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众人送走余采、余世亭夫妇, 之后叶两去炸豆腐泡。
刘饴、叶阿爹收拾锅碗瓢盆。
叶厘以消食为由,叫江麦江芽去喂猪喂鸡,他和江纪则是拆开余家兄弟带的礼品, 准备收纳归置。
余采这个人啊,真真是哪儿都好。
自觉叨扰到了他和江纪, 今个儿不仅带了点心、茶叶、文房四宝, 还给他以及江芽带了银饰。
他的是一对银镯子、一对银手链。
很是精巧。
江芽的是一个银项圈以及一对银手链。
也同样精美。
按照余采的话说,这全是他用不上的, 不是此次特意买的, 反正放在家里也是落灰, 不如让叶厘、江芽带着玩。
这叫叶厘怪不好意思的,太贵重了!
而且, 他根本不爱戴这玩意儿,只能收进箱子里了。
将镯子、手链放入里边的卧室,叶厘又回了小客厅。
江纪坐在圆桌旁,正拿着块砚台端详, 这也是今个儿余采带来的。
他便也在桌旁坐下, 一手托腮, 有些发愁的问:“采哥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的新婚贺礼, 咱们送什么好?”
江纪闻言,长眉立马蹙起,这个礼不好送啊。
以叶厘与余采的关系,叶厘肯定想送到余采的心坎上, 可偏偏余采什么都不缺。
“嗯……或许,送些彭兄需要的?”
叶厘闻言,立马摇头:“那不成, 我要送一些采哥用得上的。”
他肯定要以余采的喜好为重。
再者,甭管彭希明缺什么,余采都能给置办齐了。
根本轮不着他和江纪出手。
余采单身二十多年,如今终于谈上了恋爱,而且马上就要成亲,既是以余采为重……
他眨了眨眼,随后凑近江纪,在江纪耳旁嘀咕了几句。
江纪听完他的话,眸子瞬间瞪的老大:“你要送这个?”
“对啊,这个采哥肯定用得上。”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法子好,于是他轻轻推了下江纪的手臂:“交给你了,你去办。”
江纪眉头皱出一个川字。
好艰巨的任务……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叶阿爹的声音:“厘哥儿?”
“哎!”叶厘应了一声,起身几步来到门口:“阿爹,怎么了?”
叶阿爹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道:“我有事同你说。”
“那进来吧,吃些点心,采哥自家的厨子做的,外边买不到。”
叶厘笑着道。
叶阿爹摆摆手,刚才吃撑了,这会儿不饿。
他现在找叶厘,是想和叶厘说说叶两刘饴的事儿。
今年可是两人成亲的第三个年头了。
而且叶两二十四了,真真正正的老大不小了。
就算家底再薄、用钱的地方再多,那今年叶两刘饴最大的任务也只有一个:
给他生个孙辈。
甭管是孙子孙女,有就成!
不然的话,不仅他和叶大吉焦急,那旁人也会说闲话!
所以,他就想让叶两、刘饴去看个大夫,然后叶两住到江家,今后由叶大吉负责运送豆腐泡。
叶厘听完,立马点头:“成,以后大哥就住过来,让他和饴哥住西屋。”
小事。
叶两这年纪,若再没孩子,那的确叫人焦急。
他答应的爽快,叶阿爹笑了起来:“待会我和他说说,叫他明个儿就搬过来。”
“你和小纪也要抓紧啊。”
叶厘闻言,立马道:“不急呢,我和他还小。”
“又不是十四五岁,怎么小了?你俩这个年纪,就该生娃。”
十四五岁这四个字着实噎了叶厘一下。
的确,在年龄这个问题上,他与叶阿爹的标准不一样。
于是他指了指江纪:“明年有乡试,他准备下场试试,等他试了再说吧。”
“为何?”叶阿爹不解。
“让他专心读书呀,我要是怀孕了,那他必须得回家陪着我,而且还要和我一起带娃。”
叶厘才不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夫郎。
生育这道鬼门关,若是江纪不陪着他,那他可不会去闯。
再者,这不是有江麦、江芽嘛!
他每日都在养崽的。
江纪便也点头:“阿爹,我和叶厘有数的,你和爹别担心。”
叶阿爹见状,便叹了口气:“成,读书重要。”
两人也不算特别大,一个十九,一个十八。
他还是先操心大儿子夫夫吧。
愁死了。
正事说完,叶阿爹起身出了小客厅,准备去作坊那边找叶两。
叶厘便又和江纪说起了新婚贺礼的事,叫江纪上心些。
江纪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应下。
很快,江麦、江芽两个小家伙喂完猪、鸡,蹦蹦跳跳的进了小客厅。
叶厘便将余采给江芽准备的银饰拿了出来,叫江芽试戴。
江纪将今个儿余家兄弟带的文房四宝给了江麦。
这下子两人都乐了,小脸蛋笑成花。
江麦捧着文房四宝回了自己房间,珍而重之的放到他的书桌上。
江芽抓起小镜子臭美。
但照了一会儿,江芽有些不满意,他将小镜子放下,随后挤到叶厘怀中。
他伸出小手抱住了叶厘的脖子,大眼睛眨呀眨:“厘哥厘哥,好厘哥,我想用我的工钱买个大镜子,可不可以?”
