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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夫郎不语 岛里天下 5942 2025-07-26 07:44:16

打秋收起,摊子上的猪肉生意便又好了不少。

农户人家秋收时要换活儿做,亲近的几户人家,今日里帮着你收了谷,明日你又去帮着另一家干。

如此这般收粮能快许多,且还不肖给工钱,但谁家头收割,也还是要负责一日餐食的。

这般请人虽不花销工钱,伙食却要弄得像样,大伙儿干得是下力气的活儿,若弄些素菜白水吃不饱,教人说抠搜事小,往后谁家还肯与你换活儿干呐。

不说杀鸡宰鹅的吃,如何也要弄几斤鲜肉来吃个油腥。

秋收上,日日都有乡亲上家里头来交待,张家要三斤猪肉一叶猪肝,李家要一副心肺两方猪血。

康和跟范景打外头杀了猪回村来,连夜教一仓给交待了猪肉的人家送去,好时自村里头就能消去三四十斤肉。

临村的嫌进城远了耽搁时辰,也跟范家人定猪肉,康和就驾着车子与人送进村去,有时还与村里那些忙着地里的活儿不得空进城的人家捎带盐啊酱的。

人多谢他,更是爱在范家买猪肉了。

秋收过后,农户手头上有了余钱,猪肉的生意也便落不下去,村户比常时大方些,舍得吃肉的人家更见多。

再一则,秋高气爽的时节,城里城外请客办事的人户也都扎堆儿。

要办事如何有不买肉的,康和摊子上有一日里,一兑儿就给卖出去了两头肥猪,便是办事的人家跟他定的。

这日过了午,康和闲散着切了一盆子肥瘦匀称的猪肉脍,往里入了盐、椒子、香料粉给和匀。

取了洗得干干净净的肠衣,同陈三芳一块儿在铺子门口纳香肠。

“这鲜肉和了椒粉香得很呐,瞧着生的也好吃。”

陈三芳嗅着料子盖去腥气的猪肉,一股麻香。

这香肠灌出来拿家去在院儿里头用松叶熏出来,存得久,逢年过节的能吃,家里来客切一碟子待客也不寒碜。

康和道:“我弄了一盆子鲜肉和饴糖进去,做个甜口出来。外还剁了些猪肋骨,指头长短一截,腌了香料,也灌进肠里,做成猪骨香肠。”

“你的花样最是多,光听着都咽口水咧。”

范景闲散着也说过去搭个手,两人却不让,怕他闻久了肉腥气又该不痛快。

他便去后头的炉子上烧了些水,冲了一壶茶,转出来时,听得说话声,贺小秋来了。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贺小秋同康和还有陈三芳打了招呼,走进了铺子里头。

他常有过来,熟门熟路的。

“俺把娘做的帕子送去布行里头,这月里菊花开得好,时新菊花样式的衣裳帕子,布行里催要,赶着做了几条就给送了来。”

陈三芳闻言,偏个脑袋进屋:“小秋,你娘还在做绣品呐?”

“嗳。卤摊儿挣钱,俺也劝她甭做了,仔细着熬坏了眼睛,爹的药钱够使。偏她就欢喜做点儿针线功夫,做这事打发时间,也只劝她少做些,歇着点儿。”

“你娘手艺多好,能干得很咧。”

贺小秋笑道:“她要听着娘子这样夸她,不晓得多高兴。”

说着,他拿了个圆圆的篮子与范景:“得闲俺也做了几件小衣裳,你看看合不合眼。”

范景见着贺小秋打开篮盖儿,里头有几件小豆丁儿般大的衣裳,摸着料子多软和。

“俺就裁了样式,上头的绣的小老虎小兔子,花儿叶子的都是俺娘绣的。”

“做这样多如何穿得过来。”

家里头珍儿巧儿俩丫头做,陈三芳也做,倒是他还没动过手,本想着后头康和不教杀猪了,空闲多时再做几件,时下都堆着十几件了。

贺小秋道:“你别嫌多,小孩子一日一个样,一点儿的时候又爱吐口水,衣裳可换得勤。”

康和听两人说得热闹,脏污着一双油手也凑进来瞧了瞧。

小肚兜上的老虎头绣得栩栩如生,不似真老虎那般唬人,胖胖圆圆的,小孩子穿着当是可爱得紧。

“做得这样好,老大穿了小心存着,以后还能老二穿。”

