑休由下至上扫过去：“太高，危险。”
乔已眯起眼睛向下望了望，的确高了一些。不过，抵不过郑休危险。
“你教我做事？”他语气不善，也知道这套会对郑休管用。
郑休犹豫了片刻，果然往边上让了让。
乔已侧眸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唇角微微扯动出，勾出一道极浅的弧度，接着纵身一跃，安全落地。看也没看身边的人，径直走了过去。
郑休跟着他上车，看见乔已坐在外侧，也没有给他让位子的意思，还算有眼色的坐去了后排。
路程过半，又上了一批人，车上的空座让占的七七八八，到了下一站，再上人，乔已不让也得让。
郑休坐的板正，一旁的小姑娘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踌躇了好半晌，直到郑休转头看过来：“你有话要跟我说？”
女孩脸颊微红，支支吾吾。
“没关系。”郑休盯着前排冷漠的后脑勺，淡淡道：“想说什么就说。”
女孩这才鼓起勇气，尴尬道：“你坐着我的衣服了。”
郑休：“……”
前面的人肩头微耸，微乎其微，要不是因为时刻注意着，根本察觉不出这细微反应下的不同。
郑休神色微松，紧绷的唇角略微放松，说了声“不好意思”，往旁边挪了挪。
下一站，上来三男一女。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刷了卡，朝着车厢望了望，越过前面的孕妇，径直走了过来。
“麻烦让一让。”
乔已睁开眼，两条腿霸道地横在中间，没有让开的意思。
男人皱了皱眉，说：“不好意思，我要进去。”
乔已塞着耳机，理也不理。
男人脸上浮出愠色，伸手推了推乔已的肩：“让让。”
乔已轻轻睨了他一眼，让开条缝隙。男人正要往里挤，乔已的左腿忽然插了过来，再次挡住男人的路。
“你干什么！”男人彻底恼了。
“老弱病残，孕，优先。”乔已抬了抬下巴，冷漠中又带了些桀骜：“你是哪种？”
男人瞪着他：“那你又是哪种！”
“我是先来的。”乔已看了一眼被他挡在身后的孕妇，起身让出位子，伸出手臂横在男人和座位之间，接着望向孕妇，淡声道：“坐。”
“不，不用了。”孕妇略微迟疑：“我就两站，你让他坐吧。”
“听见没有，多管闲事！”男人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乔已的位子上。
周遭的人不是玩手机就是看热闹，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
乔已扫过孕妇，并不强求。他没再跟男人争执，也没坐回去，而是伸手拽住了头顶的拉环。
男人斜眼扫过去，眼里满是鄙夷。
就在乔已起身后不久，后排的郑休也站了起来，他走下台阶，一脚踩在男人横在过道上的脚上，疼得他直咧咧。
“卧槽！你他妈没眼睛吗？”
乔已跟着其他人一块望过来，只见郑休微微俯身，将手搭在男人肩头：“不好意思。”
“操！”男人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双手去抓郑休的手臂：“快松开！”
郑休的手在男人抓过来前收回去，略带歉意：“抱歉，我是铅球队的，手劲大。”
“行行行，你快过去吧！”男人挪到靠窗的位置，两条腿老老实实收回并拢。
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每一次急刹都会伴随着“哎呦喂”的声音。乔已抓着拉环，转弯时身体会随着弯道弧度微微晃动。时间久了，就开始有些反胃。
他偏头看向和他隔着点距离的郑休，疯狂想念他身上那股清爽的薄荷香。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上来这么多人。
乔已屏住呼吸，强忍不适。就在这时，司机又一个急刹，乔已手腕一酸，身子不受控的朝着后面倒去。
车里挤得一点缝隙不留，乔已头晕眼花，只觉得胸口一紧，好像被人拽住衣服又给拉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喉咙涌上一股酸意，不知吐了哪个倒霉蛋一身。
“……”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脑袋上罩着一条湿毛巾，头发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911：“……不就是晕车吗，坚持了这么久，不丢人。”
“人群密集恐惧症！”乔已闷声道。
“得了吧。”光球道：“你那点毛病早就没事了，要不然元旦晚会那会儿你怎么不犯病。”
乔已蒙着头：“关你屁事！”
“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有病吗？”光球笑问。
乔已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郑休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穿着姜兰的粉色棉拖，洗得干干净净从里面走了出来。
乔已：“……”
吐谁不好，偏偏吐前男友一身。乔已两眼一闭，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
“还难受吗？”郑休走上前，想要伸手来探乔已的体温，被他偏头躲了过去。动作微顿，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闪过，转瞬即逝，郑休的手停在半空，定了好一会儿，重新覆上去：“不擦干会生病。”
乔已再次避开：“我自己来。”
沉默须臾，就连空气都仿佛不再继续流通了。郑休微微垂眸，俯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我去吃的。”
“别这样。”乔已裹着毯子，声音压抑，从齿缝里强挤出几个淡漠的音节：“分手了，你没有义务这么对我。”顿了须臾，接着说：“不要跟着我，不要让郑侓跟着我，不要管我，不要再来了。”
郑休定在一旁，肩膀泄了气似的松垮下来，仿佛被人抽干了精力，只剩下一身颓然。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抽紧，在死寂般的沉默里鼓起勇气，近乎祈求的把乔已的话原封还回去：“别这样。”
乔已扯下毛巾，露出苍白的脸，带着些许疲惫：“你为什么听不懂，我让你离我远一点。”
“我们之间没有结果，你明白吗？”
郑休好像听不明白，自顾自道：“我喜欢你。”
乔已默了顷刻，低下头：“可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像把双刃剑，让两人间的裂痕迅速扩大，逐渐形成出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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