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都得了东西,正是心坎儿上的物,多欢喜。
范爹当即便启开了坛子,闻了闻酒香气,人恍若是飘飘做了仙一般,就要去倒一碗尝尝。
俩丫头得了匣子,两只眼睛都光亮起来了:“只在湘绣姐姐那处得见到过一回这样的匣子,湘绣姐姐多宝贝,如今俺们也有了!”
巧儿紧紧的抱着匣子,觉得匣儿外头都是香的,她先前只有羡慕的份儿,想都不敢想自个儿也能有一只。
珍儿也喜欢,小声同康和道:“谢谢哥夫。”
康和道:“匣子里的东西都是些次货,你俩捡着喜欢的使,往后哥夫哥哥挣钱了,再予你们买好的。”
“哥夫哥哥时下买的便是最好的,谁家哥哥姐姐都不如俺们家的好!”
巧儿嘴巴伶俐:“等哥哥哥夫有了子女,俺要帮着带,来报答哥哥哥夫咧!”
一屋子的人都教小丫头的话给逗笑了。
说了一晌话,俩丫头捧着匣子回了屋去试香试粉去了。
“跟你爹和俩丫头稍买些物便罢了,还给娘买啥。胡乱使钱,俺有布咧。”
陈氏嘴上这样说,可多爱新布,手细细的摸着,女子哪里有不爱布的。
“这要开春了,娘做身新衣裳,天气暖和了赶庙会也好穿。”
陈氏心头听得贴心,可又忍不得担忧康和跟范景。
她拍着康和的手道:“三郎,你俩有钱也攒着些,往后买头牲口,上下山也省下些力。”
上回没借着钱来买牲口,陈氏心头总还多惦记这事儿。
康和晓得陈氏也是为他们考虑,他道:“这回粉丝亏得一家子帮着弄,时下卖得了些钱,也教一家子吃用点儿好,总苦着下力气不享些能享得好,那日子岂不是也太苦了些。
不过娘的话我也记进心里了,后头再挣着钱便攒下买牲口。”
“嗳,你们听进去了就好。”
二月初,康和跟范景见着天气晴朗了不少,没久在家里头磨蹭,收拾了东西又进了山。
春寒料峭,半山坡上有树木已经冒出了小指头大小的芽儿,野油菜花倒是不惧寒,已经开得多盛了,黄灿灿一片儿连着一片儿。
再就是偶有一两根开白花儿的果树已开了花,坠在旧绿的山林间。
早春泥路粘滑,一俩月少有人进山的路草又长了。
范景走在前头把路给砍开,好进山也方便过些日子下山。
他一脚跨上个大坎子,瞅了眼后头,伸了只手过去。
康和见状,赶忙抓住了范景的手,借他的力爬上了坎。
只这厢抓着了手,便再不肯松开了。
范景瞅了他一眼,见他不放,也没言,两人便缠着一双手,好似是私会一般,手心生了汗也没撒开,一路到了木屋。
康和嗅着山间冷沁沁的气味,竟是各外的熟悉。
他在山上木屋待的日子,不比在山下待的少,恍惚有一种这处才是他跟范景的家的错觉。
“可算是又回来了!”
开了锁进屋去,屋子里许久没有生火,有些湿腐味。
山里最不缺的便是柴火,康和当即就把灶给燃起来了。
又是一通收拾擦洗。
摸着褥子,虽走时给洗干净叠好置在了干燥处,可久不用,好似跟湿润了一般,他支起杆子,弄在灶前给烤烤。
范景吃了口热汤,帮着康和把褥子翻了翻,倒是破天荒的没有急着往外头去转山。
俩人把木屋收拾得能住了,在屋里吃了午食,这才一同出去转山。
范景在下山前,把先前弄的陷阱和笼子都给撤了,就是怕他们走了以后再有猎物落进陷阱里头,到时候没人发觉,不是因吃了伤死在陷阱里头,进了笼子时日长了也得冻死饿死。
既是不能及时的查看收走,也便没必要将陷阱留着捉了活物虐生。
时下上山,得费些功夫重新将笼子和陷阱收拾出来。
一冬过去,撤走了竹木尖桩子的陷阱坑里堆积了好些落叶树枝。
范景跟康和用耙子把腐叶跟枯树枝丫掏出,打底部再密密插上新弄的尖桩子。
这是稍浅些的陷阱,用来猎山羊鹿子野猪这般个头大的陷阱一开始便启得深,范景还填得有泥或者自砍了树枝塞在里头,如今要收拾,便比浅陷阱更麻烦。
弄罢了几个陷阱,时辰已是不早。
康和跟范景又去瞧了瞧放置的几个蜂箱。
“八成是有货!”
