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男人?哪个野男人?”
江纪听不太懂, 站在小棚子门口,虚心求教。
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只要是野的就成。家男人没有野男人香!”
叶厘气哼哼道。
但江纪摇头:“不信。就这十里八村,你挑不出一个比我香的。”
当初叶厘嚷嚷着要洞房, 不就是觊觎他身子。
“啧啧,江纪啊江纪, 你这样说就落了下乘了啊, 美不自知!一旦知了,那就容易油腻!”
“……行行行, 上乘境界的厘老爷, 小的愚钝, 劳烦您点拨一二,好叫小的给您认错。”
江纪站直了身子, 朝着叶厘作揖求饶。
但叶厘并不满意:“装,还装。你刚回来时,眼珠子四处打量,是不是想捉奸?”
原本, 他还没想到这一层。
当时只沉浸在这人回来的欣喜里。
可刚才独自收拾灶房时, 他回味今日这人归来的点点滴滴, 猛然就回过味来了。
当时这人眼珠子贼溜溜的转,是想抓野男人吧?!
一想到这点儿, 他禁不住的怒火中烧。
他一人在家拉扯两个小家伙儿,还要做生意,对这个便宜相公真真是付出了一百分的真心!
可便宜相公倒好,竟不信他!
这叫他怎么不寒心?
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那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
正当他越想越气时,江纪却是大呼冤枉:“我哪有!我当时是想看看你关上院门是要做什么?”
“你知道的,你身上有不少我看不懂的。”
“我眼珠子乱转, 是好奇,不是要捉奸!”
“若我有捉奸的想法,那就叫我这辈子都止步童生,永远考取不了功名!”
他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个解释,不仅合情合理,还精准戳到了叶厘的心虚处。
这下子,轮到叶厘眼珠子乱转了。
不是捉奸?
是好奇他身上那点解释不清的?
……
原来是他误会了啊。
但是!
越不能解释,那就越不能心虚。
无理也要高声,气势上绝不能弱了!
叶厘振振有词:“你发你的誓,你牵扯你自个儿就行了,牵扯我干什么?”
“你不想当秀才,但我还想做秀才夫郎呢!”
江纪:“……”
他有些啼笑皆非。
但也敏锐察觉到了叶厘的装腔作势。
没再揪着他的“捉奸”,这分明就是认可他的解释了。
他大胆的往棚子里跨了一步:“厘老爷,那您说小的该怎么赔罪?”
叶厘没吭声。
这叫他怎么说?
才发现是他冤枉了人。
明明该由他赔罪。
而江纪看叶厘不答,他就又往前迈了一步。
棚子小,他步子大,这下子,他整个人都站到了叶厘跟前。
叶厘满身的水汽,还混着澡豆的兰花幽香,他喉结滚动一下,大手按上了叶厘的肩头。
看叶厘没锤他,他大手就往下,很快来到了小腹。
他轻笑道:“这样赔罪,成吗?”
说罢,他就想要蹲下去。
算起来,叶厘和他已有半个多月未亲密接触了。
但是,比起身子上的愉悦,叶厘伸出双手制止他:“别,来亲我。”
他想和江纪接吻。
他更想体验唇舌交缠的亲密!
而江纪听到他这四个字,立马就起了身,双臂一伸,就将他揽入怀中,而后大手捧着他的脸,温热的唇落了下来。
唇与唇碰到一起,他满足的闭上眸子。
他渴望、享受这一刻。
他紧紧环住江纪的肩,微微仰着头,可谁知江纪的舌一进入他口中,就直冲他上颌而去。
他试着用舌去阻止。
结果江纪含着他的舌,吮啊吸啊,挺翘的鼻尖不时碰到他的,大手也在他身上揉来搓去,这下子,他很快就没了力气。
只能软绵绵的趴在江纪怀里。
可他心里美的要死。
江纪的舌是烫的,大手也是滚烫的,烫得他脑子晕乎乎,双手下意识去扯江纪的衣服。
小棚子闷热、狭小。
江纪抱着他站在了棚子口。
月光冷清、柔和。
但耳边不再静的厉害。
他能感觉到他心跳的很快,他的呼吸声有些重,江纪的也急促。
恰好有夜风吹来。
虽不凉爽,但也卷走不少潮湿。
他环着江纪的脖子,笑着喊了一声:“江纪。”
“嗯?”江纪的大手正在下边忙活,只回了他一个单字。
但这个字低沉,沙哑、悦耳,顿时又令他抖了一下。
他满足的将脸颊贴在江纪的脸上,先轻轻蹭了蹭,而后才道:“咱们这样幕天席地的,是不是有些放浪形骸了?”
