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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夫郎不语 岛里天下 6588 2025-07-26 07:44:17

范景带着大福,一路行得快,进府城的官道畅通无阻,时还能见着巡防的官兵,倒是安生。

不出三日,父子俩便至了府城。

这府城繁荣阔大,是滦县的几倍,八街九陌,举袂成幕,华盖云集,好不热闹。

范景还是头回到这样繁荣的地界儿上,一时间也都有些迷蒙,自晓得似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外乱转,未必寻得见好的客栈,且还容易教人哄骗。

凡事谨慎为上,他在城中没有轻易问路问人,而是使了两个铜子,寻了个跑闲来打听考生住宿在哪片最为合宜。

那跑闲央他再加几个钱,他能引着去,包管寻得好地儿,这般简易指路,城中道路交织,未必好寻。

花钱找的人,比在这街上随意碰见说给引路的倒还靠谱些,范景就依言多给了他几个铜子。

跑闲甚是欢喜,跳上骡车,同范景指路往哪处驾。

大福听着鼎沸的人声,掀开了窗帘子往外头望,见着软红香土、车水马龙,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来。

不怪是范鑫大伯说起以前赶考时,都要闭眼回味一番府城的繁荣,果不是他们滦县那等小地方可比的,瞧着这样的场景,心中油然便生出了些豪情壮志来。

只见一路东拐八绕,豁然开朗,忽得行至了东南一带,进了一处唤做十花坊的坊间。

“夫郎,这片儿离贡院步行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又紧邻主街道,是赶考最好的落脚地儿,就是咱府城本地的,那些位于城郊的考生,也会提早的在这处定下住宿,考前一两日前来这头住下。

这边若是赶车去贡院会更快,只府试期间,地方上的考生前来,同一时间应考,车马众多,极是容易拥堵,赶车倒是不如步行得快。”

跑闲道:“十花坊客栈不少,我荐折桂客栈、吕家客栈和苗娘子客栈;

这其中折桂客栈是最舒适华丽的,甚么都好,独是价钱高了些,一晚上最贱的也得一贯二钱,若是最好的房间,能上十贯钱;

吕家客栈中中平平的,整体不差;苗娘子客栈的菜弄得地道好吃,她家人都道住着宁静。”

范景一一记下,那跑闲没将人引去客栈里,由范景自选,得了钱就去了。

这阵子进城的外乡人多,跑闲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不爱在哪儿多耽搁。

一住还是得住好几天,范景便将跑闲说得几家客栈挨着都看问了一番,最后定在了苗娘子客栈。

原是她家客栈栽种的花木繁多,走近后院儿上就教人心旷神怡,且又还有一间小院儿,进屋便隔绝了外头嘈杂的声音,虽装饰简素,可打扫得却十分洁净。

走前,康和便同他说了,寻看客栈首要的便是安宁、洁净,旁得都好说。

范景觉这处能让人好生休息,也静心读书,当即就要了下来,一日八百个钱供热水,提供三餐,价格比之另外两家,倒还实惠。

那客栈掌柜苗娘子见是小爹带孩子出来应考,倒也稀罕,待他俩便格外的热情。

说是幸得他们来的早,现今十花坊的客栈已经住了好多人了,要是再晚上两日,这头只怕没了房间,只能就往远些的地段寻客栈住下。

且越是临考试时间近,客栈的价格便愈高,虽府衙明令禁止商户在科考间坐地起价,但紧俏起来时,考生自都要加价,府衙也不好盘查追究。

说谈了几句,苗娘子唤伙计与房间送来了一叠鲜果,一叠米糕,外又一壶热茶汤,教两人好生的歇息,迟些至了时辰有伙计来喊吃饭。

范景谢了一声。

至府城头一日,大福坐了两三日的车子,觉浑身疲累得很,晚间吃了些东西,精力不济,没瞧书也没做旁的,洗了个热水澡后便早早的歇下了。

范景在客栈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大概住了些什嚒人,回来时,见着大福竟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他过去探了下大福的额头,见体温正常,没生病才松了口气。

