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加能看得出莫洛菲尔，杰斯完全不意外。
这次他来到德拉诺，根本没打算跟远征军的士兵，特别是领袖们掩饰自己作为一个邪恶术士的事实，因为当下要回到艾泽拉斯就必须经过卡尔勒兹的魔力，既然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末日领主存在的事实公开给洛萨之子，那不如一开始大家就开诚布公。
不过从灵魂链接传来的情绪震动来看，莫洛菲尔远比杰斯本人更惊慌。
当然，杰斯知道莫洛菲尔在意的不是主人有没有暴露带了几个恶魔的事实，而是她的隐形竟然能够被一眼看穿，这大概率激出了她的勒什雷尔ptsd了。
虽然大部分强大的恶魔都有远超出其实力的自尊心，尤其是在面对凡人的时候，但莫洛菲尔这会儿恼羞的程度还是超出了杰斯的估计。当然，她也不至于真的像个失去控制的劣魔似的从隐身的状态下跳出来跟卡德加叫板就是了。
"死亡之翼是怎么死的？"走在城墙的阶梯上，卡德加迫不及待地问："我见过他的身躯，我当时真的在想，如果其神一般的样貌和力量会成为我这辈子眼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其实也没什么不值得的。"
"他吞下了恶魔之魂的力量。"杰斯说："我猜他不想要让被禁锢的巨龙之力返回到所有龙王那里去，让他万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所以……"
"为什么？"卡德加减慢了脚步，回过头来说："如果他打算吞下这些法力，为什么现在才做？除非恶魔之魂……碎了。"
"是的，大法师。"温蕾萨说："他不小心自己打碎了恶魔之魂，我猜被凡人戏弄的屈辱让那头怪物终于失去了理智。"
"人们没法失去自己没有的东西，温蕾萨。"卡德加笑了笑说："但凡他还有些理智，也不会想着动用古尔丹之颅去给龙蛋催熟，那可是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让兽人好不容易从艾泽拉斯搬运到这里的。一旦接触了古尔丹之颅的力量，他的子嗣们就会变成半恶魔半龙，喷吐魔火的怪物，这对他的种群延续计划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死亡之翼很清楚他自己无法触碰那个东西，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有些复杂。"杰斯说："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简要地说，我用魔法奴役了想要变成恶魔对付我们的耐克鲁斯，并让他吞下了恶魔之魂……"
卡德加先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然后突然抬起眉毛。
"我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杰斯·塞索。这下你们能来到德拉诺，我是完全一点都不意外了。"
走下城墙，杰斯一眼就看到了这边冷冰冰地停靠在城墙根的两辆……不，应该是两座，全副武装的蒸汽坦克。面对着它们的体形，杰斯实在是不想用"辆"这个轻飘飘的量词冠在前面。
如果说铜须矮人们在城墙外面修建的那座地堡与城墙相比还有些滑稽的话，那这几头轮子上带着尖刺，前面加装钢铲，背上扛着一门超大口径榴弹炮的钢铁巨兽就绝对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东西了。
众人经过这些坦克的时候，天空中的浓云里滚过一片邪绿色的闪电，随后是轰隆隆震撼着大地和城墙的惊雷，每个人都禁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会儿。
"图拉扬呢？"奥蕾莉亚忍不住问道。
"你们来的不巧，他早上跟着骑兵们外出巡逻了。"卡德加指着西边说："不过，晚上应该就能回来。"
法师一边走一边说："这段时间恶魔们似乎很安静，但这不意味着我们能放松，我承认这点我还远比不上你的丈夫。"
"为什么？"温蕾萨说："恶魔可不需要休息。"
"恶魔也知道不能排着队来送死。"卡德加说："燃烧军团发起的第一次进攻已经让卡拉波的主人玛瑟里顿见识到了我们的力量，他知道自己需要多得多的士兵来动摇蛮锤要塞的防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正借助无数传送门一个一个地把恶魔从扭曲虚空和德拉诺的各地送来卡拉波。恶魔的大军已经占据了刀锋山，占据了地狱火堡垒，占据了影月谷，奴役了他们见到的每一个兽人甚至食人魔，一旦他认为做好了准备，就会发起一次远比上一次更加猛烈的进攻。"
"他们吃定了我们没有能力反击，只能防御这点。"奥蕾莉亚说。