叶厘被他逗笑:“你自个儿挣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那我要买个大镜子!”
小家伙毫不犹豫的道。
小镜子都照不出完整的项圈,看得他焦急。
“好,明个儿买。”叶厘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明日是元宵节,他和江福正得去采购节礼,顺便叫江芽买个大镜子。
另外,元宵节的节礼,还是要给江芽折现。
小家伙手里的银钱接近六贯,想花就花。
陪着江芽玩了会儿,梁二香、江柳几个过来洗芋头了。
江柳手里还端着一个陶盆,陶盆里是中午刚包的汤圆。
元宵节肯定要吃汤圆的嘛!
一个个圆滚滚的汤圆躺在糯米粉里,卖相很是不错,叶厘乐呵呵收下,这下子不用他动手了。
晚饭叶厘做了米酒大汤圆,一家人又吃得肚子圆圆。
饭后,都不用叶厘催,江芽就主动跑去洗漱了。
今晚早些睡,明天进城买大镜子!
如今江麦、江纪放了假,他就又回了江麦房间睡,不打扰自己大哥和哥夫生娃娃。
但在这件事上,其实叶厘、江纪一直在主动避孕。
虽然说,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愉悦程度,但孰轻孰重叶厘分得清。
不过,明日要买节礼,今晚两人就没有多折腾。
江纪将叶厘拥在怀中,让叶厘一条腿搭在他肩头,两人身子唇舌都相连。
江纪的动作虽缓,可愉悦感拉的很长。
长的叫叶厘不仅脸红的厉害,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结束后,江纪没放开他,大手捧着他的脸,长舌在他口中吸吮**,舒服得他直哼哼。
一吻毕,两人心中对对方的渴望终于缓解不少,江纪稍稍退后,只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缠。
两人对视了片刻,随后一同笑了起来。
叶厘将刚才的过程回味了一下,忍不住道:“我这贺礼送的太好了,你可一定要好好挑。”
成亲嘛,除了心灵上的相依,身子上的契合也超重要。
若是不能得享极乐,那这门亲事就有缺憾。
毕竟这时代相公不能随便换。
所以,这春宫图册,他得送个花样多的。
江纪没想到他还在惦记此事,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件事上,江纪还真没什么门路,他只能去找鲍北元,之前他和叶厘成亲时,鲍北元塞了这样的图册给他。
正好明日进城,那去鲍北元那里走一趟吧。
腊月十五,天不亮叶厘江纪就带着江麦江芽和江福正父子进城了。
但这一次,江福正、江满堂各赶了一辆骡车。
因为买完节礼后,叶厘一家四口还有别的安排,今个儿发放节礼这一环节,叶厘就不参加了,由江福正操办。
等江家父子载着肉米面回村,叶厘四人先去买了大镜子。
今个儿县城颇为热闹,大街上不仅摊子多,还有各种娱乐节目,像是卖艺的、耍猴的、舞狮子的,叫江麦、江芽看得舍不得走。
午饭他们是在鲍北元那里吃的,江纪抽个空,将鲍北元拉到一旁,悄声询问春宫图册的购买渠道。
鲍北元只当是他自个儿要看,就笑眯眯的指点了他。
他也不解释,误会了最好。
一家四口下午才回村,歇了一会儿,等夜幕落下,又兴匆匆的进城赏灯。
今夜县城不关城门,百姓可以尽情乐呵。
可这么一来,街上的的行人就太多了,牛车简直寸步难行,四人便沿着小巷去了半闲居后门,想将牛车停在半闲居那边。
为了揽客,今个儿余采也颇为应景的搞了个猜灯谜活动,奖品有免单、大份芋泥蛋挞、打折卡等,因此,半闲居门口也围了不少人。
彭希明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正主持着猜灯谜活动。
余采也在,手里还拎着一个莲花造型的灯笼。
满街花灯如大号的萤火虫,在夜幕中闪烁出灿黄的光。
光幕连绵,为主街披上朦胧暧昧的滤镜。
此等时节,最适合约会。
此刻半闲居内也是灯火通明。
店内店外,全是热闹的喧嚣声。
可彭希明、余采都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人视线不时对上,又不着痕迹的滑开。
今夜这般,也算是一同赏灯了。
叶厘瞧着这一幕,不由在心中啧啧了几声,这两人是会玩的,敢在万千瞩目下“眉来眼去”。
看来他贺礼选对了呀!
