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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已看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提到白少峥，他的表情明显变淡了许多，不像有交情，倒像有仇。
他到底知不知道白少峥的心思？
“我以为你应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乔已撑着下巴冲他笑：“你也关注校园贴吧？那你知道他蝉联两届，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你吗？”
郑休嗯了一声，看着桌上的肉：“凉了。”
“饱了。”乔已还在笑：“你多吃点，太瘦了。”
郑休愣住了。
华灯初上，月亮朦朦胧胧的挂在枝头，隔壁有人在划拳，笑声一直传到了另一头。
乔已好像跟谁都熟，结账的时候，老板说：“好久没来了，给你打个八折，下回带你同学一起。很久没见他了。”
乔已笑笑：“好。”
他说的是白少峥，郑休知道。
友谊赛到来前，宿阳先迎来了国庆假期，除了高三还得留下补课，其他年级已经开始商量七天长假要去哪里旅游放松一下了。
因为事先说明了是友谊赛，就连校队的几人都没有太当回事了，虽说要以班级为单位训练，但他们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听张崇说，校队的训练并没有停下，反倒是他们各自的班级，常常因为人不齐而没办法正常训练。也就导致大家对这次比赛更加懈怠。
放学前体委拦住乔已，委婉表示希望他假期的几天里可以抽出点时间来学校训练。
“不。”乔已拒绝的直截了当。
“为什么？”裘海说：“你有没有点大局观？”
乔已瞥了他一眼，朝后门走去。
“哎，乔已，你别生气。”体委连忙挡住他：“他不是有意的，就是临近比赛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乔已两手空空，没有书包，没有作业，他把手揣进裤子兜里，目光扫过裘海：“校内友谊赛，随便打打就行了，你们难道还想冲出亚洲。”
“你！”裘海看不惯他这副样子。
“话不是这样说的。”体委挡住裘海，对乔已说：“学校难得有一次这样的活动，不管是运动会还是晚会咱们班参与度都不高，好不容易有一个能上手的，我们就想赢一回。友谊赛也是比赛，比赛就得全力以赴不是。”
“说什么呢？”张崇从厕所回来，进门就见一群人堵在门口：“我刚看见林旭和刘周站一起说话，好像是谈国庆期间场馆使用权的分配，明明是借人家底盘，这还用上瘾了，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咱们下次训练什么时候，我还想出去玩一趟，三天够了吧。”
体委给张崇使眼色。张崇随口道：“你眼睛抽筋了？”
“明天。”乔已把张崇的手从肩膀上扔下去：“两点。”
“明天怎么？”张崇问：“什么两点，干什么？”
“训练啊！”体委拽住张崇：“别出去玩儿了，跟我们玩儿吧。”
趁着张崇被体委拽住无暇分身，乔已像鱼一样从他手指缝里抽出了最后一片衣角。
第二天下午，风和日丽万里无垠。体委一个人坐在树荫下眼巴巴望着来时的方向。
说好的两点！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刘正山是第二个到的，他顶着烈日舔着快要融化的冰激凌走到体委边上。
“吃独食啊？”体委抬头看他。
“我倒是想给你们带。”刘正山嗦了一口流下来糖水：“走两步就化了。都已经十月了，怎么还这么热。”
体委叹了口气：“还不是全球变暖导致的，你没看新闻吗，南极的冰山又化了一座。”
刘正山哦了一声，弯下身和体委排排蹲在树荫下：“地球是不是快毁灭了？恐龙会复活吗？”
体委白了他一眼：“就算真要毁灭，也得等我打完比赛再说。”
“哎。”刘正山把剩下的冰激凌塞进嘴里，有些伤感：“我过年存的压岁钱还没花完。”
“嗨，远方的朋友，你们好吗？”
体委抬头，看见赵明君勾着张崇，身后跟着乔已。
“你觉不觉得乔已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刘正山忽然说。
“嗯？”体委循着声音看过去，张崇不知第几次拨掉了赵明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他越过二人看向后面的乔已，接着张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好像是有点。”
平静的校园因为这几人的到来变得喧闹起来。烈日当空，炎热的天气没能让减退少年们的意气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乔已除外。
他恹恹的，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醒一醒吧。”张崇把球拋给他。
太阳隐到了云后面，趁着这会儿工夫，六人迅速分好了队伍。
打了一会儿，体委说去买水，裘海跟着去了，其他人坐在树荫下休息，赵明君变魔术似的从后腰抽出本漫画书。刘正山瞥了一眼：“你要不要抓这么紧啊？”
“一寸光阴一寸金。”赵明君说。
张崇朝后躺下：“他妈最近管的严，不敢在家里看，只能偷摸带出来。”
乔已转过头，看见封皮上一闪而过的军阀二字，于是弯下腰，凑到跟前看了看，问赵明君：“好看吗？”
“好看。”赵明君抬头看他：“你要看吗？我剩几页，看完借你。”
就当张崇和刘正山以为乔已会拒绝的时候，他却点了下头：“好。”
知道有人跟他爱好相同，赵明君简直不要太激动：“原来你喜欢这个啊？早说呀，我家里还有好多，下次带来给你挑。”
“有霸总的吗？”乔已问。
赵明君一合掌：“应有尽有！”
乔已拍拍他的肩膀，看的旁边俩人连话都不会说了。
小卖部离得远，几人百无聊赖，张崇提议开局游戏打发时间，乔已摇头拒绝。
“你就这么嫌弃我？”张崇叹气。
“你太菜了。”乔已说。
张崇最烦别人说他菜，但对方是乔已，一V三没悬念，这样一想好像又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磨着乔已非让他开一局：“你以前挺好说话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酷无情，咱们不是最佳拍档吗？”
乔已非常确定，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他都不可能和张崇成为最佳拍档，是技术理论情感三层不可能。