这般舟车劳顿,又改换生地,很是容易水土不服而生出病来,所幸这孩子只是累了。

范景给大福掖了掖被角,看见旁头点着的烛火,燃得明晃晃的,他走了过去……

“怕不怕黑,我可要吹蜡烛了哟~”

卧在床榻上,心中正想着范景跟大福应当是已经到府城了的康和,听得声音,他偏过眸子,就见着只穿了一件象牙色里衣裤的小福,赤着一双脚丫子踩在圆凳儿上,他揭了灯罩,正望着他,说是要灭灯了。

康和眉心微动:“你甚么时候进来的?”

小福道:“我打开门,说要进来咯,喊你也不应,睡觉还不灭灯,我就进来了嘛。”

康和微眯起眼睛: “你一定是小声说的,不然我怎会听不见。”

小福从凳子上下去,将脚丫子塞进鞋里,他捧着灯走到了康和跟前:“我晓得你肯定在想小爹和哥哥,这才听不见的。你别偷偷在屋里哭鼻子,今晚上我就陪你叭,小姑我都不陪她了。”

康和忍不得笑,他呼的一下吹灭了小福手里的蜡烛:“那爹爹可要谢谢你咯。”

说罢了,把小福给抱到了床上,一把塞进被窝里,摸着一双小脚丫子冷冰冰的,他给捂了捂,好一会儿才热乎些。

小福窝在康和的臂弯里,觉得格外的安稳,他忍不得像以前一样,伸出一只手来捏着康和的耳朵:“爹爹是大人了,怎么也还跟我一样想小爹和哥哥?”

康和捏了捏他的鼻尖:“谁说我想了?”

“那你怎么睁着眼睛睡觉?”

小福道:“你没有想的话,等小爹和哥哥回来,我告诉他们爹爹很坚强,一点都没想他们。”

“别,你要告诉小爹和哥哥,爹爹很想他们。”

小福哼哼道:“说谎话的大傻瓜!”

康和教他说得生笑,他稀罕的抱紧了些小福。

“你说你小爹怎么这么厉害,生了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呆瓜。”

没两日,入了四月。

这日巧儿照看着瓜菜行,那郝娘子又来买了一篮子菜,拉着巧儿好是一通说谈,走时,巧儿见她采买得多,还送了她一方蒻头豆腐。

郝娘子愈发是觉得这姑娘好,她琢磨了一番,没家去,而是去了姚家茶铺。

“大嫂今朝又去哪处买了这样多的新鲜瓜菜,可真是会选。”

柜台前的妇人十分熟练的正在拨着算盘,空余间,与进来的郝娘子搭了句腔。

“昨儿铺子上新来了一批茶叶,味道好得很,大嫂一会儿带两斤回去吃吃。”

郝娘子道:“俺今儿过来可不是给你讨茶吃的,你且把账算完,俺在一头等你唠唠嗑。”

这姚家掌柜姓郑,唤郑嚣兰,闻言,不由抬头看了郝娘子一眼,只见人已携着菜篮子去了一边上。

她放下算盘,招手喊来了一伙计过来看着,转端了一壶茶水过去,与郝娘子倒了一盏。

“又是甚么新鲜事,要教你巴巴儿的来与我唠。”

郝娘子端起茶来吃了一口,道:“你瞧俺这瓜菜新鲜,不晓得坊间新开了一间瓜菜行?”

“那间范家瓜菜行?开业那天弄得多是热闹,我瞧还请了杂耍狮队。”

郑嚣兰道:“只我没得空过去买菜,再者这头边儿上又有间菜行,比那头方便。”

“嫂子好兴儿,专与我荐这菜行来了?”

郝娘子却摆头,转说:“大朗这一趟出去当是快回来了罢?”

