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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已终于写完一张卷子,放下笔长舒一口气,这才说:“我看过你的帖子了,不够狠。”
张崇皱眉:“这还不狠?”
“你平时替你喜欢的明星在网上骂人的时候也这么客气吗?”
“我平时不骂人。”张崇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
“犯你的呢?”乔已问。
“犯我没事。”张崇不由正了神色:“犯我爱豆不行!”
乔已点点头,拍了拍张崇的肩:“你很专业,我相信你。”
“……”
看张崇脸色实在不好,乔已又说:“最后一个晚上,你再坚持一下,我会负责你的精神损失费。”
让人骂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张崇仅凭一己之力,替发帖的女孩儿承受下了整个一班的炮火,乔已不仅让他在女生的帖子下煽风点火,还要负责跟赵明君对骂,到了第二天,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乔已想将话题推到最高潮,故意让张崇找了些新账号来搅浑水,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是为了抹黑乔已故意找来的水军。而当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再由一个匿名账号放出发帖人的IP地址。
一石惊起千层浪,很快就有人扒出了发帖人的身份信息,拔出萝卜带出泥,接着又发现了发帖人曾暗恋白少峥三年之久。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校友,这两年虽然没说过什么话,但她一直偷偷暗恋白少峥,并且身边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一经扒出,宿阳上下一片哗然,自然而然联想到了上次的事,在潜意识里将整件事归于了一场报复。
身份被扒后,女生就没来过学校。校方分别找了乔已和白少峥,了解情况后就让两人回去了。
经过这件事,校领导觉得什么贴吧论坛都太打扰学生学习,干脆给封了。
不久后,女生退学了。乔已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他已经足够忍让了,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逼他,让他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手段。
有句话说得实在没错,先撩者贱。不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人还是孩子,有没有遭受利用,但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势必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毕竟,不是他,就是乔已。
女生的离开却没能让这件事画上句点,而是从一个极端推到了另一个极端。
白少峥没办法像女生那样说退学就退学,除了经济条件,许春梅也是很大一个原因。一旦他离开学校,许春梅必然不会供他继续读书。
白少峥心比天高,他能在宿阳忍耐这么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顺利参加高考,不剩多长时间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这是他仅剩且唯一的机会。
但坚持的结果,势必会有些让人无法承受。
乔已两首插兜,终于从堆积成山的作业里挣扎出了片刻闲暇。难怪那些高三家长都要变着法给孩子折腾吃的,这个学法,一年下来人都只剩下一张皮了。
他站在阳光下,缓缓吐出口气。
九月终于要结束了。
他插着兜,慢吞吞走向卫生间,刚到门口,忽然从里面冲出个人,也不看路,撞开乔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高压之下,大家好像都不太正常了。
乔已耸耸肩,刚要推门,里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有什么人低呼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乔已动作一顿,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大门猛地被人拉开,两张算不上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脸色都算不上太好看。
两人看见乔已先是有些惊讶,接着一笑,说:“送你个礼物,不用谢。”
尽管还没有进去,乔已就已经猜到里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是他每天要经历的事情。
