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嗯嗯。”光球紧接着道:“我觉得这人对你心怀不轨!”
911则说:“宿主,你千万得当心,不是每个男的都像咱们校霸那么纯洁。”
乔已咬牙忍耐:“……闭嘴!”
他们开了局游戏,李强在队伍里不仅要负责冲锋陷阵,捡到的装备还得尽数上缴,既是坦克又是奶妈。
他的心思明显不在游戏上,没开多久就因为频频看时间让人一枪爆头,被身边的人好一通骂。
牛哥倒没说什么,随便找了个点窝着,左臂撑着扶手,探头过来看乔已玩游戏。看样子是打算苟进决赛圈。
对于一旁那不加掩饰的目光,乔已一度感到非常厌恶,但发现他没有进一步的意思,也就视而不见,专心消羊。
牛哥看了一会儿,好像觉得有趣,自己开了一局。
十分钟后,一旁便传来摔鼠标的声音,牛哥皱着眉,表情不悦:“这他妈不是坑人的?”
乔已淡定道:“看上去似乎是这样,但理论上来说,任何游戏只要存在,就一定有通关的方法。”
“这比中彩票都难。”牛哥嘟囔了一声,听见耳机里近在咫尺地打枪声,精神不由一震,总算把注意力乔已这边挪走了。
十点一刻时,李强已经有点坐不住了,过来说了一声,让牛哥给骂了回去。还没坐下,又让旁边的人朝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催催催!催你妈的命!”
李强在学校装得人五人六,到了这些人跟前却跟孙子似的,任打任骂,绝不还嘴,脸上还不能露出一点不高兴的情绪,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暗戳戳给了乔已一个眼神,意气是:你也快点说两句。
乔已收到他的暗示,却不急着行动。他这局有望过关。
见他一点忙都帮不上,李强顿时怒从心生,莫名升起了种儿大不由娘的错觉。
什么玩意!
他烦躁地抹了把脸,想摸支烟抽,结果兜比脸还干净。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带来的那包华子全孝敬给了牛哥,悔得后槽牙生疼。
又是送烟又是吃饭,李强想起来就肉疼,暗自把这笔账记在了白少峥和乔已头上,已经在琢磨回头怎么算账了。
时间渐渐晚了,后来的都是包夜的,各种零食宵夜夹杂着烟味,使得狭小拥挤的空间越发乌烟瘴气。
对面的人玩得激动,不知道是赢了游戏还是捡了什么好装备,霍地跳起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端着泡面的男生,汤水四溅,一阵混乱。
乔已还剩最后几步,全神贯注盯着屏幕,没躲没避,白色羽绒服上溅了好几滴油,突兀又古怪。
周围骂声四起,那两人互相不服气,对骂几句直接打了起来。
“操!”牛哥也遭到了波及,抽了几张纸巾胡乱擦了擦,目光一凛,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就要砸,忽然,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从乱七八糟的动静里脱颖而出,成功吸引了牛哥的注意。他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乔已双臂搭着扶手,欣慰地望着屏幕上的恭喜通关,接着抬头,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混乱。
那两人互相不让,闹得鸡飞狗跳,牛哥顿时又觉得不那么气了。反倒是跟他来的那几人,骂骂咧咧非要动手。
“算了,”牛哥瞥了眼乔已:“时候不早了,办正事。”
正事!
李强啊了一声,怕他们反悔似的,推开堵在前面看热闹的人,走在前面开道。
这条街不如别处那么热闹,两边各开了几家网吧,每家门前都蹲着几个抽烟的人。换作平时,别说从这经过,就是直接脱了裤子撸一发,也没人大惊小怪,顶多笑两声罢了。
大约是乔已太过清秀,夹在这群人中间显得特别突兀。一路走来,招来不少打量。
乔已想,要是这时候他们这行人中的谁,哪怕是李强,过来踹他一脚,那些注视应该也就不存在了。
虽然乔已习惯了被人注视,但还是做出了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低眉垂眼,活生生一个掉进狼窝的兔子。
牛哥看在眼里,有点瞧不上这种弱不禁风的乖宝宝,草草扫了一眼,本来不想搭理,却见乔已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再往下,是挺翘的鼻和微红的唇。
“……”
怎么会有男的皮肤这么白嘴唇这么红!
牛哥猛地收回目光,重重呼了一口气。放缓脚步,绕去乔已外侧,粗声道:“怕个毛!”又觉得语气重了,反思片刻后,缓了声音,用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有我在,不用怕。”
乔已顿了一顿,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副样子原本是牛哥最为厌恶的,此刻却咂摸出了几分味道。忽然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班里女生常挂在嘴边的小白花,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陷进去了!他彻底陷进去了!”911激动道。
转眼到了路口,正是吃宵夜的时间,烧烤店忙得热火朝天。李强要进去,被牛哥叫住:“你不是说他不止洗盘子,还负责厨房垃圾?”
李强点头:“是,听说是他自己要求的,想多赚点,他妈前些天赌输了,被人上门要债,泼了一屋子油漆,他……”
“得!”牛哥对别人家的闲事没兴趣,点上根烟,说:“派出所离得近,进去闹老板肯定得报警,去后门堵他。”
李强一点头,哎了一声。
乔已走的慢,牛哥特意落后两步,跟他并肩:“你想怎么出气?”
乔已愣了愣,连忙摆手:“不不,我没想出气。”
牛哥一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几人来到烧烤店后门,险些被垃圾桶的味道熏晕。这条小道没人经过,只用来处理垃圾,几家店的厨余垃圾混在一起,像是在比哪家的臭味威力更大。
“我去,生化炸弹吧!”不知谁先说了句。
李强扶着墙干呕:“要不咱去外边等吧,这味儿也太冲了!”
