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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人消停了没一会儿,桌下的腿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碰,一个手机递过来。乔已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没接。
赵明君又递。
没完没了,膝关节都快被他敲出骨质疏松了。
乔已靠着椅背,望向讲台上板书的河东狮。
“这道题……”河东狮捏断粉笔,刚一转身就看见后排正盯着自己的吊车尾,眉头一皱:“怎么,你有话说?”
“我要举报。”乔已指着赵明君的后脑勺:“他骚扰我。”
“我,我没……”赵明君被出卖的措不及防,被河东狮一个眼神吓得激灵,桌下的手机没拿稳,刚刚好砸在了乔已的小腿上。
“大哥还好意思说二哥。”河东狮并不买账,警告了二人几句,打发他们出去和张崇做伴。
几人站在走廊,过往的老师见怪不怪,眼睛都不带斜的。赵明君扒着窗户,贼头贼脑的往里瞄。靠窗的男生低头抄笔记,脑袋忽然人拍了拍。
“哥们。”赵明君低声说:“帮我捡下手机,就在桌子下面。”
男生弯腰看了看:“没见着啊。”
“不可能,你再看看。”赵明君一边防着河东狮一边指挥男生把头低下去,忙得手舞足蹈。
男生苦着脸:“真没有。”
张崇咳嗽一声,赵明君立刻转身站直。
“瞧你这怂样。”张崇说:“干嘛呢,嫌罚得太轻了?你可别连累我和我同桌。”
“我手机在里头。”赵明君瞥了乔已一眼,气得直哼唧:“你告发我干什么,我就给你看眼手机,又不干什么,现在好了,都得出来罚站,这叫什么你们知道吗,害人终害已!”
“给你个机会。”乔已望着操场方向,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三秒内收回刚才的话,检讨自己,向我道歉。”
“凭什么!”
“凭这个。”乔已左手伸进兜里,露出半个金属轮廓的手机。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赵明君伸手去拿,被乔已闪过:“我的!”
“你刚才说什么,害人终害己?”乔已睨过来:“你说谁?”
“我,我,是我。”赵明君立刻缴械,恨不得当场给他跪下。乔已捏着的哪里是他的手机,明明是他的命啊!
乔已把手机扔给他,意有所指:“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什么金刚钻?干嘛要金刚钻。”赵明君翻来覆去的将手机检查了一番,见没有损坏,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好大一口气:“你要金刚钻干嘛?什么东西坏了?”
“让你别多管闲事。”张崇凑过来:“看什么?给我也看看。”
赵明君刚要解锁,就听身旁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低咳,当即拍开张崇的脸,正气凛然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瞧瞧你考的那点分,好意思吗你。”
张崇看了看乔已,接着看向赵明君:“有事瞒我。”
“没有。”赵明君再次推开他。
“快说!”张崇勒住赵明君的脖子:“坦白从宽!”
话音刚落,下课铃便响了起来。乔已没管二人转身就走,在走廊热闹起来前,非常明智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剩下两节课乔已没再回去,缺席了校队训练,不想回家,无处可去,便上了学校天台。光球警惕的盘问了他好半晌,再三确认他只是上去晒太阳,这才松了门上的锁。
“就是从这跳下去的?”911看了眼高度,声音有点打颤。
光球嘘了一声,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系统还会恐高?”乔已席地而坐:“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就像之前那样,当我不存在就好。”
光球干笑两声:“不合适不合适。”
乔已双腿盘坐,望着天上的白云久久没有出声。
碧空如洗,万里无垠。楼下传来一阵笑闹,声音愈行愈远,逐渐消失。911百无聊赖,被深秋的太阳晒得乏力,又过片刻,乔已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911打了个哈欠,想让光球从数据库里给他找部连续剧,扭头发现隔壁竟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待在那里的数据不知何时消失了。
911猛地一顿,正要惊呼,便被一道灼热的光圈包裹了起来。
“嘘。”
两道数据在虚空中缠绕:“别说话。”
911屏住呼吸,低声问:“你去哪了?”