"我们人手有限，资源有限，发起进攻的代价目前我们已经承受不起了。"卡德加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一座塔楼的大门，里面突然传出来一阵吼声。
"你真的从黑铁矮人那里弄了回来，格瑞德？"
"千真万确！大领主！"
格瑞德拍了拍桌子上的战锤，对面那个一脸火色大胡子，后脑束着翘起粗辫的蛮锤矮人满脸惊讶地说："那些红眼猩猩绝不可能把这件宝物让出来的，我根本不相信，他们肯定是骗了你，拿出一件赝品来骗你的钱，骗你为他们做事，他们一贯都是这样的坏种！"
虽然这么说，但这个矮人还是忍不住触碰了一下摆在面前的"苍穹击碎者"，又皱着眉头抬起头，盯着墙上悬挂着的蛮锤氏族旗帜说："但是该死的，这柄安威玛尔时代的艺术品还真的像那个东西。"
"是瑟银兄弟会的领袖罗克图斯·暗契把这把战锤送给格瑞德的，库德兰大领主。"杰斯微微行礼说："一来是为了感谢他在格瑞姆巴托之战中为打击黑龙做出的贡献，目前黑龙已经占据了黑石塔，奴役了那里的黑石兽人与暗炉城交战。第二，他们也希望借助其他两族的力量将黑铁从火焰之王的诅咒中解救出来。"
"罗克图斯·暗契。"库德兰·蛮锤挠了挠秃顶上的蓝色战纹，低声问："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确实存在，库德兰。"卡德加说："麦迪文曾经跟我提到过他，并且称他是‘那座城市里唯一一个还保持着理智的家伙’。"
卡德加这句话让杰斯心里咯噔一声。他想起了罗克图斯提到过的那个造访他的年轻人类，那个因为害怕奥术的力量而想要来暗炉城学习与元素沟通的法师。当时他就猜测那很有可能是麦迪文本人，卡德加的话更大大地提升了这个可能性。
"被麦迪文评价为‘理智的家伙’。"这时库德兰冷哼一声说："这是什么吓人的笑话。"
"至少那时候他大部分时间还算是基本正常。"卡德加深吸了一口气，来到桌边说："所以我觉得，这把武器很可能是真正的卡德罗斯之锤。"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库德兰低下头看着战锤咕哝道："我的祖宗啊……这真的是他的苍穹击碎者？我说啊，并不是我不想相信，但这种事真的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它活过了巫婆莫德古德的黑魔法，在黑石塔之下熬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穿越不可能跨越的位面边界来到我面前。"
他提起战锤，高高抬起，对着红色旗帜上的徽记说："你们说，这算不算是某种胜利的预兆。"
格瑞德最初那分享好消息的喜悦这会儿已经快要散光了，他紧盯着库德兰的手，心里搅动着一丝不甘的情绪，就像是一个被大人夺走了玩具的无辜男孩。
但是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卡德罗斯战锤确实是代表着整个蛮锤氏族的传承，如果库德兰就这么代表整个氏族把锤子挂在墙上，一下子也想不出太好的理由再要回来。
不过，正在杰斯盘算着要怎么说的时候，库德兰竟然甩过膀子来把锤子塞回了格瑞德手里。
"过去他是卡德罗斯的战锤，现在他是格瑞德的战锤，我亲爱的雷拳弟兄。"库德兰拍了拍格瑞德的肩膀说："我们不是铜须，不玩什么博物馆，纪念品那一套。一把战锤最有价值的那一刻就是他把敌人的头骨敲碎的那一刻，而比这更宝贵的时刻，就是它被敌人的脑门撞碎的瞬间，因为这标志着它真正遇到了一个有价值的敌人！"
库德兰看向大厅里所有的矮人说："我们过去以为苍穹击碎者已经死得其所，但是实际上我们是低估了它的力量。现在它回来了，带着对一个真正有价值的敌人的渴望，格瑞德，雷拳大厅的弟兄，拿上它……去找个真正的敌人，然后用你的力量将它投出去，投准一点！这才是格瑞姆巴托的传承！"
"格瑞姆巴托万岁！"
"为了卡兹莫丹！"
大厅里的蛮锤矮人们，包括格瑞德都兴奋地大吼起来，库德兰激动地抓着格瑞德的肩膀说："快点跟我出去，我要把你的战锤展示给整个要塞的弟兄们看！"
"啊，很抱歉，你一定就是格瑞德提到的杰斯·塞索了。"他略有些愧疚地望向这边说："你们的到来让远征军和我们都无比振奋，虽然德拉诺是个充满有趣混蛋和爽快战斗的地方，但多多少少比鹰巢山环境恶劣了那么一点，也没什么好酒能喝，所以我们还是想要快点回家看看的，被永远地困在这个蠢地方就不太好玩了。但现在我明显等不及要向所有人公布这个好消息了！稍等我们一段时间……"
"我很理解，大领主。"杰斯点了点头，然后望着蛮锤们互相笑着推搡着挤出大门去，就像是一群下课着急去食堂吃饭的学生似的。
"我本来也没指望库德兰会有耐心跟我们讨论关于传送门的事。"卡德加望着矮人们有说有笑的背影说："尤其是考虑到这个传送门可能没那么常规的前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