贺小秋掩嘴笑了一声,范景瞅了康和一眼,没搭他的腔,将小衣收拾装了起来。

陈三芳打外头欢喜:“三郎说得不差咧。”

说了一晌话,贺小秋才家去。

陈三芳也多喜欢这孩子,觉他勤快能干,性子又还好,只可惜了遭些那样不好的事。

人走时,还拿了一罐儿蜜与他,两人又在铺子上推拒了半晌。

范景刚把装小衣的篮子放到柜台底下去,走时好教拿回家,一转头,见着桌子上还放着一包盐,一罐酱。

这哥儿,光顾着与陈三芳推不要蜜,走时连自个儿的东西都给落下了。

“当没走远,我给他送去。”

范景说罢,拿了东西便出了铺子,康和问他要不要一块儿,他摆了摆手。

贺小秋上了主街才想起自个儿买的东西落在了范景的铺子上,做卤还得用酱,说是折身回去拿。

转头却瞅见个瘦精精的,鼠眼儿一般的男子躲在夹道的铺子边上,好似在瞅他。

他心头一紧,赶忙扯高了些包着的头巾,低着脑袋快步走去了街市的另一头。

再回头,发觉那男子竟也随着他走了过来,这厢可确切的晓得了他就是跟着自个儿的。

贺小秋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小跑着往前去,正想钻进一间铁作,小心回头瞧了一眼,却又不见那男子了。

“哎哟,哎哟,你放手!”

范景打后头扯住男子的衣领子,将人甩进了个小胡同里:“你跟着人作甚。”

那鼠眼儿男子教衣领卡得脖颈喘不过气儿来,只以为教个高大的男子给弄着了。

得松衣领,畏畏缩缩要告饶时,转头见着是个哥儿,又给逞起凶来:“俺跟着谁还要与你报告?你甚么人?”

范景眸子发冷,他不与这般地皮流氓多废话,打腰间要抽刀子。

那男子见范景面孔冷峻,力气又大,随身还带了刀,登时又惧了。

“好哥儿,俺再是不敢了,甭上家伙。”

范景冷斥道:“再教我瞧着干这事,下回绝没这般轻巧。”

那男子连连点头,灰溜溜的跑了去。

范景收了刀,这才从小巷子里头出去,那贺小秋,傻模样,还在那间铁作更前张望。

他大步走了上去。

“是你将那人赶走了?”

贺小秋一眼就瞅见了往这头来的范景,心头长松了口气,连忙小跑着迎过去。

范景把手里的东西拿给贺小秋,轻应了一声。

他瞅着人一张小脸儿有些发白,在街边的甜水铺子上要了一碗甜汤,两人就坐在铺子门口的桌儿上,他把甜水推到了贺小秋跟前。

今朝这样的事也不是头回发生了,城里头人员冗杂,游手好闲的流氓也聚得多。

贺小秋要送卤味上城里来,进出县城比以前要频繁许多,就教这般人尾随过几回,虽也是有惊无险,可总这般,也吓人得紧。

“你晓得这些地痞作何轻易不敢来招惹我,作何总跟着你?”

贺小秋送了一勺子甜水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倒是教先前的惊慌要减散了一点。

他望着范景,道:“因为你是杀猪师傅?谁都晓得屠户厉害,轻易不敢惹。”

范景道:“我也没把我是杀猪的贴在脸上,生人如何晓得。只即便人不知我是做什麽的,常人见我,也觉不好惹。”

“你,好生生的,包块头巾在面上,人本不留意的也忍不得多看几眼。稍再留心,见你行事畏缩,自容易起歹心。”

贺小秋见范景与他说这样多,心头发暖,他晓得范景说得是这般道理。

“只俺做不得像你这般厉害。”

“像我这样是怪人,你只肖跟街市上的人一般就成。”

范景默了默,同贺小秋说了以前在山里头孙大生的事情。

孙大生那般没脸没皮的人,专干些不遵法令的事,倘若他同这孬货露出一丝惧意,这人定拿捏了他。

愈是碰上不怀好心之人,愈当做得强悍,要教歹人晓得自己是个厉害的,即便弄不过他,也会教他脱去一层皮。

一味的恐惧害怕,不会教歹人心软放过,反助长他们捉弄人的心思。

贺小秋心中大为意外,不想范景竟也遭逢过这般不好的事。

他轻声宽慰了范景两句。

“我自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人如今坟头草都丈高了。”

范景道:“过去的事便教它过去,别再让往后的日子也跟着受罪。”

贺小秋点了点头。

“那,那以后俺也栓把刀在腰上,教人看着害怕。”

范景道:“你会使刀?”

