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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夫郎不语 岛里天下 5864 2025-07-26 07:44:15

腊月十五的模样,清早上,康和起身来生火做饭,只觉着屋子里比往日都要冷。

窗子外头却好似明晃晃的,格外亮堂。

他开了一条门缝,冷风呼呼的往屋里头灌,只见院子里头白皑皑一片,地面上铺了小指宽的一层积雪。

昨儿夜里风吹得格外大,他便预料会落雪,只是没想到下得这样大,一夜里青山便白了头。

康和取了些青草菜叶子拿出去喂了棚儿里的三只兔子。

落了雪冷,三只兔子不见往日的活泼,趴着脚团在一处取暖。

他怕将兔子冻坏了,取了两块毛毡出来,给包在了棚子外头。

范景上木屋外头打了一转,回来同康和道:“收拾着下山。”

康和应了一声,这是事前就已经说好了的。

不过一回下山定是不行,木屋里囤积着百余斤的蒻头和几百斤的根子,光是靠两人,一回是不可能弄下山的。

再者,范景还有些猎的活物。

于是两人合计了一番,准备先将活物弄去县里卖了,回村里一趟,唤上家里头的人上山帮着把山货弄回家去。

这回范景攒了不少东西。

笨鸟、野鸭各一对,乳猪和獐子各一头,花羽野鸡一只,除却家里留养下的三只兔子外,另还有两只伤兔。

笼子陷得了一对竹狸和一只馋嘴白狐。

两人带着所有活物下山去,一路踏着雪出山,鞋便快湿透了。

山底下虽不如山上雪大,却也起了一层薄雪,消融的快又遭踩踏,小路格外泥泞。

至县城时,时候已然不早。

不过临近年关,城里比往时热闹,午后一些街市上的人也还不少。

夹道两旁张灯结彩,已有小孩儿在巷子里扎炮竹玩儿了。

康和见市场上还有许多摊子摆着不曾收,准备的菜啊果的都很多,瞧着架势是要卖上一整日。

往时哪这般,不到午时乡下来的农户便早早的将瓜菜卖罢走了,原也是因过了午时集市便散去,采买的人也就少了,东西自不好卖出去,摊子摆着也是白耽搁时辰。

时下年关,家家户户都要采买年货囤着预备过年,家中来亲来友也比平素里勤了,难免要请客吃酒,置办一桌子菜。

康和拉住范景,道:“街上这样热闹,年节大伙儿比平日里要舍得用钱些。咱们也支个摊子摆一会儿,活物零卖价格比一兑儿拿去食肆里要高些,能多挣两个钱算两个,若卖不出了,再送去食肆便是。”

范景倒是摆过摊子,只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他不擅叫卖,摆着摊子全凭人自看着稀奇凑上来瞧两眼,客来了又不会言谈,活物死了也没卖出。

还是运气好,一回撞见吃了酒归家的李大官人把东西收了,又唤他往后直接往食肆里送。

虽食肆里收货的价格比外头要贱不少,但为着省时省事儿,后头他都将东西送去,再没摆过摊子。

想着今儿卖了山货不回山里头,回村里要不得多少时间,便应了康和的意思。

康和见此忙寻了块空地,放下活物便去杂货铺子里头赁了一杆秤。

山里猎捕的东西,多是论只卖,不过为了好卖,有杆子秤给人过一下秤,教人心头踏实才好卖出去。

摊子也支得简单,两只背篓放下来,兔儿鸡鸭捆了脚,放在地上也跑不得。

康和便扯着嗓子张罗卖起来:“官人、郎君;娘子、夫郎的来瞧瞧咧,打山里才猎得活物,吃个鲜吃个好,吃了来年发大财~”

“你这小山人真有意思,如何吃了你这山里猎得东西就发财了?”

康和瞅着个头戴纱罗朱子幅巾,身穿朱子深衣的男子笑着问了一句。

“山里的活物常年跑动,不经人饲养,身子上没有惰肉,吃着滋补;官人吃了身子康健,有了一副好体魄,求学求财,何愁不成的。”

那男子扶着袖口朗声笑起来:“这般说来也不差。你这山货是个甚么价?”