乔已停在门外,等那两个男生走远才抬脚迈了进去。
里面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起码没有用到排泄物。白少峥站在水龙头前,上身没穿衣服,听见脚步声也没有回头,专注冲洗着手里的衣服。
“你是来看笑话的吗?”白少峥没有回头,手上力道加重,一下下,搓得水花乱溅。
乔已没回答,站了片刻后,从白少峥身后径直走了过去。
隔间的门砰一声关上。
白少峥动作停住,水流哗哗击打着他的手背。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狠搓几下,一次比一次用力,衣服都快要搓烂了,红墨汁非但没有洗净反而晕成了一大片。
乔已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地上泼了一滩水,踩出了几个杂乱的脚印。
他上前几步,关上了哗哗而流的水龙头。
国庆假期被足足砍半,大好假期,乔已却不得不坐在教室里听物理老师讲卷子。
隔壁张崇已经躺平了,对他来说,物理就好比天书,反正学不会,干脆算了,还能多活几年。乔已也是这么想的,但郑休说,只要上课稍微多用点心,除了傻瓜,都学得会。
乔已叹了口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不想承认自己是张崇那样的傻子,只能逼自己打起精神,但看向黑板的目光却越来越不受控的涣散起来。
桌上的手机震了震,乔已怔了两秒,还没从困顿中回过神。
又是一通狂震,乔已的瞌睡荡然无存。他拿起手机,发现是群消息,不禁皱了皱眉。
群是新建的,带上他,目前一共有四个人,赵明君发了几张图片,说附近新开了家密室逃脱,问他们要不要去玩一下。
乔已看了眼赵明君的后脑勺,把屏幕盖了下去。
“你们怎么不说话?”赵明君扭头来问。
乔已眼观鼻鼻观心。
赵明君挠挠头,将目标转向一旁睡觉的张崇:“哎。”
张崇闭着眼:“滚。”
赵明君:“……”
黑板上的字渐渐模糊成了一团,物理老师的嘴一张一合,但乔已已经听不见了,他的目光失去焦距,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皮囊。
对于学渣而言,没什么比坐在教室认真听讲更痛苦的事情了。
下课铃刚响,赵明君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就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扎他一样,一离开凳子,快乐的简直快要起飞了。
“饿死了饿死了!”他抓起手机,想问问他们一会儿打算去吃什么,刚一转身,就听咚的一声。
乔已竟然一头栽了下去!
“卧槽!”赵明君吓了一跳,接着发现,他似乎只是睡着了而已。
同桌扭头看了一眼,又十分淡定地转了回去。
“他是睡着了没错吧?”赵明君有点不放心。
“没错。”同桌点点头:“晕倒的话应该是不会打鼾的。”
乔已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就连在梦里郑休都在逼他写卷子。
两边窗户大开,风灌进来,吹得书页哗哗作响。乔已眉头微微蹙着,眼皮微颤,睡得很痛苦。
猝然惊醒,带着冷汗,不知今夕何夕。
“没睡好?”一个声音从左边传来。
乔已倏的转头,气息还有些乱。
郑休坐在张崇的位子上,面前放着张试卷,正偏头看着他,接着蹙起了眉,放下笔,伸手过来摸了摸乔已的额头:“不烧,做噩梦?”
乔已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浑浑噩噩,像大梦三生后对现实产生了些不确定,生怕眼前的这一切也只是场梦。
“怎么了?”郑休问。
乔已摇摇头,笑着说:“饿了。”
郑休收起卷子:“走吧,去吃饭。”
仗着四下无人,乔已便张开双臂,得寸进尺:“腿麻,抱我。”
郑休:“……”
乔已喜欢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有趣。知道他脸皮薄,怕人看见,也就过过嘴瘾,没打算真让他抱。
就当他想要自力更生时,手臂忽然被握住,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乔已顺势勾住郑休的脖子,眼睛一弯,在郑休脸上吧唧一口:“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困了。”
郑休定了须臾,尽管从脖子到耳朵通通烧成了绯色,却还一副气定神闲坐怀不乱的模样。
“好了,”乔已心满意足:“放我下来吧。”
“不是腿麻吗。”郑休忍着热燥,尽可能让声音保持平缓:“想去哪?食堂?还是外面?”
乔已眨眨眼,故作镇定:“食堂吧。”
郑休还真就抱着他往外走。乔已哎一声,抓住门框,腾一下从郑休怀里跳下来,借咳嗽来掩饰自己的落败:“你太硬了,硌得慌。”
郑休将手伸向胸口,伸手按了按,觉得还好,不硬。
正值国庆假期,学校里本来就没多少人,加上过了饭点,食堂里更不剩几人。打饭阿姨在窗口后面无所事事,菜上落了两只苍蝇,也懒得伸手赶一下。
乔已皱着眉,越看越嫌弃。
“这个。”郑休要了份糖醋小排,扭头问乔已:“有老鸭汤,你喝吗?”
