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鑫起私塾,康和跟范景包了两贯钱的红包送了过去。
这事情没有办酒席,但自家的亲戚还是都拿钱的拿钱,送礼的送礼,自家里头热闹了一番。
私塾开门时收得了六个学生,原本是只有三个。
康和同范鑫说,这外头的铺子开张头三日、头七日的都要弄些让利和惠顾来引人上铺子里头买卖。
私塾虽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可究竟也不是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的事,到底还是一门拿人钱财的营生。
既提起钱财,谁人都想有惠顾。
如此不妨是也让些利,对外头说今年以内送家中孩童上私塾读书的,头一季的束脩费用让一成。
外头的学塾也都是按季收受束脩费用的,寻常的私塾一季三百个铜子,城里的学塾得高上一两百个铜子。
范鑫这私塾已说明重在教授识字,费用便低于市价,一季只收两百一十个铜子,比外头贱三成。
若是再要让些利的话,束脩费用实是有些贱了,家里犹豫着不大肯。
康和算账与他们听,若是只收三个学生,一季的束脩费用是六百三十个钱,且还赶不上在外头的铺子上做账房一个月的工钱。
他们这私塾,初始办起来,最要紧的是做好口碑,引更多的孩子来读书。
若是学生过少,光也只是图个名头,挣不得几个钱。
这夫子再是教书育人德高望重,那也得吃饭用钱过日子,经营不寒碜。
先让利多招一名学生,也多一份束脩费用。
再说了,只是头一季让利,后头便复做原来的价钱。
家里想了想,觉得一家子都不如康和会盘算生意的事情,便依他的来办。
一番商量下来,便决定以一百八十个钱的价格作为头一季的束脩费用。
不想如此定下,还真又有三户人家将孩子送了来。
拢共六个学生,一季下来也能收着一贯多钱了,可不比三个学生二百一十个铜子还多不少麽。
且如今正是秋收农忙时,待着秋收罢了,农闲下来,农户人家手头上宽裕些,当是陆续还能收着些孩子。
私塾初开时,范家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日日都能听着读书的声音,村里的人稀奇便都去瞧热闹。
范鑫起初见着窗子外头总有人探头探脑的来瞧,一张脸涨得发红,念书都有些磕巴,怪是面皮薄,惹得大伙儿发笑,更是爱将他一通调侃。
康和见此,觉着不成,村里人若是笑他,也便失了对一个夫子的尊重,届时如何还会将孩子送来读书。
趁着没开课的时候,他便将范鑫拉着上城里跟他一道摆摊子卖蒻头粉丝,教他扯着嗓子吆喝。
康和没上城里时,就教陈氏将人弄着去买卖,如此磨炼了四五日,范鑫一张白面皮晒黑了许多,脸皮子也厚了。
在课堂上总算是能挺直腰杆子,再是不怕村里人打外头瞧他教书了。
范守山和张金桂起先还多心疼儿子,去央康和甭再带城里头现眼了。
康和也不多说别的,喊范鑫自个儿决定,好是人也晓得是为着他好,到底是没躲了去。
后头见着真治得住人,范守山跟张金桂再没言,心头是愈发的高看康和了,甚么都听他的。
康和趁此,便言教珍儿和巧儿得了空也上范鑫的私塾里头旁听识几个字。
范鑫是没意见的,他在城里头读过书,见过大户人家还要单请夫子给家中的小姐公子授课的,自家的妹妹来学着认字,没甚么不好,大不了在课室中间隔一层屏风便是。
范守山跟张金桂是乡下人,心里虽觉得女娃哥儿的不肖读书,可康和张了口,他们只有谢他的,哪有不肯的道理。
言珍儿巧儿过来旁读,不肖俩丫头另买纸笔用。
陈三芳见康和这样的为俩丫头考虑,心头说不出的感激。
珍儿跟巧儿见能有机会读书,欢喜的不行。
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哪想有一日竟还能挨着这般好事。
俩丫头十分的爱惜此般机遇,天冷天热都不再贪一日懒觉,把家里头的活儿给早早的做好了,再过去学字。
尤其是珍儿,她年岁渐大了,今年都长到了十六岁上,知道过不得两年便得嫁人,她想趁着嫁人前多学些字,日后总是能有些用处。
私塾的事情也便如此先告一段落。
十月上,秋收进了尾声。
