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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终极之战

渡魔成圣 慕沉歌 2862 2025-01-27 00:30:45

在谢衍的思绪回到浩瀚的记忆长河时, 他周身的灵力提炼到极限,连他此身也焕为利剑。

白衣圣人推开云, 拨开雾,向着记忆中凤凰花树下的帝尊伸出手的那一瞬——

山海剑出,天光乍破,暗河长明。

他握住的是星辰吗?

谢衍挥出的,或许早已不是剑光,两袖盈满的并非清风,眼里承载的也非杀意,而是最激荡最狂放的温柔。

白衣圣人登台望长夜,再将北辰摘下, 拢入他的左胸,藏在心脏跳动的地方。

没有结界能够约束圣人的剑, 即使是他自己。不多时, 就片片碎裂, 将这终极的一战暴露在天下眼前。

感受到这气息, 五洲十三岛所有的大能刹那望向天穹, 他们都感受到这气息——难以企及的绝望巅峰。

谢衍此生从未这样认真过。或许说, 是什么也不顾及的发疯。

此刻, 谢衍的眼里尽是他的影子。他不考虑仙门后路, 不考虑自己战胜或是战败。

若教他这样一战,什么天道, 什么仙魔大战, 什么格局与谨慎, 伪装与隐忍,他都能抛却脑后。

这一剑,极致的璀璨。

天地也为之癫狂。

世上最惊艳的剑, 终于打破了最后的枷锁,冲破束缚的剑芒,如万箭齐发,向天穹涌现!

流淌金光的铭文排布,千万银白剑意列阵,如旋转的星环,连真正的日月也一时失色。

“圣人啊……”

这一刻,殷无极仰起头,看向流波乘日月,御极而来的圣人,甚至会有种双目已眇的错觉。

他如是天外飞仙,又转瞬游弋长河之上,覆手挥下百万剑,千万剑,万万剑。

每一剑,锋刃都对准了绝关之中那位孤身迎战的帝尊。

谢衍白衣狂浪,乘奔御风时,在九霄云海间吟且呼啸,“别崖,面对你,吾会拿出毕生最高的敬意。”

“陛下,敢迎战吗?”

这炫目的星环,是光吗,还是日月的照耀,是缭绕的晨星吗,还是他年少时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

遥远的岁月里,殷无极也曾蒙他手把手教授剑法。

“姿势不对,再抬半寸。”谢衍站在他身侧,右手托着他的手腕,一点点地矫正他的稚嫩的剑招,“对,就是这样,别崖是个聪明孩子。”

“有这样的天赋与勤勉,迟早有一日,你会超越我。”

白衣萧疏的青年笑了,“届时,若你还有这番凌云心气,就向为师挑战吧。”

“我等着你。”

那时的少年别崖,用懵懂如幼兽的眼眸凝望着他,还不懂他言语间的几缕寂寥从何而来。

那是挂剑封鞘,无敌于世的萧索。

他的师尊,迎风执炬,早已在无人踏足的绝地,等他了许多年。

……

千年又千年,他们又有多少岁月可蹉跎。

谢衍也曾恢复少年身,牵着化身小青梅的他,走过闹市的街头巷尾,为他提着旋转的花灯。

“衍年少时,也曾许世间第一流。”

白衣少年看向璀璨灯火,几乎七情六欲寂灭的圣人金身之下,一缕人性的鲜活陡然透出他的眉峰。

桀骜的狂放的不羁的,属于“天问先生”的他从冰层中睁开眼睛,终于在今日与他重逢于秋风。

……

情/欲若生,双瞳燃烧,纸包不住火。

帷幄暖帐后,绝色的剑锋旖旎交错,烛与影重叠,是他们色授魂与的长梦。

禁忌,伦理,悖德,乱纲。

毁弃的亲密关系,越是压抑越快活,越禁断越疯狂。

禅香缭绕的那一刻,温柔化为兽的撕咬,咬住咽喉,咬住唇红。如此枉作师生。

背着天下,幕天席地,他们胡乱而荒唐的唤夫妻,谁为谁痴狂,谁把谁豢养。

朦胧的光影中,圣人支起清瘦的身躯,将滑落的衣衫拉上肩头,眼眸却漆黑如深潭幽水,看不清他隐秘晦涩的心事。

情人的墨色长发披散枕上,容色鲜妍如明媚春日,他快活地笑了,“圣人这般郑重其事,是要向本座许诺什么?”

“别崖,”谢衍弯起唇,轻抚着殷无极的眼瞳,似哄孩子的情话,又如承诺,“……长生。”

“与我共长生,好不好?”

“说到底,圣人只是舍不得陪伴。”

殷无极笑的伏在枕上,胸膛起伏,“许我长生呀,您真会说笑,本座都要信了。”

“本座以人为傲,可不成仙。”殷无极笑着依上去,吻他的鬓发,“那就请圣人,寿与天齐吧。”

看似淡然无暇的君子执着他的手,在他骨节处轻轻一吻,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无人知他秘而不宣的心事。

……

圣人将欲望藏在深寒如雪的容光下,唯有奔流入海的江水,倒映出他满是野心的漆黑瞳孔。

登峰,造极!

羽化,登仙!

