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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夫郎不语 岛里天下 4567 2025-07-26 07:44:15

过了几日,午些时候,范景从外头回来,手里抓着只黑毛兔子,怪是健壮。

康和丢下手上的活儿赶紧去接下。

一瞧,他多高兴,是只没有受伤的好兔。

范景却说是只蠢笨的兔子,为着躲避他的箭,自蹿进了灌木丛里头,结果却教树藤子把自个儿套住了。

康和却不管是蠢笨还是机灵的,是没吃伤的好兔就成。

连忙将兔子提起来瞧了瞧,结果又叹了口气:“母兔。”

他将兔子关去兔儿棚里,先前那只白兔子正窝在厚实的草堆上打盹儿,肉眼瞧着比来的时候肥了一圈。

刚来的时候还存着野兔的性子,精力旺盛整日在棚子里跑蹿撞笼,时日长了,新鲜的嫩草嫩叶每日都送到嘴边上,如今已绝计不跑了。

终日里不是吃便是睡,冬时好养膘,教它长得肥。

康和总盼着能弄得一只公兔,如此一来就能繁育了,也好教这母兔子不闲着。

谁晓得好不易再得只好兔,又是只母的。

“得,甭管公母,两只养在一处,也教它们暖和些,冬里不那样冷。”

范景见康和蹲在兔儿棚边上,又给兔子扫屎,把尿湿了的干草给换出来。

隔三差五的还得去割新鲜的草晾干了才喂给兔儿吃,照顾得多细致周道。

他本以为康和伺候两日就嫌烦了,不想倒是越养越起劲儿。

看这模样,当真是铁了心要养兔子繁育。

范景没言,又一日,提了只教箭头刺伤了的兔子回来拿给康和。

“是公兔,拿去配种。”

康和瞅着眼睛都打旋儿了的兔子,道:“都这模样了,还能行么?”

“一时半会儿逮不着公的,猎的也拿去试试,不成下回再试新猎的。”

康和心想还是他法子多。

于是把兔子抱去兔儿棚里头,那公兔子也是神了,进了笼瞧有母兔,眼睛立又精神了起来。

康和跟范景并头在兔儿棚外守了好一会儿,却只见那公兔伏在地上,并不动弹。

范景摇头,瞧是不中用了。

康和却不死心,寻了根绳出来,逮了一只母兔,用绳将尾巴栓起,绕过身子教尾巴抬高,撅了兔儿屁股给送进棚里。

范景在一头瞅着,心想这样抱着母兔,偌大个人杵在这头那公兔肯来配种才怪。

谁想思绪未敛,康和大叫起来:“大景你快看,能成!”

那公兔还真爬了起来,骑到了母兔身上。

范景眉头紧了一下,他没见过人工授种。见两只兔子叠在一起,康和还给捧着一只,有些没眼看,默着声儿回屋里去了。

“诶,你别走啊,很快就好。”

“去,去,还不下去。大景你快来帮我一把,这公兔不肯下去,还有一只没配呢。”

康和嚷个不停,范景在屋里坐不安生,只好又出去。

“轻些,别捏重了。”

“你自弄,我弄不好。”

“我手都麻了,端不住,你便帮帮我吧。”

晌午太阳从云层里露出了个头来,林子里难得有一分暖意。

立在院门外头的张石力几回举起手想敲门,听得里头的声音又给收了回来。

他望着明晃晃的天色,心想年轻人便是精神。

默了会儿,还是打算改天再过来。

真是预备走,却又听得里头传来声儿:“可算是好了,这回定然能怀上。”

张石力摸了摸鼻子,在外头又蹲了会儿,到底是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也是懒得空跑。

倒是没等他去叩门,这厢门自打开了。

“张大哥,你蹲外头作甚,如何不进来?!”

张石力看着有些面红的康和,更有些不好张口了。

康和道:“赶紧进来坐!好些日子没得见你了。”

张石力挠着后脑勺进了屋,瞧见范景坐在灶边上,正在烧火。

他倒是面色如常,还是那派谁也不爱搭理人的模样。瞅见他进来,破天荒的同他点了个头。

张石力一贯是直爽的,这厢也有些不晓得如何说话了。

康和见张石力有些怪,问他道:“咋的了,可是出了甚么事?”

