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个特别严重，而且非常能说服人的误会。"杰斯举着碧空之歌道："这样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男人咽了一下，低下视线看了一眼剑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还以为你是洛丹米尔来的杀手，先生。无论是说话的口音，还是你对于黑魔法的敏感程度……"
"洛丹米尔的杀手？"杰斯皱了皱眉头。
"前几年我被莫名其妙地牵扯到了一起仇杀争端里，因为一个会变形的杀手使用的施法材料被追踪到了我身上，我就被认为是杀手的帮凶。"男人紧张地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只是跟东威尔德的一些术士们有私底下的合作，但是他们究竟会把东西交给谁我也预料不到，但就因为这个就成了一些住在洛丹米尔湖边的疯子的仇杀对象……"
会变形的杀手，洛丹米尔湖边的居民仇杀，斯坦索姆，东威尔德……这是不是跟厄苏拉·德林有关？
杰斯往走廊深处探了一眼，继续问："所以你以前杀过其他上门的杀手？"
"一开始只是有人警告我，我没当回事，后来真的来了一个，我差点死在那个人手里。"男人低头，看着地狱猎犬留下的恶魔血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因为那些洛丹米尔人的事来的，我现在也没法确定。"
"所以你不是个术士。"男人抬起视线看着杰斯说："你是个那种恶魔猎人？还是白银之手？"
问完了他忍不住偷瞥了一眼杰斯背后的法杖，说："你是一位牧师吗？还是肯瑞托的战斗法师？你使剑的本事比我见过的很多带剑的人都强。"
"不是。"杰斯说："我只是个野法师，因为洛丹伦现在到处都是会用黑魔法的术士，我想要买些东西做点准备防身。"
男人用力地点了点头，杰斯又问："你这里还有其他人住吗？"
"没有。"男人镇定地说。
杰斯皱了皱眉，当这个男人开始撒谎和隐瞒的时候，根本没法掩饰心里情绪的变化，就算他表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镇定也是一样。
"小心回答问题，先生。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地下室里还住着其他术士吗？"
"没有其他术士了。"男人回答道。
有意思的是，这次他不像是在说谎。没有术士，还有什么人？
"那这里面还有谁？"杰斯另一只手打出一团火苗托在手指上，说："你在节日步道的巷子里养着一头地狱猎犬，先生，我只要找到你召唤恶魔的证据和施法材料，就算是把你这家店连带地下室一把火烧光，教会也不会说我什么。"
男人情绪激动地说："这里不是什么术士的窝点！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找人帮忙召唤了这头地狱犬，先生，你不是教会的人，更不是白银之手，求你饶我一命吧，别动我家人的性命……"
"你全家人跟一头恶魔住在一起？"杰斯问。
"我一家人都住在这栋楼上，我的妻子知道这个恶魔，但是两个孩子不知道它的存在。"男人低下头说。
"随便什么吧。"杰斯动了动剑尖说："你这里有灵魂碎片吗？"
"灵魂碎片？"男人抬起头瞪起眼睛说："你需要那个？那东西可不是轻易能搜集到的，那都是从活人身上才能掠取的……"
"其他拥有强大灵魂的事物也可以，比如恶魔。"杰斯又瞧了瞧那颗被自己的血魔之握撕碎的地狱猎犬之心，然后把剑收回剑鞘说：
"那你知道这座城市里谁在卖灵魂碎片吗？"
"兽人战争刚结束的那段时间还有，一些黑铁矮人和南方的术士会来城市里偷卖。"男人说："但是自从格瑞姆巴托的事之后，洛丹伦和达拉然的法师有段时间在合作追查城市里的任何黑魔法痕迹，那时候我甚至不敢卖暗影石碎片，更别说灵魂碎片这种东西。"
男人不像是隐瞒了什么，杰斯不禁得颤抖了一下眉头。他本来想要通过追查召唤仪式必需的灵魂碎片来追踪达尔坎转移证物的线索，没想到斯坦索姆此时确实比其他地方都要干净一些。
难道玛丽希亚拿到符文石之后根本没有回斯坦索姆，而是直接窜到其他地方去了？某个荒野山林，比如丹莫罗或者洛克莫丹的雪山等等。
但是如果没有像斯坦索姆这种规模的城墙和卫士保护，玛丽希亚或者达尔坎的同伙根本不可能守得住那些重要的材料，还有符文石碎片本身。
