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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崇挪开目光：“这点事就让你听了这么久？”
“哪能啊。”赵明君摆摆手：“回来碰见刘周了，跟他扯了会儿闲话，他说过段时间要去参加竞赛，要是侥幸过了，还要去北京呢。”
“侥幸？”同桌道：“他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
赵明君耸了耸肩：“跟咱们凡尔赛呢。郑休也报名了。”
“郑休？哪个郑休？”同桌疑惑。
张崇：“你还能在咱们学校找出第二个郑休来？”
同桌睁圆双眼，不可思议道：“不会吧？那可是竞赛啊！”
“刘周不是说他之前成绩挺不错的吗。”赵明君说：“我路过他们班，看见郑休桌上摆了好多书，看来是认真的。”
“路过六班？”张崇抬眼看过来，声音不善：“你跟我说说，你这路线是怎么规划的，还能路过他们班。”
赵明君觍着脸笑：“我就逛逛。哎，乔已怎么还没冲好，水没开吗？”他一边说一边往边上挪：“我去帮帮他！”
刚好游戏传来组队成功的音效，张崇冷笑一声，暂时放了他。
黄昏时下了场雨，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预兆。
乔已照例在晚自习前离开。雨还没停，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砸，噼里啪啦，将学校罩得雾蒙蒙。
路两边的灯亮了，隔着水雾看得有些模糊。乔已拉上羽绒服上的帽子，埋头走进雨里。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么大雨都阻止不了你想逃课的心，你可真是坚韧不拔。”
乔已回头，看见二楼走廊站着的熊霸。
他捧着保温杯，肉墩墩的身子让衣服包裹成了一个浑圆的球。脖子上的毛领让风刮得迎风而动，又有点像熊。
真人如其名。
雨水打在肩头、帽子上，很快就湿淋淋一片。
乔已的眼睛让雨漂湿了，逐渐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真够倒霉的。他正思考是拔腿就跑，还是认栽，回去老实待上一会儿，熊霸再次开口：“你们这些孩子，上课又不能要你们的命，这点耐心都没有，想我们那时候，学习资源多么紧缺，多少人想读还读不起书，你们……唉，你是傻子吗，不会找地方躲躲雨。算了，接着。”
他一扬手，从二楼丢下来一个东西。乔已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一看，竟是把半旧的伞。
“口头警告一次。”熊霸的声音隔着雨幕传入乔已耳朵里：“要是再让我抓住你逃课，三千字的检讨，少一个字都不行！”
乔已抹了脸上的水，淡声道：“不会再让你抓到了。”
一楼的感应灯忽然灭了，乔已撑开伞，大步迈出去。
熊霸在楼上站了一会儿，直到雨幕中的人影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墨点，后又消失不见，这才摇了摇头，拧开保温杯，试探着抿了一小口。
雨越下越大，三米开外人畜不分。
乔已上车时下意识朝两边望了望，司机按了声喇叭，催他快点。
雨水打在车窗上，啪啪啪的让人心烦。乔已戴上耳机闭眼假寐，不想睡着坐过了站，直接给拉到了终点。
他叹了口气，问司机：“还往回走吗？”
司机搓着手说：“走，但要过会儿，你等不等？”
乔已点头。
“那你坐着。”司机摸了摸肚子：“我去上个厕所。”
等待的间隙，刘周发来消息，说下周他们社团在剧团有演出，让他去捧场。
乔已犹豫片刻，刚要拒绝，对话框又弹出一条信息。
刘周发来了时间地点，附带上一张自拍。
他举着四张门票，搂着张崇的脖子，中间还夹着个赵明君。
“去吧。”911说：“我想去。”
光球：“你哪来这么多好奇。”
“我没看过。”911说：“去吗？去吧。”
乔已定了片刻，还是无情打出两个字。
【没空。】
城市迎来了一场大暴雨，下了足足两天，乔已在家里也窝了整整两天。好好的一个周末，就这么被他蹉跎过去了。
到了周一，他照例起了个大早，和往常一样磨磨唧唧磨到十点，到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还没走进教室，就被刚从里面出来的赵明君堵了个正着。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走，吃饭去。”
“我吃过……”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赵明君和张崇一边一个，强行改变了前进方向。目的地从教室变成学校食堂。