“这趟去的不远,至多也就还有个三两天便家来了。”

郝娘子道:“俺这大侄儿,有本事,有能耐,奈何这姻缘事却久没得个着落,俺这般做伯娘做婶娘的受他百般孝敬,见他没成家,总也忧愁。”

“你忙着生意,难得有个空闲,不似俺这般闲散人,素日里头瞎逛游。俺这厢倒是给大郎瞧中一姑娘,多是好,今朝说来与你听听,若是好嘛,趁着大郎回来,相看一番,要成了,也了下一桩心事。”

郑嚣兰听得这话,才知她这表嫂子原是来说亲。

她闻之倒也振奋了些精神:“不知是哪家姑娘哥儿?”

郑嚣兰也是头疼她那儿,人虽本事,顶天立地,却久没个中意人,晃眼也是二十出头的岁数了,久再耽搁,却也不像话。

原也托了些媒人帮着说谈,只却没相上的,他那儿子主意大,要自个儿不乐意,谁也强迫不得。

无法,这姻缘事,也只有多碰碰运气。

郝娘子道:“正是俺去买菜这范家的姑娘,俺三月上没少去她家买菜,可给打听清楚了,不是随意见个年轻未许人的姑娘哥儿,就拉来与俺侄子介绍。”

“且说这范家姑娘,唤做巧儿,家中排行第三,如今正是十八九的妙龄,生得不说多娇美,却精神伶俐。她日日在铺子上帮家里头照看生意,多是能说会道,那些个买菜的妇人夫郎,都夸说她好,品性人才,都没得说。”

“再说这范家,本分厚道的好人户。除却这菜行,豆惠坊还开得一间生意多好的猪肉铺子,过去稍稍一打听,有口皆碑。闻得乡下修着大宅,田产都不少。”

郝娘子道:“俺侄儿有本事,自经营着一间镖行,你又料理着茶叶买卖,家中不缺钱银使,这取媳妇进门,虽不图人家中钱财多少,可钱财产业,也是本事能耐的一种,这结亲嘛,自还是想着门当户对些。”

“这范家不错,姑娘也好,俺瞧是块儿香饽饽,料那姑娘眼界儿也高,寻常的瞧看不上,这才没定人家。俺侄儿人品相貌都好,又不是那起子依靠家里光鲜的蛀虫,反是撑家立业的好儿郎,想是她那般精明姑娘,当也瞧得起。”

郑嚣兰听表嫂子如此一通说,心中倒是也对她口中的范家姑娘生了兴趣。

过了两日,她便佯装去买菜,要瞧一瞧这姑娘究竟如何。

“巧儿姐,你瞧着这账,哪处是不对,俺横算竖算,左加右减了三回,仍是对不上呐。”

巧儿听得谢小柳言,丢下手头的活儿,拿了账子过来翻了一翻,又瞧了眼谢小柳算的,她戳了人的脑袋一下。

“算些糊涂账,加减乘除混在一处,就胡乱来了。你这两笔账先加在了一处再相乘,那能对得上麽。”

谢小柳闻言,挠了挠脑袋,复又算了一回,受了巧儿的指点,这厢算来果真就对得上账了。

她展颜一笑:“还得是巧儿姐。”

“谁教你以前读书时不认真的,三日里两日都躲懒。这厢把九九歌好生背牢在心头去,我那儿还有本九章算术,铺子打烊了你也甭顾着挺尸,得空也翻翻,省得是这般账算七八回都理不明白,反把多的时间都耽搁了去。”

郑嚣兰见了这一桩,心想果真好生伶俐厉害的姑娘,账目盘得是这样的熟,又还会教导伙计。

她走进了铺子,见着巧儿相貌人才都不错,大大方方的,好是得体。

郑嚣兰一眼就把巧儿给瞧中了,心头直觉喜欢,比之那般柔美贤惠的姐儿哥儿,她郑嚣兰偏就喜好伶俐撑事的。

原是她年少做姑娘时便爱做生意,乐得行那般抛头露面的事情,嫁人后不到三十就守了寡,却也不曾改嫁,就那么把独子养大成了人,且还有些本事。

“娘子要买甚么菜?可有相定,我好与娘子取。”

巧儿见着郑嚣兰,前去招呼,觉有些眼熟,忽得想起:“娘子可是前头姚家茶铺的人?”