江纪:“……”
他深吸一口气:“你少用成语,省得我转了心思,又趴了下去。”
此话一出,叶厘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明明还立着的。”
“你再说下去,那就不立了。”江纪咬牙。
故意的!
他能断定,叶厘就是故意的!
可偏偏他不敢问。
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厘有恃无恐的故意逗他。
“好好好,我不说了,好相公,快点吧。”
看出他是真的有些急,叶厘便不再逗他。
不过,想到新打的那把凳子,叶厘就加了一句:“大通哥打的第二把凳子,咱们俩还未用过,快些,回屋了咱试试。”
此话一出,江纪不由想起之前叶厘在第一把凳子上敞着身子的样子。
那浑身白的。
那腿匀称的。
当然,还有异常符合他审美的那张脸。
真真是没一处他不爱的。
忍不了!
他不再磨蹭,快速动作了起来、
小棚子这边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瞧不见,只能凭感觉。
但视觉受阻,其他感官就会敏锐起来。
他又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
很快就令叶厘脑中白成了一片。
叶厘心里美死了,结束后捧着他的脸,几乎舍不得与他的唇舌分开。
等转移到西屋,也极为配合,好叫他也过一把瘾。
不得不说,新凳子就是好,宽度虽没增加,可纵向的深度增了不少。
不仅叶厘能坐在上面,江纪也能蹲上去。
江通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即便两个人都上去,也稳的很。一点儿都没摇晃。
油灯昏暗,但朦胧。
为两人都披上一层滤镜。
在江纪过足眼瘾的同时,叶厘同样也饱了眼福。
便宜相公的身材是真的没得挑,有腹肌,浑身劲瘦,腰是腰腿是腿的,活脱脱的衣架子。
再加上那张出众的脸,这样的人站在凳子上,与他做着世间最亲密的事儿,叶厘心里美得冒泡泡。
哪怕便宜相公不提,他也主动解锁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至于明日腿根会不会痛,走路会不会罗圈腿,他全不在意。
反正这一刻享受到了!
结束后,江纪又抱着他去小棚子里冲洗,一番折腾,等躺到炕上,真真夜已深,该睡了。
可两人大脑都有些兴奋。
尽管屋子里热,也仍搂着对方,舍不得撒手。
江纪腾出一只手,为他们二人打扇,老房子阴凉,让这风也带上了些许凉意。
叶厘手臂搭在江纪腰间,手指无意识的在他身上摸一下、摸一下,想到明日又要分离,顿时愁绪满怀。
好在私塾就要放假了。
从明天算起,再有三日,江纪又该回来了。
这次没有麦收,两人处的时间能久些。
“对了,鲍北元的生哥什么时候来取变蛋?”他想起这事,忙问道。
“这两日吧,到时候由鲍北元领着过来。”江纪也不知具体的时间。
左右也就是这两日。
叶厘有些感叹:“哎,变蛋真的要火了。”
“照你说的,其实也没多少。”江纪道。
晚饭时,叶厘还有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全村做变蛋的事讲清楚了。
村里二十二户人家,剩余的二十一户,全都做上了变蛋。
和旁的生意比起来,变蛋的投入是小。
但对村人而言,即便只有一坛鸡蛋没成功,那也足够令他们心疼。
因此,家家户户的规模都不大。
每家一个月挣一两就是极限了。
