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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满天繁星,到了城里,星星就暗淡了许多。
乔已在厨房较了半天劲,最初的那锅饺子成了面汤,这锅要是再煮坏了,他就回头是岸,彻底告别厨房算了。
客厅传来关门声,乔已知道是谁来了,也没出去看,继续围着灶台打转。
后面伸来一双手,从身后将乔已环住,温热的气息打在脖子上,湿湿的,痒痒的。
拿汤勺的手僵了僵,锅里的水沸腾起来。
“怎么突然过来,不怕家里有人?”
郑休摇摇头,把脸埋在乔已脖子里,说着没头没尾的话:“想给你建一座花园,种满玫瑰。”
“俗不俗。”乔已说。
郑休摇头:“真的。”
“……快救救饺子吧。”乔已拧着眉,将旖旎的气氛破坏殆尽:“最后一锅了。”怕他不信,乔已还踢了踢脚边的垃圾桶:“看。”
………
两人最终也没吃上饺子。郑休下厨,煮了两碗面,没上餐桌,就着茶几吃了。
沙发坐的不舒服,窝胃,乔已干脆坐在地上。面上卧了个荷包蛋,撒了芝麻和葱花,热气腾腾。比起长寿面那回不知精进了多少。
“郑侓没管你吃饭?”乔已咬了口荷包蛋,里面的溏心流出来,烫的他咧嘴。
“慢点吃。”
食堂的新菜让人没法恭维,乔已白天就没怎么吃,早就饿坏了。
“对了。”乔已说:“一直没问你,韩旭那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郑休递来一张纸巾,言简意赅:“退学。”
乔已点点头,捧着面碗,把脸埋进去喝汤。
寒流来势汹汹,天气预报说,今年可能会是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这样的话每年都要听一遍,乔已早就习以为常。
冬天就没有不冷的。
南方的冬天不同于北方,冷得刺骨,屋里的温度比外头低,过冬纯靠一身正气。教室里哈气声此起彼伏,饮水机里的开水供不应求。乔已来的时候,赵明君刚接了半杯回来。
“来啦。”
乔已半张脸裹在围巾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无精打采的睁着。
“醒醒吧。”张崇说:“都快过年了。”
他今儿个难得捧了本书看,就是有点心不在焉,什么动静都能把他勾过去。
“嘿嘿,被他老子收拾了。”赵明君把手里的开水递给乔已捂手,幸灾乐祸的解释给他听:“给下了最后通牒,要是期末还考不及格,就回乡下跟他姥爷学喂猪去。”
乔已哦了一声,手被玻璃杯中的开水烫得暖烘烘的:“喂猪还用学?”
“可不。”赵明君说:“讲究可大了。”
乔已没摘围巾,就这么坐下:“你怎么这么清楚。”
“百度呗。”赵明君摇了摇手机:“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张崇用书砸过去:“滚吧你!”
后排地方大,他们在边上闹,桌子板凳撞的砰砰响。邱语回头看了一眼,表情不太友善。
“看咱们呢。”赵明君坐下来,瘪成了鸭子嘴:“烦死了。”
班长从外头进来,问他们有没有要加节目的,没人应,最后强行组织了个全班大合唱。
“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大合唱呢。”赵明君抱怨道:“土不土。”
“那你来。”班长低头在手机上选歌,根本没把他的意见当回事:“上才艺。”
赵明君蔫了吧唧的趴下去,嘟囔道:“我哪有什么才艺。”
“对了。”班长用笔戳了戳赵明君的胳膊,问:“你知道六班报了几个节目吗?”
“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有人知道啊。”班长暗示他去问乔已:“他们班那刘周,不是号称是乔已最好的哥们吗,你问问,看他们都排了什么节目,咱们参考参考。”
“参考他们干什么。”赵明君不大情愿:“他还能排出花来。”
“那可说不准。”张崇放弃复习,重新拿起了手机:“他不是有个社团吗,听说拿过不少奖。”
“唉!”班长叹了老长一口气:“咱们班怎么没个能组织大局的人呢。让你们报个节目,又不是要你们命,我都这么求爷爷告奶奶了,你们真就一点面子也不给?”