乔已探头看了一眼,摇摇头:“我想吃泡面。”
郑休没理他,自作主张替他要了份汤。
食堂里的汤里总有股胡椒味,乔已不喜欢,菜也只捡着面前的那盘土豆丝吃。郑休看得皱眉,把汤推过去:“喝。”
乔已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拿起勺子。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郑休就越来越头疼乔已的饮食。说他挑剔吧,泡面这种垃圾食品他也能吃得高兴,说他不挑剔吧,他宁愿吃泡面也不吃食堂的饭菜。
虽说食堂的菜是有些不尽人意,但起码绿色健康。郑休把排骨跟土豆换了换,想着什么时候带乔已去做个体检。
汤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在乔已这里,甚至已经到了难以下咽的程度。他看了眼郑休,打算趁其不备,来一个毁尸灭迹。
一抬眼,却猝不及防地和郑休对视了。
“……”
乔已认命地捧起汤碗,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正要一鼓作气解决掉,身后忽然传来“哐当”一声。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被一只手捏住下巴,强行扳了回来。乔已当即意识到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便再次传来一连串碗筷落地的声响。
“你看看你,把我刚打的菜都给撞翻了,一口没吃呢,你说,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才有声音响起:“我再买一份赔你。”
“不行,我就要我刚打得那份。”
乔已略微垂眸,对身后的情况已经了然了。
“喝不下就算了。”郑休接过他手里的汤,端起餐盘,走到乔已身旁,挡住他的视线:“我们走。”
“你得赔啊!”
乔已刚走一步,身后便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撞了人就想走,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脚步一顿,骤然停下。
沉默片刻,那声音才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那你杀了人也去跟警察这么说,你猜他们会不会让你走。”
“乔已。”郑休看过来,目光隐隐有些担忧。
“你们干什么!哪个班的?散开散开,不要闹事!”
乔已目光微动,迎上郑休的目光,短促地笑了笑:“没吃饱。”
郑休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带到身边:“我们去吃别的。”
乔已点头:“我想吃烤鸭。”
“好。”
月光皎洁,在玻璃投下了层浅淡的玉色。乔已咬着笔帽,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写下了一个解,接着又陷入了长达十分钟之久的深思当中。
郑休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时,卷面上仅仅多了个冒号。
“……”
乔已抬起头,尴尬一笑:“太难了。”
郑休挨着沙发坐下,顺势将水果递了过去,拿起卷子看了一眼:“我看看。”
卷面一片空白,除了一团墨点,简直可以用一览无遗来形容。乔已小心打量郑休的脸色:“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他摇摇头,放下卷子:“我只是在想,这样算不算拔苗助长。”
乔已嘴里塞了块苹果,闻言一愣,轻轻啊了一声。
郑休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关系,慢慢来。”
他将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先做了个简单的收纳,之后便一直坐在沙发边做题,乔已趴在边上看书,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了,他身上盖了条薄毯,手里的书早已不知去向。
餐厅透出暖黄色的光,墙上映出一道人影,低头快速在草稿纸上写些什么。乔已坐起来,里面的人仿佛感知到什么似的看了过来:“醒了。”
乔已怔了片刻:“我以为你走了。”
“下雨了。”
乔已看向窗外,细小的雨滴轻拍玻璃,轻的可以忽略不计。
毛毛雨……当然也是雨!
乔已光脚踩在地板上,顺着刚才的话题接下去:“那你今天别走了。”
郑休没正面回答,而是招了招手,让乔已过去。
餐桌上摆了好几本资料,什么数学版笨鸟先飞,傻瓜都能学英语和写好作文的一百零一种方法等等等等。
乔已:“……”
“过来坐。”郑休拉开身上的椅子,把一摞书放在乔已面前:“之前是我太急了,那种难度的卷子的确有点为难你。”
乔已:“……”
“我刚刚重新查了资料,整理了一套更适合你的复习方案。”
乔已:“……”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乔已沉默良久,忽然叹气:“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郑休顿了顿:“没有那回事。”
乔已翻了翻面前的书,对郑休的话显然不那么信服。
“你别乱想,我只是想找一个适合你的学习方法。”
“所以,”乔已耷拉着眼,从那一摞书里精准的挑出几本初中课本:“这就是你对我的结论?”
郑休看着他:“你听我说……”
“我不听。”乔已好像被打击到了似的,整个人都蔫巴了:“你对我的智商已经质疑到这种程度了吗?”
