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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大雨将至

渡魔成圣 慕沉歌 3130 2025-01-27 00:30:44

初春, 微茫山大雨。

“圣人还未出关吗?”有人于亭下避雨,询问身旁儒门学子。

“并未,风师兄守在小筑之外, 但目前还未有动静。”回答者忧心忡忡, “百家的各位宗主一个个都到稷下学宫了, 说是不走了,要等圣人出关, 非得等到一个答案才安心。”

“道祖与佛宗的拜帖也送到了, 道门和佛门还说了,等到圣人出关, 务必第一时间知会。”

不过短短数十日, 北方帝星重现, 龙脉大动,整个魔洲沸反盈天。对整个仙门来说无疑是一场地震, 而圣人恰恰就在此时闭关了。

鉴于他天问先生的名号,大多数人都在猜测,他这是在与天道沟通, 观测帝星, 他的判断,成为了整个仙门最翘首以盼的答案。

谁也不知, 圣人哪里是观测什么星象,而是直接元神降临, 亲自见证了北渊龙脉的归属。

风飘凌执着油纸伞,立于小筑门外, 落花飘零,大雨已经为整座山蒙上烟水之色,显得有些暗淡不清。

突然, 那寂静许久的小筑中,终于传来脚步声。

很快,那声音穿过回廊,由远及近,直至推开那紧闭的门扉。

“师尊,您出关了!”风飘凌连忙迎上去,他有无数话要说,告诉他仙门如今有多期望他出面安定局面,却见师尊的脸色如霜雪般苍白,唯有眸似寒星,透着一股冰冷的愤怒。

是的,愤怒。时常伴随喜怒不形于色的圣人左右,风飘凌第一次从无懈可击的师尊身上,看见这种毫不掩饰的情绪。

“百家已至?”谢衍的身上溶着蒙蒙的细雨,湿了流光,他却懒得拂去这雨露,而是将左手负在身后,扫了他一眼,“道佛二家也有消息?”

风飘凌还未来得及开口,圣人便什么都猜到了,他这么着急实在有些傻。

他一抿唇,有些挫败地叉手行礼,道:“师尊明察秋毫。”

“边走边说吧。”谢衍见他垂下脑袋,安抚地拍了拍失落的弟子的肩膀,“和我详细说说,信中都写了什么?”

自小筑至学宫,见圣人身影,一路上无数儒门弟子拢袖行礼,目光追随着他,皆是敬仰万分。

谢衍的神色却漠然,仿佛没有情绪似地道:“魔洲争夺尊位之战已经打响,东西二域霸主合力攻南方启明城,却遭到顽强抵抗,目前胜负还未分清,但是……”

他顿了一下,似乎笃定了什么:“我观天象,龙脉已与帝星合一,北渊将诞生一名极为强悍的大魔,为仙门大敌,这一点毋庸置疑。”

谢衍这样说着,藏在袖下的手却无声地攥起。

帝星初显,龙脉认主,殷别崖最终还是走向了他的命运。

可这条路九死一生啊,他若不去争,不去抢,就会有无数人想要把他扯下来,噬咬他的血肉,瓜分他的力量,让他颠沛流离,死无其所……

恨吗?当然恨。

天问先生自登圣起,所有对无常命运的痛恨,所有救不得的挫败,皆是来源于他的爱徒。

若说无情淡漠如他,还有什么执念的话,便是把殷别崖从天道的窥伺中夺回来,无论用何种办法。

风飘凌不疑有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认真询问道:“这帝星是何人?竟然引您如此忌惮……弟子以为,此人还未完全成长,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您可是圣人。”

谢衍抬眼看他,似笑非笑道:“他是我曾经亲手教出来的人。”

风飘凌一怔,他虽然也有所耳闻,却是第一次从谢衍口中,听到他对于那位早已叛出师门的前大师兄的描述。

谢衍嗤笑一声,却是用一种意外亲昵的口吻评价道:“我的徒弟,我能不了解他吗?平素无事,看着倒是有点君子的模样,但一遇风云,便是胆大妄为,疯癫的很,什么都敢做,连尊位都未到,居然连龙脉都敢去争一争……而且,居然真的给他争成了。”

哪怕他有帝命,这龙脉之主,也不是随便能做得的。

风飘凌以为他是算出来的,对于圣人闭关是为沟通天命的说法,更信了几分。但他本能地有些不喜那叛入魔道的前师兄,甚至还隐隐地有些排斥,于是道:“师尊,但他已经入了魔,是仙门大敌……”

“飘凌啊,你猜一猜,待会去了学宫,有多少人会说我‘养虎为患’,又有多少人会说我‘养寇自重’?”

谢衍却是悠然拢袖,行于细雨落花之间,目光却仿佛穿越辽远的微茫山,落在了遥遥的魔洲。

“他们害怕魔修,怕得不得了。他们乐见于一个混乱割据的北渊洲,本能地不想看见一个统一的稳定的魔洲,要把自己的安全感,建立在北渊生民的离乱与痛苦之上……”

“仙者为尊,而魔者卑。仙门为文明,而魔洲为蛮荒。所以仙门理所应当地应该要求魔洲纳贡、甚至不惜以引发魔洲分裂的方式,去保证对方不构成威胁,如此,是将其看为‘魔’,而不是‘人’。”

风飘凌怔住,似乎还有些不理解,道:“可是魔修生性残忍嗜杀,功法传承之中,更是茹毛饮血,实在……”

“你还不懂何为‘天下大同’。”谢衍轻叹一声,笑道,“待你触及大道之时,你便会明白了。”

