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康和把范景喊到了屋子里,抱出了一只盒子,教他打开来看。
范景依言开了木盒,见着里头整齐放着五把大小不一的新刀,分别是砍骨刀、分肉刀、分割刀、剔骨刀和一把综合刀。
崭新的刀子且还配了皮刀鞘。
范景见着这些新刀具,忍不得也取出来抽刀鞘,一一试了试。
刀子锻打的结实而锋利,范景能认出是好刀,不比胡大三随身使得那套差。
先前上山打猎的时候,也还没用过这样好的。
不由问康和:“多少钱。”
康和见他喜欢,笑眯眯道:“你估一估。”
范景颠了颠最大的砍骨刀,道:“寻常使的刀这般大小重量的至也得八百个钱,专门锻的砍骨刀,得往一贯钱上走。外还有四把小的,一把便不算贵价,少也得五百个钱。”
一套下来,如何都要三贯钱,先前拜师傅的时候,他们俩一并上铁作去看过。
康和却笑着摆了摆手:“使不得这样多的钱,五把刀子,连着刀鞘,外带这盒子,拢共用了两贯四百钱。”
范景闻得价,不由得又将刀给细细看了一遍,确不是那般孬货。
他看向范景:“你如何拿得的?”
“我走邹夫郎的门道,他介绍与我的铁作,看着他的面子,不曾收咱的高价。”
康和道:“也是去打听了,闻得报价合适,这才定下的。”
康和将箱子收拾下拿给范景:“往后就拿这套新的使罢,旧的虽也能使,到底不似这顺手。”
范景点点头。
指腹按在箱子上,微有些出神。
小时候他跟着老猎户学箭,家里并不同意,老猎户也并不太乐意收一个小哥儿做徒弟,一连两三年里,他都只能使一把破旧的大弓。
在学会射箭前,他先学会的是如何做一把弓。
后头自做了一把适合自己个头的弓箭,使得顺手了,方才习得了一手的射猎功夫。
倘若是当初他习箭的时候,康和在的话,是不是也一样会为他准备好这些。
范景回过神,同康和道:“我已经顺手了杀猪宰羊,附近的几个村子也都晓得了我会杀猪,试着单干罢。”
康和闻言,道:“会不会太快了些?只怕胡大伯那头有想法。”
范景道:“迟早会有这一日。”
他跟着胡大三出去了三回,教他见识了自己杀猪解构猪羊的手段。
后头出去,胡大三便教他来杀猪,先是一头瞅着,猪杀了还一同刮毛,后便索性自与人吃酒喝茶去了,刮毛解构一应不管。
他忙活罢了,走时,杀猪钱自是结给师傅的。
每回出去,胡大三便跟空手去吃顿酒一般,事情自有人做。
范景倒不是在意那几个杀猪钱,他做徒弟与师傅做事也是应当。
只他这样长此耗着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总是要挣钱养家的。
康和没有跟着出去,先前还不晓得这些,听罢,他同范景道:“你与胡大伯出去,也便就是为着一句胡大三徒弟的话。
单凭你一个人做事,也未必是坏事,不整好教那些要杀猪的人户看了你的手艺麽,往后也有事也会想着请你。”
“不过胡大伯确实也有些不厚道,你才跟着学几个月呐,就如此把事情都给你干了,也就是瞧你甚么都会。换做旁的学徒,只怕才学会解构肉,连下刀杀猪都还不曾。”
“他教你这个徒弟,教得确是够松快的。”
为着拜这个师傅,家里头一应的礼数还是都没落下的,没有谁单面儿捡便宜。
范景道:“我没有嫌他把事都丢给我的意思,杀头猪也不是多累的活儿。只我说这些,是想说既他能这般早早的把活儿都与我做,作何我不能早早的出师。”
