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10点了，杰斯一个激灵坐起身，望着窗外阳光下远处清晰可辨的，灰白色的暴风城监狱塔楼，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用去上课，或者见马林打扫卫生了。
摸了摸自己胡乱交错的短须和鸟窝一样的卷曲头发，难以自控地想到了温蕾萨在藏宝海湾的码头抱着自己时的感觉。
他尴尬地歪了歪嘴角倒吸了一口气，从包里翻找着小刀或者匕首一类的东西，翻了半天也只翻到了那把无尽黑暗之刃，上面淡淡漂浮着的暗影能量，此时已经没有在埃雷萨拉斯地宫里，恶魔的腹部刚刚掏出来的时候那么明目张胆了。
“主人现在打算要帮我刻魔纹了吗？”莫洛菲尔问。“不。”杰斯说：“刮个胡子。”
魅魔眉毛一斜，杰斯已经甩门出去了。
没有可能突然出现的巨熊，半兽人，没有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豺狼人，巨虫，雷霆蜥蜴，鹰身人，风蛇，科多兽，土狼，狮子，食人魔，也没有不知道从哪里盯着自己的暗夜精灵哨兵，有的只有运河对面几个一边聊天一边散布的暴风城卫兵，还有一群在高处屋檐上叽叽喳喳没胆子下来偷袭自己的蓝色小鸟。
当然，它们也没必要偷袭自己。
杰斯瞥了那些鸟一眼走到运河边蹲下，看着河水里自己的模糊的，晃动着的倒影刮起胡子来。不需要着急，也不需要提防什么，安安静静的，耐心的·····
“嘶······”
摸了摸脸颊，感觉摸到了一点点发热的血。
他闭着眼睛，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准备才睁开眼睛，还好是红的，还好。“你蹲在这干什么呢？”
“啊？”
杰斯抬起头来，阳光下的蛮锤矮人好像一个黑漆漆的石头蹲在旁边。“刮胡子。”
矮人说：“有什么可刮的，留长了像我一样，越来越像个真正的战士。”
杰斯说：“吃饭会沾到，我嫌麻烦。”
“好吧，确实是。”格瑞德撑着膝盖站起来问：“刮完了吗？去喝点？”杰斯摸了摸粗糙的还带着一堆扎手胡茬的下巴，说：“不刮了，走。”
两个人顺着运河一路散步到镶金玫瑰，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杰斯瞄了一眼那个正在忙碌的女侍，他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女孩，跟温蕾萨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这女的就想办法坑了两个人一笔钱。
但经历了藏宝海湾和热砂港的各种各样的地精，发现这女孩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之前的嫌恶感对比之下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把视线转回到眼前的格瑞德身上，褪去铠甲，头盔，斗篷和厚重的外衣之后，杰斯觉得他好像瘦了不少。
去卡利姆多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一路上吃喝都没法保证，正常人肯定是要瘦不少的。但根据熟悉的人的反馈，自己好像比起离开暴风城之前还结实了一些。
如果说其中有什么变量的话，就是最后对达斯莫拉抽取的那些活力了。“我有个事想让你帮忙，格瑞德。”
格瑞德瞪了瞪眼睛，问：“这么着急又要接新活？”
“不是。”杰斯说：“这两天我打算去看看房子，想让你陪我一块去，因为我不太懂这些东西“我也没买过房子。”格瑞德说。
杰斯说：“两个人一块有个参考，总比单独去能注意到更多问题，你说是吧？”矮人点了点头，说：“那行，什么时候？”
杰斯说：“就这两天。”
“你不打算等温蕾萨的钱送来了？”
“现在我钱凑的差不多了，而且先看着，一边看一边等。”
“没问题，等你打算去的时候叫我一声就是了，还是老地方。”“还有一件事。”
“直接说。”格瑞德说。
杰斯看着酒侍把一条小鼠尾鱼送上来摆在桌上，又摆下两杯苹果酒，忍不住先用勺子挖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冰凉凉的酒，喘了口气，才开口。
“帮我把我爸妈接到这里来。”
“可以。”格瑞德问：“等你把房子买下来之后吗？”“对。”杰斯说。
矮人“嗯”了一声，挖下一块沾了浓汤的鱼肉抿进嘴里，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咽下肚才睁开眼问：“你有没有想过，杰斯，要是我把你爸妈带到暴风城来，肯瑞托会不会也跟到这里让你离开暴风城？或者，他们说不定从一开始就会阻止我把你父母带到这里，跟你每天见面。”
“那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刚说完杰斯想了一会儿，觉得格瑞德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大不了我不见他们就是了，只要他们离开洛丹伦就好。无论如何，还是先把房子买了再说，肯瑞托再怎么样也不会把我房子收走吧？到时候就算是他们不让我进暴风城，至少我爸妈也有地方住。”
“我也只是猜测，只要你有心理准备就行。”格瑞德说。
“怎么了，格瑞德，我觉得你情绪好像不怎么高。”杰斯问道。
“我在想莫萨的事。”格瑞德说：“她要是又被半人马抓住该怎么办？”
“曾经她什么都没有。”杰斯说：“部落，亲人，都不在了，单纯为了复仇而活着。现在她有你，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也许吧。”格瑞德说。
杰斯说：“我能感觉得出来，你这次是真的很认真。”
“如果出发前你告诉我我会对一个牛头人动感情，我可能会敲碎你的脑袋。”格瑞德怔怔地说：“但莫萨改变了一切。”
“或许我从看到她跟那几个半人马死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是那时候不肯承认我会对一头牛或者一头母狮子产生好感罢了，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了。”
“谁又能说得清呢。”杰斯笑了笑说。
吃完饭，从镶金玫瑰出来，去贸易区市场上买了些日常用的东西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杰斯随便吃了点面包干，他拿了一把奶酪碎装进布包塞进术士包里，看着一直笑着盯着自己的魅魔说：“走，莫洛菲尔，记得把维利塔恩的恶魔皮肤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