正想把他一巴掌拍远点，一旁的刘正山忽然嗬了一声：“来人了。”
乔已循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以邵霖为首的几人正朝他们这边过来。
训练馆在教学楼后面，即便是抄近路也不该绕到这边来。看这架势，八成是找茬来的。
“来者不善啊。”张崇也看出来了。
赵明君从地上爬起来，犹豫道：“咱们走吧。”
“走哪儿去？”乔已盯着从远处走来的几人，脸上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明明对这样的情况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但看见为首那人还是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
这么久了，怎么还……
乔已捂住胸口。
“怎么了？”张崇看出了些不对劲：“不舒服？”
乔已点头：“恶心。”
“……那你捂着胸口干什么？”
乔已愣了愣，随即向下挪到了正确位置上。
赵明君揣起漫画书，不住地朝两边张望。如果说乔已对邵霖是生理上难以克制的反感，那么赵明君就是从心理上产生的畏惧。
他往后面站了站，盼着体委和裘海快回来，这样一来，他们起码在人数上不落下风。
“练着呢。”邵霖捡起地上掉落的篮球，自顾自地拍了几下：“挺卖力啊。”
刘正山和赵明君都指望不上，乔已看起来好像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为了让场面不那么难看，张崇主动承担起了外交重任。
“在家也是闲着，来玩玩。”他对邵霖没什么好感，做不出热络的模样，维持表面的客套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大的努力了。
邵霖看了眼乔已，把球朝着篮筐扔过去：“怎么着，还想拿冠军？友谊赛赢了也没什么用，况且你们班能不能进半决赛还两说。”
跟他一起来的几个都是校队里的人，虽然没像邵霖那样阴阳怪气，但显然也都没把他们班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带着自己班级冲进半决赛是没有悬念的事，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彼此，而不是一个从来没在学校组织任何和运动有关的比赛里拔得过头筹的班级。
别说赢，他们就连前三都没机会进去过。
“还是回去好好学习吧。”邵霖笑得不怀好意：“啊，我忘了，你们班平均分好像也不高。”
后面几人笑出了声。张崇皱了皱眉，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你也说了，就是场友谊赛，怎么还搞人身攻击，这就没意思了吧。”
“怎么，生气了？”邵霖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已：“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啊。”
话明明是张崇说的，乔已一声不吭坐在地上装哑巴，还是被屎盆子扣了一脸。
他还真是白少峥的好兄弟。
经过系统调节，胃里的不适略有缓解。太阳云层透出来，让乔已不得不眯起眼睛：“没关系，玩儿嘛，开心最重要。”
邵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正待说什么，余光里忽然瞥见个黑色人影。他迅速朝那边看了一眼，有点不耐烦：“那就祝你好运，千万别在预赛就没了，我可是非常期待能和你打一场。”
乔已勾起唇角，笑容纯良无害：“你也是。”
邵霖直起身，冷冷瞥过乔已：“希望到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那是自然。”乔已还在笑。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乔已露出这样的表情，都会让邵霖感到厌恶。乔已猜得没错，邵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只是碍于白少峥勉强维持着表面客套。
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讨厌一个人却不需要任何理由。邵霖对乔已的厌恶来源已久，没有任何理由，单单看见这个人就会感到不爽。
这种不爽在乔已加入校队，对白少峥的示好视而不见时加剧。
他走近两步，一旁的赵明君连喘气都不会了。几人里只有张崇还算淡定，他走到乔已跟前，谨防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邵霖虽然霸道不讲道理，但不至于就吓成赵明君那种程度，光天化日，还是在学校操场，最不济就是跟他们打一架。
抛开赵明君那个废物，他们这边有三个人，加上还没回的体委和裘海，真打起来不一定落下风。
这么一想，张崇就更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而且看乔已那胸有成竹不断挑衅的样子，想必很有把握。
想到邵霖以前的做派，张崇便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想着要不就干脆打一架，新仇旧恨一起来，他早就看这傻逼玩意不爽了。
想到这，张崇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既然没必要再跟他们假模假样装客气了，打嘴炮过过瘾也是好的，正要说话，后腰忽然被人扯了一下。
赵明君在一旁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往后面看。难道是体委他们回来了？那就更不必怕了啊！
赵明君努了努下巴，示意他看乔已。
张崇有点狐疑，低头扫了一眼，意外发现乔已紧紧抠进泥土里的手还微微发颤的手臂，当即就愣住了。
合着淡定都是装出来的？不至于吧，乔已不应该是那种遇事就怂的人啊。
“我其实不明白。”邵霖俯视乔已：“好端端的你到底在作什么妖，明明可以好好相处，你非要把事情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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