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初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为了挣钱,要获得更强的力量,所以要抓住擅长暗影魔法的机会,如果有机会增强实力,就不能错过。
那昨晚,算是偏离了这条道路了吗？
大概吧,为了提升力量……
但是,这能责怪那个魅魔吗？
莫洛菲尔没有违反自己的命令,没有用魅惑术,没有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更没有伤害自己,反而是言听计从,说什么是什么。
而如果不是自己让她激发出暗影之力,她也不会脱下盔甲走到面前,顶多也就是坐在那里,嘲笑一下那点火焰戏法。
说到底,她也是想帮自己实现目标罢了。
是他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走得太远了。
穿越之前,他总是不太能体会伊利丹·怒风那样的人所面临的选择到底有多艰难。
当然,现在他也没理解多少,因为他在远比伊利丹更简单的选择前就塌方了。
他没有目睹整个卡多雷帝国的崩塌,没有听闻神一般的伟大女皇的背叛,没有亲历同族被恶魔大军屠杀殆尽的末日,没有直视黑暗泰坦萨格拉斯亲自展示出来的堕落礼物,也没有眼见整座永恒之井远古魔力的诱惑。
没有面临一生所爱,与最亲密的兄长之间的抉择。
只是一个火焰魔法,就差点摧毁了他控制暗影的努力。
从头到尾,犯错的都是他自己。
莫洛菲尔不过是他想要推卸责任的对象,是昨天晚上那所有疯狂的借口。
连那头血牙野猪都是他命令魅魔抓回来的,只因为烧伤让他不舒服,需要一些生命能量缓一缓。
被他失控的狂暴魔法烧了个半死,走路都走不顺的恶魔甚至因为要活捉野猪,让那个被暗影折磨到发狂的畜生在身上撅了一道口子,却仍然笑着抚摸他眼眶里溢流出来的黑血。
这是他昨晚还记得的为数不多的清晰画面。
回到家,杰斯推开门,莫洛菲尔正坐在床上看着小鬼写的恶魔语文字,看起来好像恢复得不错。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学艾瑞达语呢,主人,通用语说起来实在是不方便,什么野蛮的怪物发明的这种奇怪的语言？”
“主人……你别让我跟她在一块了,我求你了……”小鬼哭丧着脸道。
“你先回去,撒厄诺。”听他这么一说,小鬼立刻钻进了包里。
“我们聊聊吧,莫洛菲尔。”杰斯坐到桌子上道。
魅魔抬起头问:“听起来,你是决定要杀掉我了？”
“你也知道昨天晚上不太对劲。”杰斯说。
“主人你开心吗？”魅魔说:“如果是的话,这就够了。”
她似乎察觉到了杰斯的情绪,语气没有刚才那股玩味和调侃的劲头了,连尾巴都紧紧地缠到了腿上。
“确实。”杰斯说:“我学会了如何掌控暗影烈焰,而且你给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但你也确实是想杀了我。”莫洛菲尔说。
“为什么这么觉得？”杰斯问:“而且,你不是不在乎死吗？像你说的,你可以摆脱这个世界,返回到扭曲虚空,可以……不知道等多长时间之后再复活,再寻找下个主人,或者干脆不找主人了,就那么自由自在地想去哪就去哪,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要不要杀你？”
“但是现在,我不太想离开你。”莫洛菲尔说:“昨晚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杰斯皱了皱眉头,说:“一个恶魔说这些话听起来很奇怪,非常非常他娘的奇怪。”
“奇怪在哪？我就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吗？”魅魔压下腰,把胳膊搭在桌上,望着杰斯的眼睛说:“我以为你喜欢那样肆意地释放本性,而不是在暴风城里受到其他同类的束缚,我以为你等待昨天晚上那样的机会已经很久了……但看来你并不快乐,而那也不是你的本性。”
“我猜,你害怕更强大的力量,不……你是害怕那种力量改变现在的你。所以昨晚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是吗？”
“告诉我吧,亲爱的,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高兴起来呢？我想看到你开心一点,而不是闷闷不乐,自责难过,也不要你天天想着怎么把我弄回扭曲虚空里去。”
“为什么？”杰斯忍不住问。
“我要得到你的心,你忘了？”魅魔轻喙了一声,又凑近了悄悄地说:“把一个凡人的灵魂扭曲然后让他顺从我……有什么意思？这毫无难度,根本没有挑战性……你觉得呢？”
啊……该死的。
这一切还是这个魅魔的计划。
杰斯觉得,自己好像不论怎么走都在朝着这个魅魔的目标前进。
但,他现在需要在意这个吗？
莫洛菲尔见杰斯没有说话,又说:“给我定新的规矩,什么都可以,主人,我一定会记得并努力遵守的。如果我犯了错,请告诉我好吗？你也可以直接惩罚我……”
杰斯轻轻呼出一口气,说:“你没有犯错,暂时也不用其他规矩了,莫洛菲尔,我也没有打算对你怎么样。”
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无论是肉欲,还是对力量的不加遏制的渴望。
杰斯知道,魅魔的出现就是对他坚持的又一次挑战,她简直就是暗影本身的具象化。
随着他的力量逐渐提升,那股堕落的牵引力也一定会越来越凶险。
如果抵抗不了这股堕落就逃避,就等于拒绝了变强的可能。
就算是奥术都一样让人疯狂地成瘾,法师之路不比现在的路更好走。
无论走向哪里,就像艾米·马林说的,做好准备,了解自己所面对的,就可以更自如地应对困难。
杰斯觉得自己还远没有到极限,他的意志足以继续下去,不应就这么轻易放弃。
游戏里20级就能招个魅魔,他现在难道连一个20级的小术士都比不上囡？
想到这,他轻握了一下魅魔的犄角。
“我要睡一觉,莫洛菲尔。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我不是你……作为一个人类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而且我还要准备足够的精神去下午的课。看着点那个怀表,两个小时后把我叫醒。”
“如你所愿,亲爱的。”魅魔眯了眯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