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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
乔已长吸一口气后,松开了郑休的衣服:“分手。”
郑休呼吸一滞,瞳孔迅速扩张:“不分!”
“那就上车。”
郑休不说话了。乔已就没看见这么犟的人,气得脑仁疼:“不上就分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过了几秒,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乔已回头来看时,郑休已经上车坐好。
真是惯的。
乔已刚要进去,车门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乔已眨了眨眼,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望着车里的人:“你要干什么?”
车窗降下来,露出半张波澜不惊的脸:“你去坐公交。”
乔已简直疯了,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他根本不给乔已发脾气的机会,说完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出租车就这么在乔已眼皮底下开走了。
开走了!!!
乔已原地转了个圈,气得咬牙。
什么校霸,明明是个神经病!
“那咱们还去吗?”911问。
“去什么去!”乔已没好气道:“他最好给我死在医院里。”
………
半小时后,市一医。诊室气压格外低,医生拿着手电筒,让郑休再把嘴张大点。
“别紧张,只是卡了根鱼刺。”护士在一旁笑:“你们其实没必要挂急诊。”
乔已冷着脸,从进来就一言未发。见没人搭理自己,护士便转头去干别的了。
“卡的有点深,不太好取出来。”医生说:“只能靠你自己咽下去。”
乔已皱眉:“自己怎么咽。”
“借助食物吞咽。”医生扶了扶老花镜:“太深了。”
乔已白着脸,转身说了句庸医。
“谢谢医生。”郑休起身朝医生点了点头,忙追出去。
从医院出来,乔已径直走进一家便利商店,在里面挑挑拣拣好一阵,提着一个大袋子甩在郑休面前:“吃!”
郑休打开塑料袋,里面除了面包就是醋,整整三大瓶。
………
两人找了个公园坐下,郑休怀里抱着醋,尚还有些犹豫:“我不爱吃醋。”
“喝。”
郑休叹了口气,一口一口喝起来。
“大口喝。”
“……”
郑休仰起头,开始闭着眼睛往嘴里灌。
这三瓶醋,每瓶还都不一样,香醋白醋老陈醋,群醋荟萃。郑休喝完喝完一瓶,乔已问:“怎么样?”
郑休摇摇头,另一瓶立刻送了过来。
“……”郑休垂眸,有点不情愿。
“喝。”
郑休犹豫着接过来,偷偷瞟了眼乔已。不,不对,这不是乔已,是法西斯。
喝到一半,没忍住吐了。乔已一边给拍着后背一边问:“刺呢?还有感觉吗?”
郑休摇头,艰难道:“我想应该咽下去了。”
背上的手忽然停了,郑休回头看去。法西斯板着脸,不悦道:“什么叫你想,咽没咽下去还需要想。”
郑休敛了敛神,委屈巴巴蹙着眉头,想问他怎么不拍了,手臂忽然被重重一扯,半个身子都被扳了回去。
一双手覆过来,捧起了他的脸。
“张嘴。”乔已抬起他的下巴:“我看看。”
郑休怔了一刹,乖巧照做。
“看不清。”乔已掏出手机,调出手电筒,让郑休自己拿着:“拿稳了,别歪。”
“好像是下去了。”
他松开郑休,把袋子里的面包拿出来:“再吃点,压一压。”
脸上的温度骤然消失,郑休有些怅然若失。他盯着手里硬塞进来的小面包,没立刻打开。喝了一肚子的醋,他这会儿什么都吃不下去。
乔已斜眼看过来,郑休立刻将面包送到嘴边。
凌晨,市一医急诊室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那两个不久前才来闹了一通的学生去而又返。值班室的医生拿着手电照了照郑休的喉咙,隔着口罩和眼镜都挡不住脸上的困倦。
“发炎了。”他放下手电,写了张单子,让他们去交钱拿药。
“鱼刺呢?”乔已问。
“什么鱼刺,哪有鱼刺。”医生看着他俩:“早吞下去了,你都吃什么了?”
郑休默了默,老实交代:“面包,醋。”
“也不能硬吞啊。”医生语重心长道:“本来卡的就深,还是这么横过来的。”他拿手比划了一下,说:“你吃面包都不嚼吗?鱼刺卡在肉里,你拿东西硬吞,不是自儿个找罪受。”
乔已低头看了郑休一眼,皱眉道:“现在该怎么办?”
“没事。”医生摆摆手:“照单开药,这几天注意饮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回去养几天就好了。”
乔已还想说什么,郑休已经接过他手里的单子站了起来:“咱们走吧,我累了。”
折腾了大半夜能不累吗。
乔已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交费。
……
闹钟响的第一声,郑休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照旧看了会儿书,去卫生间洗漱,换衣服出门。
出电梯时,碰见了他爸的老婆,朝她点了点头,把人吓得够呛。
“郑休。”秦语叫住他:“那个,我买了早餐,你要不要拿一点。”
郑休推开大门,说了句不用。
“你嗓子怎么了?”秦语上前两步,关心道:“是不是生病了?”