“外面。”光球的数据碎片附在911耳畔,像撩人的风,拂过时留下淡淡痕迹。
“你竟然……”911定睛一看,发现乔已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托腮打盹的虚影,当即一震,惊道:“你怎么能化出实体!要是被人知道你违反了系统公约,是会被报废的!”
“小声点。”光圈缠绕着911,强行捂了他的嘴:“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唔……泥坏肥莱。”
“嗯?”光球疑惑道:“你说什么?”
911闪烁了几下,强行挣脱包裹着他的数据碎片:“快回来!”
“别激动,就一会儿。”碎片再次缠绕上来:“你也来。”
“我不……”911正要拒绝,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轻轻推了一把。下一秒,视野突然开阔,头上顶着暖阳,脚下踩着水泥台,耳畔吹过的风都是温暖的。
如果不是被人按在怀里强行捂嘴,这场景应该会舒心更多。
“有福同享。”耳边传来得逞般的笑声。
什么有福同享,分明是有难同当。这算盘珠子打得,911隔着二里地都听见了。
“王八犊子。”911忿忿道。
“你说什么?”光球不可置信,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911愤然回头:“我为什么没有穿鞋!”
光球眨了眨眼:“系统穿什么鞋。”
911打量光球:“你就有。”
“给你。”光球抬了抬腿,连带着颠了颠腿上的人。
911连滚带爬的滚下来:“谁稀罕。”
“不再坐会儿了?”
911翻了他一眼,爬到乔已跟前,小心观察了片刻:“睡着了?”
“应该吧。”光球也凑过来:“睫毛真长。”
911点头:“没错。”
“我说你。”
911:“……虽然我并不觉得开心,但还是谢谢你的赞美。”
“你们那的系统是不是都长你这样?”
“我什么样?”911小心打量乔已,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便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回去,乔已却突然睁开了眼。
措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了。
911张着嘴,双腿交叉跪在乔已面前,全身僵硬,头皮发麻。
谁,来,救,救,他!
身后伸来一只手,拽住他的领子向后拖:“他看不见。”
“真的?”911狐疑道。
光球双手插兜:“煮的。”
911伸手在乔已眼前晃了晃,见乔已没有反应,目光轻而易举的穿过他望向了更远的地方,这才舒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光球绕道另一边,盘腿坐下:“这样的机会不常有,你们那也没见过这么好的太阳吧。”
“我们那没有太阳。”911嘀咕一声,学着光球的样子坐了下去。他扭头看了看乔已,越过他看见了另一个人:“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光球看过来:“是不是被我英俊的外貌震惊住了。”
“你本体看起来更不要脸。”911认真道。
光球托腮看他:“你比我想象中更好看。”
911:“……你人品不行,眼光倒还不错。”
光球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仿佛在闪闪发光,他转过头,神采飞扬:“你的眼光还有待提高。”
911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把隔夜的瓜子吐出来。
两道虚影一左一右坐在乔已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子越来越淡,最后消散在了夕阳的余晖中。
兜里的手机震起来,乔已如梦初醒。天边的晚霞彻底沉了下去,路灯一盏盏亮起,蜿蜿蜒蜒的伫立在道路两旁。乔已走到天台边上,探头向下,耳边忽然传来大惊小怪的呼声:“别站那么近!”
乔已怔了怔:“我就看看。”
“看就看,站那么靠边干什么。”911警惕道:“退后,再退一点。”
乔已配合的退了几步,电话又响起来。
“喂。”
“我在天台。”
乔已伸手去拉门上的锁,却被电话那头突如其来的安静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不说话?”
对面静默几秒,忽然传来阵阵杂音。
乔已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什么声音?”
电话一直没挂,直到郑休出现在他前面,乔已仍旧处在茫然当中。
“怎么了?”
郑休双眼隐隐有些泛红,气息紊乱,明显是跑上来的:“你在这干什么?”
乔已愣了愣,不忘挂掉电话:“晒太阳,你怎么……”话音未落,手腕猛地被抓住,乔已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带出了天台。
这里不常来人,楼道里的感应灯年久失修,仅仅只能靠窗口微弱的光线勉强分辨脚下的台阶。一路跌跌撞撞,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就听哐当一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倒下了。
他们连下几层后,感应灯接连亮起,乔已任由他拽着,直到看见熟悉的教室,才将手腕抽了出来。
“小心。”乔已若无其事道:“看路。”
郑休怔了怔:“不好意思,我刚才……”
乔已看过来:“什么?”
