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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神与人性

渡魔成圣 慕沉歌 5627 2025-01-27 00:30:45

漆黑, 猩红,灰白。除却铜钟之声,寂静外还是寂静。

赫连景行走在这大雾中的碑林里, 剥去喜怒不惊的伪装, 如同直面帝王幽微的心事。

而那些浸透在岁月中,不可诉之于口的话语,他从未曾向臣子剖白。

随着时间的流逝,殷无极身上的神性越发凝练沉重,压着他的肩,教他不能再纵情做任何事,一切都得权衡利弊,斟酌得失。

苛待自己的君王, 总在极高的道德标准中压抑自我的存在, 成为魔宫无形无情的“神”,并且剥离出属于“人”的一面。

他也如同仙门三圣那般, 青春的过往, 本性与人性,已经不再重要, 而是成为道的代言, 秩序的本身。

就这样日复一日看着君王不动喜悲的神色, 臣子们习惯了,并且真的将他当做神来崇敬。

神是不会伤心的。

可殷无极会。

赫连景按住太阳穴, 握紧腰侧刀柄, 直至手背泛起青筋。这样跌宕的情绪影响着他,良久,他才将这种冲击感勉强压下。

他望向紫微殿的熹光时,心中微颤, 悲叹,“陛下,失望了吗?”

若他是狂悖逆臣,不顾惜情分,也不念殷无极的昔年知遇之恩,他或许会不在乎今日的背叛。

一朝物是人非,刀刃相向,谁会当真凉薄至此。

赫连景鬓发黏在颈侧,血与汗濡湿甲胄,警戒着四周,刀剑声沉重如长夜。在明暗难分的光影中,他走过枯藤老树,踩过尸骨嶙峋,回忆却如潮水涌来。

他随着王一路走来,看着王披荆斩棘,看着他从矿场一时意气起事,到背负一城、一地、一道。

他沉默地坚守在离王座最近的地方,看着年轻张扬的殿下,成为喜怒无痕的君王。

百年又百年之前,那个龙隐山矿场中,摘下斗笠从草垛中起身的少年,身形挺拔,绯眸如星,身上有着他未曾见过的朝气。

他笑着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若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行呢?”

赫连景为那样桀骜的笑容打动,毫不犹豫地跟上去,奔向少年剑锋指向的地方。然后,他随着王屠龙伏虎,斗败了无数残忍嗜血的大魔,直至今日。

他在启明报上一点点构筑出理想国的模样,为北渊洲指点出一条不同的道路。

他确实也做到了,砸碎禁锢奴隶的镣铐,带着本就一无所有的他们从黑暗中踏出。

自此,魔道一统,天下归附。

这样的君王,北渊万年难遇。他们应该庆幸。

最初,他也是庆幸的。

再回首魔宫草创时,殷无极的确抓过一阵权柄,很快就大赦天下,鼓励生产,使民休息。

无他,连年的战争让这土地荒芜,又遇到天灾,一穷二白,实在经不起太多的折腾。

而这片被天弃置的大地蒙昧、边缘、荒芜、衰败而冰冷,它什么也没有,想要平地起高楼,哪有那么简单呢?

动员这片刚刚走出奴隶制的土地,获得最多人的认同,聚集最多的力量,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造神”。

从奴隶制过渡到帝制,哪有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殷无极之前的那一套,纯粹是战时的体制,大多数都是照搬的史书,更别说按照魔宫的现实,制定一套适宜的治国之策了。说不好听的,帝尊的朝堂里怕是连识字的都凑不齐两只手。

然后,他选择建立魔宫,塑造至尊信仰,并且着手征召天下人才,订立一个完整的、可以持续百年以上的制度。

自此,魔宫如同一座拉满风帆的大船,让众魔跟随着天空中高悬着的北极星向前。

最难的政治是人心。他必须攒起浮动的人心,集合利益各异的阶层,让地域差异极大的北渊各地听从魔宫号令。

赫连景还记得,当时殷无极召各地的大魔入京,看着南北差异极大,各有各的地盘与利益的魔修在王座阶下吵成一团,争权夺利,欲望横流。

殷无极按着眉心,什么话也没有说,任由他们吵翻了天。

在散朝后,他叹息一声,道:“拢合了破碎的山河,却凝聚不了人心。团结,竟是这么艰难的事情吗?”

