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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已指了指货架上的盒子:“帮我包一下。”
911简直无语。
乔已看了看手里的礼物盒,没想到这么顺利。走出商店准备发个信息问问郑休在哪,余光忽然瞥见一头醒目的黄毛。
乔已记得他,郑侓的小跟班。
黄毛站在巷子口,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就连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没察觉。
他猫着腰探头探脑往巷子里看,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看起来很是发愁。
“小点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隐隐带着不悦的声线,仿佛在埋怨他太吵。
“对不起。”黄毛下意识道歉,随即反应过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跳三丈高,还险些叫出了声。让乔已按住肩膀给捂了回去。
“别叫。”乔已皱了皱眉。
“卧槽!”黄毛瞪着他:“你从哪冒出来的?”
乔已探身往巷子里瞟了一眼,又转回来,盯着黄毛:“你声音太大了。”
“我这暴脾气……”黄毛撸起袖子,大有种要和乔已大干一场的架势,恐吓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好让乔已瑟瑟发抖,脑袋便被人按了下去。
“卧槽!偷袭!”黄毛挣扎道:“你不讲武德!”
“他们看过来了。”乔已按着黄毛的头,在里面的人发现之前,将他拽回了掩体后。
黄毛立刻捂嘴噤声,接着瞪向乔已:“你怎么不躲?”
“我不怕被发现。”
“……”黄毛敢怒不敢言。
乔已转过去:“你有意见?”
“……没。”
算了,人在屋檐下……
呸!黄毛险些咬了自己舌头,什么人在屋檐下,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才对,他懒得跟小白脸计较。
“他们在说什么?”
黄毛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乔已低头看他:“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侓哥很生气。”黄毛意有所指:“有人要倒霉了。”
见乔已盯着他,黄毛只能悻悻道:“你看我干什么。”
“他凭什么生气。”乔已面露不悦。
“还不是因为林笑笑。”黄毛脱口而出。
“林笑笑?”
黄毛捂住嘴,仿佛说错了什么话似的,坚决不肯再开口
“是那个被霸凌的小女孩。”
“你怎么知道?”黄毛感到诧异:“这事除了侓哥谁都不能提,你从哪知道的。”
乔已双手插兜:“这是什么秘密吗。”
“那倒不是。”这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知道的人不少,但一直没人敢提,尤其在郑侓面前,一说准炸。黄毛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他把林笑笑地址给郑休那天小白脸也在,或许是郑休告诉他的。
这样一想,黄毛又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你跟郑哥什么关系?”
“同学。”
巷子里的气氛一触即发,兄弟俩看着像仇人一样,尤其是郑侓,张牙舞爪,一副要把人撕了的模样。
“他是有什么毛病。”
黄毛一愣:“什么,你说谁?”
乔已皱眉:“当然是郑侓。”
“他没病啊。”黄毛说:“侓哥挺健康的。”
乔已斜眼看他,黄毛立刻道:“我开玩笑的。”
郑休不知说了什么,让对面的人憋得脸颊通红,半晌没说出话来。乔已轻轻哼了一声,脸色总算缓和了点。
“他俩不会打架,你别这么……”黄毛扒着墙,扭头去看乔已:“怨气深重。”
乔已不像黄毛那么躲躲藏藏,半靠着墙,半个身子都暴露在巷子口,怕里面的人看不见似的:“你语文课是体育老师给上的?”
黄毛摇头:“不是啊,哎,动手了!”
乔已闻言一顿,立刻朝巷子里看去。只见郑侓那个小王八蛋拽住了郑休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楚郑休的表情,但从他舒展的肩膀来看,似乎并没把这当作什么威胁。
“兔崽子。”乔已摩挲着手腕上的平安扣,低声道:“良心让狗吃了。”
黄毛抬头瞪他:“小白……”接触到乔已眼神那刻,黄毛硬生生把舌头打了个结:“我侓哥跟你没仇没怨的,你怎么能骂人呢。”
乔已睨过来,黄毛立刻改口:“侓哥也是,太倔了,我们都是为他好,要是郑哥不帮忙他没准就被退学了。”
乔已愣了愣:“他的事解决了?”