天道之下,无论是仙还是魔,都只是挣扎的虫豸而已。

在旁人都在聆听圣人之言,对他顶礼膜拜时,唯有殷无极背离,独自执着剑,斩出了另一条道路。

在旁人都走在一条墨守成规的道路之上时,唯有他逆流而上,在手心攥着一颗燃烧的火种,然后笑着告诉他:“变革到来了。”

亲眼见证过那发生在识海中的龙脉之战,若说谢衍心中的感受如何,他只有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战栗”。

如芒在背的敌意,侵略如火的魔气,以及殷无极那明明指向龙气,却好似在挑衅更高处的白衣圣人的猖狂剑锋。

那种近乎尖锐的挑战,让永远孤行于大道上的圣人回过头去,提灯一照,却见到那玄袍的大魔吟啸且徐行的影。

“圣人呐……”明明是最寻常生疏的称呼,谢衍闭上眼,脑中回荡起他无数次的轻唤,仿佛从他拖长的语调中,听出了带着笑的亲昵。

可打破他的美好回忆的,却是旁人刺耳的声音。

“圣人,帝星觉醒,天枢伴随其侧,隐隐还有其他星宿的光亮……可见,北渊有重大变故发生!”

“启明城大魔殷无极异军突起,他曾是您的叛师弟子,您当年,为何未曾除恶务尽?请您修正您的错误!”

听闻圣人出关的消息,迎面走来的诸位长老宗主的队伍,堵住二人行走的小径,简直是易如反掌。

谢衍负着手,看向那些看似忧心天下,实则是挟着所谓“正义”,端着冠冕堂皇的样子,名正言顺地来逼迫他了。

细雨孤径之上,一边仅有两人,一边却是声势浩大,形成仙门鲜明的新旧两派势力。

“此话从何说起?”谢衍见他们来者不善,只是徐徐拂袖,道,“诸位是揪着点历史遗留问题,来兴师问罪了?”

他冷笑一声,道:“质问我当年未曾尽力除魔,可有证据?还是诸位没有证据,便来给我这个仙门之主扣帽子了?”

*

因为殷无极伤势太重,不能自己驾驭魔兽,但他是炼器宗师,只是从袖里乾坤取出一枚缩小版的战车,只是往地上一掷,便转瞬间恢复原来大小。

萧珩把脚程最快的几头魔兽拴在战车上,然后把浑身的骨头断了七八,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的主君抱上车,安置在其中,然后坐在车头,一扬鞭,战车便是转瞬间奔出几里地。

跟随这一往无前的战车,背后是以各种法宝、魔兽、术法赶上来的魔修。他们受龙气的召唤而来,跟随着帝星,有种近乎盲目的热忱。

而赶去启明城的疾行队伍,也不知不觉越来越长。

大雨将至。泥泞的路阻挡不了千里疾驰的魔兽。

风雨之中,萧珩的神色沉肃,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前方启明城的方向,心里却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兴许是为他驾车的只有萧珩一个,将军能够或多或少的听见,战车中的殷无极,发出了些许压抑的喘息,好似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主君,你怎么样……”

“别回头。”他听到殷无极格外沙哑的声音,“死不掉。”

“……雨很大,主君啊,你要是真的痛,就算声音大一些,也不会有人听得见。”萧珩全部的魔气都用来赶路,没有避雨,所以他浑身都湿透着,难得严肃地道。

“你虽然是启明城的象征,但你又不是真的神,而是有血有肉的人,断了这么多的骨头,怎么可能不会疼。你没必要对自己太苛刻。”

“……若要暴露软弱,便是要去向某个人讨怜。”一帘之隔,殷无极竭力转了个身,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剧痛中缓缓修复,过于刚猛的龙气不断淬炼着他的躯体,让他说话都吃力。

“我没有撒娇讨怜的时间,战争,不会因为‘我很痛苦’,便就此放过我。我的子民,我的城……他们受的伤,流的血,还等着我去讨债……我没有资格就此藏在某个人的庇护下,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假装听不见这些遥远的哭声——”

萧珩沉默了,他注意到,殷无极没有将他自己受的苦难加入其中。

他没有去窥视帘子的背后,痛苦与孤独,都是他的主君自己的战争,容不得他人插手。

此时,他不再是他疼爱的弟弟,而是他令人敬重的主君。而作为臣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的主君驾驭战车,引他奔赴战场。

将军不再答话,只是再度扬鞭,迎着风雨,一头扎进了烟水之中。

而一帘之隔的背后,殷无极倒在座靠之上,长发披散,袍角逶地,近乎实质的赤色龙气,正在缠绕着他,浸透他的每一寸经脉。

魔纹如同血色的荆棘,盘踞在他苍白的身体上,正在贪婪地吸收着过量的龙气,用以填满魔修对力量的渴望。

殷无极的唇色寡淡苍白,此时却鬓发汗湿,紧紧咬着牙关,忍耐着浑身的骨头重塑的痛楚。

每一次的蜕变,都是一次死亡与新生。

而区别在于,他已经流干了泪,也不会再如同曾经那样,想着谢衍的温柔,依靠着他的帮助,挨过一道又一道死关。

龙气缠绕着他的手臂,无形的气流钻入他的黑袍中,把殷无极裹在赤色的龙气之中。既是承认,亦然是一次献祭。

殷无极咬着牙,自言自语道:

“我若为尊,会依傍龙脉定都建城,要众魔皆朝拜,天下归九重。我会让枯竭断裂的龙脉重新连接,让破碎的山河重新统一……”

“所以,安静下来,成为我的力量。”

作者感言

慕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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