今年家里头的庄稼收成不差,四亩田,得了八石谷。
手头上有钱用,等缴纳了三成的粮产,今年剩下的粮食也便留着自家吃用了,秋里晒得好,没吃甚么雨水,存着短时间也不怕生虫。
范爹盘计了一番,拿了一石的谷又添上五担子的肥,收拾了些家里弄着卖的小吃食,去同隔村的马石匠定了一台石碾子。
家里多是吃米,只谷脱壳成米不是件轻巧事,原先吃米要么就是他跟陈氏上晒谷场那边的公用石碾子碾个二三十斤出来吃一阵儿,一弄就得弄个大半日。
有时候地里忙,没得空去碾米出来放着,就只能手舂,这靠手舂就更费劲儿,家里人口多,一舂就得舂上一两个时辰才够一顿的,胳膊都给人累得抬不起。
比起手舂,那定还是石碾子来的快。
这东西就跟水井一般,晒谷场那头有一台公用的,可又不似水井,打水嘛,再慢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碾米一碾,那就得半日,为此得排日子。
今儿谁家去,明儿又是谁家,不是你米缸里没有米了,端着谷子想去碾就能得碾的。
有时候张家说了这日去碾米,结果到了日子,李家的不讲理占了人的位置,两家就得吵吵,那头时常都热闹的很。
前头陈雨顺刚上任的时候还前去调解,这厢谁还管。
以前范家去晒谷场那头碾米,专是教人盯着占位置,就是瞧范家好欺。
范爹老实巴交的,不会骂人,干是着急,两句辩驳的话,在嘴里跟炒菜似的,翻来滚去,就是不出锅。
每回都是陈三芳插着腰跟人骂,回来得气上好几日。
这范爹就劝着人说,等日子好了,家里头自打一台碾子,到时候再不怕谁占位置了。
陈三芳看着家里头穷得十天半月不得顿肉吃的,要打石碾子,不晓得要到哪辈子去了,只觉心头更发酸。
家里头听了范爹的意思,也欢喜弄上一台,等马石匠那边说把碾子打好时,康和上徐扬家里头去借了车子,套在驴儿身上,去把石碾子给拉回了家。
范家没挨着村大道,车子不能直通进院儿里,石碾子给下在大道上,一家子全出动,抬着搬着才将快三百斤的石碾子给弄回了院子里。
累得大伙儿都淌了汗,可心头却劲儿大,赶着弄了些新米出来,把碾子套在驴身上,试了试,当真是好使。
家里头有牲口使力拖动碾子,那便更省力了,可比以前范爹跟陈氏两个人拖碾子要便利得多。
这日,落了些雨,天气又有些转凉了。
康和在屋里头把收进箱笼里的秋衣裳给整理了出来,预备洗洗晒晒,等多落几场雨下来,天气冷下来又能穿了。
夏月里的衣裳也收拾着得慢慢收进箱笼里了。
陈三芳打城里头回来,幸得是出门时捎了一把伞,不是还得挨雨淋。
天气不好,她却多欢喜,同康和说那烛火铺子的邹夫郎,亲自上摊子前来买了两斤蒻头粉丝,又送了四对好烛,说是想喊康和去一趟铺子里头。
翌日里,范景要出去杀猪,整好他与人一道出门。
邹夫郎见了康和来,蒸了一壶好茶,又端了一碟子桂花糯米藕,又一碟咸炸酥豆子,教康和吃。
“恁客气,邹夫郎有事,尽管说便是,咱也老交情了。”
“我不瞒你说,上回你与我弄的那些药烛,多得贵人的喜爱,再三的遣人来问,还想买得去送人用。
我虽与人言了这物珍惜难得,可人诚心诚意的要,没法子,只得来寻着你。”
康和估摸着便是为着这事来寻他的,前阵儿里秋收忙,又还为着大房那头弄私塾的事情费脑筋,可他夜里头还是挤着些时间出来又做了些药烛给放着。
本也是想趁着天冷前再卖上一回的,这艾草烛,夏月里效果最是好,冷月里,当也只那些爱咳嗽,腰腿痛要使艾的才肯用。
邹夫郎来自开口来要,总比他张口与人巴巴儿送去的强。
“听着药烛有去处我便安心了,这样的贵物,我虽出了手,若砸在夫郎的手上,我心头也是过意不去。”
康和道:“只这东西实是不好得,一时我也不好弄啊。”
“你且与我想想法子罢,只要与我弄了来,不管是少不得你的好。”
康和又假意为难了几句,在邹夫郎几番央下,这才答应了下来,说过些日子与他送了来。
邹夫郎好是欢喜,言有多少都要。
回去时,康和把屋子里存着的烛收出来,点了点,先前剩下的三斤蜂蜡,前前后后,做了三十二对烛出来。
他手法日渐熟练,损得蜂蜡便愈发少了,糟蹋的少,出的成品便能更多些。
范景回来时,见着人正在倒腾烛,问他:“邹夫郎又同你要烛了?”
“东西好卖,他得了好,自是还惦记着。”
康和放下烛,走到范景跟前去:“今儿累不累?”