“没。”黄毛盯着巷子里的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一个没留神俩人就打起来:“但也快了。”
见他们俩都没下一步的意思,黄毛这才放心,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摆手道:“这次还真多亏了郑哥。你不知道,姓韩的那小子有多阴,为了报复侓哥,竟然假装自杀,他这么牛怎么不把整瓶都吞了呢,妈的,怂逼!就会背后玩阴招和欺负女生,谁能想到他竟然这么无耻。老子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操!”
“你怎么知道。”乔已皱了皱眉:“这是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黄毛越想越气,啐了一口仍不解气,骂骂咧咧道:“警察呗。郑哥医院有熟人,把那小子的检查报告往上一交就能发现问题,警察又不傻,谁自杀还计算药量。”
乔已看着他:“警察干嘛和你一个初中生说这些。”
“瞧不起人。”黄毛挺起胸膛:“初中生怎么了,初中生也是……好吧,他们来学校了解情况,我偷听来的,但绝对是真的,我没有撒谎!姓韩那臭小子就是没安好心,他会舍得死?别开玩笑了。”
乔已沉吟须臾,把事情捋的八九不离十:“那郑侓抽什么疯,事情解决了他不是该高兴吗?”
“这个事是解决了,但捅出了更大的麻烦。”黄毛摆手:“一句两句说不清。”
乔已用脚踢他:“那就长话短说。”
黄毛有点不情愿,但看乔已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在心里琢磨自己如果不说,乔已放过他和打死他的可能性各有多大。
别看他弱不禁风,其实打人还挺疼。在这点上,黄毛绝对有发言权。他最懂“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在心里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完觉得不够,还是十分不爽,于是又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姓韩的不总说侓哥欺负他嘛,其实我们根本没碰他,就你撞见我们那天,你还英雄救美,呸!救狗来着。我们就是吓唬吓唬他,根本不会拿他怎么样。”黄毛瞥了眼乔已,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应该跟他来真的,真是便宜了那狗逼玩意。”
后腰忽然被人踢了一下:“别跑题。”
黄毛哦了一声,接着说:“其实要我说,跟这狗逼玩意废那么多话干什么,直接打死了事,侓哥不让,要不然能惹出这些麻烦事。”
乔已皱了皱眉:“你语文还真是体育老师教的,理解能力这么差,让你别跑题你怎么……”
“聊什么,这么高兴。”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阴恻恻的,让黄毛后背一阵发凉。
“没,没聊什么。”黄毛当然不会承认。郑侓看着懒散,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唯独在林笑笑这个事上格外较真,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背后跟小白脸说这些,期末考八成又得凉。
郑侓不知信还是没信,反正没再提刚才那茬,斜了眼一旁事不关己的乔已,对黄毛说:“走。”
“哦,好。”黄毛转头冲后面姗姗来迟的郑休打了个招呼,屁颠屁颠地跟在郑侓身后走了。步子轻快,有点得瑟,十分欠揍。
乔已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别提有多无语。他语文其实是食堂窗口打饭的大妈教的吧,这么费劲。
身旁笼下一片阴影,尽管没有回头,乔已也知道后头站着的是谁,当即便说:“你知道话只说一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郑休还没做声,乔已紧接着又说:“当然是憋死听的那个人。”
郑休抿了抿唇:“你想听什么,我告诉你。”
乔已忽然回头:“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郑休点点头,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入了乔已的陷阱里。
太阳越升越高,街道两边的店铺全部挂上了营业的牌子。乔已找了家咖啡店,要了两份套餐,在店外摆放的圆桌前坐下,问郑休要哪个。
“都行。”
乔已想了想,把盛着美式和牛角包的托盘推了过去。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郑休喝了口美式,表情飞快变幻了一下:“韩非之前欺负的人就是林笑笑。”