“姑娘好眼力,我正是那茶铺的,早听说了坊巷里开了间菜行,瓜菜新鲜又实惠,只先都不得空,这当儿家中外出的孩子快家来,抽个空闲买些瓜菜。”

巧儿笑道:“不怪觉着娘子眼熟,我们家的茶叶都是在娘子铺上买的,煮了一缸子放在外头,来客都说清香解渴,是实惠又好的茶。”

“我们铺上的瓜菜且都还鲜,娘子随意瞧看,若是又缺的,喊我便是,铺子没得,唤了伙计回乡里采摘些来,径直送到娘子铺子上都使得。”

郑嚣兰愈发欢喜,心中想不枉与她那表嫂子种种好,这朝也算办了一桩好事,果与她看了个好姑娘。

她当即便定了主意,回去便要请城里最好的官媒,上范家说亲去,待着家里那傻小子回来,就相看一场。

好人家的姑娘,不是那菜行摆着任人挑选的大菘菜,时时都有,机遇一过,也就教人抢走了。

郑嚣兰家去,便捉急的等她那儿子回来。

这日,过了早间生意最是忙得那茬,巧儿正在铺子里闲着,她听得说她娘来了城里咧,正在家里头与小福耍,喊她得空了就从铺子回去。

巧儿得闲却也不回,她还不晓得她这老娘的性子,唤她家去,保管是要谈谁谁谁又与她说了个好男子,要教她前去相看。

她恼干这事儿,早先还依言听劝去过两回,这番是能躲便躲了,好在是她娘住在乡下,她在城里头,两厢没日日见着,还能得些清净。

正似以前朝夕都瞧着,不知得吵嘴多少回。

“巧姐儿,前街青羽坊的颜美斋新上了好些脂粉咧,听说是从外乡才拿回来的好货,俺去抢了两盒,你可瞧瞧?”

巧儿闻言,见街上刘家铺子的四姑娘过来寻她,两人年纪相仿,倒是说谈得来,闲暇时一道儿再耍。

听得有新货,巧儿连忙拉她来:“我瞧瞧看,甚么好货。”

刘四姐儿小心取了盒子与她看,巧儿觉粉质细腻,香甜而不轻浮,也觉好。

她立道:“整好是我的脂粉快用干净了,前去买上两盒,与我姐姐也送两盒去。”

“你快去,抢手得很咧。”

巧儿喊谢小柳仔细着铺子,解下了腰间的围襟,理了理发髻,这才提了个篮儿往青羽坊去。

那颜美斋当真是人挤人的热闹,巧儿钻进去,捡买了好几样,弄得背心生汗才从铺子里挤了出去。

她心头总算是欢愉了些,想是先去了她二姐姐家里头,再家去,与她娘一盒子香膏,也有的堵了她的嘴。

“哎呀!”

正是盘计着,一大铁块儿似的人将她一撞,人没摔,手里头的篮子却是一整个儿倒着扣在了地上。

巧儿只觉脑门儿跟鼻头都生痛,一时竟不知先护着人还是护着篮子了。

“哎呀,姑娘,你没事罢,当真不好意思!我这正要搬货进去,没留意撞了姑娘。”

巧儿抬眼,只见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浓眉大眼的,倒是生得多周正,体格子健朗,瞧是个练家子。

似与他大哥哥以前的模样有些像,不是说生得像,身上那股子气韵像,打死熊瞎子那会儿最为相似。

巧儿也不惧,只见他嘴上光是告歉,人却要过来又不过来的,没说帮着把教他给撞翻了的篮子捡起来。

这与那逢年过节时一头说着别给红包,一头又展着口袋给人往里头塞红包的亲戚有甚么差别。

她不由道:“你告歉我这撒出来的胭脂水粉便自个儿就钻回篮子里了?”