“不知官人瞧得中何物,这不同的山货价自是不同。”

男子一双眼来回的在山货上扫,指了山鸡。

康和同范景使了个眼色,范景与他暗比了个大拇指。

“官人,这山鸡您要便拿个一吊钱。”

康和多随和的说道:“再送您一斤山里的好笋,带回去炖汤好使。”

范景听得这价,眉心动了动,心想他比得六如何就给看做了一吊钱。

不过教他意外的是,男子听了这价格竟没调头就走。

“你这价是有些高了。”

康和按着范家给的六十个钱径直抬高了四十个钱,叫价一百文,自然不低。

“官人是富贵之身,料想家中事自有下头的人操劳,尚不晓年关上肉行的猪羊肉都涨了价。

家中琐碎自有人打理不题,官人常进食肆酒楼,定晓得酒楼中一叠香炒山鸡肉是何种价格。那一碟子菜才几筷肉吃,按着那制法,一只活山鸡不知能出多少碟菜了咧。”

康和道:“官人将这只山鸡拿回去,家里头的人保管都得说官人会使钱,会买物,独是没人会说您买贵了的。”

那男子教康和捧得欢喜,道:“你这小山人怪是会说,再添一斤笋教我带回去吃,这笋脱了外衣不剩多少咧。”

“官人大气爽快,自是好说。”

康和将山鸡捆扎好,装进从干货铺里买的麻袋中,另又装了两斤冬笋送与男子。

“官人慢走。”

范景瞧康和竟就这般把六十个钱的山鸡卖到了百文之数,待着人走了,道:“你倒是会诓人。”

“我可说的是实在话,年关街边上的索饼都涨了一个钱一碗了,咱们这是稀罕货,涨些价也不为过。肯吃山里那口肉的,都不是甚么穷寒人家,兜里有钱,不过是看稀不稀得使在你这处。”

康和先前就见着食肆里头的人,吃喝得欢喜了,打赏个伙计就丢了一角银子出来。

这富裕之人,要得就是个欢喜和面儿,为着这些他们肯使钱。

“将才那人买得欢喜,咱卖得欢喜,如何能叫诓人。”

范景晓得康和说的也是实在话,山头的猎手,同样拿下来的东西,便是有的能卖得好价,有的卖得价贱。

买卖东西,诚心是一则,还得是要靠一张好嘴才得吃饱。

左右他是不擅经营买卖的,便把这头交给了康和,自去了一头的摊子,同康和买了一碗热茶汤吃。

便是这功夫上,又来了个大手笔的客。

一辆软顶的轿儿停在摊子前,绸织祥云图案的帘子自里头教一只白皙戴羊脂玉的细手抬起来,一股木质熏香气便也跟着飘了出来。

康和抬起头,瞅见轿儿里探出来张怪是稚嫩的少年面庞:“你笼子里的那只狐可卖?”

同在轿儿里伺候的丫头将帘子打得更高了些:“少年慢着点儿,东西又跑不了。”

“卖,这些都卖。”

康和瞧着这是真富裕人家,提起他点名的狐,供他观赏:“山里头猎得狐,没伤着,精神得很。”

“毛发倒是亮,虽比奇珍阁的瞧着品相差些,可也能瞧个新鲜。”

轿儿里的富家子道:“过几日表兄姊妹的都要到家里顽,整好将这狐与他们耍个新鲜。”

这话似是对着轿里伺候他的丫头说的,罢了,一双眸子又扫着康和的背篓:“我瞧里头还有獐子?”

康和便将背篓挪过去了些:“是只小獐,三四十斤的重量。”

少年道:“瞧天儿冷的,又起风,说不得明日也落雪,弄这野物教灶上的何妈妈给剖了,唤上我那几位好友,在园子里头烤肉赏雪岂不美。”

丫头笑着道:“再好不过了,如此倒必去食肆里头吃要更有趣儿些。”

康和听得主仆俩这般说,道:

“小郎君要做烤肉宴友,倒不如将兔儿野鸭和笨鸟一并买了去,不说是都买,一样买一只,如此样数多,办个野味席岂不更显排场,独是吃獐子肉固然也趣味,难免是吃多了一样腻味。再者千口千味,忌口不爱这样的,也能吃那样。”

“嘶~倒也有理。”

少年听得康和这般说,道:“六郎我记着便不爱吃肝。”

“你这些东西,便都与了我了。只我出来未带两个人,轿儿上又放不得,你将东西送去洗水巷的第七户人家上可使得?”