康和方才到野果林那头,远便听见嗡嗡嗡的声音,他加快了步子跑过去。
只见一只箱子的蜂门前已有蜜蜂进出。
康和觉着这只箱子里有蜜蜂没跑了,他没管,赶紧又去看了一眼另一只箱。
这只箱子的蜂门上未曾见着有进出的蜂,他便自蜂箱顶小心开了个口来瞧。
原本放置的几块蜂板上已经筑出了巢脾,蜜蜂团集在巢脾上,他心头一喜,连忙同范景招手。
范景见状,也凑上来瞧了一眼。
他见着箱子里头聚在一块儿攒动的蜜蜂,密密麻麻的一片,身子没来由的一股不适感,遂皱了皱眉把头别去了一边。
康和瞧他不多喜欢看的模样,数了数巢脾的数量,有四框,接着赶紧又把箱顶给封好。
“你别怕,不弄它轻易不蛰人的。”
范景没言,毒蛇虫兽他都不怕,何况于小小蜜蜂。
他只不喜这般紧凑在一处的小虫小物,春月里头嫩叶子上并在一齐吃叶片的毛毛虫,沙土里头一窝一窝筑巢的蚂蚁,他瞧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另一只甚么样?”
康和闻言,连忙又去看了另一只箱。
“这箱里更好!巢脾足足有五框,蜂巢上都能见着蜜了!”
范景听说有了蜜,心头好奇,便忍着不适又去瞧了一眼。
康和倒是没诓他,蜜蜂进了这箱子,分泌物筑出的巢脾上能见着粘稠的蜜了,只是现在并非是花朵盛放的时节,产的蜜还并不多。
康和将他拉进了些,同他道:“你瞧里头那只腹部长长的,个头最大,翅膀短短的蜂,便是蜂王。时下正是它的产卵期,腹部便尤其的长和大,它一日能产至少八百粒卵呢。”
“它周遭围着的小蜜蜂,黑黄条纹,唤做工蜂。采蜜的主要便是这些蜂了,它们的后足上有个小篮子似的东西,方便携带花粉。别看它们最小,要干的事儿却不少,筑巢、采蜜、哺育都得做。”
“剩下的大眼睛蜜蜂是雄蜂,除却和蜂王交配外就没甚么作用了。”
范景没养过蜂,不晓得还有这样多的区分。
他道:“甚么时候能取蜜。”
“若是花开得盛,流蜜期时十来日的便能取一回,只这处这时候花开得并不多,蜜便攒得慢。”
范景听此,觉着等春意浓些,当能得些蜜出来。
两人看罢了这头,转又去了崖边上。
下山前其中一只箱子便已经有了蜂,崖边相对于林子里没有高大的树木遮盖,又要向阳不少,这处的山花开得便比林子那头的要多不少。
康和先看了那有蜂的一只箱子,经大半个冬季过去,所幸是筑巢的蜂不曾挪走,也没遭冻死。
蜂王繁殖能力不错,已经有八框巢脾了,这已属强群。又在此采集了早春的山花蜜,眼下已经有了好些蜜。
康和见巢脾上有蜜的巢房,许多都已经封了盖,可见已是熟蜜,能采了。
只他这回不敢贸然行动,预备还是回去弄妥当了再来取蜜,上回遭了蛰,他可还记得那滋味。
山崖这边还余下一只箱子,康和前去查看了一番,可惜这只箱子还没有蜂。
康和开了箱子检查了一番,发觉里头抹得蜂蜡已经不见了,不知是不是教蚂蚁给清空了去。
他预备把空箱子给弄回去,重新抹了蜂蜡,换个地儿引蜂。
两人家去时,天见暗。
夜里,康和都不必如何弄饭菜,从家里带来的干粮,总是够上山吃两三日的。
吃罢了饭,洗了脚,今儿也干够了活儿,夜里便不必要再赶着做甚么活计。
山里头也没旁得事,天儿还冷着,两人便早早的上了床去。
白日里烤过的被褥吸饱了火燥气,盖在身子上要不得一会儿便暖乎乎的了。
