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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夫郎不语 岛里天下 5177 2025-07-26 07:44:16

二月十九,大福周岁生日。

范家家里头没做席,只简单请了亲近的几户人家,却也摆了五张桌子。

弄得还是欢喜热闹。

过了两三日,徐扬便在村里说,县里头要把村子上空置的无主荒地卖出来,有要地的人家自行上徐家做登记。

康和前一日就晓得了这消息,他这日都没去县里头,也没安排杀猪,就在村里等着专门办这事。

上回村里这般卖地,还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时间倒是过得快。

清早上,村里有置地念头的农户都上了徐家,等着瞧看荒地。

徐扬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引着农户前去将村子上许卖的荒地都走了一回。

村子上有些甚么荒地,自个儿村里的人大多都晓得,只不清楚这回哪些许卖。

“东郊那一二十亩地俺瞧着好咧,人嫌草深土薄,可那薄土下头是黑土,肥着呐!”

范爹低了声儿跟康和嘀咕。

“要是那头许卖,俺们就买东郊。”

康和答应道:“这回听是把无主田地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卖得也多,那处这些年了都没人动过,说不得要卖。”

须臾,一众村户就过了东郊,听得徐扬言东郊的荒地都要划来卖,范爹欢喜的直拍大腿。

看罢了地,徐扬同村里的农户说这回买地的规矩。

县府上给的条令言,不论士农还是工商,凡家中五十亩田地之上的,至多只许置买十亩地,且还得等地少的人家买罢了,有余方才可置。

三十亩与四十九亩间,许置十五亩。

二十亩与二十九亩间,上增五亩。

十亩与十九亩间,再增五亩。

这十亩以下嘛,许增足三十亩。

这规矩许多农户也不过是听听,便是能增三十亩五十亩又如何,他们也拿不出恁多银子来呀。

每回弄得多热闹,好也不过买下一两亩地。

自有目光短浅的,酸嘴言能买多的大户作何不教人多买去,反与穷户许下这样多的田亩数有甚么用。

他们如何晓得,朝廷这般律令,是为着寻常农户也能得机会置上一亩三分地,若倒转来,哪还有一星肉渣滓落在穷寒人家身上的。

康和一盘算,同范景欢喜道:“咱家里头满打满算才九亩两分地,恰还能置最多的那一档。”

范景倒是不慌不忙的:“且先听听这回的土地价罢。”

说罢了置地规矩,自要谈诸人最关切的地价。

徐扬道:“这回无主田地已是清点完毕,像这回一般县府划地买卖十年八年间许再难遇一回。”

“县里头要与农户老百姓好利,荒良地为九贯钱一亩,荒薄地为七贯钱一亩。”

农户听得这个土地价,登时议论纷纷。

“俺的娘,上回的荒良地足十贯一亩,这回的竟只九贯,薄地也只七贯,可都少了一贯呐!”

“先时县里卖的是西郊的荒地,那是往前就没人耕种的荒地。这番是无人田,如何说五年八年前都是有人细心料理过的,可不比上回的荒地好麽。”

“这回价好,俺便是借点铜子使,也得咬了牙给置下三分五分出来。”

康和跟范景还有范爹,听得了地价已是到一头去商量置哪处地,置多少了。

“爹说得东郊那处的地壤子好,我瞧那头是连做一片儿的,荒地都在一处,不是那般东三亩西五亩的,要是买下,耕种管理都要方便许多。”

范爹道:“是咧,又挨村大道近,秋月里收粮也好驾着车子运。依俺的就置那处。”

范景倒没什麽意见,只问要弄多少亩地下来,毕竟将才过去看地时,徐扬言东郊量出来的荒地有二十二亩。

其中划为荒薄地的有十八亩,剩下四亩为荒良地。

康和心头算了算地价,十八亩薄地就得一百二十六贯,四亩良地倒不多,三十六贯。

这二十二亩荒地合算下来就要一百六十二贯钱。

康和不由得也是嘶了一声,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前些日子上康和清点了手头上有的银子,二百八十贯一直不曾动的方子钱,外铺子上经营,年底杀猪零碎挣得外快,余攒了三十二贯。

除却这些,再便是捉拐子县衙奖赏的二十两银子,以及伍家送的六十两银元宝。

尽数算下,手头上倒是还有三百九十二贯钱,将近有四百贯了。

像此番县府挑头划地卖的机会难再逢上,往后要想再买地,那便只能从私人手上买。

一回至多买到三五亩不说,且价绝计是不能够跟这回相当的。

康和想捉住这回机会,索性是咬牙买次足的。

往后再零散添些也不要紧了。

“近来也没甚么大的开销,便是有那也是下半年里珍儿成婚的事了。咱干脆把东郊的二十二亩地一回置下。”