赵明君摇头:“nonono。”
他又看向张崇,后者根本不带搭理他的。无奈下,只能将目光转投向了乔已。
“算了。”不等乔已做出反应,班长就已经自暴自弃。
指望乔已,他真是疯了,这都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刘周忙着排练,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忙的脚不沾地,还不忘惦记实验室里的老鼠。投诉了好几回,说有的班级用完教室不关窗户。
有一次碰见乔已,还专门又向他求证了一次。
乔已摇头:“记不清了。”
“你记不清了?”刘周不可置信:“才过去几天你怎么能记不清了!你不会痴呆了吧?我听说有种病……”
话没说完,后脑勺被挨了一巴掌。
回头看见郑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委屈极了:“你干嘛打我?”
郑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乔已身边。
他们约好了吃饭,无奈身后跟了条尾巴,甩也甩不掉。
乔已开了口,格外开恩让刘周蹭饭。一路上刘周不知道挨了郑休多少白眼,好在他心大,换作其他人,这顿饭还真不一定吃的下去。
“你们听说了吗?白少峥打架被记过了。”刘周蹦哒在两人中间,不仅没眼色,而且没眼色:“好像是跟三年级的一个男的。你说他傻不傻,干嘛跟高三的过不去,他们快高考了,成绩稍微好点的学校都当宝贝似的捧着,他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嘛。”
刘周一边说一边摇头:“听说下周还要当着全校人的面念检讨,我跟他虽然不熟,但我知道这人要面子,宁愿让人踩在自己脑袋上,也不肯撕破脸,你们说,他们到底为什么打架?”
郑休敛着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谁知道呢。”乔已声音低缓,看着刘周塞了一嘴的食物,脸颊像仓鼠那样鼓起来,觉得有趣,就伸手戳了戳:“一会儿你买单。”
仓鼠瞪眼:“为什么?”
“你吃的最多。”
话落,瞥见校霸沉甸甸的目光,正像个钩子似的落在他的脸上。
乔已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来。
打发了蹭饭的,乔已原本是想跟郑休一块回去,谁知道半道让赵明君截住,非要拽他去排练合唱。
“不去。”
“别啊。”赵明君苦着脸:“他们给我下了死命令,否则就让我穿水手服站前面领唱。”
“那不挺好的吗。”刘周说:“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社多少人挤破头抢c位。”
“你懂啥。”赵明君拽着乔已不撒手,全然不顾一旁郑休寒意彻骨的目光:“我们全是赶鸭子上架,没一个在调上的,还抢c!抢来丢脸吗?”
“求你了。乔已,乔哥,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哥,只要你肯去,以后我肯定当牛做马孝顺你。”
乔已皱眉:“撒手。”
赵明君硬着头皮:“不撒,死也不撒!”
刘周在边上笑得直不起腰:“要真是那样,你们这节目肯定顶。说真的,我还挺想看你穿水手服上台。”
赵明君不搭理他,干脆蹲下来,抱住乔已大腿。郑休眉头一拧,眼珠子都瞪圆了,刚要上前,就听乔已说:“当牛做马?”
赵明君点头。
乔已:“那叫声爸爸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爸爸!爷爷!祖宗!老祖宗!”赵明君根本不带犹豫的。
乔已瞥了他一眼:“起来吧。”
郑休的眉越拧越紧,看看赵明君又看看乔已,有点不明白,又好像不理解,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
与其说是合唱,倒不如说是群魔乱舞。
别说调了,从乔已进来到现在他们连唱什么都还没决定。
成绩差的人在打游戏,成绩好的在写卷子,乔已闭着眼睛蹭系统的电影看,只有少数几个在为了合唱曲目争论不休。
乔已电影看完了一部,他们还没定下要唱什么,却看见邱语收起课本朝后排走过来。
耳朵里传来911的声音:“机器猫大战和丧尸大战原始巨兽,我投机器猫,宿主你呢?”