康和见睡在身侧的人背对着他躺着,他眯了眯眼,手有些不老实的打后头伸进了范景的衣服里。
打成亲那日开了荤,他一直便挺惦记这事儿的。
也是奇了怪了,任凭是白日里头干了多少活儿,做了多少事儿,身子如何的疲乏,只要跟范景一躺到床上,他立就又精神了。
便是那几日弄粉,手腕子酸得不大能动弹了,他也能挤出些力气来和范景做两回。
只在家里头,一个屋檐下,到底还是有些顾忌在。
动静大了怕教人听了去不说,办完了事身子上不是汗便是旁的,黏腻着不洗总归是不舒坦。可一要弄水来洗,家里头也便晓得他们干了那档子事,多少还是害臊,要么就只能跟做贼似的去打水。
故此,成亲后在家的那二十余日的时间里,即使康和每晚都想,两人还是没有做得太频繁。
康和戏弄了范景一会儿,见他分明没睡着,却也不回应自己。
他挪动了些身子,将胸膛贴着范景的后背,凑上前去,在他耳根子上低声问了一句:“你就不想?”
时下进了山,这方圆多少里都只有他们俩人,这厢便是把床给弄塌了,也不怕有人晓得。
这年纪上,正是能耐又新鲜的时候,他怎么就忍得了的?
范景早教康和揉得心猿意马,听得他问,道:“我不想你手肯拿开?”
“算着日子也是有五六日了,你就真不想?”
范景腰腹胸口上的腱子肉匀称而柔韧,康和自是不舍得将手拿开:“在这屋子里,任凭折腾的,什么都不肖顾忌了。”
范景翻过身来,灰白的旧里衣已经教康和给弄得多乱了,分明的锁骨半露。
成亲时新做得那身红的,两人没舍得拿进山里来穿。
他抬脚轻踢了康和的小腿肚一下:“在家里也没见你顾忌。”
康和对上范景的眸子:“我如何没顾忌,每回去打水都跟做贼似的,有回还教爹起夜给撞见了。他都没好意思同我说话,教早些睡呢。”
范景确不晓得这些,行完事,他都在屋里等着康和提水进来给他洗。
起初也是他自洗的,但康和总要帮他,人贯不得,但凡是习惯了这般,也都如此了。
“夜这样长,不寻些事儿来做,你睡得着?”
范景没说话。
康和觉着他要直接上手,范景也不会不教他弄,只是这般教他觉得全然是自己一厢情愿,难免少了些兴味。
非得是要范景这般瞧着对那事儿没甚么兴致的也答应,他才觉着更有劲儿。
“好哥哥~”
康和手指在范景的衣领下头打了几个圈。
范景被他弄得痒痒:“我在上头。”
康和闻言一把抱住了范景,他可求之不得。
“自是依你的,只不过一会儿你可别坚持不住。”
范景心想几回折腾,他哪回没到最后的……
翌日,离了村子听不得雄鸡报晓,两人给睡了个日上三竿。
还是肚子饿得咕咕叫唤,人才给醒了过来。
范景有些睡久了的脑子发昏,穿了衣裳起身要套裤子时,迟钝了一下,紧着眉头把裤子给穿上。
他想着这事情在上头讨不得甚么好,下回还是像以前一样罢,至少是不费力气。
康和倒是精神气头多好。
吃了早食,他将昨儿带回来的蜂箱拾掇了一番,另又做了一只新蜂箱,连带旧的,一并把箱子背去了上山时见着的野油菜花地里。
早春的风徐徐,吹得菜花摇曳,远远望去,一片旷地上好似是翻腾的金色波浪。
野油菜细小,不如家植的花开得繁盛,但胜在漫山遍野都是,且好供蜜蜂采蜜。
周遭五六里上有菜花与槐花,是养蜂的好位置。
康和把蜂箱置在一处干燥不易积水的地方,又采集了些树枝草皮做掩饰,把蜂箱保护起来。
