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杰斯·塞索大师。”
守卫奎尔萨拉斯使馆区的精灵破法者们手持盾牌,微微躬身向杰斯行礼,用萨拉斯语恭敬地问候。杰斯同样以萨拉斯语回应。
踏入这片使馆区,仿佛离开了达拉然,踏入了银月城。到处悬挂着逐日者的蓝底金凤凰旗,还有那几乎只在奎尔萨拉斯才能见到的,形似吊兰花般的淡黄装饰植物。
日后达拉然重建为浮空城时,这里将成为银月城夺日者的领地,并担任新部落的使馆,甚至无需重新装修。
温蕾萨从金凤凰旗下的紫色帷幕中走出,招手示意后,一路小跑下阶梯来到杰斯面前。杰斯问道:“早上好,工作安排得怎么样了?”
“兽人,兽人,还是兽人。”温蕾萨背着手,用力挺胸伸了个懒腰,“光看远行者从洛丹伦大陆各地传回的报告,从阿拉希到希尔斯布莱德,再到银松森林……你会觉得部落好像从未战败过。联盟甚至有人建议放开萨多尔大桥,让那些不肯投降的流浪兽人自由通过前往黑石山,加入雷德·黑手的部落,然后再一网打尽。”
“铜须们当然坚决反对。”杰斯说。
“萨多尔大桥的两端都坚决反对。”温蕾萨接着说,“怎么,这么早来就是为了跟我讨论时政?我们不是明天一早出发前往南海镇吗?不过要是艾米能请到今天的假,我随时都可以出发。”
“她今天的两节课必须上完。”杰斯说,“我是想找你打听一下敦霍尔德的消息,达拉然的远行者应该负责敦霍尔德城堡的情报吧?”
“是。”温蕾萨说,“但你知道那里与其叫城堡,不如叫敦霍尔德竞技场了。”
“我感兴趣的就是竞技场的情况。”杰斯伸出食指说,“你还记得那个明星角斗士吗,名字就叫‘奴隶’的。”
“我知道。”温蕾萨靠在栏杆上说,“上次他的队伍战胜了三个关押在敦霍尔德的阿曼尼俘虏,虽然受了伤,但考虑到那些巨魔的凶狠与阴险,这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上次?什么时候?”杰斯问。
“大概几个月前。”温蕾萨说,“布莱克摩尔为了庆祝远征军回归,举行了一场竞技大会,邀请了洛萨之子的领袖们。我知道奥蕾莉亚拒绝了邀请,但卡德加去了,他跟你去卡拉赞的时候没有提起吗?”
“他倒是提了好几次古拉巴什竞技场的事。”杰斯说,“所以那个奴隶伤得很严重?”
“是的,布莱克摩尔为了演出效果,少见地找了三个森林巨魔的精锐作为奴隶和同伴的对手。虽然没有给他们像样的武器,但已经足够致命了。”温蕾萨放低了声音说,“自从那场竞技大会之后,奴隶再也没有上过场,据说是在养伤等待复出,但很多竞技场的老观众觉得他很可能已经伤重死去了。”
“远行者没有更确切的情报吗?”杰斯问,“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在养伤?”
温蕾萨迅速扫了一眼周围,声音变得更小了,“你这么关心那个兽人,他很重要?跟黑石山有关?”
“倒不一定有关。”杰斯说,“怎么,我表现得这件事很重要吗?”