康和默了默,想着倒也有些道理。
“成,我有了数,你且先别急着去同他说要单干的事,教人心头起了疙瘩,我寻个机会再与他说。你先还是照常跟着他干着,要单干,咱事儿也还多得很。”
先前也说了,得要弄车子,还得看摊子,这些事一样样的多麻烦,运气好是今年弄得好,要是运气不好,保不齐得弄到明年去。
范景见此,应了一声。
隔日,康和去同范爹说,教他去托与他耍得好的王木匠,给他们打一辆能运货拉人的板车。
又与了一贯钱。
打板车用不得太多钱,便是不提供木头,顶破天也不过八百个钱。
范爹不要康和那样多的钱,言他和老王的交情,也使不得八百个钱,至多五百个钱就给弄得妥妥帖帖的。
康和便也好说,折半给了范爹五吊钱,范爹接下了三吊,他自个儿还攒了些钱。
原本说是他攒钱来打板车的,只没想到康和他们这关节上就要,一时手上还不够。
陈氏听要打车子,言她拿剩下的三吊钱便是,不消康和他们出钱的。
她晓得前头范鑫弄私塾,他们俩包了大红包咧,外在先前又拜师傅。
康和没要陈氏的钱,言打了车子,就得把村道通他们家的那条小路给拓宽,够使板车过才行。
这才是用大钱的地方,沾土地的事,可都不轻巧,先前买一亩荒地都得足足八贯钱咧。
可若是不弄路,到时候打了板车,车子也只能到村大道上。
进家来还要自走一截不说,板车还得抬回来,总不能把车子丢在外头,风吹雨淋的,木头打的东西,禁得住几日这般。
为此光打车子不弄路,实在也是不便。
不过开路花钱且还不说,麻烦的是要去与占了地的人家商量。
经行的一截路上,不全是范家的土地,还有别家的。
这要拓宽路,压了人家的地,没有个说法,不提前与人谈好,人如何肯买你的账。
一家子合计了一下,拢共得占三户的地,一户姓程,一户姓焦。
还有一户是沈夫郎家的,这倒是好说。
寻常呢,就是按照土地的价格,占了多少,按着市价拿钱就是。
可有些人户见不得人好,偏就不肯你占地修宽路,说嘴多得很。
这许不许的,还得先去问来看。
陈氏呢,就先去问了沈夫郎家里,两家交情好,沈夫郎又在他们家做咸鸭子挣钱,同他们张口,沈夫郎的丈夫也答应。
焦家夏月里头上他们家打水用,打了石碾子又来碾米,欠着家里的人情,再呢,见着范家势头好,倒是肯卖这个人情。
独是程家,没给谈下来。
这日下午,陈三芳打程家回来,气得水都吃不下去。
“你们没去,不晓得程家有多不要面皮,当真是把俺气死了。若不是为着拓路的事,俺在那头就要将人骂一场。”
康和见着陈氏一张脸都气得发红,问她究竟是怎的了。
“俺过去,好生好气的和程民生说,俺们家里想宽路,到时候许得占他们家的地,届时是拿钱还是拿地来补,都好商量嘛。”
陈氏道:“这程民生默着不搭腔,他娘就抖起来了咧,说他们家那处的地多肥,一年到头就看着那点儿地产粮,如今俺们家是发财了,就连他们吃口饭的地都要给占去。说话难听得很!”
“俺好说歹说一场,好不易是松了些口。你晓得这人说甚,人说,他们家程大郎还没娶亲,要是能把这事儿给安置了,那都好谈。”
康和眉头一紧:“她这话是甚么意思?”
陈三芳又不是给人说媒的,如何能替他们家解决得到了成家的事。
康和四下瞅了一眼,见俩丫头没在跟前,才低声问陈三芳:“咋的,她的意思还是看上咱家珍儿了?”
范景听着这话,当即变了面孔:“不行!”
