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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已倒是无所谓,反正乔智山钱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郑休却不太乐意。
他眼睛一扫,赵明君最先认怂。
“算了,我今儿个胃口不好,忽然觉得不太饿了。”他摆摆手,又坐了下去:“你们去你们去。”
张崇分析利弊,最后也坐了下来。只剩下刘周那个没心没肺的,还喜滋滋道:“还去吃火锅吗?”
赵明君拿了本漫画书盖在脸上,感慨六班出勇士。
乔已摇摇头:“今天不吃火锅。”
“吃什么都行,我不挑。”刘周笑呵呵贴过来。
“喝汤。”乔已说。
“什么汤?鸡汤还是鱼汤?”
“下水汤。”乔已缓缓开口:“猪下水,喜欢吗?”
刘周小脸拧巴起来:“这玩意也能炖汤?好恶心。”
“怎么不能。”乔已淡淡道:“把鸡鸭鱼还有猪下水,冷水下锅,喜欢吃羊的话,也可以加上一起炖。”
“别说了,我想吐。”刘周指着郑休:“他不喜欢喝汤。”
郑休忽然开口:“喜欢。”
刘周感到不可置信,他可是连鸡汤都不肯赏脸尝一口的人:“下水做的汤也能喜欢?”
郑休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赵明君忍不住说:“那可是内脏,你太没原则了吧。”
刘周冷哼一声,看着乔已和郑休,说:“我算看出来了,乔已的原则才是你的原则吧,你俩简直蛇鼠一窝!我就奇了怪了,你们什么时候这么铁了?”
“你看不见的时候。”乔已一语双关,打发了刘周,扬长而去。
冬日暖阳,不少人坐在操场上晒太阳。乔已和郑休一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八卦的目光。
邹菁也在其中,她先看见乔已,随口看见他身后像影子一样的郑休,问旁边的人:“他们关系这么好吗?”
同伴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本以为那什么汤只是乔已编出来忽悠人的,而当两人坐在店里,老板端上来两个海碗大小的容器,盛着好像毛血旺一样的菜,郑休才问:“汤?”
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猪杂汤,也是猪下水。”乔已拆了双筷子给他:“和牛杂一样,正儿八经的美食,尝尝。”
郑休拿起筷子,颤颤巍巍地夹起块肠子,就跟刚学会走路就要尝试着拿筷子的孩子似的,满脸的不情愿。
乔已嚼着肉,推着郑休的手往他嘴里送:“尝尝看。”他一边说一边用空着的手给郑休倒了杯温水,然后问:“怎么样?”
“……还行。”郑休根本没嚼,直接吞了,没尝出味,只能点点头,鼓起勇气舀了勺汤。
这家店生意出奇的好,猪杂汤似乎是他们店的招牌。郑休小口喝汤,觉得味道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内脏的味道很大程度的受到遮挡,反倒是胡椒味突出重围,有点呛。
他抽了张纸巾擦嘴,发现隔壁桌的两女一男正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想到今天他莫名其妙多出的两个情敌,脸当即一沉。
总觉得他们在觊觎自己的男朋友。不得不时刻警惕四周,就连去卫生间都非要乔已一起,严防死守,势必不给他们任何钻空子的机会。以至于乔已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想什么呢?”乔已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问你话呢。”
“什么?”
乔已慢条斯理地扒完碗里的肉,擦擦手,说:“刘周给你资料,为什么不要。”
郑休神色微敛,用筷子挑着碟子里的小菜,开始装聋作哑。
“说话。”乔已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
“不想。”
“我以为咱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乔已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合着你只是为了占我便宜。”
郑休不想解释。
“刘周给我看过你过去的成绩单。”乔已平静道:“很不错。”
911默默插了一句:“岂止是不错。”
乔已又说:“这么好的底子,你如果非要说不会做没信心,我肯定不信。”
“你得编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店里的客人来来往往,都是冲着他们眼前的猪杂汤来的,郑休垂眸看着面前的海碗,却觉得索然无味。
乔已单手架在桌子上,把杯子里的水晃出漩涡:“编好了吗?”