九霄之上唯我独尊,谢衍步步踏雪而来,长剑在手,企图将天道九鼎翻覆。

佛光普照的西天禅寺中,往世佛与现世佛听他妄语,谢衍拂袖,笑着道一句:“比肩大日如来。”

天门之前,谢衍将无穷尽的剑光锁定了唯一的那人,夙愿与执着,就在此时变为现实。

“哈哈哈哈哈……”

殷无极祭出无涯剑,他看着谢衍为他疯癫,为他执念,为他释放真正的自我。

他畅快淋漓地笑了,浑身炽烈的火亦燃烧到最极致。

殷无极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烧的是什么,命吗,还是魂魄。不重要,只要能教他与谢衍这样一战……

“谢云霁,得与君一战,本座死也值得!”

旁若无人的两把剑,剑锋一如双生。正如一仙一魔,有仙才有魔,是纠缠不休的轮回。

在棋局里交锋,王不见王时,他们将自我极端压抑。

不逾距,不过线,忠于道统,好似吞着一簇火,将止不住的欲望咽下,烧尽肺腑。

谢衍将仙门修士皆驱赶到关内,没人能够直面一圣一尊的战争。

殷无极同样甩开了魔兵,他没有余力在与谢衍交手时顾忌其他友军。

时至今日,谁也无法阻拦这场巅峰之战。

“本座曾说过,倘若有一日,本座变为杀人盛野的魔,宁可死在圣人的剑下。”

“我本以为,那会是我的命定之死。”

殷无极从地脉里抽取龙气,萦绕在他襟怀间的黑色火焰化作漆黑的龙,缠绕在他的袖袍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躯。

他倘若一生只盛放一次,那么他最后全部的生息,合该用在这一刻的热烈。

他要他清贵傲慢的师尊,见证这世上最绝色的剑。

殷无极的墨发在浓稠的暗夜里飘动,彼岸的赤红在他踏足的土地上盛放。

“直到今日,本座终于知晓,此刻仍弥留于人世,最终的意义!”

超越他。超越他,超越他!

击败他的师尊!

哪怕动用全部的生息,他也要与他的师尊一战。

完全解开限制的圣人谢衍,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机遇,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触碰这巅峰!

他不会甘愿引颈待戮,哪怕这沉眠是谢云霁赐予,他也不该安然走入这长夜。

他合该与他撕咬,都流着血,最终骨与肉融为一体。

他要谢云霁用一生记得他,刻骨铭心,烙印在骨髓里,做他的爱别离与求不得!

殷无极暴涨的魔气不断破坏身躯又迅速恢复,鲜血染红他的襟怀,他却全然不顾。

万万剑如星芒下落的那一刻,他此身亦化作自地面向天的赤红陨星,向着天穹上的谢衍而去。

无数的黑火化作长剑,正面迎上谢衍的攻势,他未曾退让一步,与他真剑交锋。

凝练的激流,暴烈的陨星。

漆黑与雪白,平地风雷,正如天与地的汇合。

……

“沈师兄,我们能靠近了吗?”

被圣人提前支出天门关,在远处待命的儒门弟子们,正在惶恐不安地看往远处的天门关。

“不想死,就别靠近。”

沈游之紧紧抿着唇,神色铁青。他在仙魔大战里见过的战斗固然也算精彩,但是和一圣一尊之间的这一战,压根不在一个量级!

在烟尘散去时,他们看见,本该是崇山峻岭掩映的绝关之地,山被夷平,地被夷平,一切皆为齑粉。

“胜利的是谁?是圣人,还是魔君?”

没有人知晓这答案。

遥远的西洲,佛宗抚弄菩提子,深深低下头,脊背微躬,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圣人,已有觉悟。”

寥落的道观中,道祖拄着杖,灰袍黯淡,看向深庭院雨打残花。

“谢小友,切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你可不要……行差踏错啊。”

漫天的山海剑意落下时,宛如苍茫落雨,几乎将绝关化为剑牢。

谢衍向着他的情人,劈出他此生最毫无保留的一剑。

同样,殷无极迎着向他奔来的明月,回他此生最璀璨的剑光。

无涯剑与山海剑,分别穿过他们的胸膛。

他们各自伤痕累累,仿佛被命运钉牢在一处,却用赤诚的胸膛贴着胸膛,教骨血与伤口也在放肆交/合。

胜负已分。

在剑刺透血肉的那一刻,殷无极就知道结果了。

“……师、师尊。”殷无极燃烧似的眼眸,此时还留有未曾消退的余光。

他看着谢衍近在咫尺的脸,见他被自己的热血溅满苍白的脸庞,好似夙愿达成。

“谢云霁,你抱一下我。”他轻声呢喃,用渐渐褪去生气的脸颊蹭了蹭谢衍抚来的手背。

“……师尊,我想死在你的怀里。”

殷无极笑着咳出一口血,却满是血与淤,还有内脏的碎片。

心魔的力量短时间摧到极致,此时用竭,他的眼眸澄澈明媚如少年,“没有战胜师尊,虽有遗憾,但是我不后悔……这一生,来去匆匆,也就这样了。”

谢衍似乎还有余力,攥住垂死的魔君瘦削的肩膀,只觉得他出剑时暴烈疯狂,此时却脆弱的像是一片纸。

他浑然不顾自己的重伤,将他的身躯珍而重之地拢在怀里,坚决道:

“别崖,你不会死。”

他的肺腑里也弥漫着血气,却拼着剑搅动血肉与伤口,亲吻他已经开始苍白的嘴唇,声音已然黯哑。

“为师说过,要许你长生。”

作者感言

慕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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