贺小秋老实摇了摇头。

范景张口想说不会使刀挂在身上唬不住旁人不说,说不得跟人起了争执,反还伤着自己。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说出这话来,他觉贺小秋或许确实需要。

他夏月里头那样热都裹着头巾,并非是多爱戴这头巾,不过是一种依赖与寄托。

少年时,老猎户死了,他乍然一个人在山里头,夜里睡时也要抱着大弓才睡得着。

范景顿了顿,道:“我送你出城,改明儿给你把刀。”

贺小秋两眼一亮:“真的麽!”

“嗯。”

范景把贺小秋送至了城门口,看着人上了驴车,这才返还回去。

只他没回铺子上,而是去了一趟铁作,挑挑拣拣一番,选定了一把刀子。

一摸荷包要结账,发觉身上且还几个散铜子,哪里够使,转又回铺子上喊康和拿钱。

“素日里教你放些银子在身上,防着要使大钱,总也不听我的。”

康和心想这人如何去了那样久还不见回来,原是去选买东西钱不够。

他取了铜子出来,问了哪家铁作,去把账结了,把东西给拿了回来。

范景自跟康和成亲,把积蓄缴了出去,再就没管过钱银的事了。

他本就少有买物,康和比他想得周到的多,要添置甚全然用不得他操心。

不过两刻钟康和就回来了,他拿着新刀子,问范景:“怎想起要买把这样秀气的菜刀?”

柄把结实,刀微有些钝,且还配了个皮鞘子。

说精致吧,又有些彪,说彪吧,刀子又不够大气。

范景道:“给小秋的。”

康和闻言讶异:“可是他生辰近了?怎想着送他这物,只怕没送人心坎上。”

范景道:“他想要的。又教人跟了。”

康和闻言眉头一紧:“这些人当真是没有王法,合该得教训!”

范景心想,这般事官府管不过来,能做的无非是鼓舞那些闲手的流氓寻个正经事做,省得成日无所事事扰乱秩序。

隔日,多早贺小秋就带着新卤上了铺子来。

康和跟范景见着人差点没识出来,贺小秋这日竟破天荒的没包头巾。

他生得一双桃花眼,肤子白净,唇红齿白,相貌很是清秀。

陈三芳也是看得惊奇,呀呀了几声,拉着贺小秋好一番瞧,夸说他相貌好。

贺小秋许久没有脱头巾了,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这般教陈三芳夸得更是双颊发红。

倒是范景教他心头自在,他只将人看了两眼,并不多言语,转连着刀鞘拿了昨儿许他的刀出来。

贺小秋抱着刀子瞧了瞧,疑道:“菜……菜刀?”

范景道:“使得顺手,又还唬人。”

“只这些东西也不过是外物,真要能唬住人,还得是你自身上的气势。”

贺小秋听来觉着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常在灶台上忙活的,哪有不会使菜刀的,这刀子比寻常配在身上的小刀宽大,光是抽出来便够吓人的。

且合他这样不会手脚功夫的人,愈是使不来刀,反更能吓唬寻常人。

他多欢喜的把刀给拴在了腰上,登时心里头便好似上了一重保障般。

来时跟做贼一般,谁瞧他都不自在,心里一直打鼓。

这下是好了,人瞧他,他心里发紧,下意识就要去摸刀,人瞧他这动作,赶紧就收了眼儿。

开始几日,贺小秋也还多不惯,只强撑着,时日长了些,倒也慢慢的没那样惧怕了。

这日,他在铺子里算了九月卤摊挣的钱,拿了贺家那一份家去。

挣得了钱正是欢喜的时候,老远便见着家中来了两张教他憎恶的面孔。

雷家夫夫俩竟又上了他家门来。

打两家断了往来,贺小秋已是许久不曾见着这两人。

这般乍然瞧着人往自家来,再见那熟悉的面孔,心里头不由便想起过去的种种,他心头翻腾得慌,双脚也有些失力。

“哟,小秋回来啦。”