叶厘亦是如此。
手里有钱,但不敢将钱都拿去做变蛋。
不过,现在有全村来分担风险,叶厘的收益涨了不少。
叶厘一户抽一百文,去掉江柳、江通这两户,余下共十九户,那就是一千九百文。
将近二两银子。
不少了。
算上鲍北元饮子的二两分成,那靠着旁人,叶厘一个月就有四两的收入。
这日子,比地主老爷都爽。
地主老爷一年只收两季的租子,但叶厘每个月都能坐着数钱。
……
他抿了下唇,心情有些复杂。
夫郎如此优秀,他当然开心。
可叶厘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一个乡野间的村夫郎,又懂方子又懂成语……
偏偏他又不敢问。
之前不敢问,是怕叶厘不正面回答,徒留他尴尬。
现在不敢问,那不只是怕尴尬,他怕的多了。
算了。
跟之前一样,回避。
他装鸵鸟。
心中打定了主意,他暗暗呼了口气,正准备吹熄油灯,叶厘却是和他探讨上了:“的确,这生意发不了财。”
“咱村的人,之前最穷的就是咱家,最富的是江伯家,可江伯也没多富裕,余下的乡亲,日子更是一般。”
“所以,我盘算着,能不能再寻个财路。”
里长是大夏最基层的小官儿,朝廷每季只发些粮食布匹,江福正是没有现银俸禄的。
他管着周遭六个村子,但他不鱼肉乡里,也就是靠着当年比江父要多一些的赏银,置了几亩地。
再加上村人有事求他,会送些吃的喝的,所以显得他家的条件不错。
可实际上,他的儿孙,平日里都要下地干活,跟其他农人没什么两样。
而且,他日常开销也不小,野枣坡离县城近,他和县城的官儿联络感情吃酒,这不得花银子?
江福正一个里长,日子都这样了,其他村人的日子,也就是刚脱离温饱线但距离温饱线也不算远的水平。
若是家中有什么大的变故,那可就要卖地了。
因此,秋梅婶去托了江福正,想学做变蛋。
江福正对此事也颇为热心,想让村人多点收入。
可变蛋每个月一两的收益,真不算多,对村人财力水平提升的有限。
野枣坡距离北阳县如此近,这么大的市场,不去占领不整点新东西,那真的太可惜了。
江纪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好奇问:“什么新财路?”
叶厘道:“我已经有思路了,但能不能实施,得看变蛋生意做的咋样。若是大家伙儿真不外传方子,那我肯定要拉大家伙一把。”
“毕竟,这条财路对我也很有利。”
江纪:“……对我也保密啊?”
他的语气,含着明显的委屈。
叶厘不由笑了起来。
叶厘坐起身,靠着炕头的墙壁,笑吟吟的瞧着他:“好相公,对你怎么会保密呢。”
江纪也坐起身,长臂一伸,就把他抱进了怀里:“那你就告诉我。”
叶厘顺势环住好相公的脖颈,笑着道:“我这个财路,就是办一个村级规模的小作坊。这个小作坊,专门生产豆腐泡、大串串。”
“咱们背靠北阳县,多少豆腐泡、大串串都卖得出去。这两样吃食的吃法多着呢,可不只限于饼夹菜。”
“到那时,我也能甩开这条狗链子,每日不管事,只拿分成。”
“双方共赢,皆大欢喜。你说是不是?”
江纪:“……”
他盯着叶厘亮晶晶的眸子,片刻之后,缓缓点头:“这财路好的,挑不出一丝毛病。”
“是吧?我也挑不出毛病。现在就看乡亲们守不守信用了。”
叶厘一脸得意。
江纪甚是喜欢他这个神色,见状脸上也露出笑意:“若个别人不守信,那你只让守信的人参与进来就是了。”
“其实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太想甩开这个狗链子了。”
叶厘点头。
活儿倒是不重,可占时间!