最终,殷无极作出了部分妥协,选择以新党制衡旧派,将所有的利益集团都引入了魔宫。从此,魔宫不再如最初纯粹。

陛下让他们这些臣子向自己管辖的领域探索,下放了许多权力,只在越界太过的时候出手按上一按,让各种力量在魔宫保持危险的平衡。只要保证北渊是在往前走,他可以让步。

他自己,则是重点管着命脉领域经济,将更多的精力用在仙魔盟约上,为北渊发展创造和平的外部环境。

是君王,一手缔造了北渊未来几千年的轮廓,擘画了一个王朝的模样。他们跌跌撞撞的,到底也是走起来了,才有了今日。

追溯起那段赤诚的岁月,赫连景其实并不讨厌,那时的魔宫没有太多的规矩,没有勒紧脖子的绳,只要能带来好的变化,新的希望,一切都是被允许尝试的。

也正因为创业时期的宽松氛围,黑与白的界限也不分明,北渊诞生了多少年轻俊杰,成为魔宫兴盛时期的肱骨。

但历史总是有周期,这样的探索时期总不会太长久。

倏忽百年,发展的速度降了,弊端也在逐渐显现,只是这个机制还能运转,所以没有人会去打碎并改动。

臣子的权力过大,欺上瞒下随之而生。让九重天之上的君王难以从高山之上,看见底端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他意识到这一切时,在管辖领域势力成熟的臣子,又会以自己为中心衍生出无数利益的链条,他们无形之中掣肘着君王的改革。

满帆的船,怎么能停下呢?怎么能掉头呢?

唯有走不下去,甚至尝到衰弱的滋味,魔宫才会从幻梦中醒悟。

所谓尾大不掉,莫过于是。

赫连景穿过浓郁如血色的薄雾,神色渐渐变了,他看见前方森森碑林里掩映的紫微殿了。

葳蕤的野草间,那殿中一点等待的光格外寂静,如照寒灯。

他似乎能够幻视千百年来凝固在魔宫的玄色背影,他本该处于鲜研热烈的盛年,端坐在暗流涌动的局势之上,俯瞰着喜悲无常,然后遥遥投来失望的一眼。

“陛下。”赫连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唇齿间溢出一声感叹。

他看向风中,自言自语着,“臣曾说过,陛下不变,臣自然会忠于陛下,为您赴汤蹈火。若是陛下变了……”

站在这里说的一切话,宫殿中的那位都能听见。他单手握着刀柄,抱有十二万分的戒备,走近紫微殿。

他一字一顿道:“明明是陛下,先背叛的臣。”

“今日的局面,陛下当真毫无责任吗?”

风也凝固了,碑林表面好似渗出血来,那是镌刻的名姓,如同千百年来怨恨的眼睛。

“在最初那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结束后,陛下放手让我们去干,北渊生机勃勃,也曾迎来一段不错的时光。”

“可是,不知何时,这里就慢慢地成为一潭死水,和臣想要的世界,完全是两回事。”

“为什么呢?”赫连景这番话似乎压抑了很久,稳步走入殿中,他知道殷无极在听。

“是因为寿命。”

一座修真者的王朝统领人间,会发生什么呢?

寿命的长短,凝固如同天然的秩序,数百年、数千年也不会变动的上层建筑,对于凡人而言有多么可怕?