康和道:“要是珍儿成亲的时候,捣不出许多钱来与她置办嫁礼,咱就拿些地,有地契捏着着,那也是很体面的嫁妆了。

成了亲土地是赁出去与人种还是如何,也是一项长久进项,比死银子握在手里头还强些。”

康和这话是说给范爹听的,即便是买了地,那也不可能短了珍儿的嫁妆。

且不说并非把攒下的钱全数都给用了出去,县里头猪肉铺子每个月还有一笔进账呐。

这般说,只是教范爹宽心些,家里头有谁不疼珍儿的。

再一则,范爹好面子,珍儿寻了个好夫家,门第比他们高不少,范爹想把珍儿的嫁妆弄得像样些,既为了珍儿以后日子好过,也为了自家的门面儿光彩。

范爹听康和恁般说,心头也是一动,他一个庄稼汉,如何不想多置些地下来。

可这一张口就是二十二亩,他背心淌汗呐,他就收拾点儿粪肥,能攒下几个钱?

媳妇那处倒是应当有些,只她捏着要与珍儿巧儿俩丫头做嫁礼的,轻易只怕不肯拿出多少。

“是不是忒多了些?!家里钱如何够。”

康和看向范景,想看他的意思,他要答应买,别的事情也都好说。

范景心头晓得他们两口子手上有多少子儿,他放心康和办事,便张口与范爹道:“钱的事你不肖愁。”

康和听范景这般说,连帮腔:“铺子上多少都挣着呢,不过是紧一紧,熬过这一茬便好了。”

范爹琢磨了一阵儿,快着手脚把田地收拾出来,今年秋月里头就有收成,地多,粮食自也产的多些。

到时候就不肖尽数留着自家里吃了,转手一卖,也能有个小几十贯钱,要紧也就紧那么三两年。

“那成吧,这事就定下。”

既商量出了结果来,三人便赶紧去寻徐扬给登记下,省得地教别家买了去。

村里头谁家买了多少地瞒不住,轰然听得范家一口气要了东郊的二十二亩地,皆是倒吸了口冷气。

康和晓得村里人少不得议论这事情,为着不教人红眼生事端,他嘱咐了范爹还有陈三芳故意出去借钱。

又还四处同人问询买卖牲口,他们家的母驴子怀了小驴,正是借着说事。

做些出来给外人看,好教人觉得他们家也不是轻而易举的就买下二十几亩田地,手头上虽有一点儿,但也是要奔走借钱才能办得了的。

人说议起来也便没那般恨富了。

这回除了范家买的地多,朱大夫也置下了十亩薄地。

他来乡里也两三年了,如今连徐扬都成了家,夫郎孩子都快生了,他久赁人家的屋子住着到底不大自在,还是想修两间屋来住。

此番趁着官府卖地,他拿出攒下的钱来,置些土地在手上,一来能修屋,二来也能种些瓜菜自吃。

虽说村里乡亲总与他送瓜菜去,时常都吃不完,可总指着靠人送也不踏实,自个儿种点儿,吃用得也不多,外在呢,还能种些药草。

月底,缴了钱,地便置到了手上,这回量地倒没费多少事。

范爹吆喝着一欢跟二喜下地去开荒。二十二亩地,外在家里头原本的九亩二分,三十亩出头了,又遇着头回开荒,少不得要下力气做活儿。

这月上,至三月末,范爹跟一欢二喜几乎是日日早出晚归埋在了地里头。

不单他们这般,康和跟范景白日里头看了铺子,关了铺面儿也要家来帮着干一两个时辰的活儿。

左右铺子换着人去看,地里的活儿也换着来干。

如此忙碌了月余,总算是把二十几亩田地给收拾了出来。

且还不算完,后头就要紧锣密鼓的播种了。

康和见家里头弄得这样累,动了想再雇长工的念头,家里的田地多了,迟早都要有人帮着干的,单靠家里的人定是不成的,除非往后都像这般干活儿。

可日子是奔着舒坦去过的,弄得恁累,多少有些本末倒置了。

但康和没把这事情说出来,而是暗暗里头先留意着。

这番才置了地,做着四处寻人借钱的模样,转头又赁长工,那先前也白做样了。

一家子且先坚持一阵,等下半年秋收那阵儿再说。

四月的最后一日,珍儿收得了一封城里头送来的信,她没拆信也晓得是谁送的。

除却骆川宜,如今还有谁与他写信呢。

珍儿读了信,因着欢喜,一张小脸儿都变得红扑扑的。

待着家里头的人回来,她把信读与了一家子听。

“俺的珍儿,你可当真是命好,这骆家小子且还未至弱冠竟就过了府试成了童生,如何恁大的本事!”