况且魔导师们说过，符文石本身的力量是基于太阳之井的。在达隆米尔，太阳之井的影响已经弱到微乎其微了，更远的地方符文石根本无法启用，欺骗班蒂诺雷尔传送证物也就无从谈起了。
难道玛丽希亚在斯坦索姆里靠谋杀市民夺取灵魂？虽然斯坦索姆有数万居民，偶尔在街头小巷里失踪几个人也是正常的事。
"能不能帮我联系上本地的术士？"杰斯问。
"你没有听说灯塔屠杀吗，先生？"男人说："自从那件事之后连我都快要跟本地的术士们失去联系了。"
"那不是暴风王国的事吗？"杰斯问。
"但是许多洛丹伦的术士也都在那里面。"男人说："我之前也跟你说了，最好去达隆郡问问，我真的帮不上你的忙。但就我现在手里知道的消息，别说在斯坦索姆这边，就算是在达隆郡的地下市场也没有人敢卖灵魂碎片。"
男人似乎是觉得杰斯有些怀疑，又道："你不是教会或者白银之手的人，也不是肯瑞托的法师。老实说，我也不在乎那些术士的死活，法师先生，我的生意缺了他们也能继续下去。而且经过这几年的事，我已经不打算做那些术士们的生意了。所以，我没有任何必要骗你。"
杰斯点点头说："谢谢你提供的消息，先生。"
来到灰白斗篷外，天已经黑下来了。
其实，杰斯也没想着从这个小魔法材料店就能直接找到玛丽希亚的线索。不过从这个店主给出的信息里看，最近两年在斯坦索姆都很难弄到灵魂碎片，除非那些高等精灵暗影法师知道怎么直接从人身上掠取灵魂，也就是学会了恶魔的"吸取灵魂"咒语。
难道要去斯坦索姆的镇长和治安官那里问问失踪人口之类的？要问的话，也得是明天了。
斯坦索姆城的夜晚比暴风城要热闹得多，尤其是在节日步道这边。杰斯在集市上买了一根熏肠和棍面包，坐在旁边的喷泉旁边啃了起来。
虽然像是白跑了一趟，但没准艾雷达尼娅和温蕾萨那边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玛丽希亚是个地位不低的魔导师，此时除了巴罗夫家族和杰斯这三个几人知道她买了符文石的碎片以外，其他人还一无所知。这会儿她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没暴露自己跟达尔坎的这层关系，还在高等精灵的交际圈里混着呢。如果这样，艾雷达尼娅肯定能从其他精灵那些问到些什么。
至于远行者们本来就是调查员，知道的本地关于奎尔多雷和黑魔法的情报不会比一个小魔法材料店的主人少。而玛丽希亚也不一定看得上本地的术士团伙，可能跟他们完全没有一丁点交集。
所以，没准杰斯反倒是三人里最不太可能搜集到情报的一个。
这会儿动物园那边还相当热闹，杰斯听着里面某种陆行鸟时不时发出来的咕咕声，想着如果在斯坦索姆的地下黑市买不到灵魂碎片，又不敢堂而皇之地杀人掠夺灵魂吸引白银之手和教会的注意力，那些高等精灵会不会尝试在动物身上打主意？
在这里，普通的动物，像绵羊，黄牛一类的很难制作出能长时间保存交易的灵魂碎片。但在动物活着的时候牺牲它们的灵魂和血肉却足以召唤一些较为弱小的恶魔，召唤来的恶魔就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抽取灵魂碎片了。
在这期间牺牲的是其他施法材料和施法者本身的法力，但也算是一种搜集稀有的灵魂碎片的办法。
尽管在这里肯定不能像游戏里一样随时随地随便召唤，中间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反噬和意外，在一次次召唤过程中丢命更是家常便饭，要么死于虚空之力，要么死于失控的恶魔。但对于玛丽希亚这种级别的黑魔法研究者来说，整个流程可能容易实现得多，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躲过肯瑞托和教会的侦查了。
杰斯盯着马戏团装着各种彩色旗子的大门，慢慢意识到，这只是对于牛羊马这样平常的兽类罢了，但如果是像雷霆蜥蜴那样的魔法生物呢？
他毫不怀疑，从雷霆蜥蜴这样诞生自古老元素，魔法以及野兽之神的巨型造物，能够抽取出相当强大灵魂碎片。
不过，比起在动物园里弄走一头雷霆蜥蜴抽取灵魂，比在巷子里搞绑架活动可要高调不知道多少倍了吧？
但杰斯就那么看着人群在旁边火盆的光芒的招摇下进进出出大门，愈发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舍弃这个可能的突破口。
在喷泉池子里洗了洗摸过熏肠的手，他起身朝着马戏团大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