当天堑成为绝对的力量,就意味着帝尊的意志,将永远地凌驾于一切的一切。

目之可见的魔宫上层,看似是将要步入盛世的启航,积攒的财富到达了一个量级,外部也没有战争与灾祸。平平静静的,世界如常。

可是,这些位置,已经数百年未能变动了。

前人不离去,后人如何上升?自然更替需要多久?这权力的顶端,有这么多的位置吗?

三百年如此,那么一千年呢?三千年呢?

在幽曲的紫微殿中,道路如同迷雾,全然不是往日的格局。黄吕大钟、屏风与铜鼎陈设如八卦图,处处都显得压抑。

赫连景撩开鲜红色的帘幕,钟声长鸣,他往日的神情是沉默坚忍的,此时却好似被狂信反噬,鲜明又激烈的憎恨浮在他的脸上。

“陛下,没有战争,没有外部的压力,一切的痛苦就会在北渊洲内部挤压,直到挤碎所有人的骨骼。你在九重天之上,你看不见,你听不见。”

“你创造了这样的王朝,是为了带来‘启明’,还是让自己成为亘古不变的神?”

黑暗中,没有答案。

只有一个玄袍的青年坐在王座之上,单手支颐,静静地阖起眼睛。

“臣跟随陛下至今,从龙隐山,到启明城,再到北上,西征。一路陛下之提携,于臣而言,确实恩重如山。”

赫连景的神情,似乎温和了些许,想起了最初的模样。

“那时的陛下,还是殿下。他还没有忘却理想,还会与城中的魔民在一处,会聆听他们的高兴与烦恼,他厌恶权威,对大魔杀伐果决,主持着正义与公道……我最初,跟随的是这样的殿下,真诚,激烈,璀璨,一往无前,永不服输……”

“……他是什么时候变的呢?在成为了魔道帝尊之后,他就开始变了。”他自顾自的说着,好似要把殷无极的半生割裂,自以为是。

“您当惯了‘神’,就不再是‘人’了。您习惯了俯瞰,又怎样看见这横流的苍生泪。”赫连景轻笑一声,“而我在军中,在除了京畿之外的地方,总是会看见这一切。陛下您呢,看得见吗?”

“……”殷无极不答。

“仙门鄙薄北渊,认为我等卑贱,您却要与仙门同盟,用北渊的矿产和资源换取利益。”

“各地还有相当多的大魔未能在统一战争中除去,您却停下了屠刀,放弃了除恶务尽的手段,转而与他们媾和……这是何等的背叛,陛下,你对得起那些流过的血与泪?”

殷无极安静地听着,他不欲为自己辩解。

他知道,如今再说什么他的艰难与规律的不可逆转,赫连景都是听不进去的。

从盲信开始,到偏执结尾。

赫连景嘴上说着殷无极以为自己是神明,可真正在造神的,恰恰是他自己。他太相信殷无极无所不能了。

似乎是因为赫连景的固执,眼前魔宫的幻影已不是旧日光景,许多人的身影在此时闪过,如同君臣心境的照影。

殷无极看见,这些幻影里有在禁军中斗蛐蛐的还大声叫好的勋贵子弟,有一生从军却晚年潦倒的魔兵。

有从王朝庞大躯体中生长出来的满脑肠肥的蠹虫,也有遥远乡间寻常人的离散与市井小民的汲汲营营。

哪一个王朝初时不是壮怀激烈,可最磋磨人心的是时间,飞鸟般一去不回的是机遇。

几百年追逐商贸繁荣,北渊的确强盛了。但是资源却一步步地向上层倾斜,兼并时有发生,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就算九重天上的帝尊想要制止,也只能制止他看到的一桩一件,而不是潜移默化发生的一切。

初时强调公平,拔擢人才的魔门,是一条天资优秀者的上升通道,而非普通人改变命运的途径。

因为起点压根就不一样。

“你背叛本座,是因为本座变了?”遥遥的黑暗里,传来君王低沉的声音,“……你认为,本座抛弃了当初的理想?”

