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躲在小路里静待了一会儿,没有任何警报,也没有任何命令传出来,也没有任何急促的脚步声,没过多久,那边的卫兵好像要走回来了,他才逃出小路找母亲去了。
泰瑞纳斯二世老了之后个人脾性变得越来越温和,很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怒了,就算是真的看到了自己,大概不会追究什么吧。
这时再回想刚才那两个女孩,他大概能猜到都是谁了。
大的一定是阿尔萨斯的姐姐,佳莉娅·米奈希尔,而小的穿着泷绿色披风的那个应该就是吉安娜了,杰斯记得她们两个小时候貌似关系还不错。
佳莉娅大概已经十四五岁长开了一些,从侧脸就能看得出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古典风格美人胚子,而吉安娜……确实就是个小孩，那么远的距离上啥都看不清。
“看到了没有？”亨妮急着问。
“看到了看到了。”杰斯说:“我还看见国王了呢。”
“有国王在那,我们还是去城东那个礼拜堂看看吧,那个老家伙干什么都拖拖拉拉的。”亨妮说道。
杰斯点了点头,脑海里还都是阿尔萨斯抬头凝望着主教时的样子。很难想象十几年后那个小孩会亲手毁灭整个王国,乃至半个大陆,让整个提瑞斯法和东维尔德从一片欣欣向荣的北国田园,森林变成到处遍布僵尸,鬼魂和腐坏野兽的幽冥死地。
回到街上,他一边走一边说:“妈,将来一定跟我去暴风城。”
“我听你的,儿子,要是你爸不愿意,我就骂到他愿意。”亨妮抱着儿子的胳膊说道。
杰斯看着她,心里想着这好像跟他爸说的不太一样啊。
“我爸肯定听你的,你愿意就行了。”
亨妮笑了笑,没说什么。
到了城东的小礼拜堂,这里倒是没什么人,大概都去大教堂看热闹去了。
牧师坐在礼拜堂门口老远看到亨妮过来,便打招呼道:“今天来的晚了,塞索夫人,是不是也去大教堂那边了？”
“大教堂被国王占啦。”亨妮说:“所以我还是要来这里。”
“今天也要来祈祷……”
老牧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注意到亨妮身边的这个瘦高个。
“这是……杰斯·塞索先生？”
“是我,牧师,好久没见啦。”杰斯有点心虚地说。
“圣光保佑。”牧师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杰斯的脸,说:“你这个小鬼,有没有给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抓到偷吃点心啊？”
杰斯瞪着眼说:“我可不敢跑到光明大教堂里去偷东西吃。”
“那就是欺负我这个看不清的老头？”
“没有……我都多大了。”
牧师抓着杰斯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两三年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十几岁的小孩长得正是快的时候。”亨妮坐在旁边说:“牧师,杰斯的手臂被烧伤了,你给帮忙看一下吧。”
“哦,我闻到一股不祥的气息,小塞索是……”
杰斯瞧了牧师一眼,牧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说:“烧伤的话,我先给你把绷带换了吧。”
牧师把杰斯手臂的绷带揭开,虽然绷带上还有一些残留的血迹和干掉的体液,带皮肤表面看上去已经没什么了,只是还有些粗糙和脱皮。
亨妮明显闻到了散出来的那股令人不快的气味,她皱着眉头说:“牧师,看着好像快要好了,为什么闻起来像是有些严重似的？”
“是绷带的问题。”牧师说:“我抹点药,换个绷带就好了。”
“是真的吗？”杰斯多问了一句:“真的……没问题么？”
老牧师认真地看了一眼杰斯强调道:“真的没问题。”说完牧师去礼拜堂里拿了药,一边说前段时间烧伤的人还挺多的,所以剩了不少药,正好能给杰斯用上,一边涂抹一边告诉一些注意事项。
杰斯本来还担心这考牧师召唤个圣光术什么的给他来一下子,这下也放了不少心。
不过牧师一边念着祷词一边抹药的时候,他还真的害怕自己的手直接着起火来,然后被礼拜堂的其他牧师们围起来当什么潜藏的恶魔给按在地上,不过到最后也什么都没发生。
考虑到后来纳克萨玛斯里天启四骑士的其中一个,从圣骑士成为了死亡骑士却仍然能召唤圣光,或许圣光并没有很多人认为的那样与黑暗完全无法相容。
傍晚回家的路上,亨妮似乎一直带着心事,杰斯当然看出来了,干脆主动问:“妈,你担心什么呢？我这伤都处理好了。”
“在暴风城的时候有没有遇到相中的女孩？”亨妮突然问。
“我离十八岁还一个月,你们两个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十八岁都有你了。”
“那我爸不也是二十多岁才跟你认识？”
“你爸十几岁就在军队里了,我就是希望有个人替我照顾你。”
“有的是人照顾我呢,妈,你不用担心这个。”杰斯看了一眼母亲,说:“再说你把我挑对象的标准拿的太高了,我要是找了半天找回来的另一半还没你漂亮,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得慢慢仔细找啊,不能着急。”
亨妮微笑着说:“光看外表可不行。”
“知道啦。”杰斯说:“也不知道谁当年看到一骑着马的大高个从布瑞尔大街上跑过去,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跟着魔了一样。”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了家,一家人吃了饭,晚上杰斯睡的无比舒服。
他感觉很久都没有入睡的这么踏实了。
但放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白天陪着父亲站岗,在忙碌的码头上钓鱼,吃路过的小商贩们送的水果,傍晚陪母亲逛逛街,一家人聊聊将来的打算,两天恍惚间就没了。
走的这天早晨,杰斯上了船,看着父母站在码头上笑着望向自己,努力地摆了摆手。
两人的身形好像比两年前更单薄了似的。
离得越来越远,父亲把母亲抱在怀里,杰斯远远地看到了她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眼神没那么好使,干脆坐下来,盯着湖水泛波纹。
要再回到达拉然了。
兽人,死亡骑士,黑龙,这些事像是天边的乌云,眼看着越来越近,船也正迎面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