光球忍不住插嘴:“宿主,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不能……”
乔已愤愤道:“你闭嘴!”
光球:“……”
僵持片刻,郑休终于抓住了乔已的命脉,一叹气,说:“其实你就是不想好好听我说话对吗?”
乔已一抬眸,还没开腔,就听郑休说:“你不想学习所以就找理由应付我。”
“我没有……”
郑休把书摞起来:“算了,我还是走吧。”
乔已:“……”
郑休从餐桌前,看了乔已片刻,忽然伸出双臂。
“……干嘛?”
“抱去你去穿鞋。”郑休坦然道。
“你不是要走吗?”乔已仰头问。
“是。”郑休眼皮一耷,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我想你应该不希望我留下。也对,我处处拘束你,逼你一日三都要按时吃,不让你吃垃圾食品,自作主张替你打架出头,还逼你上课听讲,你肯定已经腻了我,我不想做一个惹人厌的人。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看你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这样会着凉,虽然你不想看见我,但我必须……”
“等等等等。”乔已抬手打断他:“你在说什么鬼话!以后少看言情小说,都跟哪学会的说这些。”
鸡同鸭讲各说各话,最后谁也没占到便宜。
911暗中观察,最后得出结论:“果然都是看霸总文长大的。”
雨停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郑休盖上笔,把一旁趴着睡着了的乔已轻轻抱起来。他睡得很浅,一碰就醒。
“几点了?”乔已睁开眼,有点不好意思,他大概天生不适合学习,只要一看书就犯困,就跟什么魔咒似的。
“一点半。”郑休胸腔微微起伏,像是无可奈何,只能说:“你继续睡吧。”
乔已有些心虚,担心郑休生气,撒娇似的往他胸口蹭了蹭:“我明天肯定不会睡着。”
郑休叹了口气:“没关系,是我太急了。”
大概是他的声音让乔已听出了太多无奈,睡意顿时全无,还无端生出了许多怅然。
他是不是真的让郑休失望了。
卧室门轻轻阖上,脚步声逐渐远去,伴随着关门声彻底消失在了房子里。
乔已望着天花板,第一次认真思考起了未来。
过去这两个字仿佛离他很远,总也够不着,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在了高二那年的夏天。
窗外又淅沥沥下起了雨,乔已坐起来,想问郑休到家没有,点开对话框,又有些胆怯。
他们差距这么大,以后郑休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了。
不都说得不到的才骚动,他这么多年对自己的执着难道就没有这个因素吗?乔已双腿盘坐,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上赶着了。
郑休这么轻易得到他,以后万一不珍惜怎么办,书里不都这么写,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乔已用手撑着下巴,越想越愁。
想当初,他对白少峥就是太上赶着了,想起这事乔已就悔得牙疼。否则也不至于……
他忽然一愣,表情不由变得古怪。
忽然,拽起被子往身上一罩,皱着眉,觉得自己真是过分,怎么能把这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翌日清晨,乔已洗漱完毕,站在镜子前,望着另一个自己,怎么都不满意。
苦大仇深,短命相。
他搓搓脸,深吸一口气,拿起餐桌上的书,强行让自己振奋起来。即便当不了学霸,也不能当一个吊车尾的学渣。
太不配了!
他从小区出来,准备在车上记几个单词,好向郑休邀功,还没有到公交站,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不速之客。
“这么巧!”牛哥双手插兜,耳朵上别了根烟,一看见乔已就跟猫见了鱼似的,两只眼睛直泛绿光。
乔已面无表情地越过他,牛哥也不恼,兀自跟上:“你不问问我怎么在这?”
“没兴趣。”
“你这脾气,当初是怎么把我瞒过去的。”牛哥笑嘻嘻跟在乔已身后,也不管乔已愿不愿意搭理他,自顾自地说:“我上个星期见过李强了,你不想知道他都跟我说了什么吗?”
乔已戴着耳机,抬眼看了看站牌。
“你不想知道也没关系,我告诉你啊。”牛哥忽然伸手,摘了乔已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背单词呢,这么用功。”
乔已一把夺过来,冷冷道:“离我远点。”
“知道,你男朋友不让你跟我玩嘛。”牛哥把烟拿下来,问乔已:“要吗?”