郑休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要不然今天别去学校了。”秦语说:“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请假,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必。”郑休退后一步,避开秦语伸来的手,转身跨了出去。
喉咙疼得厉害,好像数年没被水浇灌过的土壤,干的都快裂开了。
郑休摸了摸脖子,凸出的喉结滚动艰难,吞口唾沫都好像吞刀子似的。他停在小区门口思忖片刻,掏出手机,准备给乔已发信息。
字打到一半,身后的风忽然停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截断了。
郑休警觉回头,意外看见了乔已。
“打什么呢?”乔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裹得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探头看了看,问:“为什么让我自己去学校,你有事?”
郑休顿了须臾,摇了摇头。
“那正好。”乔已扯了扯围巾:“吃早餐去。”
两人去了小区外的早餐店,郑休去点餐,按照乔已的喜好点了份酸汤混沌,给自己点的时候却犯了难。
乔已摘了围巾,远离空调口,找了个角落坐下,抬头看了眼柜台,郑休已经买完单了。
除了馄饨外,他还点了些小吃,挨个摆在乔已面前。
“你吃什么?”乔已问。
郑休指了指一旁的白粥。
“就喝这个?”
郑休点头。
他话向来都少,乔已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校霸胃口过于小了。赵明君他们一天恨不得吃八百顿,一顿恨不得吞一头猪。
就这么一小碗白粥,能吃饱才见了鬼。
减肥?还是没钱了?乔已犹豫片刻,夹起一个馄饨递到郑休嘴边:“尝尝。”
郑休摇摇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刚要往嘴里送,就看见乔已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
僵持了一会儿,郑休还是张开了嘴。
乔已嗜辣,给汤里加了两勺辣椒,红油堆在碗里,把馄饨染的辣气冲天。
刚咬了一口,郑休的脸就红了。喉咙火辣辣的,像在生吞辣椒。
“好吃吗?”乔已望着他。
郑休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不露声色地点了下头。
乔已很满意,把剩下的那些一起给了他:“我吃饱了,都给你吧。”
“……”
第三节课上到一半,乔已忽然记起医生的叮嘱。
好像提了少油少辣,清淡饮食之类的。乔已如梦初醒,这反应过来自己早上给郑休吃的那些都是医生不让吃的。
课还没上完,就从后门溜了。
六班这节是班主任的课,乔已不好直接进去,趴在栏杆上给郑休发短信。
座位靠窗的人往里面通风报信,没一会儿,就探出个脑袋来。
刘周眯着眼睛看了看,确定是乔已后,就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你在这干嘛呢?”
乔已没看他:“你们学霸上课都这么不走心吗。”
刘周耸了耸肩:“学霸嘛。还有一节课呢,你来干嘛来了?”
乔已转身看向六班教室:“郑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上节课就走了。”
“走了?”乔已愣了愣:“去哪了?”
“我哪知道。”刘周哼哼唧唧:“你们干什么都不带我。”他略微停顿了几秒:“不过……”
“不过什么?”
刘周挠挠下巴:“他嗓子哑成那样,应该是去医务室了吧。”
乔已转身就走。刘周在后面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放低了声音:“你去哪?”
乔已脚步飞快,转眼便消失在了转角处。刘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耸耸肩,扭头又回去了。
既然说了是学霸,当然要以学习为重了。
乔已一路疾走,到最后几乎跑了起来。
他是哑巴吗,不舒服也不说,干嘛非要硬着头皮吃下去。
乔已皱着眉,越想越烦,好像郑休去医务室都是他的原因似的。明明是他自己不讲究,干什么非要吃那条鱼。
“还不是因为你。”911幽幽道。
光球:“瞎说什么大实话,宿主不爱听,以后别说了。”
两个系统一唱一和,配合的很是默契。乔已懒得搭理他们,一路跑到医务室,正好碰见从里面出来的郑休。
他愣了一愣,下意识道:“你怎么来了?”
说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嗓子如今不一样了。立刻顿住,说什么也不开口了。
乔已后悔死了,明知道他嗓子不舒服还让他吃了那么多馄饨,又拉不下脸,只能木着脸说:“你是傻子吗?”
郑休怔了须臾,接着摇了摇头。
乔已:“……”
“扁桃体发炎,不是什么大事。”郑休说的风轻云淡,试图安抚乔已让他不要这么暴躁。
“你闭嘴吧。”乔已都懒得看他,拧开瓶盖,连同医生开的药一起递给他:“难听死了。”
郑休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吃啊。”乔已说:“还要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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