贺母想把来的两人撵走,奈何斥骂不得,气怒也只能发出短促声音,雷家夫夫俩装作聋子一般,只当是听不见。

贺老爹出来骂,雷家夫夫俩反还道:“贺兄弟身子见好啦,瞧着声音都中气了不少。”

“如今你们贺家是转见着又好了,生意重新弄了起来,贺兄弟也能下床自个儿走动,便是连小秋也摘了包头的布,又能招男子了。”

雷家夫郎瞅着家来的贺小秋,嘴多毒,多怪气道:“独是俺们雷家,自娶了秋哥儿,多踏实厚道的孩子染了赌,丢了命……”

说着,自还揩起了眼。

贺爹气得大骂:“不要面皮,你们还有脸上门来说这些,都打我家里头滚出去!”

雷父道:“好歹也是亲家一场,贺老兄弟你这般也忒教人寒心。”

“谁与你们是亲家,早是合离了!”

贺爹动怒气得一张脸生红,直石咳嗽:“再是甭上我家里头来胡……咳咳咳……”

贺小秋见状赶忙上前去给贺老爹顺了顺胸口。

他算是瞧出来了,这雷家便是刻意上门来恶心人的,先时家里爹病重在床上,生意也没得做,雷家便悄摸儿声的不见人影。

时下见着他们家打落难的境地里要爬出来,心头不甘,见不得他们好,又想将把他爹给气病去。

他冲着这两人大吼:“你们滚是不滚!”

雷家夫郎见贺小秋红着一双眼张口骂,他拿捏了这哥儿的性子,就跟只兔子那般,虽也机灵,可却温顺。

见人恼怒也不带一点惧意,反倒还摆谱将人说教起来:

“小秋,俺们好心来瞧你爹跟娘,你爹你娘说甚么不中听的话那倒也不打紧,咱与他是同辈。可你一个小辈儿,怎也说些这般不敬长辈的话来?”

“瞧来你是把旧事忘了,把咱家小安也忘得一干二净,时下是物色好了新人户预备着二嫁了,对咱这些长辈也敢凶悍了起来?你要这般秉性,人家要晓得了不会要你。”

贺小秋听得这一席话,心头厌恶至极:“俺再嫁不再嫁,也轮不得你们在这处说三道四!”

雷爹见此,多苦口婆心的说:“当初小安若不是为着你跟孩子,他如何能落去人的圈套里头,后头还因此丢了性命。

俺家也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小安不当对你动手,可你自说说,你又是多好多贤的哥儿了?丈夫落了难,你死活是不肯帮一把,可把他当一家人了?”

“要俺说还是小安性子好,那关头上气急才与你动手,别家里头的男子吃醉了酒都要打夫郎媳妇,也只俺们家,那样容忍你。你不记好便罢了,怎还这样凶。”

贺小秋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时至今日,他们还舔着脸来说道他的不是,把雷小安烂赌败光家里头的薄资,丢了性命的事情往他身上怪。

一个能对着有孕的夫郎动拳脚的男子,厚道?容忍?究竟是谁在容忍着谁!

今朝不教他们晓得厉害,只怕这后半生都要教这般小人给缠着不得安生。

他拳头倏然捏紧,心里头那些恐惧,憎恨,一瞬都化作了力气。

“这样爱来贺家耍混,让你们滚,你们既是舍不得抬不起脚来滚,那索性就把手脚给留在这处!”

说罢,贺小秋簌得抽出了腰间上别着的刀,冲着雷家夫夫俩便去了。

雷家两人如何想过贺小秋会动刀,瞧那冷岑岑的菜刀泛着寒光,可不是孩童耍得假刀子,就那般直冲冲的招呼过来,两人登时都吓得惊弹出两丈远。

“你这哥儿真是疯了!拿刀对着长辈!”

雷家夫夫见惯了贺小秋一派乖顺的模样,哪见他这般阵仗过,两人撒腿便跑,一头跑一头骂:“俺今要有个好歹,非教你上官府吃了板子下大牢去!”

“吃板子下大牢,俺今朝也要教你们两个见了血!”