郑休摇头。
乔已倾身向前:“你知不知道,拿到名次就能保送清北。”
郑休低头不语。
看来是知道的。
“你如果告诉我,你对读书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立刻闭嘴再也不提这件事。”乔已淡声道:“骗我也可以,但是不能不说话。”
“来,说吧。”
郑休可以骗他,但他不愿意。
乔已轻叩桌面:“哑巴了?”
“那个,同学你好,可以打扰你们一下吗?”隔壁桌的男生忽然探身靠了过来。
乔已扭头看了几人一眼,轻轻点头。
“你姓乔吗?”男生说:“你们一进来我就觉得眼熟,你之前是在城南中学读的初中?”
乔已对眼前的男生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他初中的确是在城南读的,于是再次点头。
男生喜出望外:“你是乔已吧!我就知道没有认错,咱们以前是一个篮球队的,你还记得我吗?”
乔已摇头,说了声不好意思。
男生看出他的疏离,却没就此打住的意思,而是自顾自说道:“听说你现在在宿阳?咱们离的挺近,不如加个联系方式以后约着一起打球。”
“我已经不打球了。”乔已婉拒。
“为什么?”男生有些惊讶:“你打的那么好,我们一直觉得你会特招。”
“不为什么。”乔已看了眼郑休,话音一转,说:“不过约着吃饭倒是可以。”说罢就要掏出手机。
对面的人坐不住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搁,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几人通通看向他。
“你朋友?”男生问。
乔已睨了郑休一眼,丝毫没有介绍他的意思,只说了声:“同学。”
男生冲郑休笑了笑,低声对乔已说:“你同学挺帅的,就是凶了点。”
“帅吗?”乔已淡淡道:“还好吧。”
两人交换了微信,男生忽然拉过同行的女生,介绍道:“忘了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旁边是她闺蜜,学画画的。”
乔已点了点头:“你们好。”
两个女生笑了笑,目光时不时往郑休身上瞟。
“你同学没有女朋友吧?”男生的女友问。
乔已如实道:“没有。”
男朋友倒有一个。
“这么巧,我闺蜜也没有男朋友。”女生笑着揶揄:“不如加个微信,互相认识一下怎么样?”
“这个啊。”乔已看向郑休,轻声说:“要问问他的意思,我可做不了他的主。”
女生有点害怕郑休,不敢直接问他,就推了男友一把,给他使眼色,让他说句话。
男生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女朋友会这么说,看起来有些尴尬:“都不认识,多唐突。”
女生嗔道:“聊聊不就认识了。”
男生正为难,对面的人唰一下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不小心带倒了身后的凳子,筷子也噼里哗啦掉了一地。
几人都有些愣住了。
郑休沉着脸,拽起喝茶的乔已,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慢点。”乔已被他拽出百来米,才说:“没结账呢。”
郑休猛地停住,松开乔已,又一声不吭的回去了。
午后太阳正盛,晒得人骨头酥软。乔已蹲在路边,一边等郑休一边看蚂蚁搬家。
头顶罩下一片阴影,他连头也没抬。
“你什么意思?”阴影质问他。
乔已丢掉手里的干树枝,反问他:“你什么意思。”
头顶的声音停了片刻,再次响起时,已经没有那么气急败坏,而是沉了下来:“你想甩了我。”
乔已抬起头,让太阳晒的睁不开眼,也看不清郑休的脸:“你又在胡搅蛮缠。”
“你让我参加竞赛,给我介绍女生。”郑休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是我碍你事了吗?”
乔已皱了皱眉,搓掉手上的泥,站起来:“哭什么,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别哭了。”他看了看四周:“让人看见了,不嫌丢人。”
好歹是个校霸,怎么一言不合就掉眼泪。
乔已觉得自己过去实在瞎了眼,怎么能把这个人当成假想敌。
“我没想甩了你。”乔已叹了口气:“你成绩那么好,干什么非要缩在这一方天地,我只是觉得可惜。”
明明长了翅膀,干嘛不去飞呢。
“拿到名次就能去全国最顶尖的学府,多少人求不求不来,你还不愿意。”乔已看了眼路上的车流,缓了缓,又将目光放回郑休脸上:“再说,你去了也不一定就能拿到名次,全国上下十几亿人口,学习好的人海了去,你其实也就那样。”
“我真的没想甩了你。”乔已顿了顿:“你不用这么敏感。”
乔已想起那张藏起来的英语作业,不知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郑休还做过什么样的努力。
他从来不交作业,但该写的,或许一次都没落下。
刘周说得对,太可惜了。
“我不想去清北。”郑休终于开口。
肯沟通,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
乔已点点头:“理由。”
郑休抿唇不语。
乔已再次叹气,明知故问:“因为我?”