康和闻言,连道:“这算甚么事,小郎君尽管放心,保管郎君这厢瞧见的是些甚么东西,甚么样,送至府上亦不变分毫。”

轿儿里的丫头从锦绣钱袋子中取出了一角银子,递与了康和,道:“你这山人,一张嘴会说,哄得俺们少爷买下这么些东西。”

“哪里是我会说,还是郎君眼光好,瞧得上的东西都是些好物。”

那丫鬟笑了笑,道:“这是俺们少爷与你的赏钱,待东西送到了宅子上,自有人与你结账。”

“多谢姐姐。”

康和接下银子,沉甸甸的,少说也一两有余,心中忍不得想当真是想什麽来什麽。

范景捧着茶汤碗过来时,那轿儿刚走。

康和见着范景与他端了茶,端起一口便吃了大半,擦了下嘴,将得的一角银子拿与范景:“咱这些东西都有去处了。”

“教将才坐轿的一并买了?”

康和点了点头。

范景捏着银子,眉心却紧了紧,道:“卖贱了。”

康和笑了起来:“这是给的赏钱,人让送到宅子去,到了再结钱给咱。”

范景不免意外,他倒是晓得城中富贵人家有打赏钱物的习惯,湘秀在大户人家里头做事,便常有得赏拿回家来。

只他还是头一回遇这样的事。

心头不免有些生奇康和究竟是如何巧言哄得富贵人家给了赏钱的。

“哪里要我多说什麽,人家自有买山货的主意,与他几句便利便给了赏钱。到底还是咱俩今日运气好,碰见了个出手大方的富家子。”

康和说罢,收拾了东西:“咱俩快些送过去罢。”

范景应了声,两人带着山货按照那少年说的位置寻了去,到了阔气的大宅门口,康和瞧见牌匾上题得宋宅二字。

他们是从侧门把东西送进去的。

大户人家的人倒是客气,请了两人进门还倒了茶水吃,不过于价格上却不如那小郎君好说话。

宋家灶上有专门采买的人,市场上的菜肉一应价格如数家珍,由不得人辩弄甚么价格。

一张嘴就知是老手:“盘计过秤这些山货值当个三贯钱。”

过来前,康和便问了范景他们的东西值个什麽价,清点下来按照市场上散卖的价格算,便是不溢价也能卖个三贯两百钱,过年涨点儿价的话,如何也能奔三贯五百钱去。

但若是拿去李大官人的食肆,按照那边收货的价格便只能得两贯五百钱的模样。

他们食肆一年四时都只给一个收货价,好处便是秋时好猎捕不会贱价,但坏处便是冬月过年也不会因此涨价。

不少猎手也有心眼儿,晓得他们铺子的习性,便在秋时去卖,冬月改别家。

可李大官人食肆有宗儿好,便是秋时先收那些老客的货,新面孔通常还是要遭压价。

范景不擅钻研,便一直都在李大官人那处卖。

康和心头有了数,这厢听管事妈妈客气的给这个价,瞧着也是有些想照着收货价格来买了。

他不多乐意,小郎君给的赏是一回事,他们转头压价又是一回事了。说不准这头压低了价格,扭头报去账上就是外头散卖的年价了,从中能捞不少呢。

若是往后要常来常往,康和倒是乐得做这个人情。

但宋家少爷也是一时兴起要吃山货,又非府上要常买来吃,下回再送山货来,人家未必买账。

既是一回买卖,还是紧着自个儿更好。

他笑道:“妈妈,您这个价便是压咱了,这时候外头哪样东西不跟那春笋似的冒尖儿的涨。也是小郎君诚心要,否则我同夫郎再外头多受会儿冻,街市上热闹,东西也好卖。”

“就是有剩,也有老主顾肯收。”

管事妈妈瞅了康和一眼,见是个能说会道的,便让了些价出来:“料想你们送来也辛苦一趟,再同你添两百个钱,也教你们好回家过年。”

