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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动静越来越大，已经从砸花瓶演变成了踹桌子。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过了？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辛苦，我每天加班加个没完，回来还要给你做饭，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你们爷俩，你们不知道感恩就罢了，一个天天逃课，一个在外面跟那些小狐狸精勾勾搭搭，你前两天出差恐怕都不是一个人去的吧！”
“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那是客户。”
“你是不是当我傻，有客户这样发信息的吗？”姜兰有些歇斯底里，声音尖锐的可以穿破地板。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911说：“要不要出去劝劝？”
“不用。”乔已除了觉得吵没有其他感觉。这样的情况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只要他们在家就势必会吵架，当然，内容不会一直这么单一，可以从乔已展开，也可以因为工作。
有时候，乔已甚至觉得，他们每个月回来这么几次就是为了吵一架而已。
小时候乔已还经常为了这事哭，后来也就习惯了，反正离不了，爱吵就吵吧，只要不把房子拆了，他都能当作听不见。
以往吵一会儿俩人就消停了，今天持续的时间久了点，听动静，是把客厅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吵闹声持续了半个小时，乔智山是场面人，阴阳怪气在行，真要和人吵起来，很容易就落了下风。
随着两声明显带着愤怒的摔门声响起，客厅重回寂静。
“走了？”911听的瞠目结舌。
“嗯。”乔已从床上坐起来，回回吵架都要闹这么一出，俩人一起离家出走，过一个星期再回来，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们家人的相处模式，无论让谁看了都得是911这个反应。
窗外的路灯忽然熄了，不知道是电压还是线路的原因。乔已看着摇晃的树影发了会儿呆，有点饿了。
晚饭没吃多少，主要是味道一般。乔已是看那里一直排着长队才提议去那里吃的，结果却差强人意。
那些排队的人要么是跟他们一样被骗过来的大冤种，要么就是老板请来的托。
乔已对吃的有些挑剔，宁愿对着冷水啃面包，也不愿意吃他不喜欢的，尝了两口就搁了筷子，对面的郑休却一声不响的把东西吃完了。
换家店接着吃的愿望落空，好在请客的人不怎么饿，被请的人看起来似乎也吃饱了。
乔已打开房门，911惊呼一声。
客厅里一片狼藉，就像乔已想的那样，只要是拿得起来的东西几乎都被砸完了。乔已避开地上的陶瓷碎片，像躲机关似的来到厨房。
这里清理的倒是很干净，连跟黄瓜都没有，冰箱里只剩下几个鸡蛋。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光球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十分感慨乔已过去几年的生活，他甚至觉得乔已长这么大简直是个奇迹：“一是把鸡蛋煮了。”
911问：“二呢？”
“二是把鸡蛋煎了。”光球说。
乔已关上冰箱，默默回到客厅。
光球：“看来宿主不太喜欢吃鸡蛋。”
沙发不知被从哪儿洒出来的水打湿了，偌大的客厅竟然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乔已拧着眉，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他在厨房在走了两圈，气压转低再转低。
“多半是饿的。”光球小声对911说。
煎鸡蛋大概是不可能了，饿一晚上不吃对乔已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可今天他突然就想对自己好点。
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要是还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说出去是连系统都要笑话的程度。
他换了身衣服，拿了钥匙出门，准备去楼下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医院门口有几家餐厅，生意挺好，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过比起那几家店，乔已更惦记医院门口的小吃摊。
医院每天人来人往，人流大，客源多，碍着市容市貌，白天不让出来摆，到了夜里城管一下班，那条街热闹的就跟个小夜市一样，还没到跟前就已经能闻见香味了。
这地方有些年头了，以前乔已放学经过时总馋摊上的小吃，保姆记着姜兰的叮嘱，死活不答应给他买，后来乔已大了点，能自己上下学，报复性的买了十根烤肠，就着煎饼果子差点没把肚子撑裂了。
