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回过头,眼前温蕾萨手持闪烁着金色巫师之油光芒的长刀俯视着自己,眼神冰冷而陌生。
她眼中的微光时明时暗,脸上,脖颈和锁骨上满是伤痕,但似乎已经在愈合了,腹部的绷带已经更换过。
“你把杰斯·塞索怎么了?”精灵冷声道。
杰斯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念叨的那些咒语,可能是让游侠误解了。
“我就是杰斯·塞索。”杰斯说:“塔隆·血魔已经死了。”
“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温蕾萨说:“我不会把他的身体留给你这个怪物,看你这次还能不能苟活!”
说着精灵就要抬刀,杰斯瞥了一眼闪着光芒的刀刃立刻说:“慢!你还有神圣巫师之油吧,给我一点倒在皮肤上,如果我是死亡骑士的话一定会有所反应的。”
温蕾萨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盯着杰斯后退到行李那边,拿出只剩下不到半瓶的金黄色药油递过来。
杰斯拿过来之后往手心倒了一滴,然后拾起手来说:“看,没什么事吧?我是活……”话还没说完,眼见着手心开始冒出白烟。
“呃……啊,啊……”
一阵足以令人失智的剧痛从手心传来,杰斯嚎叫着用袖子疯了一样擦掉手心上沾染的东西,然后一阵猛烈的反胃,他跑到一边撑着石墙狂呕出一滩又一滩的死灵腐质。
“怎么回事……”
他一边叨念着,一边不断地干呕,温蕾萨看着杰斯的样子似乎也犹豫了,塔隆·血魔会傻乎乎的这么拿神圣能量反向撂自己吗?
“这怎么回事?”杰斯转过头说:“我怎么会被烧伤?难道我现在是个死人?可我现在还在喘气啊。”
说着他狠狠大口呼吸了两下,甚至因为吸的太猛而咳嗽起来。
温蕾萨看了一眼杰斯的手心,又摸了一下杰斯的脖子,能感觉到血管的涌动。
“你还活着。”
“那……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被这种法力油灼伤?”
“我猜是这些死灵腐质感染了你的身体。”温蕾萨着地上的那些黑水说:“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吐了很多次了,这些死灵腐质。”
杰斯回忆着之前意识里的那个兽人狂呕的样子,说不定塔隆·血魔确实强行占据一部分自己的身体,只是远没有夺过控制权。他是个强大的死亡骑士,深知如何操纵灵魂之力,所以在意识里,杰斯的灵魂像个可怜的猎物一样被随意地蹂躏。
但总归他是在杰斯的意识里,那个世界不归他管。
“我昏过去多久了?”杰斯问。
温蕾萨说:“可能有一天,或者一夜了吧,这里一直都是这么黑,我也没法判断,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斯说:“塔隆·血魔钻进了我的脑子。”
“我看到了。”温蕾萨说:“可是你醒过来的时候还在念叨着那些……那些话,听起来就像是邪魔的呓语,我以为……”
“那是他脑子里的东西。”杰斯说:“他的意识消失得很快,我想要在其消失前至少记住一些所以才想要念出来帮助记忆。”
“都是什么?”温蕾萨问。
“咒语,谈话,一些画面,我说不清,但是那可是塔隆·血魔记着的东西。”杰斯叹了口气说:“该死,消失得太快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得清楚。”
“如果要是这些记忆不消失的话那你就不是你了,对吧?”温蕾萨坐在一旁说:“这至少说明你战胜了他。”
杰斯点了点头,突然又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他别过头去连呕了好几口,这会儿吐出来的黑色恶液已经比上次少了很多了。这会儿,他才发现整个神庙里都充斥着自己吐出来的死灵腐质的尸臭。
“你怎么样?我记得你……好像受了伤。”他看向精灵。
“我还好。”温蕾萨说:“都是些皮外伤,他再疯狂也只是个鬼魂,虽然对付起来有些麻烦,但他远不是在达拉然的时候那么强大了。但如果他真的占据了你的身体,我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杰斯松了口气,看向远处的术士包说:“抱歉,我得快点把那些东西用笔记下来,要是待会儿忘了就完蛋了。”
他起身跑过去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两张纸和羽毛笔,然后才想起墨水瓶已经碎在药水袋里了。
当时他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还因为发现碎掉的有一瓶是墨水有些庆幸,毕竟怎么会想到这一趟竟然还用得着写东西?
杰斯喘了口气,集中精神,想着自己在铭文课上学过的如何用奥术书写的方法,然后放下手指准备在纸上写下内容,却在奥术能量落在纸上的瞬间一下子将整张纸点燃!
他甚至来不及扑火,整张纸一下子在蓝色的火焰里燃烧殆尽。
是啊,这种纸不可能承受奥术书写的力量,毕竟都是最便宜的那种。
“该死……”
正暗骂着,肩旁伸过来一卷不明材质的皮纸。
“用这个吧。”温蕾萨说:“这是我从奎尔萨拉斯带来的,本来想要在巫师圣殿找人做下一些魔法卷轴备用的,最后也忘记了。”
杰斯点了点头说:“谢谢!”
他接过纸展开后,开始把自己刚才在血魔记忆里所有复述过的东西一点点用奥术能量印在纸上,为了精准,他尽可能地用艾瑞达语符号,也就是恶魔语记述,然后用通用语辅助标注那些模糊的,跟撒厄诺学了一段时间的恶魔语,最基本的发音和字符他还是记住了的。
这些经过他刻意捕捉的血魔记忆比想象中的清晰得多,没有随着血魔意识的消散湮灭的一干二净。
看着自己迅速写下来的四五行密密麻麻的内容,他甚至都有点后怕。
不知道要是让自己在没有奥术智慧的情况下背诵这些东西再去默写,最后能默写出来多少。
待完成后,他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还能记住。”
“这张纸可以卖六十个银币。”温蕾萨提醒道。
“你说多少?”杰斯转过头问。
温蕾萨说:“我带了四张来,在贸易区卖掉了两张,但钱也不够花的,这张能顶一些佣金吗?”
杰斯的捏着这张纸说:“不行,我得回去问问纸墨店的老板再说,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我又不是傻子。六十个银币你还卖了两张,你要是有那么多钱至于过得那么惨吗?”
尽管杰斯一句句地逼问,温蕾萨也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反而眼神里从刚才一直没能消解的紧张都散去不少。
她听着杰斯说完,斜倾在旁边的墙上用力做了个深呼吸。
“你不信也没用,杰斯·塞索,回去就让你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