“哼,人还瞧不是俺们家咧。俺原先也以为她看上了珍儿,便同她说,珍儿还小,家里还要留上几年。”
“这曲氏竟言珍儿小性儿,与他们家程大郎不恰当,倒是湘绣,在大户人家里头做事,有些见识,人大大方方的,当是个会料理家事的。”
陈三芳登时受了两回辱,没一口唾沫啐在人面上,已是这两年脾性好了不少。
“这程家穷得与俺们家先前也没甚差别,前些年程大郎教征去前线上,回来就坏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朝廷赔了钱下来,家里也没说拿去给程大郎医,钱教程老汉一兑儿拿去城里给赌没了。”
夫妻俩大干了一场,程老汉就跑了出去,这都三四年光景了,一回都没家来过,谁晓得是死在外头了,还是有了旁的家,总归是再没见过人。
程大郎呢,因着家穷,自又瘸腿,一直没娶上亲,这眼瞅着都快三十了。
曲娘子就喊媒人给说,可她自个儿觉着有个男丁了不得的很,既要人家里头好,人贤惠能干孝顺,还要厚厚的嫁礼。
谁家有哥儿有女的,听了不骂一句得了失心疯。
甭说官媒,私媒都不肯上他们家去的。
陈三芳道:“就这赖皮子,还有脸喊俺去跟大嫂说这门亲事,只怕俺张了口,教人拿扫帚往外头赶咧!”
“他家也不撒泡猴儿尿照照自个儿,甚么蛤蟆样,还望着湘绣。人是能干,有见识,可你家里这穷样,人有见识拿与你养猪种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去填他家的坑!”
康和听了这事,心头也觉得这程家也忒无赖了些。
可旁的两家要是不答应还好,绕一绕路且也还能行,偏程家的一大块地在那处,怎么绕也都得从那处过。
康和道:“实在不成,我再去劝劝罢。”
陈三芳道:“这人又贪又不要面皮,你去甭遭气着。”
过了两日,康和带了一包饴糖,又一方熏猪肉上程家去。
程母曲氏正坐在炕头上,拿着根竹签子剔牙,见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前来,打炕上下来,出门才瞧清了是范家的上门婿。
曲氏见着康和眉端目正的,又还精壮,她听村里人说他可有本事咧。
往日里头没甚交际,她也没同人打过甚照面,今儿仔细见了,倒是不枉外头夸说得那样好。
曲氏心头就想,那范老二家连个儿都没有,又没甚家底,还招个这模样的上门婿。
他们家如何也得寻个好的。
康和见着人,客气的喊了声曲娘子。
曲氏见着康和,态度要好些:“怎还拿着恁多东西来。”
“这过来是想同娘子告歉一声的。前儿娘子同我娘说得那桩亲,实是不赶巧,我娘前去问了大伯娘,湘绣姐得他们主家看重,说是要为她指一桩亲。
家里头这些年受着主家的好,人要恩赐,咱这样的人家总也不好忤主家的意。”
曲氏听不成,心头冷哼了一声,变了脸色:“只怕是你大伯家里头如今起了私塾,儿郎出息,女子又在大户人家做事,主家要指亲是假,瞧不上俺家倒是真。”
康和好着脾气道:“娘子哪里的话,若是真像你这般说的,我今日如何会过来告歉的。”
“为着甚你心里头自个儿清楚。这范守山瞧不中俺们家也便罢了,你们家真要有心,俺也还肯退一步,定你们家范珍儿也成。”
康和微微一笑:“曲娘子,咱乡里乡亲的,不是外人,我也便说两句实心眼儿的话。
我们家珍儿呢,是个乖顺的丫头,有人家相中,家里人也高兴。只她年纪还小,家里头是要等着十八以后才许人家的,这是她亲娘过世前,同我们家大景交待的话,家里要是提前把她许人家,大景必然是不肯的。”
“想来曲娘子也晓得,我们家大景甚么性子,届时他同家里闹了也便罢了,要是上定亲的人家闹,可说不准会哪般。”
曲氏闻言吞了口唾沫,她自是晓得范景是甚么臭脾气,村里头谁不晓得他凶的。
只她也不是傻子,当即道:“你说这话甚意思,甭吓唬俺,说白了你们便是不肯。这不肯那也不肯的,休想俺们家里头应你家的事。”
康和道:“我只是将丑话说在前头,瞧娘子还给误会了。我的意思呢,娘子若是真瞧得中我们家珍儿,那便等上两年,到时候不都好说了。”
“不过我又想了想,觉着有些不妥。程兄弟年纪也不轻了,要再等两年,岂不是白白糟蹋了两载光阴,再者,曲娘子难道不想早些抱上孙儿。”
“依我的意思,娘子将那亩地转卖给我,届时,我也封个红包做谢,教娘子的土地卖得值当。娘子拿着这些钱银,打外头讨个好的,早日了却程兄弟的婚姻大事,岂不是好?”