雷家夫夫蹿出了贺家,见贺小秋竟还举着刀往外头追,吓得两条腿发软,再是不敢与贺小秋嘴恶。

人哭啼大喊着:“要杀人了,要杀人了咧!”

贺老爹跟贺母也都吓坏了,哪里见过自家哥儿这般凶横的模样,连也呼着出去,只怕真生出祸事来。

地里头的农户见着跑蹿着的几个人,皆是看了个惊,手里头的芋头都砸在了脚上。

贺小秋将人一路追去了村主道上,那俩人没了命似的跑,一把年纪了倒是还逃得多快,他跑得累了,这才停下步子作了罢。

“恁是秋哥儿?!”

地里头的农户看清村道上拿着刀的是贺小秋,都吃惊得很。

往前谁不晓得贺小秋的性儿,多温和厚道的,还不敢见生人,这厢咋刀都敢动了。

“许是雷家的上门又去寻事了,这俩人,也不是个安生的。人贺家一病一哑的,就想去欺人,合都合离了,又不是亲戚。”

“谁说不是呢。”

“不过这小秋倒是厉害起来了,跟着城里头那个杀猪的一道做生意,性子竟变得烈了这样多!”

贺小秋晓得在地里头伺候的乡亲都在议他,他无所顾忌,见着后头追来的爹娘,反去宽慰了人两句,喊着二老家去了。

经此一事,那雷家夫夫俩吓得夜里直做噩梦,双双病了一场,雷爹那日里家去才发觉吓得裤子都给湿了半条。

村里的人好一通说笑,私下里都言贺小秋性情又大变,如今凶横得很。

贺小秋虽没见着人到他耳根子面前来说,但素日里头出门去,碰见乡亲对他都畏畏缩缩的,也便晓得了他们定在背后说他凶。

然贺小秋不惧外头说他凶悍,比之凶悍,他更怕人说他怯弱。

就着此事,他反倒是把腰杆子给打直了。

终有一日,再不是他那般畏缩惧怕的看着旁人,而是旁人怕着看他了。

十月里头,城中的桂树花开得香。

听得城西出了位举子老爷,多年轻,才刚至三十的岁数,弄得热闹得很,城里许多人家都求帖子去拜会。

人道前途无量,士绅想结识,商户想求庇护,毕竟平头老百姓赋税重吶,像那般经营茶、瓷、丝等商户只更重。

与康和交好的一跑闲来,与他吹嘘了一通这新举爷的厉害,问康和,想不想要新举爷家的帖子。

“冬月上举爷家中做宴,请得人多,不忌前去祝贺的是商还是农,俺手头有张帖,你要想去,给俺这个数便是。”

康和见着跑闲同他比了个三,他拿了一包炒栗子来与那跑闲一块儿吃:“举爷家里头吃鲍鱼不成,三贯,恁贵。”

跑闲啧了一声。

“三十啊?!”

康和呼了一声:“你可当真是瞧得起我。”

“那可是举爷家,咱县里头拢共才几个举爷吶?更何况年纪还恁轻就中了,他日里难保没个一官半职的。”

康和听个热闹:“那举爷又不识我,我使这样多的银子进去凑个人头,图个甚?”

“进去混个眼熟吶,万一得了机遇没准儿还能说上话咧。举爷要记住了你,往后也多一桩门路不是?”

跑闲道:“你去,未必得机遇,要不去,那可半点儿机遇也没了。”

康和笑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要得那有大前途的举爷看中,还得自个儿有教人看得上的东西才成。咱这般平头老百姓能有甚给人图的,就是热脸凑去,那也不得人瞧进眼里。”

跑闲说康和不会盘算,外头多少人都在求帖子,若不是跟他耍得好,也不会来问他。

康和听了这话,也不恼,人走时,与了他一根猪肉骨。

范景从铺子里头出来,他在小屋里睡了会儿。

如今人穿着外衣已是显怀,康和不教他再去杀猪了,从外头请了个没有做猪肉生意的杀猪匠来帮忙杀猪。

康和牵着范景坐下,同他说了将才听的闲趣。

他道:“怪不得先前大伯娘死活要大鑫哥读书,这般中了果真是风光。”

范景道:“中的是少数,自是风光。”

康和笑着摸了摸范景的肚子:“往后咱也送宝宝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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