乔已:“……还有其他选择吗。”
“机械丧尸的宝贝章鱼……”
“乔已。”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系统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断开的十分突兀。
乔已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的邱语。她推了推眼镜,说:“你能跟我出去一下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的姿态太像熊霸来抓人时的模样,让人根本不会往浪漫的情节上联想。但还是有人在边上起哄,让她省省之类的。
张崇踩在乔已的凳子上,轻轻碰了碰乔已。他以为按照乔已的性格,应该不会跟邱语出去,没想到他同桌直接身体力行打了他的脸。
乔已在众目睽睽下起身,虽然没有明确回应,却转身走了回去。
邱语愣了刹那,立刻跟上去。
“乔……”张崇张了张嘴,看见周围人的反应,又合了起来。
邱语这人一板一眼,在班里没有交好的朋友,都是些看笑话的,乐于看她吃瘪,但不管邱语怎么样,其他人的所作所为也实在称不上坦荡。
再怎样,也不该对女生开这种玩笑。
而当乔已站起来后,原本那些言语刻薄,存心看笑话的人都有些傻眼。当事人都点头出去了,他们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操场上围了群人,在看球。乔已走出几步,远离一班,停在楼梯口处。这里可以更直观看见操场上奔跑的身影。
刘周不愧是刘周,干什么都要出风头,投个篮也整的花里胡哨,惹得周围尖叫四起。他侧身转了个圈,朝每个方向都做了飞吻。
真够骚的。
场上那几个乔已都只认个脸,虽然都是他们班的,但名字没记熟。
晚自习马上开始了,操场上的人陆陆续续往回走。刘周抱着球走在最前面,快到楼下时,抬头看见了乔已,正要跟他打招呼,又瞧见了乔已身后的女生。
拧着眉略一思索,当即乐起来,拿出手机给郑休发信息。
“你是怎么想的?”一道压抑,带着小心的问询声从身后传来,乔已这才想起后头还有个人。
他转过身,见邱语眉眼垂着,双手垂放在两边,轻轻绞着衣摆,没有直视乔已,而是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由愣了愣:“什么?”
邱语轻轻蹙起了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乔已如实道:“没听清。”
邱语忍了忍又忍,几欲发作,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咬牙道:“我说……”
话题还没来得及展开,不远处教室忽然传来一阵嘘声,窗户里探出个头,左右看了看,朝着他们这边大声道:“乔已!快回来!投票了,你们这票至关重要!”
说罢便又消失在了走廊里。
邱语的话最终也没听到乔已耳朵里去,他们敲定了合唱曲,要选领唱,所有人都不吱声,像个鸵鸟似的把脑袋缩了起来。
乔已踩着上课铃进来,班里还吵吵闹闹。
河东狮拿了沓卷子进来,往桌子上一拍:“安静!”
“听不见上课铃?还是你们想造反!”
赵明君转过来:“小熊霸找你干嘛?”
“赵明君!”河东狮一嗓子差点把他人都吓没了。捂着胸口,立刻坐正,双臂交叠,乖巧的摞在课桌上。
上次月考后河东狮心情一直不太好,给他们上课宛若给他们上坟,一班的人都提着一百个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拿来杀鸡儆猴。
赵明君揣着小心脏瑟瑟发抖,好在河东狮没心思搭理他,把卷子拿起来再次拍在讲桌上,目光扫过众人:“上次月考我就不提了,模拟卷的题这么简单,你们还能考成这个鬼样子,我真不知道你们把心思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张媛媛。”
被点到名字的人依次上次领自己的卷子,个个愁眉苦脸,好像去奔丧。
班长在群里发消息,让他们选一下合唱服装。赵明君借着捡笔盖的工夫,转过来说:“班长是哪个年代回来的古董,选的衣服都快能送去博物馆展览了。”
众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卷子上,只是个小小的测验,既不排名次也不用拿回去给家长签字,考多少分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大不了下次努力就是了。
河东狮在前面讲题,他们就在下面开小差,不是吐槽班长选的服装丑,就是为即将到来的节日感到兴奋。
赵明君低着头跟同桌说话:“你说送女生巧克力还是八音盒比较好?”
同桌低头看卷子:“我觉得什么都不送比较好。”
赵明君不明白:“为什么?”
同桌说:“别人女生可能会这么希望。”
“噗~”张崇伏桌子上笑,低声道:“你太含蓄了,他的智商理解不了。”
赵明君皱眉:“你们什么意思?”
乔已抬头:“他们的意思是,人家女生对你没意思。”
赵明君看向他同桌,同桌立刻把脸扭了回去。
“你们!”赵明君哼了一声:“太欺负人了!”