困住他的清晨和下午,这么一来,他想进个城都得急急忙忙的,等于是一整天都被拖住了。
“辛苦你了。”江纪俊脸上浮现出心疼:“要不,甭管此次院试的结果如何,我都在家歇一年?”
把家中一大摊子事儿全压在叶厘身上,每每想起,都令他颇为煎熬。
而且,相思之苦,也似刀山油锅一般折磨着他。
左右家中日子好了……
可叶厘摇头。
不过,叶厘在笑:“你知我辛苦就行。”
“我这个人很好哄的,只要你心里明白,那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
江纪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叶厘得意一笑,揽着他的肩,两人倒在炕上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这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热。
但成年人嘛,最基本的自控力还是有的。
因此,两人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就吹熄油灯睡觉。
江大河不知江纪回来,按照以往的时间来喊门,于是,昨晚过于放纵的二人,醒来时都是脑袋昏沉。
叶厘还多了个腿根疼。
江大河瞧见江纪,欣喜之后有些忧心,他这大侄子回来的是不是有些频繁了?
得知江纪是有正事,他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好事哇!
叶厘的变蛋先在县城打出名气,这样一来,等乡亲们的变蛋做好,那直接拎去县城卖就是了。
江大河一脸高兴的走了。
江纪对此事也颇为上心,现在全村人都做上了变蛋,那他得找找销路。
傍晚下学,他去找了鲍北元。
鲍北元也没想到野枣坡众人都做上了变蛋,第二天,卖饮子时,他特意绕去了凉粉铺——
现在生意好,他无需去凉粉铺散卖,给固定的人家送货上门,那就能将当日做的饮子卖得七七八八。
牵扯到自家的生意,龚力生也颇为上心。
下午,等鲍北元卖完饮子,他就租了辆骡车,同鲍北元一起来了野枣坡。
龚力生之前没见过变蛋,只听鲍北元将变蛋夸得天花乱坠。
叶厘身为卖家,自然不能让龚力生稀里糊涂的将变蛋带走。
变蛋最美味的吃法就是和黄瓜一起凉拌。
他去菜园子摘了两根黄瓜,剥了几个变蛋,为了摆盘好看些,他这次切变蛋下了功夫,让每一瓣变蛋都带了点蛋黄。
如此一来,这道凉拌变蛋不止好吃,还好看。
变蛋透亮如琥珀,一瓣一瓣簇拥着盘子中间的绿色黄瓜,只看这卖相,那就诱人得紧。
龚力生有些惊喜。
等将变蛋吃到口中,那就更惊喜了。
好鲜!
口感好独特!
恰好这时,叶厘又给他倒了一碗黄酒。
他端起黄酒一饮而尽。
随后抹了抹嘴巴,笑着道:“过瘾!”
瞧着他的笑,鲍北元就放了心:“生哥,这变蛋大有可为吧?”
“有!”龚力生答的斩钉截铁。
“小元,你给哥哥寻了这么好的营生,明个儿傍晚你到家里吃酒,我让你翠花嫂子多炒俩菜!”
鲍北元笑着点头:“那感情好,我一定去。”
叶厘也笑:“生哥,那你学一学凉拌变蛋的做法,回去后好教给翠花嫂子。”
“这是自然。”龚力生应下。
他认认真真学了凉拌变蛋的做法,之后清点变蛋的数量,给叶厘付了铜板,而后就赶着骡车回县城。
走在路上,他将鞭子在空中甩的贼响亮,心情好的只想放声高歌。
他有预感,凉拌变蛋一定能卖的极好。
他的凉粉铺,生意肯定要比他爹掌勺时还要好!
他家的凉粉铺子,还是小了点儿,不仅铺子小,铺子后边的院子,也只租了一间屋子,他爹不掌勺后,只能回乡下。
他们夫妇忙着生意,也得时常将娃送回乡下。
他也不指望跟鲍家面馆似的,赚出来那么一个大院子。
他能将他现在租住的杂院整个租下来,让一家子团聚,那他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