男子闻言,这才赶忙过去帮着拾捡:“你别误会,我是想帮你捡起来,只怕吓着你们这般小姑娘。”

巧儿直直望向他:“又不是那般豺狼虎豹,有甚么好吓人的,倒是走路不看路才吓人咧。

要不是我在乡间长大,自小劳动,体格子好,早教你撞得一屁墩儿摔在了青石板上。”

男子觉这姑娘说话好生伶俐,忍不得瞧她一眼,只见白肤杏眸,面容灵动,他耳根子刷得便红了。

“是我不对,这胭脂水粉只怕经这一摔,内里散碎了去。我赔姑娘罢。”

巧儿道:“又没见洒出来,倒也用不着。若这也教赔,岂不是存心坑人,我既知你不是有心,又道了歉,事情也便罢了。”

“姑娘仁心良善。”

男子默了默,忍不住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巧儿将篮子挽在胳膊上,道:“我既不问你姓,你也不必问我名。且各忙罢。”

说了这话,巧儿便做了个礼去了。

男子却站在原处,久久有些回不过神来。

“姚总镖头,你看甚呢?可劳你将剩下的货一并弄了来罢,这回货当真好,瞧俺这生意。”

姚远闻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去搬货。

只他心头却还想着,天底下竟是还有这样灵气的姐姐,不仅不怕他,口齿还好,性子也伶俐。

他不知觉的笑了起来,宛若似个痴汉。

巧儿且还不晓得自个儿已经教人给惦记上了,没把这小插曲放在心头,去了一趟骆家,再回去时,后知后觉的发现她额头跟鼻子竟都红了一块儿。

翌日,她铺了比往日厚些的粉上铺子上,谢小柳与她端来了一只匣子,说是清早就来了个年轻男子,放下了这东西说是赔她的,又还买了不少瓜菜走。

巧儿开了匣子一瞧,见里头都是些脂粉,只比昨儿她买的更贵更好。

她见此不由得眉头紧了紧,心想虎头虎脑的憨子是怎晓得她在这处的。

殊不知那撞了巧儿的姚远,正就是郑嚣兰家的大郎,他那镖行在青羽坊上,距颜美斋几步路的距离。

干镖行的,打听个人岂不是在行,三五几句就晓得了巧儿的落脚处。

这日里头家去吃饭,郑萧兰见着儿子总算回来,连就与他说相看好了一户好人家的姑娘,教他前去看看,媒人都寻好了。

姚远在婚姻大事上,往昔倒也都听他娘的,喊去相看也便去,相不相得成,另就再说了。

这回,他却摇摇头,道:“我有瞧上的了,娘推了媒人罢。”

郑嚣兰听他木讷的儿嘴里吐出这话,只觉是耳朵出了问题,不由连问:“你有瞧上的姑娘哥儿了?快快说来与娘听,是哪里人氏,外头押镖遇上的,还是咱县里本地的?”

姚远如是道:“县里的姑娘,她人好得很。”

郑嚣兰闻说是本地的更欢喜,她一贯不是个急性子,今朝也着急,拉住姚远问:“你勿要卖关子,快细细的说来是谁家姑娘。”

“这都八字还没一撇,贸贸然的说与你听了,没影儿的事。”

“我且听个高兴,不干涉你的,甚么时候觉差不多了,娘好请了媒人与你上门说亲去呀!”

姚远听此,这才道:“她姓范,说来也巧,离咱家的茶铺不远,就在巷子里最末头的那间菜行上。”

“我的老天爷!”

郑嚣兰闻得儿子这么说,心头突突鼓动。

姚远见他娘这般,心中正想说可有甚么不好,还没得张口,却见她娘直拍大腿道:“这简直是天赐的姻缘呐!我的儿,娘且要与你说的就是这户人家!”

姚远一怔,连凑到他娘跟前:“娘的意思是范家也有意?”