乔已看了眼他喝过的咖啡:“郑侓开车来的那天晚上,你提到的那个女生也是她吧。”
“是。”郑休说:“她之所以会被退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郑侓。”
乔已慢吞吞喝着咖啡,一副我准备好了,你随时都可以开始的表情。
“初二下学期,林笑笑给郑侓写了封情书。”郑休坐得笔直,肩膀和胯骨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不管怎么看,都和乔已印象里的校霸形象相差甚远。
仔细一想,除了长得拽一点,性格酷一点,郑休似乎没有任何行为能和校霸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哦,差点忘了,还有成绩。
乔已抬手撑着下巴,皮肤在平安扣映衬下显得越发白皙。他盯着郑休,觉得这人身上仿佛蒙着一团雾。
“林笑笑成绩一般,常年在中下游徘徊,郑侓……太幼稚了。”郑休平静道:“初中抓早恋,加上他父母之间的一些原因,导致他不太懂得怎么去处理感情,被这封情书吓得不轻。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还回去,结果让人看见了,以为那封信是他写的。”说到这,郑休抬头看了眼乔已,恰好和乔已不加掩饰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语调也微妙地停顿了须臾。
成绩……存疑。
乔已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郑侓觉得丢脸,把信撕了,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让这封情书连同写情书的人一起成了其他人眼里的笑柄是吧。”乔已笑了笑,把之后的剧情走向都猜了个大概。
这样的故事在校园里并不少见,平平无奇的女孩喜欢上了天之骄子,写了情书却被当事人带头嘲笑。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样的做法都会把女生推到风口浪尖上,让她在学校里被人指指点点,说不定还能听见几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取其辱、痴心妄想”之类的。
郑休沉默了片刻:“不仅是这样。”
“有些人……”郑休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怎么形容才比较合适。其实不用他说,乔已自己也差不多可以想象的到。
别的不说,光是郑侓身后跟的那群小跟班就能让林笑笑脱层皮,女孩儿脸皮薄,被人这么取笑,心理不出现问题才见鬼。况且听郑休的意思,似乎不止只有取笑而已。
听说他们学校暗恋郑侓的人不少,长得帅,成绩好,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是在平常不过的事。
尤其那些暗恋郑侓却不敢开口的女孩儿们,看见林笑笑就仿佛看见什么笑话,嘲讽刻薄都算是轻的。
当所有人都开始嘲笑同一个人,那势必会有人做出一些更过火的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接踵而至的一定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起码不会让林笑笑觉得愉快。
他们同仇敌忾,要为被纠缠的郑侓出气,让林笑笑再也不敢正眼看人,就连每天早上出门都要鼓足勇气。
“这是郑侓的错。”郑休的声音低且缓慢,像一条淳淳流动的小溪,在深秋的暖阳里带来了几分凉飕飕的冷意:“他想过阻止,但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事情传到了校外,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在放学的路上堵她。第一次,被路过的民警看见了,第二次,没人救她。”郑休抬眸看向乔已,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发现他眉头轻轻拧着,喉咙忽然哽了哽,竟有些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
乔已安静听着,对面的人却忽然不说了,他看过去,两人对视须臾,谁都看不懂对方眼里的复杂情感。
沉默片刻,乔已率先挪开了视线,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欲盖弥彰地抿了一小口:“这跟韩旭有什么关系?”
“韩旭是其中之一。”郑休仍旧看着他,目光从乔已的脸挪向了他手边的礼物盒:“送人的?”
乔已嗯了一声,左手搭在盒子上,问:“他参与了霸凌?”