元旦临近,每个班的节目都进行的如火如荼。刘周忙里偷闲,组织他们打球,说是要放松一下。又觉得他们班人太弱,打得不过瘾,就过来纠缠乔已。
恰好碰上他们排练,乔已正不知怎么脱身,刘周一叫,乔已就好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跟他走了。
出来后的空气仿佛都是甜的。
光球:“不是仿佛,就是甜的。”
911:“我也闻见了,薄荷味的。”
乔已一顿,转头看见了郑休。
他早该想到的,刘周过来他怎么会不知道。
“扶我一下。”乔已伸出手,郑休立刻搭了上来。
“你俩干嘛呢?”刘周凑过来:“怎么还抓上了,我也要!”
乔已一巴掌把他拍走:“你要个屁。”
他们走到球场,正碰上邵霖几人过来。几个场地都让人占了,就剩下一处空地。
邵霖一行人拿着球,显然也是冲着球场来的。
“冤家路窄。”刘周乐了。
郑休看了眼乔已,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
邵霖也看见了他们,顿了一刹,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些人浩浩荡荡的来,又好好浩浩荡荡的走。
“这是什么意思?”刘周有些诧异:“不战而胜了?”
乔已睨了他一眼:“还打吗?”
刘周:“打啊!”
刘周叫的都是会打的,几个回合下来乔已已经大汗淋漓。久违的快感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这种滋味和之前比赛时全然不同。
这次没有任何目的,更像是一种宣泄。
乔已就着水龙头擦手,身上的汗捂干了,总觉得不太舒服。算着时间乔智山也该回来了,乔已打算回去洗澡换身衣服。拧上水龙头,正要出去,隔间的门忽然打开了。
几个男生从里面出来,脸上的嘲笑和得意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其中一人拿着手机,正翻着什么,看见乔已后显然愣了愣,像是没想到外面有人。
短暂的错愣过后,几人从乔已身边走了过去。
乔已望向隔间方向,听见里面传出轻微的动静。他定了片刻,低头擦干手背上的水,转身离开。
“宿主……”911欲言又止。
光球说:“你又想说用爱感化那一套了。”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和平系统向来都不提倡以暴制暴,尤其是这种大规模暴力事件。
“可宿主什么都没做啊。”光球循循诱导:“我们宿主从一开始可都是受害者,帖子是李强发的,谣言是别人传的,白……渣男现在的下场,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跟我们宿主可没有关系。”
两个系统各有各有道理,一时间也争不出谁对谁错。
乔已听他们吵架听多了,已经自动产生了屏蔽系统,一边蹭着手上残留的水渍,一边往外走。刚出来就看见了疾步而来的郑休。
“怎么了?”乔已问。
“怎么不等我。”郑休往里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挪回目光:“回去?”
乔已点头:“回去。”
之前的帖子无疑是将白少峥推上了风口浪尖,加上李强不依不饶,让许多人不明真相的人都云里雾里。这些人没有自己的主观想法,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凑热闹嘛,谁不喜欢热闹呢。
好比之前,真正因为性向厌恶乔已的人能有几个,跟风罢了。就好像大家都做了相同的一件事,而自己不做,就是不合群,是异类。
谁都不想做那个异类。
这次的事情是笔糊涂账,虽然说李强信誓旦旦的证明,但其实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白少峥纠缠郑休,身为当事人的郑休也没有出来认领,可他陷害乔已却是不争的事实。
光球说的没错,他是咎由自取。
锅里接满了水,正往外溢。乔已关上水龙头,把锅放回灶上。
他掏出手机,搜索鱼的处理方法,打算亲自下厨,把校霸带来的鱼料理了,否则活都让郑休干了,显得他过于废物。
郑休去楼下超市给乔已进货,回来时打包了饭菜,刚出电梯就闻见了屋里飘出来的糊味。他脸色一变,以为着火了,丢下大包小包,赶紧开门。
烟从厨房冒出来,触发了烟雾报警器,乔已被熏成了个茄子,捂着嘴拼命咳嗽。
郑休把人捞出来,关了报警器,开窗通风,顺便拯救了一把已经看不出原貌的鱼。
乔已蓬头垢面,面子上挂不住,就说:“你回来早了。”
再晚点房子都被他烧没了。
“是我不好。”郑休把鱼盛出来。
头和尾巴都糊透了,只剩肚子那块没有受热均匀,半生不熟的露在那里。
郑休出去把丢下的东西提进来,连同那条鱼一起摆上餐桌。
“扔掉吧。”乔已沉默片刻:“这次发挥失常,下次,哎,别吃……”
郑休用筷子挑来鱼肚子,面无表情道:“这里没糊。”
“那只锅的确不太好用,很难受热。”郑休夹了一小块鱼肉,开始闭眼吹:“不怪你。”
光球:“……”
爱情不仅使人盲目,还让人双目失明。
校霸狂炫两大碗,就连焦糊的尾巴都没放过。两个系统都看不下去了,捧场也没这么捧的,不要命嘛这不是。
乔已几次三番想要阻止,却被他这副几辈子没吃过鱼的样子震慑住了。只能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开水,苦口婆心地劝:“别吃了,鱼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911:“……说清楚,是你做的鱼吃了对身体不好。”
郑休挑完最后一块鱼肉,终于肯罢休了。
这顿饭吃的乔已心惊胆战,不住给郑休倒水,问他感觉怎么样。
“不错。”郑休慢条斯理地擦嘴:“下次只要稍微控制一下火候就完美了。”
乔已盯着郑休:“你真没事吧?不想吐?”