还真是个恋爱脑。
“我就纳闷了。”乔已转头看向街道另一头:“我到底哪来这么大魅力。”
同样的话,光球也想问乔已。
渣男到底哪来那么大魅力。同样都是恋爱脑,大哥也好意思笑话二哥。即便现在卡着buff升级了,也不代表过去的事不存在。
与其说郑休像个闷葫芦,不如说是乔已在挤牙膏。
推一把,挪一步。
一辆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带起一阵狂风。乔已眯了眯眼,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太阳晒的。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乔已说:“你的眼界应该更开阔,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尽管有些羞耻,却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到现在乔已也没想通,郑休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弄得好像非他不可,全世界又不只剩下他一个男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校霸这么高的智商却好像理解不了。他固执地不肯开口,乔已没办法,只能作罢。
回去路上刘周打来电话,说竞赛报名就快截止了,郑休松口了没有。
乔已看了眼身后的郑休,对着电话道:“你死心吧,他没救了。”说完,没等那头回复,就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远处传来一阵喝彩,操场上有几人在打球,像是高一的。
乔已回头去叫郑休,发现他正望着球场出神,也跟着远远看了一会儿。再回过神,郑休的眼睛却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即便乔已再怎么迟钝,也该有所察觉。郑休对他,似乎总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执着。
乔已猜想,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常被人当成女生,没有安全感,而乔已的出现又刚好给他营造出了一种避风港的错觉。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现在表现出对乔已的过度依恋。
这难道不是有病吗?
乔已若有所思。
这样想总让人感到不爽,就好像郑休是因为脑子有病才看上他一样。
“你们觉得呢?”乔已试图将包袱甩给无辜的系统。
还真是用系统朝前,不用系统朝后。两个系统异口同声道:“我们没觉得,我们不知道。”
晚会过后,乔已再没过一天消停日子,刘周一天八趟,恨不得吃住都在他们班上,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紧紧粘着乔已,都快成一班编外人员了。
赵明君捧着奶茶从外面进来,见刘周癞皮狗一样霸占着他的位子,都懒得跟生气。
这人比他还不要脸。
张崇慢一步,见怪不怪,只抬抬手,打了个招呼:“来了。”
乔已踢了踢前面的凳子腿,刘周转过来:“干嘛?”
“水。”乔已指了指空掉的保温杯,习惯性使唤刘周。
刘周哼了一声,又趴回去。
“我来我来。”赵明君自动接活:“正好我要去接水。”
刘周看了他一眼,哼道:“狗腿子!”
赵明君懒得搭理他:“劳驾,高抬贵手,让我拿个杯子。”
接完水回来,刘周竟然还在。
“差不多得了。”赵明君啧了一声,不耐烦起来:“马上考试了,你不用复习吗?天天泡我们班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看上乔已了。”
“你!”刘周瞪着眼,气鼓鼓道:“粗俗!”
赵明君放下杯子,双臂环胸,开始轰人:“上课了,你还不滚?”
仿佛是为了配合赵明君,外头还真传来了一班众人熟悉的高跟鞋声。刘周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被迫让位。走之前不死心地扒着乔已桌子,最后说了句:“你再劝劝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周努力这么久,为了就是在竞赛上赢过郑休,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就是郑休必须参赛。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刘周这辈子都会活在遗憾里。
更别说他过去做的那些荒唐事。当初为了能顺利转校,他都快被他爸抽死了。
无论如何,打不能白挨!