郑休将目光从礼物盒上挪开,摇头道:“他没有参与霸凌,不仅没有,还让身边的人不要这样做。”
乔已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他成绩不错,人也谦和,算是别人眼里的老好人。他说的话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也足够让林笑笑感激涕零了。或许是怕别人说闲话,韩旭从不在学校和林笑笑接触,但放学经常送她回家。”
“等等。”乔已打断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休双手放在桌面上,五指细长,右手中指有一层厚厚的茧,那是长期拿笔的人才能磨出来的茧。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郑侓看见的。”郑休停顿了几秒,才又继续说道:“他每天放学都会跟在林笑笑身后,以防校外的混混再来骚扰她。”
乔已扯动唇角,笑容无比讽刺。
这种迟来的愧疚,除了能感动自己根本毫无意义。他这么惺惺作态,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良心能好受些罢了。
“跟了几天,并没发现什么异常,韩旭表现的非常友善,仿佛只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直到两周后的一天晚上。”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林笑笑没带伞,一直等到天黑。郑侓本想趁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的伞给她,但晚了一步,他过去的时候林笑笑已经跟韩旭走了。”
“那天郑侓家里刚好有事,加上之前跟了好几天,也都没出什么事,所以……”
“所以,”乔已接过话茬:“他的良心就仅仅只维持到了第二周。”
郑休没有替郑侓辩驳的意思,当他得知这件事时,反应丝毫不亚于乔已此刻,事实上,他的愤怒要比乔已强烈得多。
因为郑侓的不成熟,险些毁了一个女孩儿的一生。即便郑侓是他表弟,在这件事上,郑休不能也不想替他辩解。
杯子里咖啡变得索然无味,乔已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把林笑笑骗到了外面敲诈他的社会青年面前。”郑休挪开视线,盯着面前的咖啡杯,声音有些低:“他们一直在找韩旭要钱。我想他应该是为了摆脱那些人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他……”乔已没敢继续问下去。
“都是些半路辍学的高中生,混是混,但没敢真做什么。”
乔已神色略微舒展了些,郑休继续道:“那些人抢了钱,手上占了点便宜,让她以后每天都要拿钱过去之类的。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郑侓没说。”
“为了不让她把事情说出去,他们还让韩旭拍了些照片。足够让小女孩儿害怕了。”
乔已抿了抿唇,犹豫道:“难道是……”
“没错。”郑休证实了乔已的猜测:“半□□。”
乔已虽然没说什么,越蹙越深得眉头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两个系统听傻了,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初中生竟然能干出这么无耻的事。
“你大概也猜得到韩旭选择林笑笑的原因。”
乔已点头。
因为学校里不会有人在意她说的话。如果照片流出来,没有人会同情她,只会变本加厉的嘲笑她。
韩旭很聪明,如果没有郑侓这个变数的话,以林笑笑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林笑笑本来就不爱说话,没人在意她的变化,就连他们班主任也只是劝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什么年纪就做什么年纪该做的事,尤其提到了,不能早恋。”
是怕她影响到郑侓的成绩吧。
乔已虽然没说,心里却十分明白,不管什么时候,学校最看重的,永远只有成绩,纵使林笑笑乖巧听话,但在名列前茅的郑侓面前,永远是不务正业的那一个。
“是郑侓发现的?”乔已问。
“是。”郑休点头:“他无意中发现韩非威胁林笑笑。跟踪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些天,韩非一直串通校外的人勒索她。”
“他动手了?”
“动了。”郑休淡淡道:“后脑勺让人开了,缝了三针。还是让林笑笑给送医院去的。”
小混混也有吃瘪的时候。
“之后呢?”乔已问。
“之后……”郑休默了默,尽管过去这么久,想起时还是会觉得头疼:“那些混混出意外,通通进了医院。”
乔已挑眉:“他干的?”
郑休面无表情道:“他教唆别人干的。”
乔已勾着嘴角笑了笑:“所以我撞见他们的那天晚上,郑侓是在报复。”
“韩旭不经打,跟校外那几个不一样,他……”郑休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形容才更贴切:“就是个绣花枕头。郑侓逼他删了手机里的照片,让周围所有人都不许提那封情书。”
“你直接说他是草包得了。”乔已笑着说。
郑休抿唇:“的确是。”
乔已摇摇头,推翻自己的说法:“草包不会假装自杀陷害别人。”
“我说过了,他很聪明。”郑休说:“林笑笑退学后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哪怕没有照片作为威胁,韩旭也十分笃定,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这关乎她的名誉。况且郑侓作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看他倒霉,作为受害者,于情于理都应该感到痛快才是。
正因如此,韩旭才有胆子这么干。
自从被郑侓盯上,他在学校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挨揍是最平常的事。即便郑侓没说什么,也有的是人替他动手。
黄毛那帮人向来是看郑侓眼色行事。郑侓不喜欢的人,他们势必要照顾到位。韩旭在学校里受他们“照顾”,已经全然没了优等生的傲气。往日那些和他交好的同学也都渐渐疏远。没人愿意得罪郑侓,更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这就难怪了。
看来韩旭是忍无可忍,这才弄了这么一出。
“你说服林笑笑出来作证?”事情捋顺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变得显而易见起来。从郑侓之前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主动把事情捅出来,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的什么,他都会让这件事烂在心里。而且,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在意退学的人。
有钱嘛,成绩又好,什么高中不是随着他挑。
“我只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郑休说:“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乔已坐起来:“她愿意替郑侓作证?”