康和听得这价,心头愿意做些退让,算上小郎君给的赏钱,如何都是赚的。

若是把价钱压得太死,也不好看。

“妈妈既是如此爽快好说话,我也不是那起子婆婆妈妈的,依了妈妈的价,外还送十斤山里的笋与妈妈。”

管事妈妈面上起了些笑:“你这小郎倒是体贴。”

说罢,招手喊了个小哥儿去秤银子来,又问康和范景两人还吃不吃茶。

从宋家出去,康和跟范景心情都不差,两人一并上街口的摊子上吃了一碗热羊肉汤暖身子。

点了点今儿卖的活物,拢共得了四贯多的钱。

范景把得的那一角银子拿与了康和:“你的。”

康和见他这样分钱给自己,心头有些不舒坦,道:“甚么你的我的,你这样,索性全都给我好了。”

范景听康和说这话,默了默,没搭腔。

其实他倒是早就起了心思要把钱拿给康和保管,他觉着康和并不是全然胡乱花钱的人,也是有盘算的。

只他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轻易不会将身家给交出去。

“等席面儿摆了给你。”

康和听这话,将才还不欢喜的眸子又亮了起来,他凑在人跟前小声道:“怎的,要吃上嘴了才安心?”

范景不答他的话。

吃上嘴,怎才叫吃上嘴?那日教蜂蜇了还不叫吃上?

下晌晚些时候,起了风,瞅着不是下雨便是要下雪。

康和跟范景没在县里头多耽搁,上肉市的吴大姐那处买了一方肥瘦相间的猪肉,两人便赶着一道回了村子。

“哎哟,我的儿,你俩可算回来了。瞅着山头都白了,山底下也见了雪,迟迟不见着你俩下山,还以为出了甚么事。”

陈三芳打开院门,教两人进屋:“今儿俺听村口的祁大娘说虎头乡那个姓葛的猎手教野猪给咬了咧,人都是家里头求人给抬下山的。俺跟你爹听了这事儿都吓死了,想着你们再不回来,明儿就上去瞧瞧了。”

康和听得葛有全下山了,没同家里提葛家的事,只道:“今朝见下了雪便下了山,我跟大景先去了城里卖货,回来的便迟了。教娘跟爹担忧。”

“没事就好。快快去灶屋,珍儿烧着火咧,正是说要下米做饭了。这天冷得很,瞧你俩脸都冻红了。”

也是个把月没见着了,一家子都多想范景跟康和,见着俩人安生回来,心头都欢喜一场。

康和搓着手从背篓里取出了买的一方肉,道:“夜里做肉吃吧,大景这回猎的活物卖了个好价,便舍了二十个钱买了一方好肉,也教家里打个牙祭。”

陈三芳拆开油纸,瞧着有肥有瘦,当真是好,巧儿连忙也跑过去看。

腊月里村子上不少人家都宰猪请吃刨猪汤,家里倒也得了几回荤腥吃了。

只穷寒人家,刨猪汤做得也清淡,用肠子心肺和猪血炖那么一大锅子的酸菜,舍得的人家再炒个肉,舍不得的就只有素菜凉拌凑桌儿了。

上桌去吃的人,端着碗碟,也不好一个劲儿的夹肉吃,还得互喊着劝着旁人夹菜。

真能进嘴里的肉,没两块儿。

哪里比得上家头这般买一方好肉来,一家子吃个油嘴的。

“你俩多舍得,年关猪肉涨价了,也肯买这样的的好肉家来吃。”

陈三芳笑吟吟的,捏着肉来回翻看着,怎么看怎么满意。

康和从兜里摸出来两块儿纸包的沙糖,也便是红糖。

约莫一指长,三指宽,与两个丫头一人一块儿:“你们大哥哥买肉吃,哥夫便与你们买块儿糖。”

两个丫头多欢喜,没想到还能单得糖吃,还是小女儿家最是喜欢的沙糖,心头觉着哥夫实在贴心。

连是谢了康和,揣着糖进了屋去。

陈三芳瞧着更是欢喜,道:“你便惯着那俩丫头罢。”

康和笑说道:“这顿肉吃了,明儿得要一家子下苦力咧。”

“下甚苦力?”