康和道:“自然了,曲娘子要实在不肯,那也没法。我们家也便麻烦些,不弄这路了。”
说罢了这些,康和也没继续哄着人,告辞了去。
程民生见着康和走了,跛着脚进屋去:“娘,俺看这姓康的也不是个好惹的,要不然就依他,把地卖给他罢。
这村里头没人看得上俺,要有人家肯把哥儿女子嫁过来,早也都嫁来了。还得是打外头去寻,可这事得使银子才成。”
说着,程大郎低了些声儿:“俺也实在是想得慌了。”
曲氏闻言瞪了人一眼:“人说甚你就答应甚,他们家要开路,就得求着俺们家,还不是俺们说甚便是甚。”
“瞧那姓康的,哪里是由着人拿捏的,他要真不弄路了,俺们家的地都卖不得好价。”
曲氏不听,说教程大郎等着,后头保管范家还要过来求的。
这事却没耗多久,冬月上,曲氏左等右等的,再没见着范家人要上门的意思。
她心里已是有些急,偏家里这时候又有了一桩要紧事。
在程大郎再三催促下,曲氏没法子,只好厚着面皮上了一趟范家。
“宽路是欢喜事咧,三芳妹子先前来说这事儿的时候,俺一时没想通,可后头想着乡里乡亲的,有忙哪有不帮的理儿。”
曲氏臊着面皮说了一通好话。
陈三芳心头早已是烦了曲氏,先前求她不肯,如今反过来求人了,这般人是最掉价的。
她捏着人求过来,料想定是有缘由不得不如此,便怪气道:“曲娘子说得哪里话,俺当你不肯,俺们家也不预备弄路了,时下你来,多是不巧。”
曲氏闻言,果然发慌:“哎呀,俺那张嘴不会说,教三芳妹子想岔了。路还得宽呐,车子才好过是不是。”
“俺先前就是蠢钝,三芳妹子与俺多般考虑,可俺就是糊涂想不明白,后头脑筋转过来,实打实的是后悔呐。日里头饭吃不进去,夜里也睡不着,左右不是个滋味。”
勾着曲氏说了好一番告饶不是的话,陈三芳心头才松快了些下来,哼哼道:“那曲娘子是想如何弄呐?”
“便依三芳妹子家哥婿的话,俺们把那亩地卖与你们弄地。”
陈三芳立时没应,等康和家里时,才与他商量。
依照范爹和陈三芳的意思,既那头松口了,也便不肖整块地都给买下,如此一来花销就忒高了些。
康和接触了这程家的脾性,不是甚么好的。
若不一回买断,拿了地契,往后少不得要再来生事,如此人家,长交道没意思。
家里想想,也觉有理,于是便去与曲氏谈买地的价。
程家这地说不上肥,但也是良地,依着市价,一亩良地得卖上十五贯钱。
量下来地只有七分,还是得十贯又五百个钱。
曲氏张口想要十一贯,范家自是不肯,两厢商量了一番,还是以这价卖了。
不过康和还是依言包了个红包,多给了一吊钱。
“倒是稀奇了这曲氏爽快,没似以前那般不讲理,莫不是改了性儿?”