牛哥也觉得恶心,但做大哥的,拼的不就是一个深沉。尤其还当着小白花的面。
“嫌臭就把鼻子堵上。”牛哥压着嗓子,吐出一口烟。
光球:“……这就装上了?”
李强呕了几下,慢慢习惯了。觉得牛哥吞云吐雾还挺帅,找旁边的人要了根烟,学着他的样子抽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几人都有点不耐烦。墙上的通风口喷出来的油烟味呛得人嗓子干疼,乔已忍不住咳咳两声,牛哥立刻投来目光:“冷?”
乔已:“有点。”
李强忍不住道:“你穿着羽绒服呢!”
“羽绒服怎么了,现在卖的衣服都偷工减料。”牛哥掐了烟,指了指李强:“你去买点热牛奶。”
李强怀疑自己听错了:“啥?”
牛哥不耐烦道:“热牛奶!”
“我去吧。”乔已说。
牛哥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李强忙不迭应道:“让他去让他去。”
“也行。”牛哥思忖片刻:“早去早回,那小子八成要出来了。”
乔已点头,温顺道:“好,”
巷子里没灯,只能借着从每家店里透出来的微弱光亮勉强看路。乔已不知踩了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再抬头,恍惚看见巷子口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定了须臾,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不耐烦的抱怨声。
走出小巷,视线顿时开阔。路上车流不息,光亮从四面八方照在乔已身上,仿佛一脚踏进了人间。
旁边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乔已没进去,而是靠在墙上点了支烟。烟草味环绕而来,很大程度缓解了他的疲惫感。
一根烟还没抽烟,巷子深处便传出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推倒了,哗啦一声,又没了动静。
乔已侧身看了一眼,昏暗逼仄的巷子因一扇半开的门被射入了一道暖黄的光。并不多明亮,堪堪照亮门前的方寸之处。
白少峥穿着破旧的棉袄,腰上系着一个沾满污渍的围裙,从乔已这个角度看不太清他的脸,却知道,此刻在白少峥眼里,定然是嘲讽大于恐惧。
像他这样的人,不会真的害怕什么,更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就吓到,从而真的对他们低头。他会审时度势,分析利弊,最后找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解决方案。
他的心深得像海,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乔已也不能真的弄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乔已吐出一团烟雾,听着巷子深处传来各种不堪入耳的骂声。白少峥不知说了什么,牛哥那群人忽然不作声了,反倒是李强,好像恼羞成怒一般戳着白少峥肩窝,高声骂了几句。
接着不知怎么,忽然就动了手。
“你敢推我!”李强扭头啐了一口,不分青红皂白,一脚踹了过去。
“哗啦”一声。白少峥手里提的那两袋垃圾飞出去,那么刚刚好的砸在了牛哥身后的墙上,里面飞出各种内脏血水,令人作呕。
“我擦!还敢还手!”
牛哥带来的那几人不甘示弱,上前给了白少峥几巴掌,把他踹到墙上,一通乱踹。
声音惊动了店里的其他人,一个男人探头看了一眼:“干嘛呢?”
牛哥抬眼,用夹烟的那只手朝他点了点,那人立马又缩了回去。
开门做生意,见过最多的就是喝醉闹事的客人。打架斗殴看得多了,也没觉得多大惊小怪,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头上,他们大多会选择明哲保身。
除了老板之外,那些所谓的同事基本上都不会在意你的死活,当然,最重要的是怕遭到报复。
白少峥双手护头,蜷缩成一团,任由拳打脚踢愣是一声不吭。
香烟燃到了尽头,险些烫到乔已的手。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在拳头和皮肉的碰撞声中转身,没入拥挤的人流里。
“怎么走了?”光球问:“咱们来不是……”
话音未落,乔已忽然像踩着钉子似的顿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路灯下赫然立着一个人,目光炯炯,正牢牢望着乔已。
果然,刚才那根本不是错觉:“你跟踪我?”
郑休走近两步,对巷子深处传来的动静好似不闻,只微微敛起了眉,有些不赞同:“你不该跟他们一起。”
乔已眸光微动,有意解释,郑休又说:“你们不是一路人,以后不要跟他们混在一起了。有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不要继续……”
乔已眉头微蹙,旋即又自嘲似的笑了笑,打断他:“过不去,他曾经想杀了我!”他看着郑休,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目光变得疏离、嘲讽:“咱们也不是一路人。都女朋友的人了,管好自已,少对别人指手画脚。”
郑休顿了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以为我到来是为什么?”乔已靠在墙上,听着里面传出的动静,还有极其压抑的闷哼,笑道:“串通李强对白少峥打击报复?没错,我的确是想这么干的。”
郑休目光渐沉,半晌没有说话。
“你认为我不该这么做?”乔已问:“觉得我做的过分?”
“也对,你们认识更久,交情自然更深。”
郑休望着他,声音又低又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在乎你究竟什么意思,跟我没关系。”乔已跺了跺脚上的烟灰,转身走了。
乔已一路疾行,穿过拥挤的街道,猛地一停。
“操!”
郑休没有跟上来。
“宿主,你何必呢。”911说:“你知道校霸不是那么意思,他之前差点掐死白少峥的事你忘了?”
“没忘。”
“那你干嘛还……”
乔已烦躁地抹脸:“就是生气!”
只要一想到他们过去的那点事就上火,明明是白少峥一厢情愿,明明已经分手了,但只要想起来,乔已就忍不住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