教陈三芳支着去地里扯两颗萝卜回来的范爹,刚进院子就听见灶屋里热闹得很,料想是两个孩子家来了,快着步子过去,便听得康和的话。

康和唤了声爹,同陈三芳和范守林道:“我跟大景弄了不少山货,囤在木屋里头,一回两回俩人弄不完,便家来想一家子去帮着弄回来。”

“这几日整好无事,一道儿去盘回家便是。”

陈三芳答应的爽快。

“你娘说的是。”

范爹也应承,又问道:“是些甚嘛?”

康和便耐心同两人说了一遍。

“便是上回带给你爷奶的粉根子吧,哎哟,弄那粉可麻烦咧,弄回来家里没活儿忙,整好是一道给弄出来。”

陈氏和范爹听得是挣钱的营生,都不怕麻烦,乐得干这活儿。

范景在灶下烤着火,他一直没张口,听着康和与一家子说得热闹,灶膛里的火光映衬着的面孔也柔和了许多。

夜里,一家子吃得饱足,忙活罢了,闭着堂屋的门,都在里头烫脚。

陈氏笑说今儿锅里见了好些油,连洗脚水也好似油汪汪的了,往后要都是这样的日子,该是多好。

范景这时候道:“可看了做席面儿的日子了?”

“早教里正帮忙看了咧,你们上山没两日你爹就提着一包茶叶和一角羊羔酒到里正家里头,选了两个日子。”

黄书许多人家都有,帮忙翻个好日子容易,专拿着东西上里正家,一来是为了寻个由头给里正送东西;二来么,里正选的日子,更有面儿些。

“ 一个是腊月二十六,一个是正月十九,料想着二十六赶,便定在了正月。”

范景对这日子倒是没甚么意见,左右正月里他都不上山。

他从身上取了一角银子出来,不足二两,但是也绝不少于一两五钱:“拿去置办东西罢。”

陈三芳和范守林见着范景竟然拿这样多出来,不免都有些意外。

本想的是范景出一些银子,他俩再自掏腰包贴一些,不想范景就把银子出齐了,又宰的是自家里的猪,这些钱用着便绰绰有余。

陈三芳赶忙接了下来,同范景道:“俺跟你爹早就合计了,估摸能来吃席的坐得满十二张桌子。便在村里定了八只鸡、八只鸭,十尾塘鱼,都是好价。另咱自宰了圈里那头两百斤的肥猪办。”

“那些小菜都好说,村里头谁家地里都有,好买得很。”

“酒水你爹已经上县里的酒家定好了,就吃那般十个钱一角的水酒,你爹一回一回的往家里背,几大坛子的酒都弄回来了,就放在里屋外头的廊子上咧。”

两口子夜里吹了油灯也不睡,便盘计着这个事儿,哪里会真等着范景下山来拿了钱再弄。

要这会儿才慢腾腾的去办,鸡鸭涨价了不说,抢着买的人多,可还紧俏得很,排位子都未必能排上。

不光如此,连灶人都提前去定下了,请的就是他们村的寥灶人。

范景跟康和没想到家里已经把席面儿的事情安排的这样好,全然是不必他们俩费甚么心了。

这厢拿了钱便等着好生当新郎官儿和新夫郎,实是省事儿。

说罢夜话,各回屋去歇息。

康和跟范景教陈三芳喊去了新屋睡,说是床已经铺好了,俩人不肖再上老屋挤。

范景问康和要在哪间屋睡,康和则问他还要不要自己跟他睡。

范景没答他的话,自往新屋去了,康和连忙颠颠儿的跟了去。

新屋还是先前看着的那模样,不同的便是那张木架子大床,挂了新的帘帐,床榻上竟铺了厚实的红喜被。

康和端着油灯过去,笑着摸了摸连床单都是红色的床榻,可比山里的床要舒坦得多。

他拍了拍床,教范景也来试试,一抬眼,却见着人将外衣裤都脱了。

油灯下的身姿清瘦挺拔,康和忍不得伸手去拉住范景,手上使力,范景教他拽得一个趔趄,遂扑来将他按倒在了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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