请人做证,签字画押拿了地契后,回去的路上,陈三芳有些怪。
范爹道:“许是有甚么难处罢。”
没过几日,可就晓得程家作何变了主意,肯放下身段儿来求人了。
程民生打外头领了个小哥儿回了村里来,曲氏四处得意的吆喝,说是儿子带回来的夫郎。
诸人稀奇,都去看,就连陈雨顺都上了一趟程家。
甭说,还当真是领了个哥儿回来,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
人到程家去看热闹,他还出来招呼着人吃水,能说会道的不提,竟还生得出奇的好。
皮子白,眉清目秀的,身形也正。
康和留心着将人观察了一通,看人多爱说爱笑的模样,倒是不似受拐来的。
人眸子里头没有那股受了逼迫和无奈的苦意。
这倒是稀奇了。
范景教康和硬拉来看热闹,将人看了一眼,也便罢了。
想回去弄路,扭头却见康和一双眼睛落在人身上看得多用心。
这当上,巧那小哥儿瞧见了这头,捧了一碗水施施然前来:“我才来不识得这位小郎君是家里的哪门亲戚,不会喊人可千万别怪。”
说着,将手里的一碗热汤端给康和,仰头冲着人温情一笑:“天冷,吃口热汤罢,进屋头去坐。”
康和还没张口,汤碗忽得便教身侧的一只手接了过去。
范景将汤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复将空碗拿给了那小哥儿。
小哥儿怔在了原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道:“还,还吃吗?”
康和见此,牵住了范景的手,同小哥儿道:“多谢,不用了。我们两口子是村里的乡亲,听得程兄弟的喜事,这才来看看。
替我们与程兄弟道声喜,到时候摆酒定来吃酒。”
说罢,他就告辞赶紧牵着范景走了。
康和忍不得打趣范景: “你这样口渴啊?早说啊,咱就不去程家看热闹了。”
范景没搭理他,自走去前头。
康和拽着人的手,道:“水喝了就甭喝醋了,当心撑着。”
范景退回来:“你话这样多,改去与人说媒去。 ”
康和忍不得发笑:“成,届时你上别村里去杀猪,我就跟着过去跟人说媒。”
程家光吆喝却不办酒,先大伙儿都以为他们家卖地出来是为着摆酒,后头才晓得,这小哥儿是打外头买回来的,卖地的钱都用在这上头了,哪里还有银子做席面儿。
听得是外县前田乡那头遭了洪灾,便有人家卖儿卖女的,也有那般失了家和田地的,自寻人家卖出去讨口饭吃。
这小哥儿听闻就是前田乡的,受了灾,逃难来的他们县,想寻个人户,就教程大郎撞上了。
村里头的男子私底下都说程瘸子是走了艳福了,一把年纪没娶上亲,这厢却是弄得了个这样好的,都馋人得很。
妇人夫郎间说,那哥儿不是个安生的,定是山里的狐狸精变出来的模样,瞅见他专与精壮的男子眉来眼去。
总之村里又热闹了好一阵,连范家打板车宽路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
范家没去细究这事,一家子都赶着宽地,另占沈家和焦家的地,先商量好了地价,待着宽地之后占了多少再赔多少的钱。
为着弄这一截路,可用了不少钱,家里不想再请人多费工钱,便自家里出力宽地。
范守山跟张金桂得空倒也都来帮忙。
就连陈三芳娘家的二弟,几个月没与这头来往,如今听得了姐姐家里这样的好,再是坐不住,一改面皮,过来又是帮着宽地,又是说要把家里修缮屋子的,好不亲热。
冬月下旬,村子上陆续有人家要杀猪预备着过年了,教康和跟范景,也得了个跟胡大三说要单干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