“再好的底子也经不起这么蹉跎。”这是刘周走后不久发来的。
河东狮讲了半节课的卷子,刚停下来喝口水,却发现杯子没带过来,趁他们写题的工夫回去拿,回来后总觉得少了什么。
下课最后十分钟,她拿出一套新卷子,让他们一张一张传下去。
传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乔已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纷纷摇头,谁都没接这个茬。
学校食堂空荡荡的,没人会在这个时间往这跑。乔已除外。
他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买了杯豆浆,坐下后就仿佛黏在凳子上,整整三十分钟,连坐姿都没有改变过。
打扫的阿姨认出他是前几天在台上领唱的那个学生,就问他怎么不去上课。
乔已松开吸管,看着上头的牙印微微怔愣了几秒,接着说:“饿了。”
阿姨笑着说:“那你饿的也太早了,这还有两节课呢。”
“不急。”乔已点头道:“我等等。”
“你这学生。”阿姨劝他:“你是高二的吧?马上就升高三了,还这么不上心呢,不上课可不行,以后有的要后悔。”
乔已刚抬起头,阿姨就坐在了对面。
“你们现在年纪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利害。”阿姨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这么大的孩子都不喜欢说教,觉得我们啰嗦,但家长老师都是为你们好。”
乔已咬住吸管,把杯子里剩余不多的汁水吸的滋滋响。
“你看,光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没听进去。”阿姨看着他,脸上带着不赞同:“上课的时间就应该好好上课,学校是多好的地方啊,是让你们学知识学文化来了,你们要晓得珍惜。”
“我们当年没这么好的条件,多少人上不了学,只希望自己孩子以后能有出息。”阿姨摇摇头:“也不知道像你们这么大的孩子还有叛逆期。我家孩子当初就是没引导好,也怪我跟他爸,只想着挣钱,能把他往好学校里送,都没好好关心过他的学习。”
“连高中都考上,上了个中专,后来……唉,你听阿姨一句劝,也想想自己的未来。”
乔已咬着吸管含糊不清道:“后来怎么了。”
阿姨苦笑道:“后来能怎么着,打工、挣钱,过一天算一天呗。也怪我们关心不够,给孩子留下这么大的遗憾。”
“这些年,他悔得不成样子,怪我们当初不坚持,没让他上大学。我们做爹妈的心里也难受,我们年纪大了,也不懂,没门路,都不知道该去求谁。”
乔已坐了一会儿,看见那阿姨用袖子抹了两滴眼泪。
他起身买了瓶水,拧开后连同一张纸巾一起递过去。
阿姨拿纸巾擤鼻涕,斜着眼睛偷偷瞄他:“你还不去上课啊?”
乔已看了看表,说:“快开饭了。”
阿姨:“……”
她拧上矿泉水的盖,递还给乔已:“你们这代的孩子,叛逆期怎么这么长。”
乔已看着原封不动推回来的矿泉水,也没说什么,打来喝了一口,说:“还好。”
阿姨哽了一哽,看他这么一副无可救药的模样,摇摇头,提起扫帚起身走了。
911忍不住道:“宿主,你这么对长辈会不会不太礼貌。”
乔已垂着眼,脸向下埋进衣服里,像睡着了。
911悻悻闭嘴。
最后一节课刚刚过半,食堂窗口已经摆上了饭菜,先不说吃进嘴里是什么味,闻起来倒是挺香。
乔已抬起头,仿佛大梦初醒。
不远处霹雳哐啷,全铁勺铁盘碰撞的声音。乔已打了个哈欠,提起喝完的豆浆杯扔进墙角的垃圾桶。刚一转身,看见了捏着饭卡从大门进来的白少峥。
他也看见了乔已,一番无言对视后,是白少峥率先移开了目光。
他走到第一个窗口,要了份番茄炒蛋和鱼香肉丝。打饭阿姨认识他,就问:“来这么早,体育课?”
白少峥点点头,正要离开,阿姨问:“不要汤吗?今天有蛋花汤。”
白少峥肩头微震,随即摇头,端着餐盘往角落里走。
他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后便只顾埋头扒饭。连对面坐了个人都没有抬头多看一眼。
乔已把刚打得蛋花汤递过去:“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个汤,怎么不打了。”
白少峥动作微顿,很快又扒了口饭。
“听说你妈昨天到学校来了。”乔已敲了敲筷子上的倒刺,夹起一块粉蒸排骨,慢条斯理地咽下去,接着又说:“我记得你们这节是数学课。”
白少峥扒完最后一口饭,赶在下课铃响起之前起身离开,将那碗蛋花汤完完整整留在了原处。
“他怎么了?”911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光球冷笑一声,没接他的话。
乔已把吃完的骨头摞起来,堆成了个小山坡,答非所问:“下课了。”
郑休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好几条尾巴,那几人一路跟到食堂,还想跟去座位上。是被张崇一边一个强行带到另一边去的。
刘周吃的心不在焉,频频回头,张崇看不下去,就说:“你要是再不吃,鸡翅都让赵明君啃光了。”
刘周啊了一声,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当即就惊了:“你连骨头都吞了?”