“难道不对?”赫连景曾经见过那样的城池,就永远不会忘记。

午夜梦回时,他总会不禁在心中追问:“如果整个北渊,都如同当年的启明城……会是什么样子?”

赫连景后来也曾回到启明城,看见这座城池又重建了一次。时间没有在已成为渡劫期大魔的他身上留下痕迹,可当年的砖瓦已不复,唯有英雄碑还在风中。

他时常回去,熟悉的名字已经被风磨蚀,可绝大多数脸孔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他、程潇、凤流霜这些元老,总是被称为“启明党人”。后来的魔宫臣子来来往往,以为他们是在魔宫里党争,是抱残守缺,彼此明争暗斗,却都不知道“启明”究竟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段超越了历史前进规律的辉光,也曾平等的落在血腥斑驳的大地上,让一座城池承载遥远的梦。

哪怕这座城池的最鼎盛的模样,只如昙花一现,在历史长河里堪称渺小,很快又陨落于战火,恢复为再平常不过的模样。

种子种下了,他们这些从启明城走出来的家伙,是不会像后来的臣子那般汲汲营营,只为修为或者利益,谋夺那碎银几两的。

后来殷无极又回到启明城,看见物是人非时,他与等他的魔民饮下一杯凯旋的酒。

就是那时,赫连景终究发现,当初的城主已经彻底回不来了。

时间啊,时间。

他带走了殷无极的屠龙少年时,教那样炽热暴烈的一团火,成为魔宫守望黑暗的一盏寒灯。

“理想之所以是理想,是因为,那还未到实现的时候。”殷无极开口,声音却嘶哑,“你忘记了,最终启明城是如何结局的吗?”

“在群雄割据,诸侯列土封疆的北渊魔洲,创造一个理想乡似的城池,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会被战火焚毁。理想,也要建立在现实之上的。”

他想说,真正的现实根本不如赫连景所预想的那样。

不是一切他认为先进的事物,都一定会被魔民欣然而毫无障碍的接受。认知是越不过的鸿沟。

不是顶端的他们认为,世界会是什么模样,世界就可以如同面团一样,被揉捏成什么模样。

事物有上升就有下降,潮水有浩荡前进,亦有局部回流。

倘若北渊洲的发展停滞在这里,说明现存的资源与人的思维意识,早已跟不上狂飙突进的革新,他是无法强行跳过这个时代,以一己之力,将北渊洲强行拉入某个阶段的。

殷无极身为至尊,明明已经无比强悍,却有的是视野达不到的地方,绝对暴力无法生效的领域,有的是做不到的事情。

若是一意孤行,等待他的唯有崩坏。

在他渡劫期的时候,曾因为膨胀的力量,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可当他迈入至尊境界之后,他却从圣人谢衍的身上,学会了何为秩序,何为克制,何为无欲无求。

倘若他身为至尊,却有着填不满的欲求,那么谁能阻拦他走向崩溃呢?

但殷无极无论说什么,在如今的赫连景眼中,都是一种为自己辩护。于是他只归于一声长叹。

君王与臣子,虽然从一条路上走来,但他们之间亦然隔着一道弥合不了的鸿沟。

“现在北渊已经统一,陛下,您还在等什么?”赫连景太过激进,他剧烈地憎恶那些盘踞的蠹虫。

“你在中央禁军,你的卧榻之侧放置那些蛀虫的子弟,总不会是觉得他们堪当大用,可以接那些个老匹夫的班吧?陛下,臣忍了太久,每一天每一天,看着那些蠢货,臣都在想——我们当初随您出生入死,闯过血与火,目睹着战友的死,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坐享其成的吗?”

“您在这个背叛之夜,觉得失望吗?哈,这样的失望,在臣的心里已经习惯了,陛下怎么会觉得,臣会不恨?”