“相当明显。”温蕾萨说,“这么一大早跑到精灵们的地盘来,还问得这么直截了当。但关于这个‘奴隶’的问题确实很敏感,毕竟涉及到洛丹伦王国许多贵族的利益,尤其是布莱克摩尔本人的利益。远行者确实有些情报,但你得保证……不跟别人说起。”
“我保证。”杰斯说。
温蕾萨微笑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那个‘奴隶’大概是逃了,但不知道逃去了哪里。”
杰斯点点头,这下基本能确定那个奥特兰克雪谷里的兽人就是萨尔了。
游侠领主继续道:“布莱克摩尔曾经向奥蕾莉亚求助,希望远行者帮忙追踪这个兽人的下落。按照我们跟泰瑞纳斯二世之间的协议,这个要求算是合情合理,所以就算是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娱乐产品’,他的赚钱工具,我们也得有所动作。”
“远行者追踪了那个角斗士一段时间,但没能抓住他。但迹象都表明他找到了战歌氏族,很可能就是之前在银松森林出没的格罗玛什·地狱咆哮救走了他。”
远行者的判断大概率是正确的,这也多多少少能说明萨尔跟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一样蹩脚的口音是哪里来的。
也就是说,在那场竞技大会受伤之后,萨尔逃出了敦霍尔德,被战歌酋长找到之后,甩脱了远行者的追踪,并且学习了兽人语。
他应该已经了解一些跟他父亲有关的事了,所以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霜狼氏族的成员,于是兽人语学得一塌糊涂就急着钻进了奥特兰克山脉。结果毫无野外求生经验的他,只凭着一身在竞技场里锻炼出来的血肉和年轻的火气,在雪谷里挣扎了两三个月。
如果不是索拉提出要让杰斯带着她去寻找奥特兰克山羊,如果不是那只强壮的老山羊的勇敢抗争让索拉放那群山羊离开,不得不飞向更深处寻找更多食物饱腹,如果不是针焰在奥金顿附近培养出来的对流浪兽人的敏锐感知……
每一个环节偏离一点,杜隆坦的儿子都可能莫名其妙地死在雪山里。而且更不用说萨尔是在庆祝远征军回归的竞技比赛上受伤的,这让一切变得更加难以形容。
“很多人觉得布莱克摩尔把这个兽人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他的政敌还借此攻击他是个‘兽人同情者’,这毫无疑问是冤枉了那个竞技场主人。”温蕾萨说,“据我所知,‘奴隶’在比赛上失利,哪怕只是表现得不如预期,就像上次面对‘森林巨魔’都会招致一顿毒打。”
“很难想象他受了重伤,又遭到惩罚,还有力气在布莱克摩尔眼皮底下逃出城堡。”杰斯说。
“布莱克摩尔觉得是一个叫塔莉的十几岁的人类女孩帮了忙,那个女孩一直负责照顾那个兽人。”温蕾萨靠在栏杆上喃喃道:“她的全名是……”
“塔雷莎·福克斯顿。”杰斯还记得这个名字。塔雷莎几乎是整个敦霍尔德城堡唯一一个愿意把萨尔看作朋友的人,从她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照顾年幼的萨尔,萨尔也把她看作家人。
然而在另一个时间线里,后来萨尔返回敦霍尔德,带领兽人们围攻那座城堡试图救出所有被困的兽人时,疯狂的布莱克摩尔却斩下了塔雷莎的头颅扔到他的面前,这也成为了萨尔一辈子难以忘却的噩梦。
“她怎么样了?”杰斯试着问。
“之前远行者对这个塔莉进行了审问。”温蕾萨说,“在送到远行者手里之前,她已经被主人折磨得半死不活了。”
“那她交待了吗?”杰斯问。
“交待?她坚称自己不仅没帮兽人离开,还被那个兽人胁迫,要是透露半点消息就杀掉她和她的家人。”说到这,她长叹一声道:“一个聪明又坚强的女孩,对吧?或许那个‘奴隶’真的有什么不一般的魅力,让一个人类女孩愿意给他这样打掩护……等等,慢着,杰斯,这是不是就是我们上次在霜狼营地跟那个兽人长者见面的时候,你们提到的那个死去的霜狼酋长的独生子?”
“很有可能。”杰斯说,“而且我觉得他可能就快要找到雪山里的亲族了。”
游侠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所以这确实很关键,那个死去的霜狼酋长在流浪的兽人们当中声望很高。”
“远行者能不能想个办法,先把那位塔莉小姐保护起来?别让布莱克摩尔领主把她弄死了。”杰斯说,“就以继续审问‘奴隶’逃亡的线索为名。”
“应该可以,但你觉得她对于那个兽人王子很重要吗?”温蕾萨问。
“我不知道。”杰斯说,“但想想吧,一个兽人生活在人类城堡里,兽人把他当成是叛徒,人类把他当成是畜生。但是这座城堡里有一个从小照顾着他,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掩护他逃走的女孩……”
“如果我是这个角斗士,或许会愿意为了救这个女孩豁出自己的性命。”温蕾萨轻声说。
“我也是。”杰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