赵明君嗯嗯啊啊,把嘴里的骨头嚼碎,含糊不清道:“酥的。”
“你真不是一般人!”刘周服了。
乔已他们好像吃完了,两人一块起身,刘周把剩下的菜往赵明君跟前一堆:“都给你。”转头一阵风似的追过去。
“你说,”赵明君把刘周的饭菜照单全收:“校霸真正有他说的那么神吗?”
张崇耸肩:“我哪知道。”
“我想不通。”赵明君说:“他要是那么厉害,当初干嘛要到咱们学校来。”
“想不通就别想了。”张崇喝了口水,说:“留着脑子想想怎么应付期末考吧。”
赵明君的脸耷拉下来,嘴里的饭顿时不香了。
正值饭点,食堂人来人往,就跟煮饺子似的,盛了一锅又一锅。
刘周追出去时他们已经不见了,他瞎溜达了一会儿,回到教室,竟然看见郑休在翻书。
学委走过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周愣了好久,转身去走廊打电话。
“喂。”慵懒带着鼻音的声音刚一响起,刘周差点就哭了。
“乔已,你真是我朋友!我爱死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儿:“他人呢?”
“在里头看书呢。”刘周说:“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乔已打了个哈欠,身子向后,椅子腿微微翘起,连着椅背一起靠在后面墙上,看着上节课留在黑板上的板书,淡声道:“卖身。”
“什么,卖肾?”刘周问:“你卖肾干什么?”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一阵忙音。
刘周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刚一转身就看见郑休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爱谁?”
刘周顺嘴说:“乔已啊。”
忽然,一巴掌迎头拍了过来。
刘周捂着脑袋大声嚷嚷:“你有病吧!”
原本说好了一起去买参考书,临到下课,乔已突然反悔,说心烦,不想去了。
郑休破天荒没有强求,把人送到车站,扭头自己去了。
乔已在靠窗的位子坐下,隔着车窗看郑休在对面上了另一辆车。
系统幽幽叹气。
“考大学是好事,你也别太难受了。”911安慰他。
“考大学是好事,说大话可不是。”光球说:“就咱们宿主这成绩,上大专都够呛,还一本,你什么时候睡着的。”
911不认同他的话:“这不是才高二嘛,努力努力,也不是没可能。”
“非要这么说的话……”光球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
“作弊!”光球说:“如果高考的时候咱们还在,那给作个弊能有多难。”
“宿主,你放心。”光球越说越起劲:“有我呢,别说北京的大学,就是哈弗耶鲁通通给你搞定。”
“不行不行,不能作弊!”911苦口婆心道:“怎么能作弊呢,对别人多不公平。”
乔已嫌吵,调高耳机音量,闭着眼睛不理人。
两个系统因为作弊的事争论不休,乔已却只感到心烦。答应跟郑休去一个城市,并不是他冲动之下才做出的承诺,但的确也不是他心甘情愿的。
跟郑休在一起没问题,去北京也没问题。
乔已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
考一本,他多大的脸。他连活着就已经觉得费劲了。
一路吵吵闹闹,乔已竟然也睡着了。只要是跟学习无关的事,他干什么都能如鱼得水,但一涉及到书本,就连文曲星下凡恐怕都救不了他。
不然这些年乔智山和姜兰也不至于对他这么失望。
说到这个,好像有日子没见他们了,这似乎是那对夫妻俩离家最久的一次。
司机按了两声喇叭,把附近的狗都惊的乱吠。
乔已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从后门下车。
医院门前车水马龙,保安在不远处指挥人挪车,丝毫看不出前段日子闹过那么一通。
乔已站了片刻,走进一旁的巷子。
他抄近路抄习惯了,反而忘了正路怎么走。
路灯明亮,也只到巷口为止,再往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乔已双数插兜,专心看着脚下。
快到出口时,忽然停下。
“谁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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