他似乎在咬着牙关,殷无极能听到那种支离与颤抖。他的恨意如同骨鲠,咯在中间,教他们都颤抖着。

殷无极沉寂片刻,他问道:“赫连景,你当真觉得,本座去推进这件事,就可以做得成吗?”

但是赫连景未曾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他想得到的是结果,却没有找出一条实现的路径。

赫连景板着脸,声音冷硬:“总比陛下放松权力,却让许多大魔在地方坐大,甚至养出了萧珩这等自行其是,勾结地方城池大魔的心腹大患来的好些。”

他对萧珩的观感是复杂的。

当年他在狼王军也曾待过一段时日,萧珩曾教过他一阵,但后来,就把他交给了他的老师。老师在启明城之战中死去后,他对狼王军的观感,又有几次起落。

但没有变的,就是对萧珩隐然的敌意。后来他明白,自己的存在就是君王掣肘狼王萧珩的证明。

殷无极并没有与他纠缠萧珩忠心与否,实际上,他也不是那种会把政权的生死存亡,仅仅系于一人之忠心的君王。

“觉得不公吗?本座将你磨砺为一把剑,无论多么看重,到最后,却是在用你防备另一个人……很不甘心吧。”

殷无极却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看出了他凌然大义背后,那深藏的怨。

“……”

就在这样隔空的对话中,赫连景走进了魔宫那条深深的隧道,看见了在尽头的王座等待他的影子。

钟鸣声又响起了。

君王斜倚在黑金色的王座上,长发披散,玄袍逶地,膝上放置着一柄长剑,那是嗡鸣的无涯剑。

他看上去太倦怠了,似乎被一声声的恨割的遍体鳞伤,本该无喜无悲的神情被疲惫染满。

“风波海的刺客未能杀了我,你要继续完成这件事吗?赫连景。”他掀起眼眸,淡淡地笑着。

但那微笑太勉强,但是好似一碰,就会轻易地碎裂了。

他什么都知道,陆机的查证,不过是为了个证据。

时时跟随着他,明白魔宫防备的所有漏洞,甚至对他的习惯如数家珍的,除却掌管京畿的赫连景之外,还能有谁?

赫连景沉默了片刻,在他面前单膝点地,道:“臣不敢。”

“不敢。”殷无极重复了一遍,叹道,“所以,派出刺客,嫁祸萧珩,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果然,我在卧榻之侧,为自己安置了一只噬主的猛虎啊。”

“是陛下,忘记了斗争,臣只是让陛下想起来而已。”

赫连景的心中,恩与恨各占一半,才有了如此矛盾又纠结的安排。

他刺杀君王,却又不会真的认为,这会杀死他敬爱的魔君。

他发动叛乱,先除萧珩,又逼反诸多大魔,一口气点炸了魔宫所有的暗雷,却又明白,这一切殷无极处理的来。

他就像是泼入烈火的热油,激起烧尽一切的火焰,让九重天的暗夜火光冲天。

他看着一切都在沸腾,暗流从涌动变为激流,在极度的炽烈的混乱中导演着黎明,又在走向陛下的那一刻,想好了自己的终局。

赫连景的心思,正在一缕一缕地浮出水面,让殷无极凝望着他的瞳孔,出现了明显的震颤。

“安逸是正确的吗?维系这样无趣的和平,是正确的吗?一味地压制着,让魔宫不乱,就等于矛盾不存在吗?陛下如此人物,为何在时间里磨灭了杀伐果决的手段……”

九重天京畿的禁军大统领,提着他本该用于保护君王的那柄长刀,走向孤身一人坐在王座上的魔君。

他平静地笑了:“陛下啊,变的心慈手软了。”

赫连景要用这条性命,唤起他骨髓里的杀伐,把君王从安逸与平静的长夜里拖出来,把他推往斗争与血色的黎明。

若是他此时不闯入风雨,决定用血去洗去什么,才会在未来付出更多的,血的代价。

作者感言

慕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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