郑休垂下眼,难以启齿一般:“没什么,我……有点怕黑。”
“怕黑?”乔已半信半疑:“真的?”
郑休避开他的目光:“嗯。”
堂堂校霸,怕黑?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尽管这话漏洞百出,乔已还是信了。毕竟他爱霸道总裁强制爱,试问哪个霸总没点小毛病。这叫人设。
“哦。”乔已转身下楼:“那你跟紧点。”
两人回到郑休家,开门时,乔已问:“不用去打声招呼吗?”
“她不在。”郑休输入门锁密码:“进来吧。”
屋里没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的夜景和星空全部展现在了眼前。乔已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还是为钞能力带来的视觉冲击而震撼。
有钱可真好!
“喝什么?”郑休问。
“不用。”乔已摇头:“东西呢?”
“你先坐,我去拿。”郑休转身进了隔壁次卧。
华灯初上,城市铺满了星火,这里虽然不是市中心,但仅仅只隔着条江,刚刚好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乔已走到阳台,意外发现,从这竟然可以看见他家的那栋楼。
小区临江而立,周围没有高楼大厦,视野极其开阔,加上两家仅仅隔着一站路,能看见并不稀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凑巧,连朝向都这么刚刚好。
身后传来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乔已回头叫了郑休,没人回应。客厅里静悄悄的,次卧里的灯还亮着。
声音是从郑休房间传来的,屋里还有其他人?
乔已走过去,停在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脑子里闪过许多场景,什么捉奸在床、金屋藏娇、德州电锯杀人狂等等等等,甚至连不模同品种的鬼都想出了好几个。
看来想象力太丰富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房门虚掩,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乔已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觉得擅进别人房间不太礼貌,正想回去跟郑休打个招呼,屋里忽然传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好像玻璃破碎的声音。
“郑休。”乔已一边叫校霸的名字,一边去推房间的门:“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话音刚落,屋里忽然窜出个黑影。一脑袋撞在乔已小腿上,又恍若受惊般跑了回去。
竟然是只猫。
乔已推开门,见黑猫跳上书桌,正警惕地望着这边。
屋里没开灯,窗户开了条缝,纱帘被风吹得微微鼓动。笔落了一地,玻璃杯倒在桌上,桌上放了几本书,有些已经被水浸透了。
“你干的好事。”乔已走进去,黑猫跳上窗台,却没立刻离开。
乔已扶起水杯,将书拿起来,抽了张纸巾擦水。风扬起纱帘,堪堪遮住乔已的视线。一张纸从书页里露出来,刚刚好落在了桌子上。
糟糕!
乔已几乎是第一时间捡了起来,可还是慢了一步,纸上沾了水,字迹已经模糊了。
一旁的猫叫起来,声音黏糊糊的。乔已抬头看了它一眼:“你完了。”
黑猫舔了舔爪子,扬起高傲的脖子,在窗台上来回走着猫步,仿佛是在回应乔已。
“倒霉。”乔已捏着仅剩没有被水浸湿的角,高高举过头顶,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去看纸上的字。
英文单词?
他看向怀里的书,除了一本心理学相关的,其余的都杂得很。
他英语成绩虽然不好,但单词还是认得几个的。除去模糊的那部分,乔已从剩下为数不多的单词里挑出了几个他认识的。
life,robot。
他试着翻译了一下,无论如何都连不出一个通顺的句子出来。
“小爱同学。”
“我在。”
乔已擦干桌子上的水,半靠上去:“翻译一下。”
911哦了一声,调回机械音:“当今社会,人类对机器的依赖程度已经远超过……”
“停。”乔已皱了皱眉:“你在念什么?”