“那倒没有。”

两眼冒光的姚远登时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郑嚣兰道:“这不是想着等你家来了在央媒人去说麽。”

姚远却摆手:“不妥,要当即就请了媒人去说,人要不肯这门亲,那后头就没得商量了。且缓缓先,我与范三姑娘示示好,她若有了意,再请媒人便能妥当些。”

郑嚣兰心中感慰,她这憨子儿,总也晓得为自己的事情盘算了。

只她忍不得嘱咐道:“你且别日日上门去缠着人家姑娘,把人给吓唬着了,教人以为你以势相逼。人反不欢喜,好事可变坏事。”

“我晓得轻重。”

过了这日,巧儿在铺子上,隔三差五的便能收着些小玩意儿,且都是县里不常见着的,似是外头来的货。

偶时也能见着那粗枝大叶的姚远,空着一双手来买些瓜菜走,是个甚么意思,巧儿再是憨傻,却也晓得。

这人倒分寸,从也不说些没轻没重的话出来,找着方儿与她搭上一两句话,人也就心满意足的去了。

时还呵斥那些街上没个正事做的地痞子,将人撵出巷子去。

巧儿觉这人虽憨了些,品性倒还不错。

谢小柳日日在铺子上守着,自也瞧出来了些意思,他同巧儿道:“俺们巧儿姐便是招人喜爱,瞧这俊俏的郎君,分明就不是个会进灶屋的主儿,却也爱起买菜来了。”

“就你嘴滑,拿了两个钱去吃碗杂碎堵着你的嘴,可不许在哥夫跟娘面前多话,教我晓得了就拔了你的舌头。”

“好霸道的姐姐,俺可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谢小柳连忙捂住了嘴,巧儿丢了一串铜子与他,他连忙接下,连又笑说道:“巧儿姐安心,俺只当甚么也没瞧着。”

四月初七,这日里府城天气不好,起了雨水。

天不亮,范景便举了把打伞,与大福冒着雨前去贡院,等着入场考试。

果如跑闲所言,车马众多,外头堵得难以通行,堪堪只过得人。

原往年也不似这般拥堵,只因今朝落雨,原本要步行过去的改做了乘车,如此怎有不堵的。

范景牵着大福至了贡院外头,衣裳与鞋子已是有些湿润,他寻了间卖早食的铺子,与了店主几个钱,引大福进去换了一身干燥的衣裳鞋子。

半夜听得落雨,他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来,倒是好使,拾掇齐整,这才匆匆前去排队进了贡院。

雨雾蒙蒙的,天气不佳,贡院外头也是一团乱,目送着大福安然进了考场,他这才拿着大福打湿的衣裳,撑着伞回客栈。

青石街道上已淌起了水,前来考试的考生叫苦不迭,一手得撑伞,一手还得拎着书箱,衣摆长的,且还只能由着教雨水打湿。

范景轻扫了两眼,心道这回考试当真不顺,只望着在贡院里头别生了病才好。

好在是府试只肖考三场,且三日连考,无需像县试一般考一场等一场成绩,一次考完,等最终成绩即可。

当日答卷完毕即可离场,次日再考。

此次府试一连落了三日的雨,范景每日下晌出来接大福,都能听见考生咳嗽的声音。

他出来前,都要交代客栈灶上给做一盏子驱寒的姜汤,不知是姜汤的效果,还是大福身子健朗,三日冒雨进出贡院,竟都没半分不妥。

四月初十,府试结束,成绩半月后才出。

范景问了大福的意思,他愿意回县里去等成绩,不肖在府城专等着出榜,虽自个儿心中觉得此次府试答得还成,但他也不敢自得宣扬,只怕是自己见识不多,私以为考得好。

若在这头等着出成绩,日日住着客栈花销大不说,中了姑且高兴一场,若没中,岂不是白白耽搁时间。

于是初十一日大福松懈了身子,好生休息了一场,与他小爹商量十二一日返程,十一这天父子俩一同好生逛逛府城,再与家里人带些礼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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