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魔纹布包被缓缓打开，淡紫色的幽光从包中溢出，将本就昏暗的地下室大厅映照得更加阴森。杰斯仿佛回到了奥金顿的暗影迷宫，那里遍地都是灵魂碎片和游荡的恶魔，灵魂的光芒如烟雾般在柱廊间缭绕。
嘉莱恩瞪大了眼睛，从包中取出一枚灵魂碎片，仔细端详了许久，才嘟囔道：“我离开奥特兰克的这些年，一头奥特兰克巨羊的价格恐怕已经涨了百倍还不止。”
“这枚是恐惧魔的灵魂碎片，一种被邪能法力进一步扭曲的埃雷杜因变种。”裁缝解释道，“它的腹部是一个巨大的邪恶之口，用来喷吐那副躯体几乎承载不住的狂暴邪火。即使是在黑暗之门进攻守望堡的大军中，这种恶魔都很少见。但你看，杰斯，光我这里就已经有三枚了。”
瓦格斯大师的确曾提及，杰斯在奥金顿与暗影议会的术士们一起清点灵魂碎片、为撑起传送门做准备时，所见的大部分灵魂碎片都比不上这袋子里的。恐怕只有从德莱尼英灵那里抽取的才能与之媲美。
“这些足够了吗？”杰斯问道。
“等埃尔兰从藏宝海湾回来，那里还有许多恶魔卫士和末日守卫的灵魂碎片。”嘉莱恩说着，视线像被袋子里的闪光晶片粘住了一般，好不容易才挪开，看向杰斯，“你着急想要完成法袍吗？埃尔兰是骑狮鹭去的藏宝海湾，加上他在贸易行办手续的时间……按照他以前的效率，我想最晚这周末，也就是后天就回来了。”
“你也知道国王打算进攻黑石塔。”杰斯说，“北方人、矮人和洛萨之子们已经响应了国王的号召，所以我想用不了多久了。毕竟这次要面对的是奥妮克希亚的哥哥，而我现在还没有一件像样的法袍呢。但如果影响质量的话……”
“只要你亲自帮忙，杰斯。”嘉莱恩打断道，“最后这一步，用恶魔的灵魂强化并引导法袍的不同类附魔，是不需要裁缝知识的。以你操纵灵魂和暗影的能力，我只需要向你简单介绍一点附魔学派的要点，还有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你肯定会完成得比我还要好，还要快。”
“我在巫师圣殿上过几节附魔课。”杰斯说。
“就算不论这个，你至少了解奥术智慧，这就够了。”嘉莱恩说着，起身迅速跑回另一个房间，拿出几瓶暗黄色的颜料，“我们可以试着先理解如何将古尔丹的灵魂碎片转化仪式用在裁缝附魔上……实际上，古尔丹的手记里也写过用恶魔的灵魂强化附魔法器，虽然不是法袍，但道理是相似的。”
杰斯跟着裁缝来到练习室，嘉莱恩飞快地用颜料在地面上绘制简便版的灵魂法阵。没过多久，厄苏拉来到了门口。
“原来是你们在这画法阵，我说怎么一股野钢花的味道，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往锅里放错了东西。”厄苏拉看向杰斯，“杰斯，你回来了。我刚才在炼金房那边听到声音，就猜到你应该是从达拉然回来了。只不过那时候我的一锅灾难之油已经熬到了关键的时刻，没办法走开。”
“对了，你有没有把我的信送到？别告诉我你光顾着跟风行者女士游览洛丹米尔的美丽风光，就把我的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当然送到了。”杰斯说，“这下连植物园里的花花草草也知道，一位暴风城的炼金师把邪恶的杰斯·塞索从黑暗之门的另一边召唤回来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厄苏拉抱起双臂倚在门框上，“这样，阿尔克哈娜的秘星炼金房名声能传遍整个七大王国，我也不缺钱继续完善灾难之油了。”
“灾难之油是什么？我刚才就想问你。”杰斯说。
“我起的名字。”厄苏拉颇为得意地说，“我正在参考那个德莱尼草药师的笔记，以及许多德拉诺毁灭的亲历者，总结他们看到的、感受到的事物，以制作那种特别的暗影之油。我将其命名为‘灾难之油’，目前进展顺利，只不过耗资巨大。但只要想想培养出虚空花后能从达拉然捞出来的金币，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杰斯点了点头，但想到刚刚见到的肯瑞托法师纳比留斯，以及他变成巫妖可能与虚空花乃至毁灭药水有关的这类可能性，就很难全身心地为厄苏拉的进展感到开心。