望着余采脸上的淡淡笑意,他恨不能一下子就将日历拉到二月二。
但他没这种能力。
日子只能一日一日的过。
元宵节后,江麦、江纪各回各的学校,叶厘的日子也恢复了从前。
养崽。
挣钱。
给江纪、江麦送饭。
顺便应付从府城远道而来想购买变蛋的小商小贩。
其实元宵节前,府城的岳老板就来过了,他一口气将全村攒了一个新年的变蛋带走一半,余下的供给县城正好。
所以,当这些小商贩找到他这里时,他就没松口。
他做生意,主打的就是一个诚信。
不过,今年全村以及周边村子,家家户户养的母鸡明显增多了。
但没人建养殖场,每家只是小打小闹的养上十多只,应不会生出什么禽流感。
这样就很好。
他对现状很满足,比起盲目扩张,还是这样细水长流更让他安心。
再者,他还有豆腐泡和芋泥嘛!
余采忙着准备嫁妆,他不时会登门瞧瞧进度。
去年吴夫郎才有让余采成亲的念头,因此大大小小的物件都得现买。
他还和余采一同去看之前相中的几个宅子。
日子过得颇为充实。
另一边,彭希明请假回村,给家人置办新衣裳、牛车。
他回来的突然。
他定的这门亲事更突然。
尤其对方还是县尉之子。
彭家人听完他的话,每个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县尉之子诶!
怎么会瞧得上自家儿子/大哥呢?
等彭希明将余采的情况讲明,彭家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腿脚不便又如何,那可是县尉之子啊!
真就跟做梦似的。
不,连做梦他们都没梦过这样的好事!
要知道,哪怕家中卖起了变蛋,他们也在发愁大儿子/大哥的亲事。
毕竟年龄在这摆着,变蛋来钱也不快,真就没什么挑拣的余地,只能被人挑。
可谁知他们大儿子/大哥在半闲居当了不到两个月的伙计,就攀上了半闲居的大东家!
太难以置信了!
震惊过后,彭家人反复确认,虽然彭希明不烧不疯,可他们依旧借来牛车,亲自去半闲居当面确认。
余采得知他们的来意,有些好笑,就见了彭小妹彭母。
这下子彭家人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了。
紧接着,他们就乐坏了。
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他们儿子/大哥,真的要娶县尉之子!
祖坟冒烟,这是祖坟冒烟了啊!
回村之后,他们当即去坟里祭拜了祖宗,好感谢祖宗保佑。
忙完这件事正事,接下来就是裁新衣、置办聘礼。
虽然余采给了二百两银子,但他们家也是有一点点积蓄的,若是没积蓄,又怎么敢让彭希明去县学读书?
只是,这积蓄不多。
不过,若是问彭二叔彭大舅彭二舅借些,再算上彭希明这俩月挣的工钱,那就无需花余采给的二百两银子了。
他们家是穷了些,但也想让余采见见他们的诚意。
反正婚后彭希亮、彭小妹都能去县城干活拿高工钱,借的银子很快就能还上的。
说实话,要不是彭希明阻止,他们都想卖掉两亩地了。
余采的身份太贵重了!
花了半个月将聘礼置办好,二月二这日,彭父彭母以及彭希明与媒人一道,登门向吴家提亲。
二百两的聘银,叫吴夫郎有些意外。
也有些高兴。
彭家人诚意还行。
既然结亲了,他也不想在亲家跟前摆什么谱儿,这是在损彭希明的脸面,只会叫自己儿子与彭希明生出嫌隙。
反正婚后余采、彭希明住在县城,不与彭家人住一起。
余采是绝不会伺候彭父彭母的,他当年受过的气,不会叫余采受一点儿。
所以,双方保持距离、维持面上的和和气气即可。
于是他热情的招待了彭家三人。
他的客气,叫彭父彭母受宠若惊。
说实话,自打进了吴家的门,彭父彭母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样漂亮宽敞的宅子,他们本是一辈子都没资格踏足的。
见着了吴夫郎后,两人更是自惭形秽,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他们常年干农活,脸被晒得黑红,手也粗糙得不成样子。
彭父更是还拄着拐杖。
而吴夫郎自幼养尊处优,站在他们跟前,跟两人小辈似的。
很明显,彭家与吴家,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可这样的吴夫郎,不嫌他们是老农民,一个劲的劝他们喝茶吃点心,温声打探彭家种种,这叫两人如何不感动。
而且,坐下没多久,余县尉也来了。
看吴夫郎瞪着余县尉,两人就更紧张了。
好在吴夫郎没与余县尉吵起来,而且,余县尉也甚是和善,叮嘱今后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去余府找他。
吴夫郎听了此话,立马就接了话。
彭二叔、彭大舅彭二舅对彭希明恩重如山,余县尉怎么着也得给这三家各提供一份高工钱的活计吧。
彭父彭母听了此话,顿时放轻了呼吸,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但余县尉乐呵呵的应了下来。
小事一桩嘛。
他名下有不少产业,很好安排。
于是,彭家又多了三个可以进城打工的人。
彭父彭母赶紧道谢。
随手改命。
这真的是随手改命。
他们四家挣扎半生,也不如余县尉的一句话。
唉,今后若是不能善待余采,那彭家是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