“你真不吃？”赵明君第八百次问乔已。
乔已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神色欠欠，完全没有世俗的欲望：“不吃。”
这也是他第八百次这么回答赵明君。
“那你去占个座。”赵明君指挥道。
乔已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在赵明君即将认怂的时候，还真转身给他们占位置去了。
“胆子肥了。”张崇打趣道。
赵明君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心都快跳出来了，不信你摸摸。”
“滚！”
等两人端着餐盘找到乔已，他正闷头玩游戏。张崇探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喜欢这种游戏？”
乔已眉头微微蹙着，只淡淡嗯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方停了良久，好像被难住了。
“什么什么？”赵明君伸长了脑袋凑过来：“这是什么游戏？开心消消乐出新关卡了？”
乔已头也没抬，思索良久才终于落下手指：“羊了个羊。”
“什么玩意？”赵明君咬着排骨问。
“羊了个羊。”张崇把手机屏幕反过来给他看：“朋友圈刷爆了，最新益智游戏。目前还没人通过第二关。”
“这么难？”赵明君掏出手机：“我看看。”
十分钟后。
“操！坑人的吧！”赵明君含恨吃下一块排骨，悲愤道：“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死心吧。”张崇道：“哪有一点，分明是亿点点。你还差得远。”他抬头看向乔已：“大佬，进度如何？”
乔已拧着眉，半晌没有说话。
“前路漫漫啊。”张崇摇摇头：“得了，吃饭吧。”
“哦，对了。”赵明君放下手机，问乔已：“你昨天怎么没去看演出？刘周那孙子，正经起来还挺人模狗样的。”
乔已盯着屏幕，一丝不苟到让人以为他在写什么重要文献。直到他终于找到一个新的组合方式，这才腾出空来敷衍了赵明君一句：“没空。”
“那还真可惜。”赵明君扒了口饭，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道：“昨天去了好多人，有个妹子还当众跟郑休表白了。”
屏幕猛地一暗，接着跳出是否观看视频取得复活权的弹窗。乔已顿了几秒，才问：“郑休也去了？”
“是啊。”赵明君说：“不过没看完就走了。”
张崇放下筷子，目光轻轻扫过乔已，说：“我怎么不知道有人跟郑休表白了。”
赵明君想了想：“你去上厕所了吧。”
张崇哦了一声，再次看向乔已，接着又问：“他同意了？”
“那倒没有。”赵明君吃饱喝足，打了个响嗝，说：“不过加了微信，说探讨学习之类的。”
乔已的食指微微屈起，不小心按在了关机键上，短暂停留后，屏幕上的荧光猛地灭掉，继而反射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什么探讨学习，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赵明君连连叹气：“那女生好像是隔壁职高的，长得真不错。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搭讪啊！”
张崇端着餐盘起身：“你从现在开始存钱，再抽空去趟韩国。”
赵明君不解：“去韩国干嘛？”
张崇笑：“整容啊！”
“不至于吧！”赵明君对着汤勺扒了扒头发：“我觉得还行啊，挺玉树临风的。”
“要点逼脸。”张崇叫了声乔已，放了餐盘，一起走出食堂：“不过郑休这次怎么忽然愿意加别人微信了。”
赵明君耸肩：“八成是颜值到位了吧。那姑娘真的很不错，长得跟天仙似的，你看见了也一定喜欢。”
乔已猛地站定，就跟吞了块石头似的，堵得慌。
“怎么了？”赵明君看过来。
“你们先走吧。”说完便转身，独自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哎！你去哪啊？”赵明君跟着追出两步，还想问什么，却被张崇一把拦住：“算了，走吧。”
赵明君有点懵：“什么情况？我说错话了？”
“没有。”张崇看了眼乔已离开的方向：“你没说错什么，是他自己的问题。”
赵明君将信将疑：“真的？”
张崇斜了他一眼：“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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