听得珍儿读信说骆川宜二月进了考场,四月又赶出府城参与了府试,如今府试成绩出来,他的名字在榜上。

院试三年一考,后年他将再下场参与考试。

这才定亲不到一年,骆川宜就考上了童生,还是个年轻俊童生,他们一家子怎能不欢喜。

要放在去年中的,骆家定是不会来相他们家。

陈三芳乐疯了,道:“这话说得不对,不是俺们珍儿命好,是珍儿有福气。恁骆家小子考了这样些年都没中,偏是与珍儿定了亲才中,可不是沾了珍儿的福运麽。”

珍儿教陈三芳说得不好意思。

范景倒也脸上鲜少的见着些喜意,他张口问珍儿:“说没说什麽时候成亲?”

听到范景这样问,她面颊又红了红,小声同家里道:“他在信上倒说了一嘴,想在八月里头。”

家里一听这话,都顿了顿,这般时间可没几个月了,心中觉着有些赶,但又更多是高兴。

骆家没因中了童生就变换心意,反是催促着想快些成亲,那可比拖着强。

康和见此道:“那甚么时候便谈定下婚期,咱这头也与珍儿把嫁礼给准备着了。”

没过两日,云表姐就跟骆川宜来了一趟范家,就是特地来谈婚期的,骆童生这厢在忙着应酬城里,也就没得空来。

云表姐热切,骆川宜也客气,没那骆童生在,倒是还谈得多快。

婚期定在了八月二十二一日上。

商说好了,骆家也回家去筹备彩礼,置酒宴;范家则弄嫁妆,他们嫁女,也一样要做席面儿的。

还真是弄得热闹弄得忙。

康和跟范景商量,范景要拿五十贯钱出来与妹妹弄嫁妆,康和没说一句不是,且不说这是能力范围中的事,即便是手头没有这样多的银子,他们两口子也要想办法去弄。

当初成亲时,他就答应下了范景的。

陈三芳也拿了二十贯钱出来,范爹拿了八贯。

这些钱二十八贯做嫁礼金,五十贯用做打柜、椅、桌、案、妆台等家什;又还置起居之用的床帘、被褥、软枕等等……外在好的,次的布匹料子。

罢了,少不得还要弄几样像样子的首饰。

珍儿在家里过得简素,平日里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走出去已是难得的水灵姑娘,她又常做活儿,便鲜少有买首饰来装饰。

即便有两样,也不过是些绢花儿这些不值钱的物。

家里便想着与她弄一套银的,外在弄一套玉的,多的置不起,两套寻常的还是能置。

珍儿见家里头备下的嫁礼已是厚得不能再厚了,连劝阻:“勿再弄首饰了,旁的嫁礼足厚了!便是这般也已越过了湘秀姐姐两倍之数了!”

“傻丫头,俺们晓得你爱简素,只这嫁去了城里头可与家中再不相同。

那骆家是有家底的读书人家,平日里走动来往的亲戚朋友都不是粗俗穷户。

你出门也好,迎客也罢,要是没点儿首饰装点自个儿,甭说是你没有首饰,便是人瞧你一回是那身衣裳那首饰,二回又是那般,也得瞧你不起呐。”

陈三芳拉着珍儿的手道:“那城里头的闲散人家多,不似俺们村户,终日里头活儿多得似牛毛,没得功夫打扮。他们那些人家,最爱窜门子耍闲,看比行头。”

“便是咱心中不屑那般,可人在那样的环境下头,跟入乡随俗是一个理儿。”

康和也道:“正是这般,你哥哥有心要与你置办的,不肖心头多想,咱们家里没紧到首饰都打不起两套。这是家里的一份儿心意,你要不肯,那才损了家里人的心。”