郑休摇头:“她在为自己作证。”
“郑侓生气是因为这个?”乔已靠回去:“他不想让林笑笑知道。”
“嗯。”郑休再次看向乔已面前的礼物盒:“他担心被人知道照片的事后,林笑笑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倒不是杞人忧天,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远远大过男性,林笑笑作为受害者,宁愿忍气吞声都没有选择报警。除了他们是未成年人,即便报了警也不一定就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外,还有另外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作为受害者的林笑笑本人,在事情发酵扩大后可能会面临到的各种问题。
尤其是那一套受害者有罪论,会让众人关注的重点从加害者转为受害者。
他们会说为什么偏偏是她,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然后就会从穿着、行为,各方各面去声讨受害者。让受害者掉入一个名为,还不是因为你不检点、不自爱的陷阱里去。
但林笑笑还是选择站了出来,这点倒是让乔已有些意外。
“他原谅郑侓了?”
郑休摇头:“不清楚,郑侓从不提这个。”
无论如何,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乔已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剩下的都不是他和郑休应该操心的事。加上对面那道灼热的目光,几乎快要把乔已覆在盒子上的手灼出个洞来了。乔已刚要把盒子推过去,就听对面的人说:“有谁过生日吗?”
憋到现在已经是郑休的极限了,天知道他有多在意这个东西。
乔已动作一顿,没急着送出去,而是摇了摇头:“没人。”
他看看礼物盒,又看看乔已,意思十分明显。
“逛街看见了,觉得很适合,就买了。”乔已言语模糊,还是没说这东西到底是买来送谁的。
“嗯。”郑休垂眸,搅拌着凉透的黑咖,没再说话。
“校霸好像不高兴了。”911说。
“还用你说。”光球接着说:“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乔已撑着下颌:“我怎么没看出来。”
光球凉飕飕道:“那你大概是瞎了吧。”
杯子里的咖啡让他搅拌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勺子撞在杯子上,时不时发出点声响来。能看出来,是真的很不高兴了。
乔已没再逗他,把盒子往对面一推。郑休立刻停手,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即便又淡了下去。
“看看。”乔已说。
郑休放下手里的勺子:“不合适。”
乔已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说:“别人的东西,让我拆了是怎么回事。”
“别人”两个字咬得有些重,像是特意在提醒乔已似的。他把东西推回来,全程都没有多看一眼。
乔已没绷住笑:“送你的。”
郑休愣了愣,表情一瞬间变得丰富。虽然不可置信占据了上风,但能在他脸上看见除了皱眉以外的其他表情,都能让乔已感到十分新奇。
他把盒子推回到郑休面前,手没立刻收回来,而是问:“还要吗?”
郑休冷着脸,唇角轻轻抿了起来:“要。”
他接过盒子,没立刻拆开,而是小心打量。乔已问:“要我帮你吗?”
“不用。”郑休摇头拒绝了乔已的好意。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了,街上的人逐渐多起来,四周嘈杂,郑休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的盒子,似乎有点不知该从何下手。
乔已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指点他:“那个丝带……”
郑休忙把东西朝自己拉了拉,怕人抢似的。乔已顿了顿:“我就告诉你一声。”
“我知道。”郑休酝酿半晌,终于舍得扯掉丝带。正巧碰上店员出来送餐,十分眼尖的看见了郑休手里的红丝带,表示可以替他拿去扔了。郑休却皱了皱眉,冷漠拒绝了店员的好意:“不必。”
接着在店员的注视下将丝带缠成一个球,塞进了衣服兜里。抬头发现乔已也在看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想解释,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怕乔已觉得他是个变态。
好在乔已没过多纠结,直接道:“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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