乔已走到摊位前，掂量着自己的胃，要个两根烤肠，又去隔壁买了个煎饼果子，拿在手里慢悠悠地往回走。
到了楼下不想上去，随便找了个长椅，一口烤肠一口煎饼，喂饱自己的同时还喂饱了小区里的蚊子。
光球盯着他的烤肠看了一路，这种看到吃不到的滋味，让系统抓心挠肝的难受。隔壁911忍了很久，终于受不了了：“你能擦擦口水吗？一根烤肠瞧把你馋的。”
光球咽了口唾沫：“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乔已慢条斯理的吃完一根烤肠：“要么，我请你。”
光球立刻问：“可以吗？”
“逗你的。”乔已说：“数据怎么吃东西？”
911替他回答：“数据一般不吃东西。”
光球小声吧唧着嘴，倔犟道：“我能。”
911借机嘲讽：“你能，全世界你最能。”
乔已咬了一口煎饼：“我一直挺好奇，你们系统……”
“有人！”911喝了一声。
乔已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腮帮子鼓得像个仓鼠似的，含糊不清道：“小区里当然有人。”
说着，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回头，看见了那个本该已经搭上回家公交的郑休。
“……”
他怎么在这？
校霸隐在大树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便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乔已愣了。
“我……尿急。”郑休脱口而出。
这话刚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愣住了。
郑休后悔的想要咬舌自尽。
“哦。”乔已转过头，体贴道：“我不看，你，继续吧。”
郑休脸上青红交加，像是被自己气的。
乔已回头看了一眼：“不急了？”
郑休：“……嗯。”
乔已招招手：“那过来坐。”
他把剩下的一根烤肠递给郑休：“吃吗？”
郑休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到底吃还是不吃？”乔已把烤肠往前送了送：“别担心，没毒。”
郑休默了默，将烤肠接了过来。
深夜的小区非常安静，连虫鸣声都听不见。乔已和郑休都没有说话，发呆似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晚上有风，温度没有那么高，除了被蚊子咬出满腿的包，能有个人陪自己这样待着其实还挺舒服。
乔已偏了偏头，看着郑休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忍不住回想起了过去那段令人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时候，郑休在做什么呢？他有没有和其他人一样……
不，不会。乔已很快推翻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说起来，他们属于同类，同类之间，不应该互相排斥。
“你……”郑休忽然转过来，对上乔已的眼神后，反应明显慢了一拍：“我脸上有东西？”
乔已摇摇头，又学着刚才郑休的样子点了点头，
校霸有点尴尬：“什么？”
“有点帅气。”
“……”
911：“……好冷的笑话。”
路灯洒在郑休肩头，像罩下一层橘色的玻璃罩，看起来像是把原本的校霸给封印住了。
他眨了眨眼，有点懵懂还有点不知所措。
嗯……怎么说呢，有点可爱。
乔已忽然有种想要上手捏一捏的冲动，好在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郑休把眼睛挪开，欲言又止了半晌。
“你要说什么？”乔已问。
郑休默了默：“你不困吗？”
“有点，你呢？”
郑休摇头。
“要不要去我家看电影？”乔已刚说完就后悔了，满客厅的玻璃碴子，再给人伤着，照两家人的资产情况来看，他家的条件还不足以陪人家一个囫囵个儿子：“算了，下次吧。”
郑休盯着地上的影子，轻轻点了点头：“好。”
“你从来不会拒绝别人吗？”乔已想了想：“你好像从来没说过不，你们校霸都这么随和？”
你们？郑休顿了顿：“只有我。”
“还挺严谨。”乔已笑了笑，忽然说：“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头顶的路灯忽然灭了，月光皎洁，在地上打出两个淡淡的影子，肩膀挨着肩膀，乍看下，就像依偎在一起似的。
郑休半天没出声，好像睡着了一样。
乔已忽然伸手，擦着郑休的脸带起一阵疾风，啪的一声落下，掌心躺了一只蚊子尸体。
“咬我一晚上了。”他拍拍手，从长椅上站起来：“我上去了，你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不好打车。”
郑休抬起头，目光有些恍惚。
“怎么了？”乔已借着月色看清了郑休的表情。
“我……”从刚才开始，郑休的表情就一直有些犹疑，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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