张石力连忙摆摆手:“没有的事。便是从这头过,说来寻你唠嗑两句。”

康和笑着道:“张大哥没早一会儿来,将才我俩给兔子配了种,这只公兔可厉害,就是吃了伤,我要把他包扎治好了留作种兔。”

他抱出那只公兔,拿给张石力看。

张石力干咳了一声,意识到方才自己想去了麦子地里,有些头脑发昏。

“配种,你俩将才是配种啊。”

康和听这话觉着有些不对味儿,把兔子转到范景的怀里给他抱着,自给张石力倒了碗热茶汤。

他纠正道:“给兔子配种,我俩配啥种。”

“俺便是说你俩帮着给配呐。”

“捉不得健康的公兔,大景猎着了这只公的,只好将就着使。”

康和道:“伤兔追不上母兔,不帮着配不成。”

张石力吃了一口茶汤,道:“你俩倒怪有闲心的。”

这日子里头,便是天晴也冷得很。

人在家时,灶上的火便没教他灭过。

幸得是山上不缺柴火烧,否则冬日还真不晓得如何过。

他吃了口热茶,感觉要结冰的喉咙也舒坦了不少。

康和道:“我不会打猎,一个壮劳力在山里头成日闲散着怎成,总得寻些事儿来干。”

“范景的箭术是出了名的好,你让他教教你得了。”

一直默着没说话的范景这茬上张口道:“他弓都拉不开。”

张石力稀奇范景竟也搭他的腔,忍不得与他玩笑道:“你要嫌他笨,懒得教,俺来教。”

范景一只手按着兔子,一只手往灶里丢了块柴:“他不学。”

张石力大笑起来:“康三弟,你瞅瞅范景多霸道,不肯教你箭就罢了,也还不准你跟旁人学咧。”

康和在一头将药箱子寻了出来,他听着两人说话,道:“你俩便揪着我笑吧,欺个外行人。”

说着,他坐下来给兔子治伤。

灰毛公兔的前腿教范景的箭射伤了,伤口周遭的毛都教血给染做一缕一缕的。

他小心着手脚先将伤口处的毛给刮了,露出了一个箭眼子,用了药效最是温和的止血凝伤膏药给包了起来。

“你还会这个?”

张石力瞅着康和处理伤口,包扎上药手法怪是熟练,有些稀奇。

“我不如何会治这些山禽的病症,外伤也只能依着消炎止血的与它用来看。”

能治好固然是好,还能留着自养,若是不能,那就只有送去县里卖了。

“那你是医得来人了?”

“也只懂些皮毛。”

康和道:“寻常小病小痛的倒是能看一眼。”

张石力听罢,心头更对康和又佩服了几分:“山里伤了病了,要想寻回医麻烦得很。病痛不重尚且还能撑着去县里看,要是伤病得厉害了,又没人帮着请大夫,就这样丢了命的都有。”

“下回要俺不痛快,就来寻你。”

康和道:“我这就是半吊子功夫,大哥要是信得过,有不痛快了尽管过来寻我便是。我若看得出病症弄了药吃也能早些解你不快,要是弄不来,也好快着去县里帮你寻大夫。”

张石力乐着答应,过来康和这边,如何都比上城里一趟要快得多啊。

眼瞅着快午,康和把兔子收拾好,送去了兔儿棚里养着。

他留张石力在这头吃饭。

张石力推了一回,康和又留,他便答应了。

康和取了上回张石力送他的那一只大猪蹄子,拿火烧了刷洗干净。

他瞅着像黑炭似的,还以为是给张石力熏坏了,不想竟然是黑猪,肉本就不似家猪白花花的。

砍做大骨头块,剥了山里掏的冬笋来炖。

那腊猪蹄子,没煨两刻钟便飘出咸香味道来。

张石力竟还不晓得自个儿糟腌的猪肉能这样香。

热腾腾的香气在屋里团着,屋子好似都更暖和了些,把人的心也给拉得更近了。

张石力趁着这当儿说道:“康和,你跟俺说,你咋不去葛有全那边弄山货了?”