911沉吟片刻:“作文吧。”
乔已怔了几秒,翻开一旁的书,对照扉页上的字迹,确定了纸上的东西确实出自郑休之手。
“你在做什么?”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乔已回头看去,郑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前,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有只猫……”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那只猫却不见了。乔已叹了口气,替人背锅他熟,替猫还是第一次:“我是无辜的。”
“我知道。”郑休看了他半晌,目光从那张纸上滑过,仿佛不经意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叫了餐。”
乔已点点头,把纸搁在桌子上,顺手替他关上了窗户。
客厅里摆着个一人高的纸箱,扎着胶带,乔已刚一出来就愣住了:“这是给我的?”
怪不得非要他过来拿,这个个头确实也不太方便带去学校。
乔已绕着纸箱转了两圈,实在想不出来郑休的小后妈会送他什么东西。这样的庞然大物,总不能是个盆栽吧。
郑休递了把裁纸刀过来:“打开看看。”
乔已接过来:“你看过吗?”
郑休摇摇头,示意他自己看。
裁纸刀是新的,柄上还缠着一层薄薄的封胶,乔已推出刀刃,把纸箱划出个开口,正要去撕上头的胶带,门铃便响了起来。
郑休看了看表,以为是送餐的人,却在门打开后变了脸色。
“你填错门牌,送到楼下去了。”女人笑了笑:“外面的东西不健康,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她把东西递过来,郑休没接。尴尬之际,身后忽然伸出只手,恰到其处地缓解了二人间令人窒息的气氛。
“好香。”乔已站在郑休身后,笑容灿烂:“谢谢阿姨。”
“不,不客气。”女人怔了怔:“原来有同学在,那怎么……”
“你还有事?”郑休打断她,话里话外都在下逐客令。
“没,没有。”女人垂下眼,看起来有些失望:“那你们玩,我先走了,有事就叫我。”
乔已默默打量二人,在女人转身之际,忽然说:“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
女人顿了顿,目光掠过郑休,见他正盯着自己,眉头微微蹙着,目光凝重,还有点……紧张。
她犹豫着点了点头,见郑休的神色略有缓和,心中顿时了然。
能当后妈的人都不简单,除了要有坚韧的忍耐力和高情商之外,还得拥有超乎常人的观察力。而这三点,都让郑休的小后妈占全了。
电梯门缓缓阖上,郑休暗暗松了口气,一转身,却对上了一双审视的眼。
他眨了眨眼:“怎,怎么了?”
乔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一耸肩,笑道:“没什么。”
箱子里是个一人高的动漫手办,光看个头就知道价格不菲,更别提做工和稀有程度。
乔已坐在地上,低头看着底座的签名:“珍藏版,不好买吧。”
郑休没接腔。
“我有段时间很想要这个。”乔已自顾自地说:“到处都找了,就是买不到。”
这个动漫人物他和白少峥都喜欢,刚出来时在隔壁市的漫展上限量发售,正好赶上白少峥生日。乔已坐了三个小时的车过去,结果晚了一步,听说最后一个被一个高中生买走了。
礼物泡了汤,乔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跑遍了市中心所有商场,就差没把自己扎上蝴蝶结当礼物给送了。
还好没那样做,否则真成笑话了。
乔已笑了笑:“我们还挺有缘分。”
郑休怔了怔,双手猛地握紧。
“这东西简直送到我心坎上了。”乔已笑着说:“这得是多大的缘分,不行,我得再去谢谢她。”说着便要起身。
“下次吧。”郑休拦住他:“今天不方便。”
乔已看着他:“不方便?”
郑休点头。
“那算了。”
似乎是没想到乔已这么好说服,郑休显得有些茫然。乔已坐下去,抬头看他:“你的礼物呢?”
“没准备?不是吧,好歹是向我表过白的人,这么不走心?”乔已抬着脸,唇角微微垂着:“真让人伤心。”
郑休:“……”
乔已摇头:“哎,男人。”
“准备了。”郑休轻声道。
这下反而是乔已说不出话来了。
“我去拿。”
乔已哽了哽,望着郑休的背影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进去有一会儿,一点响动都没有传来。乔已愣在原地,抬头和手办大眼瞪小眼。屋外起了风,把阳台上的盆栽吹得东倒西歪。
乔已皱了皱眉,怎么会歪呢?刮得又不是台风。
他顿了顿,再次定睛看去。盆栽后突然掉出个黑色的尾巴,短短一根,蹭着地板晃来晃去。
还敢来!