范景摇了摇头。
康和抬起袖子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打桌子上取了两包点心出来:“邹夫郎招待我吃的桂花糯米糕,尝着味道好吃,与你也带了一包回来,尝尝罢。”
打开来,就是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康和其实觉着做得有些过于甜腻了,不过他猜想范景会喜欢,这些好点儿的糕点打外头不易买着。
他吃的时便夸了一句,走时,邹夫郎果然包了两包与他。
范景嗅了嗅,确是有些喜欢:“一会儿再吃罢,我去冲个澡。”
一身臭气,他吃不下东西。
今儿去杀猪那户人家按猪的人不多,猪却劲儿大,怕是按不住又闹唐家村的笑话,他便也进圈里去帮着把猪拖出来,一身干净衣裳上都蹭了猪臊味,杀猪的时候猪血又弄了些在身上。
午间就用猪血炖了菘菜招待人,旁的肉菜都没见着一个。
走时,别说送肉了,连胡大三的杀猪钱都给得抠抠搜搜,还想饶价。
气得胡大三回来时骂了一路。
康和好笑:“出去多了,难免什麽人都要遇上,咱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落人口舌便是了。”
“去洗洗澡罢,我见锅里头有热水,可要我与你擦背?”
范景没理康和,自去打水洗澡了。
洗澡时顺道将头发也抹了皂角给冲洗了一番,回屋来吃着桂花藕粉糕,康和与他擦头发。
康和嗅着范景身上清新的皂角味道,觉着很是好闻。
脑子里没憋好主意,又将人往床上哄。
青天白日的,又在家里头,范景不大肯。
“爹娘下地去了,珍儿巧儿又上大鑫哥那头去读书了,家里头就咱俩,你怕甚?”
“咱俩现在搞了,晚上也便老实睡觉了。明儿一早上山去。”
范景问他:“上山做什麽?”
“我应邹夫郎说过些日子把药烛给他弄去,他一张口要就与了他,岂不是掉价。趁着这日子,咱上山去看看那养蜂的老汉走没走,若是不曾,再与他采买些蜂脾给存着。”
康和说着说着便将人拉去了床上。
范景是吃人嘴短,也只得给人吃。
康和与人亲着嘴,沾了些甜,觉着别有滋味。
两人正在床榻上使劲儿时,听得外头嘎吱一声响。
“这蒻头可长得真好,又大又圆,咱头年种就教你给种得肥大,比山里掏的还要好,冬月里头,蒻头豆腐可有得卖咧。”
院子里传出陈氏的声儿。
“俺种地的手艺,岂是吹嘘的。”
范爹得意道:“赶着天气好时都给掏回家来放着,这熟了,晚秋冬月里雨水多,埋地里头容易坏了。”
“嗳,教三郎大景一块儿去地里帮着弄,几双手要不得半日就给掏完了,费不得多少事。”
康和跟范景打屋里头听得了外头的说话声儿,登时都不敢再多动弹了。
范景推了康和一下,示意他别弄了。
“他们不晓得咱们在……”
“这大景跟三郎家来了?锅里的水都舀了,外头的盆儿里还放着衣裳。”
陈三芳打灶屋里转了一趟,说道了几句,径直往两人闭着的屋子去。
哐哐将人的门一阵敲:“大景,三郎,你们在屋没?”
范景屏住了呼吸,赶紧伸手捂住了康和的嘴。
康和看着面色潮红的人,十分清楚且细致的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他很顺从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静默之中,却又不怀好意的抬了抬腰。
范景捂在康和嘴上的手抖了一下,险些脱了力,他狠狠瞪了人一眼。
康和见着人快生气了,连忙又乖巧点了点头。
“诶,这俩人上哪儿去了,瞅着是回来了,如何没在家。”
陈氏叩了会儿门,见没得回应,也没推门。
她不随意进出两人的屋子的,若真要推,这屋里上了门闩,倒也推不开,但却也晓得俩人在屋子了。
“许是上大哥那头去耍了,俩孩子终日都在干活儿,不是忙这样便是忙那样的,教他们闲散些时辰也好。”
范爹进屋已经手脚多快的倒上酒了:“你把夜饭烧上罢,省得三郎回来还弄。”
陈三芳骂了一句:“你倒是会差遣人,一张嘴不光会说,还要吃。”
“俺来跟你烧火便是,看你一张嘴就晓得骂人,多厉害的人呐。”
康和跟范景听着外头吵嚷的声音,都松了口气,悄摸儿声儿的给弄完才作罢。
时不时也弄得床响,范爹在灶屋那边说,今朝甚么时候喂得猪,如何在圈里头拱门拱得那样凶。
俩人完了事儿,外头天色已经不早了。
范景穿好衣裤,前去把门闩拔了,康和连忙低声叫住人:“从这处出去不是正教爹娘捉个正着!”