珍儿心头感动不已,夜里在屋里哭了好一晌,只觉家里待她也太好了。

听得珍儿成亲,还是和城里的骆家,梁氏送了一箱子的布来,说是给珍儿添一份嫁妆。

当初范景跟康和成亲,她送的礼并不厚,一来是送的厚了范景不肯要,二来那时候范家家里头确实难,若送了重礼,人家心头压座山,回礼时也犯难。

这厢范家的日子转比她家里还强,送甚么也都能尽可全自己心意去送了。

大房那头也送了些礼来给珍儿添嫁妆,也不知哪处得来的两套茶具,不说贵重,倒还雅致。

许是有人家谢给范鑫的,珍儿带去读书人家倒合适。

除却这些,又还包了个厚红包,足足六贯。

湘秀则送了三顶新的假髻来,又还两样朱钗首饰。

珍儿嫁得好,就连范爷范奶恁般重男轻女,又还抠搜的都与了珍儿两贯钱。

六月里头骆家送来了聘礼单子,范家也交换了嫁妆单。

“瞧不出,这范家家底竟还厚实,嫁礼单子弄得恁长。”

骆家家里是云表姐的大媳妇吕氏在管家,得了范家的嫁礼单,夫妇俩瞧了一眼,就送去给大媳妇看看。

云表姐道:“范家疼女儿,这才把嫁礼弄得厚咧。”

吕氏笑了笑,道:“素日里总听娘和二弟说咱这弟媳的好,前些日子倒是难得听爹也夸说了一回。”

“弟媳与二弟通了信,爹恰撞见,听弟媳还识字会写,闻之是在兄弟的私塾上开的蒙,他倒是多满意。言范家是难得的开明,竟许姑娘家读书学字。”

云表姐道:“你爹这人,甚么都巴不得跟读书沾边,要是与读书有刮联他就欢喜。怕上辈子是只书虫给投身的。”

吕氏忍不得一笑。

范家待着聘礼送上门,这些礼预备的不少,但在如今的风俗下,比范家的嫁礼要薄不少,但算下来也当有四五十贯。

放眼来看,已是极重视的了。

范景让一并也都添给了珍儿做私产。

巧儿见着姐姐嫁人,心头不舍得很,又见她出嫁弄得这般响亮,更是羡慕。

“大哥哥,等俺成亲的时候,男家里送来聘礼,可也与俺麽?”

范景闻言,道:“自然是一样的。”

陈三芳听得这话,笑捏了下巧儿的脸:“你这丫头就惦记着几年后的事儿了,你大哥哥待你跟珍儿甚么时候相差过了。”

八月底,听得敲锣打鼓的声音进了村子里,珍儿盖着红盖头,一身红艳艳的喜服,辞别了家人,上了骆家的花轿。

珍儿哭得伤心,早间起来面上扑的白粉都化做了汤,陈三芳忍不得也揩了揩眼睛。

别说范家人舍不得,就是康和心头都有些惆怅。

珍儿这丫头性子好,又能干贴心,不知与他缝衣洗鞋了多少回,大福养到了一岁半,带他最多的就属珍儿。

这厢要嫁去别家了,谁又能舍得。

迎亲的队伍去了,这头也要招呼着来客吃酒吃饭,康和一转头,却不见了范景的身影。

康和寻了寻,见着人竟不知甚么时候钻回了屋里头。

这当儿上连鞋子都没脱,就直直的躺在床上。

将才珍儿辞别家里人时,还特地拉着他的手交待他要好生照顾自己。

他没张口说两句话,好似跟没事人一般,倒是珍儿哭得厉害。

这厢人出门子了,他可上了劲儿。

康和在床边坐下,轻轻戳了戳人的腰:“嫁得又不远,咱每日去城里头,想看珍儿还不容易?”

范景翻过身,背对着康和,他不搭理人。

康和默了默,出去把大福给抱了进来。

小崽子看着床上的范景,直叫:“小爹,小爹。”

康和与吃了肉的小崽子擦了擦嘴巴,道:“你就在这里陪着小爹睡会儿觉,好不好?”

大福拍着肉乎乎的手:“小爹,睡觉觉。”

“嗯,跟小爹一块儿,睡觉觉。”

康和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与他脱了鞋,小家伙便欢喜的在床上踩来踩去。

范景只好坐起身,把大福抱了过去,他瞅了康和一眼。

“我且去招呼客了,外头摆了三十几桌呢。”

罢了,他便出了屋。

大福在范景的怀里拱来拱去,他趴在范景的身上就要去咬他的耳朵。

这小崽咬人可疼,范景捏了捏他小小的鼻子,不许他咬。

“要果果,要果果。”

范景见着儿子要吃东西,把康和给骂了一句,人家吃的好好的,要给抱进来。

他只好抱着小崽子出去与他寻吃食。

外头正招呼人的康和见着范景抱了大福去了灶房,这才踏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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