拴着裙儿正在灶台上切菜的康和闻言一顿,旋即笑道:“弄得差不多了就没去了,合该跟大哥说一声的,只前几日里落雨,我便没走这一趟,也是我躲懒。”

“你不老实,不同俺说实话。”

张石力并不信康和说的,他道:“是那两口子作怪,不许你去了吧。”

范景听得这话,眉头紧了紧,不由得看向康和。

康和见此,有些难为情的把先前对范景说的那套说辞又与张石力说了一遍。

“要不是昨儿俺去城里卖活物撞见那两口子,就信了你这话了。”

昨日快午间时,张石力到县里头卖完活物得了些钱,放在兜里烧得慌,扭寻了间小食肆要了一碗羊肉和俩小菜。

自打康和上葛有全的地界儿上弄山货以后,他就好些日子没得好菜吃了,下苦力的人更是馋嘴。

这好不易下山来一趟,少不得吃顿痛快的。

正是在食肆里等菜,却瞅见了葛有全夫妇俩,本意说喊两口子一齐来吃点儿,还能跟葛有全吃一角酒,不想俩人走得多快。

他追出去,就看见俩人忙慌慌的去了干货铺里头,没买东西,竟是去卖蕨粉。

那掌柜的听闻是山里人挖得根子弄得好粉,便说验来看看,打开包袱一瞧,就觉着颜色有些发灰,不多洁净。

又碾碎化水尝味,有些细小的渣滓浊物便罢了,味道都不对。

“恁卖葛粉便卖葛粉,卖蕨粉便卖蕨粉,各有各得价,两样粉混在一道是想依着哪样卖?”

铺子里头有人,店老板还算客气,见着这样想偷奸耍滑的人,心头多不欢喜,还是没骂,只道:“俺这处做不了你这桩生意。”

崔翠兰没想到店里头的人眼儿尖,查验得如此紧,全然还不晓得有这样多的门道。

她好声好气道:“俺们山里人不懂这些,想着粉瞧着都差不多,便不小心给混在了一处。好店家,便依葛粉的价收了俺的东西罢。”

店掌柜道:“这样的混粉,依价低的葛粉我也收不了。便是清清白白的没有混粉,你这粉做得不洁净,多是渣滓,放在我这铺子里头也没人肯买。”

任凭是崔翠兰如何说,如何告饶,店家也不动容一分。

后头烦了,教她收拾了东西自个儿出去,甭耽搁人做生意。

张石力在外头瞧了好一会儿,没露面。

此前他常有往葛有全那边走,落雨天两人不出门转山就闭在屋子里一道吃酒。

常来常往的,他家里做些甚么行当张石力门儿清,晓得此前并没有弄过甚么粉。这厢去了他们地界儿上一个会弄粉的康和,忽然就开始干这事儿了,未免有些怪。

一时间他心头有了些不好的猜想,也不怪是他如此,葛有全他媳妇有些心眼儿他是晓得的。

不说背后,就是当面这小娘子有时也要说他两句怪话。

他心里晓得崔翠兰不待见他,可也并不怪。

一则是村里的人大多这模样;二来他觉着崔翠兰是在意自个儿丈夫。

他因前半辈子那些糊涂事,对那些爱惜关切自个儿丈夫媳妇夫郎的人,要格外的多几分好意,为此从没跟崔翠兰计较过什麽,还是照常来往着。

为了弄清楚咋回事,他回去时单寻了葛有全,结果发现康和并没有去他们那头。

葛有全有些支吾的说他把根子弄完了,已经告辞说不过来了。

张石力便大抵晓得了是怎么个事,他没多言,假似信了,今儿来了康和这头。

“你清清楚楚的说,他俩咋把你赶走的!”