“戒了。”
牛哥笑了笑,把烟噙在嘴里:“他跟我说,那天晚上阴我那小子是你们学校的,哎,你知道是谁吗?”
乔已眼眸微动,不动声色:“不知道。”
牛哥惊讶道:“不应该啊,李强说你知道。”
乔已倏地回头,浑身的刺都炸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牛哥点上烟,报复似的将烟雾喷向乔已:“想请你吃个饭。”
乔已看着他,忽然一笑:“就这点事,至于绕这么大个圈子。”
“怎么不至于。”牛哥逼近他,丝毫不避讳周围是不是有人看他们:“你这么烈,不用点手段,怕你咬我啊。”
“放心。”乔已冷冷道:“我对垃圾没兴趣。”
牛哥笑得更大声了:“垃圾对你有兴趣就行。”
牛哥一边说一边抬起手,身后不远处一辆缓缓而行的私家车立刻加大油门,转瞬便停在二人面前。
驾驶座下来个人,长得十分年轻,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眼睛和牛哥如出一辙,简直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他快速从乔已脸上扫过,眼底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敌意,接着拉开车门:“哥。”
“请吧。”牛哥扶着车门,看向乔已。
“有证吗?”乔已皱眉问道。
牛哥愣了愣,哈哈大笑:“你看起来不像守规矩的人,竟然会在意这个?”
“我惜命。”乔已一字一顿道。
“放心。”牛哥看了眼少年:“他比我大,早就成年了。”
乔已弄不懂他们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也没兴趣,越过牛哥看向逼仄的车厢,还没上去窒息感便扑面而来,
“怎么着,还得请你?”牛哥笑着打趣。
“不必。”乔已冷着脸,弯腰钻进去。
牛哥跟着坐进来,拍拍驾驶座的椅背:“去吉庆路。”
“少年”皱了皱眉,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这车开得像云霄飞车一样,乔已还没来得及犯病就已经到了。
“怎么样,过瘾吧?”牛哥推开车门,虽然是在问乔已,目光却有意无意掠过驾驶座上的人,话里隐约带了点埋怨。
乔已没做声,脚步有些虚浮,颤颤巍巍走下来,还没怎么样呢,弯腰先吐了。
“还没喝你怎么就吐了。”牛哥嘴巴不饶人,却伸手替乔已拍了拍背,接着用脚蹬上车门,看也不看少年一眼:“你开的什么车?让你别来非要来,滚滚滚,快从我眼前消失。”
少年刚要下车就被他一脚蹬了回去,也不恼,只是看向乔已的眼神越发不友善了而已。
“没事吧?”牛哥警惕道:“你不会有什么病吧?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你千万别试图碰瓷,这种思想特别危险。”
“滚开!”乔已想要伸手把牛哥推远点,手臂刚刚抬起就被人紧紧抓住。少年面色不豫,像棵树似的挡在牛哥身前,不仅隔开了他和乔已之间的距离,还报复般的发力,让快把胆汁都吐出来的乔已更加苦不堪言。
“你干嘛?想造反?”牛哥声音冷下来:“我只说一遍,松开!”
“操!”乔已低低骂了一声,心说一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是看他落单故意恶心他来了。
少年重重甩开乔已。
“行了,快滚。”牛哥对少年和乔已的态度天差地别,他前脚冲人一通吼,转眼就换了另一副嘴脸,好声好气问乔已:“能走吗?”
好在起得早,还没来得及吃什么,胃里没什么东西可吐,又扶着膝盖干呕了一阵,耳朵一阵阵翁鸣,根本听不见旁边的人说话。
牛哥把手伸进兜里胡乱摸了一通,最后看向少年,没好气道:“带纸了吗?”
少年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包纸巾。
“娘们唧唧。”牛哥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真有,接过来后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抽出一张递给乔已:“好点了吗?”
乔已接过来,深吸一口气:“快点,吃什么,我一会儿还得上课。”
“上课?”牛哥双手揣兜,笑得好不嚣张:“果然是好学生啊!我一直奇怪,就你考的那点分,上课听得懂吗?”
乔已瞥过去:“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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