前头在县里卖东西时,他去糖铺里买过饴糖和沙塘,在里头见过有卖蜂蜜。
他结账的时候同伙计打听了一下价格,那伙计有些不耐,只言百花蜜一斤得卖至三百多个钱,没曾细说究竟是多少,他自也没得问收是不收。
料想那伙计也是见惯了寻常人买不起,便只草草应付两句。
康和先前确也没决心去问清楚,他只有心养蜂取蜜给范景,没想过要拿去城里头卖。
只是也没想到这回上山来竟然得了三群蜂,倘若好好养护,春盛花繁,蜜产得多,也是能拿些去卖的。
便依三百个钱一斤来算,那价格确是不菲,攒上几斤去卖,也能得贯把钱了。
康和怀揣着这样的期许,弄罢蜂箱,又回去上崖边取那框蜂蜜。
这回他学了聪明,戴了一顶扎紧的帷帽,又用了手套。
抖落蜜蜂,打箱子里取出一块儿巢脾来,蜂房里头满了蜂蜜,轻轻按压也不流出,可见当真是熟透了。
这样的蜂蜜不如何含水,耐放不易腐坏。
沉甸甸的巢皮,刀子割开来,蜜汁晶莹透亮,油润润的,一股清香味,教人忍不得将巢脾也咬上一口。
这时节上花开得并不繁盛,康和只取了七成的蜂蜜,余下的留在箱中,怕一回给取尽饿死了蜂。
他估摸连着巢皮取出来的蜜有三斤多,但滤出纯蜜的话也就两斤的模样了。
家去将巢蜜切搅碎做渣蜜混合物,再用纱布慢慢反复的过滤。
滤这蜂蜜不比滤淀粉容易多少,都是需得耐心的活计。
范景带着两只笨鸟回来时,进屋子便嗅到了一股蜂蜜味。
他放下笨鸟,又从兜里掏出六只野鸭卵放在米缸里头,转去瞧康和过滤蜂蜜。
只见康和用纱布做了三个网兜,一个叠一个的固定在竹竿子上,自上把巢蜜倒进去,混着渣滓的蜜慢悠悠的渗过纱网兜,流进第二个……第三个,如此最底下才是容器。
打康和晓得他嗜甜,范景也便不再藏着掖着。
他径直取了只勺子来,伸进最底下的罐子里头黏了些蜂蜜起来,送进了嘴里。
蜂蜜的味道香甜浓郁,但并不甜得腻人,口腔之中余香悠长,是沙塘和饴糖都不能比的。
康和见他这样喜欢,笑道:“才与你兑了水,不掺假的纯蜜这样空口吃喉咙会有些麻。”
范景道:“别再弄来自吃了,蜜存着,拿去县里。早买牲口。”
康和没想到他也多记挂这事情,道:“我不拿这样的东西送人了,存些卖归卖,匀些出来自吃还是有的。”
范景却摇头,这后,他说不吃便不吃了。
康和见他决心这样的大,也便更老实的攒钱了。
这日,康和跟范景一道去城里卖山货,他打城里把糖铺都走了一圈,大致的打听了蜂蜜的价格。
如今城中蜂蜜一斤的售价,在三百六十文至五百文间,但多数的还是卖三百多文四百出头的模样。
卖得夸奇的价,是城里头那般奢贵的铺子才做的买卖,东西许还是那东西,只卖得是铺儿的名气。
自然,少不得还打听收价,走了不同的铺子,给得最高的价是三百个钱,最低的二百八十文这样的价格都敢出。
还有些铺子傲得很,不买东西不搭理你,言要先看了物再说价,平白的还不与你开价格出来。
康和逛铺子的时候,遇见个前去卖蜜的老汉,黑黄一张脸,多老实得模样。
他将珍藏的甘蜜拿与铺里查看,教个小伙计捏着老实欺。
自挖了一勺子来尝,砸吧了半晌,眉头一叠:“你这蜜好似不大好,俺尝着不对,得教俺们管事的来尝尝看。”
说罢,又喊来管事的,又是一勺子。
本就不多稀贵的蜂蜜,教一屋子三四个人尝了个遍。
老汉估摸是取得野蜜,见这般尝吃,心头痛得很,连说不多了不多了,可那铺里的却多横,言不尝吃个所以然来,怎晓得有没有掺假,是好货还是赖货。