康和其实先前也有些诧异,好好的咋就突然变了脸色不教人去弄山货了,原来是他们自也看中了这桩生意。

他笑了笑:“便直接同我说了,不是多大个事,都是山里讨日子的穷苦人家,张大哥别气。”

“要真好好说了,葛有全那小子就不会说不清道不明的,俺跟他来往多年,还不晓得他的!你不与俺说,俺自上门去寻他俩问明白!”

康和叹了口气,便将事情说了。

这厢不单是张石力生气,范景直接将手里的柴火给摔在了地上,倏的站了起来,拿了弓就朝外头走。

康和见状,赶紧去将人拽住:“你别上火!”

范景厉害了神色:“回来怎不说。”

“我就是怕你这样才没说嘛。”

张石力追着出来:“范哥儿,你别恼!康三兄弟是俺引过去的,这两口子弄又弄不来粉,非得眼热抢人营生,做些里外不像人的事情出来,平白教康三兄弟吃些气,俺去收拾!”

眼瞅着这边劝罢那边又来,康和当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们俩可别生事了!

事情都过去了,张大哥去寻他们如何说?交情了这些年,要因我给闹毁了,我心头该多过意不去。时下闹上门去是出了一时的气,只葛家往后怕更是记恨起我嘴碎与你告状了。”

张石力大着舌头道:“那也分明是他们不对在先!咋的,敢做又怕教人晓得啊!”

康和摇头:“不管如何说,葛家先前许我去弄山货,我也是承他们的情的,虽是后头闹得不欢,我也罢了,往后不常来往便是了。张大哥若要去闹,往后我再是不敢与你说真话了。”

张石力闻此,气恼的在院子里打了个转,可康和坚决拦着不许他闹,他也只能无奈应下不去寻葛家麻烦,可心头总归不是滋味。

其实他心里头明白,说到底还是自己面子人情不够,教那两口子这样把康和欺。

从范家吃了饱饭家去,张石力越想越不痛快,想着就教那两口子没事儿似的过了,总不得劲儿。

他在家里头琢磨了些时候,冷着脸还是去了葛有全那处。

张石力依了康和的,没有言他的事,而是将一张借条摆在了两口子的面前。

“这、这是怎么个事儿啊?”

崔翠兰一见借条就急了,慌问张石力可是家里出了甚么事急用钱。

“年底了,开销大,先前大手大脚的没有了积蓄,得要些钱花花。”

崔翠兰瞅了丈夫一眼,心想这人如何没头没脑的就来要钱了。

见丈夫不张口,她只好哭惨说家里头紧,没得钱来还,让张石力宽限。

张石力冷笑:“原先想着有全一人干着一项营生要养老养小确是不容易,俺也不好张口要钱。这厢弟妹也有了营生,前儿瞧见上铺子里卖粉,瞧着进项是多了,想来还欠了俺这几年的钱也不是个事儿了。”

崔翠兰听了张石力这话,一下没了声儿。

许是心头做贼心虚,不晓得该如何辩了。

“石力哥……”

葛有全想张口求情,教张石力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老弟,这些年俺自认待你也不薄,你也为老哥想想,俺前头的没了,也单了好些年,是该再寻个重新把日子过下去。如今你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捏着俺的钱不还,教俺讨新媳妇的钱都没有,谁才可怜?”

葛有全听这样一腔话,再有理也是张不开口了。

瞅着人是铁了心要把钱拿回去,为着这些年的情谊,他东拼西凑的,只能咬着牙把银子还了张石力。

得了钱,张石力心头才算痛快了些,大着步子就去了。

人一走,崔翠兰便埋在了凳儿上哭开了。

“多蛮横的人呐~今朝你把家里要开销的钱都与了他,爹娘哪里得钱来吃药啊!俺们一家子年都不肖过了。”

葛有全沉坐到凳儿上,道:“先前康和那事咱做得实在不好看,石力哥怕是觉着咱不给他脸面气上咱了。”

崔翠兰哭得更厉害了些:“俺这么做是为了自个儿麽,还不是为了一家子。”

越想心头越气,那粉弄来也没卖脱手,还图惹些事出来。

崔翠兰因这事,结实气了两日,人还给弄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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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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