乔已扶着沙发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阳台边,正要开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怎么了?”
盆栽后的尾巴触电般的缩了进去,只露出两只泛着绿光的眼睛在夹缝中警惕地窥探。
郑休端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见乔已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一怔:“有什么问……”
话音未落,便被人拽住手腕猛地拖到墙后。
“嘘。”乔已捂着郑休的嘴,示意他往阳台上看:“罪魁祸首。”
两人面对面贴着,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热气喷洒在乔已虎口,痒得厉害,就像在被无数只蚂蚁疯狂啃食。
郑休睫毛颤了颤,嗅到了乔已手上的薄荷香。
他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手上还残留着洗手液的味道,也是郑休的味道。
他沾上了他的味道。
这个念头涌出来,仿佛喷发的火山,在郑休脑子胡乱奔走,汹涌澎湃。
“等着。”乔已挪开手,拇指贴在虎口蹭了蹭,低声说:“我去把它抓回来。”
他递给郑休一个眼神,小心翼翼转过身,正要伸手推门,忽然腰间一紧,竟被人从身后环住了。
“别走。”郑休双臂收紧,额头轻轻抵在乔已后背,瓮声瓮气,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郑……”乔已全身僵硬,连同血液一起被凝固了,腰间的手好似带着什么禁锢,一时间让乔已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后心烫的厉害。
“别走。”
不知是不是乔已的错觉,总觉得这短短两个字里藏着无尽的哀伤。他声音微微发颤,手却不自觉的收紧,看起来那么无助,就好像遭到抛弃的小猫,拼命想要拽住什么,格外没有安全感。
乔已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事情发展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理智告诉他,这是控制郑休让他作为一把利刃攻击白少峥的绝佳机会,而乔已要做的,只是顺势迎合几句。可话到嘴边,乔已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阳台上的猫受惊跑掉了,乔已僵了良久,腰上的手忽然松了松。他诧异的低头,眼睁睁看着那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远。
“对不起。”郑休说:“我失态了。”
他没有说为什么,乔已自然不会问。
刨根问底反而坏事。乔已死了一遭,倒是明白了,有时糊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给你。”郑休递过来一个盒子。
乔已接过来,没问里面装的是什么,轻声说了句:“谢谢。
屋里静下来,可以听见呼啸的风。乔已捏着盒子,没有立刻拆开,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那只猫……”
“小区里的流浪猫。”郑休说:“楼上楼下野惯了,偶尔会喂点剩饭给它。”
“怪不得。”乔已微微颔首,想起黑猫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原来是吃百家饭的。
“那个……”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静了一会儿,乔已再次开口:“今天,谢了。”
郑休摇摇头:“不客气。”
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这次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生日快乐。”郑休说。
乔已愣了愣:“谢谢。”
“你等等。”郑休站起身:“我马上回来。”说着一头扎进厨房,在里头霹雳哐当忙活了半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出来了。
“你还会做这个?”乔已有些震惊。
郑休把筷子塞进乔已手里:“味道可能不太好,吃个意思。”
面里撒了葱花,还卧了个荷包蛋,卖相绝佳,就跟郑休这人似的。乔已握着筷子,差点忘了怎么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长寿面。
他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往年最隆重的时候,也不过一个蛋糕打发了。忽然这么……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
“趁热。”郑休看着他:“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乔已低着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有一点,郑休绝对是谦虚了,这哪是不太好吃,简直太难吃了。
乔已咬断面条,心想,他八成把糖当盐放了。
“我接个电话。”郑休低头看了眼手机,转身去了阳台。乔已艰难咽了嘴里的面,靠在沙发上,表情多少有些一言难尽。
乔已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郑休去物业借了个拖车,把乔已和手办送到楼下,看着楼上的灯亮起来,才转身离开。
“宿主。”光球憋了一晚上,还是没忍住开口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刚才为什么不说点什么。”
乔已靠在阳台上,看着万家灯火,久久没有回答,直到郑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说了句:“你们说,他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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