康和看得直摇头,他不知是收蜜的大抵是这么个模样,还是见人下菜碟。
总之,看此般情形,要想寻间像戈家铺子那样的,只怕还得看机缘。
罢了,两人顺道回了一趟家。
康和在山里头又得了两颗蒻头,想着给弄回去,教陈氏处理。
陈氏见着欢欢喜喜的,说要弄出来拿去城里头卖。
康和心头也是这般想的,他道:“咱既是要想做长久买卖,若是长此不去城里露露面,人家就该把你忘了。为此不管多少,也还是得拿去卖,便当给常客记个熟,我在山里头得了蒻头,也不管一个还是俩,都给娘拿回家来。”
陈氏点头说是,她看着地里的蒻头才埋下去,久久不见动静,也不晓得啥时候才能有个出息,夜里也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有康和在的话,甚么烦心闹心的都能跟他说说,康和懂事理事,总能给她想法子出来,还能开解她。不似范爹似的,睡前几口马尿下去,睡得跟那圈里的猪一般。
“俺也是怕年关上日日去卖蒻头豆腐识得的那些老姐姐把俺忘了,这久久的不去,心里头总想的慌。”
康和道:“娘既有这心,我也想了个宗儿。我在山头上虽也能寻见一二蒻头,但到底也就俩人,力量小,不比人多的力量。
娘要是想能常有蒻头豆腐卖,不如扬了口信儿出去,言家里收蒻头。晓得的人多了,想拿蒻头换几个钱使的娘子夫郎,指不准会与咱们送来。你看如何?”
陈氏道:“那咱岂不是就得掏一回钱来买蒻头啦?”
“蒻头得治成了豆腐才能卖得好价,若就那黑疙瘩的样,不值几个钱。再者做买卖,哪里有不下本钱,全靠白沾的。”
康和耐心与她道:“只要咱还有利润,便是不如自从山头上弄下来挣得多,那也是有赚的。”
陈三芳听了康和的账,觉着不无道理,便问:“那旁人送蒻头来,收多少钱合适呢?”
“城里一个蒻头七八斤重才五个钱咧,他们图便利,按个收。咱们现在缺蒻头,便按斤算,一个钱一斤,想那些想卖蒻头的,也更乐意拿来咱们这处卖。”
康和道:“等以后咱们自家种的蒻头长大了,不如何缺蒻头了,旁人再送来,咱们就与城里一样,按个来收。”
陈三芳琢磨了一下,道:“好,娘听你的。”
康和接着又道:“娘,你人好又擅说,多快就在城里识得了些人。往后呢,你与那些老姐姐小夫郎们交道,同他们说咱手头上还有蜂蜜,要想买,咱能给他们送去。”
他打城里见识了城里糖铺收东西的嘴脸,想着若是自能把东西卖出去,能多挣几个钱不说,也不必同他们低声下气,若实在不行,急着用钱再走这条路也成。
陈三芳听罢,睁大了些眼:“俺们哪里来蜂蜜?!”
“我在山里弄了几个蜂箱,如今有了蜂,天气暖和了花开得好,想是能出些蜜的。”
陈三芳听此,欢喜起来,连同康和答应说好。
康和便又同她说了一番自己在城里打听的蜂蜜价格,事无巨细的说与她听,如此若有人想买他们家的蜂蜜,她心头也能有数卖个甚么价格。
陈三芳听得仔细,言都给记在了心里头。
但她到底不曾干过买卖,心头难免有些惴惴,怕没个主心骨儿,央康和下回跟大景下山卖活物的时候,也回来一趟,她好跟他谈买卖的事情。
自不必陈三芳说,康和也是要回来看顾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