康和把裤子穿好,开了窗,指了指外头。
范景默着过去,从窗子处翻了出去,俩人到后院儿上,又爬到了院墙外,绕了一圈才从院门那处进去。
“你俩上哪儿去了?不是瞧着大景脱下的脏衣裳,只当还没家来。”
陈氏从灶屋的窗子前瞅见了进来的俩人,欢喜问道。
康和干笑道:“去徐扬那处耍了会儿,他喊咱俩去吃酒呢。”
陈氏道:“你爹便说你俩出去耍了。”
范景没言,径直去了水井边上,打了些水上来。
自打是家里头弄了水井,又弄了石碾子,范景再是不似以前那般不想与人搭话的时候就去劈柴了。
康和凑上去道:“今儿咱俩也是尝了一回偷的滋味。”
范景斜了人一眼,不想搭理他。
翌日,两人天还不见亮就拿着些东西上了山去,到张石力那处,人没在屋。
康和跟范景便直接往养蜂那处去了。
去得早当真是不如去得巧,两人见着老汉夫妻俩正在收拾他们住的棚子,一头的树子上栓了三匹骡子。
“老爹,这是要走?”
康和喊着过去。
“康小兄弟?”
老爹放下手上的活儿,迎了上去。
“俺跟老婆子商量了,决定趁着天时好上路,赶在腊月前到暖和些的临阳县去过冬。”
康和点头:“那头好,天气热,冬月里也见花开。”
老爹问俩人咋想着过来,时不时有甚么事,康和说明了来意。
“巢脾倒是有,只就要巢脾呀?”
老爹觉得上回跟康和做了生意,是个靠谱的小子,心头也放心。
“俺秋蜜收的不少,时下虽没得巢蜜了,可纯蜜却多哇。这回一走,可不晓得还能不能再会上咯。”
他们寻常是一路走一路卖,但若是有好的买家一兑儿卖出去几十斤,那比散卖要好许多。
康和笑道:“我本是没打主意要蜜的,老爹要卖给我,可是有好价?”
“要得多,俺便依上回的价再饶你十个钱。”
“得,冲老爹这话,我就拿二十斤。”
康和道:“不过你得给我蜂腊。”
“与你便是,这东西外头卖也不值钱。先前俺滤的时候收得有二十几斤,你要的巢脾呢,也有个十几斤。俺东西多了带着也不便,你稀罕就拿去。”
康和听有这样多,心头欢喜,与老爹商量了价,蜂蜡要他二十个钱一斤,巢脾说送他。
康和爽快答应下来,二十斤的蜜,四贯八百个钱,二十五斤蜂蜡,五百个钱,拢共就是五贯三百个钱。
这回两人是打着主意上来采买的,身上带足了钱,一并就结给了老爹。
康和跟范景先前倒卖蜂蜜挣了四贯钱,卖药烛又挣了十贯,加上先前的余钱,零零碎碎的挣一些。
刨却给胡大三还有范鑫包的红包,以及这回采买的开销,手上还有二十贯钱的模样。
又等了两三日,康和才把烛给邹夫郎送去。
邹夫郎瞧着三十二对烛,心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这匣子装得哪里是烛,那简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便晓得你好本事,定能与我弄了来。这些日子为等你的烛,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
康和道:“可教夫郎好等,只这些日子也教我跑断了腿,为着这事儿,没少吃排头,受人冷脸的。”
邹夫郎见了烛,甚么都好说,他道:“赚钱的事儿,少不得是要吃些委屈在身上,甭看我日日在铺子里坐着,还不是一样得受客的气。”
“我晓得你辛苦,这回的烛不教你白忙活,你说价,我给。”
康和闻言,面上笑。
但他却没有顺着杆儿往上爬,反是摆了摆手:“邹夫郎信得过我,故此才肯喊我再弄这烛。我若是仗着弄得来这烛便抖起来,岂不是毁了咱俩的交道。”
“便依着上回的价来,往后若夫郎有甚么好,想着兄弟我便是极好的了。”
“这如何好意思。”
邹夫郎听得康和的话,心中意外。
康和道:“咱俩诚心的买卖,不言虚的。这烛离了邹夫郎的人脉,也不过是一堆有艾味的照明之物罢了。”
邹夫郎心想,康和这人当真不似外头那些目光短浅的市井小民。
他先前那样去央人,换做是旁人,少不得借此抬价,难得他是那样的好,还肯依着旧价,心头大为感动,觉此人能交。
康和这回三十二对药烛,又得了十六贯钱。
邹夫郎送了他四壶灯油,八对好烛,外还有两个铜制莲花烛台。
一口一个好弟弟的喊康和,教他往后有甚么事尽管上铺儿里来寻他。
康和还真是没客气,教邹夫郎与他介绍了一处熟人铁作,他过去交待了一套新的杀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