郑休摇头,起身收碗。
“你别动。”乔已制止他:“我来,我来。”
他接过郑休手里的筷子时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惊觉他手凉得吓人,像块冰似的,就说:“手这么凉,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郑休哽了哽,停下来清了清嗓子:“体寒。”
“那你身体不太行。”乔已松了口气,让他坐下歇会儿,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千万不要憋着。就怕一不留神,让校霸交代在这了。
他把碗筷放进水槽,拧开水龙头,琢磨着该买个洗碗机回来。
刚撸起袖子,身后忽然笼下一片阴影。
乔已回头,见郑休站在门口,愣了愣,立刻问:“怎么了,不舒服?”
郑休抿了抿唇,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我身体挺好的。”
乔已看着他,半晌才哦了一声。他转过去继续洗碗,郑休没走,还在门口站着。
过了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乔已转身:“又怎么了?”
郑休喉结滚了滚,吞咽有些艰难,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疑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操!”乔已放下袖子,火急火燎推着他:“让你别吃别吃,那东西吃完了能对劲吗!快快快!别愣着,去医院!”
郑休一路被乔已拉着,几乎是让他拽着走。出了小区,郑休指向几百米开外缓缓驶来的公交车,嗓音沙哑:“车来了。”
“来个屁!”乔已伸手拦了辆出租,把人往里塞:“进去!”
郑休不肯,非要坐公交。
旁边来了对夫妻,看他们扒着车门不进去,就在边上等了一会儿。司机不耐烦了,就说:“你们到底上不上,不上就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上!”
“不上。”
乔已瞪向郑休:“闭嘴!”
“……我没事。”
乔已冷下脸:“有没有事医生说了算,坐什么车我说了算,你再逼逼一句我就弄死你。”
郑休也冷着脸,一副等你弄死我的表情。
“他可是校霸。”光球懒懒道:“你根本威胁不到他。”
乔已忽然伸手,拽住郑休的领子,把人拽到面前,咬牙低声道:“我再问一你一遍,上不上?”
郑休看着他:“不上。”
光球说的没错,乔已根本吓唬不了他。
“小伙子,你们要是不坐就让给我们吧。”一旁的夫妻说:“你们在商量商量。”说罢就要去拉车门。
乔已眼疾手快,把人往车上一按,挡住那对夫妻的同时,半个身子靠上去,把郑休压得死死的,沉声说:“不好意思,我们坐。”
男人摇摇头,跟妻子嘀咕了句:“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没教养。”
妻子瞪了他一眼,拽着他走了。
司机阖上车窗,看了眼后视镜,叹气道:“坐就快点上来,这不耽误事吗。”
郑休像只高傲的黑天鹅,即便被人压在身下,后背被车门把手硌得生疼,也不吱一声,抬着脖子,较劲似的跟乔已对视。
“犟什么。”乔已左手架在郑休脖子上,腿抵住郑休的膝盖,让他不能动弹。
郑休盯着他不说话。
乔已又说:“最后问你一遍,上,不,上?”
“不上。”
轻飘飘两个字,差点没让乔已当场着起来。911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劝说:“冷静冷静,能动嘴就别动手,我们不提倡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光球在一旁拱火:“打一顿就好了。”
911一个头两个大:“你快闭嘴吧!”
乔已眯了眯眼:“真不上?”
郑休还算淡定,除了死活不愿意上车,看起来要比乔已温和许多。
起码不至于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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