然而，他也喝过两次毁灭药水，除了极度的疲累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卡德加也喝过一次毁灭药水，挽救了一座即将落入扭曲虚空的哨塔里的所有人，同样没出什么问题。大概就像纳比留斯说的，那时毁灭药水的配方尚未完善吧。
“那你们呢，这个法阵是用来做什么的？”厄苏拉问道。
“灵魂仪式。”嘉莱恩一边画一边说，“提前演练一下，这样只要过两天埃尔兰回到暴风城，杰斯和我就可以立刻开始法袍的最后一步制作。”
“你们这就打算在暴风城施展灵魂之井了？”炼金师被吓了一跳。
“不。”杰斯说，“灵魂之井……本质上就是一个极大规模、破坏力极强的灵魂抽取术，用来将灵魂转化为可以利用的能量，或者制作灵魂碎片。现在灵魂碎片已经在我们手上了，就不需要动用灵魂之井，直接进入下一步‘利用’阶段，比如你眼前的附魔仪式。”
“好吧。”炼金师这才应道。
嘉莱恩站起身，按了一下自己的腰，说：“到时候我们去泰洛古斯裂隙进行这个仪式，我早就找到了一块各方面都接近完美的浮岛碎块，用来完成法袍的最后一步再合适不过了。”
“差不多了，杰斯。”她说，“正好，厄苏拉你也在这，帮我们分类摆放灵魂碎片，按照强弱……把最强大的恶魔灵魂摆在中心，把次等的摆在左上方，最弱小的放在左下方这个圈里，右边的这个符文上用来放置连结水晶。到时候杰斯你就手持符文棒站在这个地方，你先站在这试试，具体用什么材料的符文棒，还需要等我估计一下最后的灵魂到底有多少能量才行。”
三个人把数十块水晶分门别类放好之后，杰斯走到裁缝刚刚给他指好的位置。嘉莱恩整体地观察了一下整个法阵，拍了一下掌说：“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参加过的能量最强的附魔仪式了。这里几乎有一整个恶魔军团，还有一位无比强大的恶魔召唤者位于中央，我得精心准备附魔符文棒才行。”
说着，嘉莱恩又把一份卷轴递到杰斯手里：“附魔咒语，以及到时候挥舞符文棒引导法力的方法都在这里。不过，整个仪式不止是把咒语念出来这么简单。”
“灵魂碎片里的灵魂是纯粹的力量，不像真正的幽魂一样具备意识。这是自然的，否则它们也不会轻易地听从我们的咒语命令，为复杂且精细的各类咒语注能。”
嘉莱恩的话莫名地让杰斯想起在守望堡前引导古尔丹之手轰击阿兹格斯的时候，那些灵魂的声音。战场上的英灵们当然不是纯粹的能量，他能听到他们的呼喊，能感受到每个灵魂无比强烈且坚定的意志，却如此顺利地被他引导着加入了那颗黑暗的流星。
因为这是他们的最后愿望——复仇，宁可灰飞烟灭也要轰杀那个企图击溃守望堡城墙的恶魔领主。那股杀意如此凶猛，杰斯甚至觉得，那时候如果不顺从英灵们的意思，都要被他们反过来给撕碎了。
嘉莱恩继续道：“然而，这次附魔的目的，是利用恶魔来引导暗影和邪能的附魔法术互相结合。所以，它们必须要有一定程度上的简单意识，才能达成。这就要看附魔师的手段了。你需要在连结水晶和附魔符文棒的帮助下，用自己的意识给这些恶魔的灵魂之力一个初始的推动力，使其与法袍和上面争斗不休的附魔法术完成结合。”
“听起来有些复杂。”厄苏拉说。
“达拉然的法师们常说，世界上没有轻而易举的成功。”嘉莱恩说，“虽然在暗影的领域里可能不一定，但至少在黑魔法的附魔上是差不多的。”
“现在闭上眼睛，你能感觉到那些虚无的灵魂能量吗，杰斯？”
“可以。”杰斯说。
这时，颜料画成的简单法阵上，灵魂碎片的光芒一明一暗，逐渐与杰斯的一呼一吸走向了同样的频率。嘉莱恩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慢慢地，连她喘气的频率都变得一致了。
“这就是我说的，杰斯……这件事就该由你来做。”嘉莱恩尽量压低音量，但掩不住内心的激动，“等到了真正用恶魔稠血和暗影之油涂画的法阵上，等有了连结水晶和符文棒，你会有更深、更明确的感受的！”
不过，杰斯也很清楚，如果不是使用《黑暗秘密编年史》理解麦迪文的《黑暗模拟》的那段时间的练习，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地按照嘉莱恩的话，掌控这些灵魂碎片里的恶魔残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