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术士的灵魂怎么可能侵占活人的躯体？
因为我是塔隆·血魔！我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阻挡不了我！更不要说我了,杰斯·塞索。
即使是我也不行！
然而我做到了,杰斯,你清醒一点吧……
“杰斯·塞索！”
石头般的硬拳一击打在脸上。
杰斯眨了眨眼,冰冷的雨水拍打着额头,嘴唇。
眼前一个黑色的阴影俯视着自己,他的皮肤漆黑,深紫色的胡子和披肩的黑色长发在风中飞舞,仿佛一个末日里的恶魔,而杰斯只是他粗大手掌里紧攥着的一只可怜的野兔。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醒不来了呢,杰斯·塞索,现在谁掌控着这里？”
黑影笑了起来。
“你的心智还剩下多少,你为什么不说话？还是说你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这就是你弱小的灵魂吗？你让我失望了,你就是用这样的可悲意志主导这副身体的吗？”
“塔隆戈尔。”杰斯努力呢喃出这个名字。黑影沉默了片刻,他似乎没有想到杰斯会说出这个名字。
他突然抬起手臂,杰斯只觉得脑袋被狠狠闷了一下,瞬间天旋地转,身子悬空,最终又重重摔在地上。
黑影站在远处,像是一个黑色石像。
这里是哪？
天空中滚滚黑云,雨冰冷的像是冰雹,他的手,腿,都已经被冻的麻木了。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水一步步向这边靠近,杰斯想要站起身反抗,却浑身无力。
不知道那块骨头断掉了,动弹不得。
他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开转,便被突然提了起来。
黑影问道:“你觉得自己在达拉然很威风吗？那算是一次真正的胜利吗？如果是的话,那现在又是什么？”
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照亮了黑影的面容。
黑色皮肤的兽人满脸伤疤和可怕的暗紫色符文,眼睛已经全白,仿佛某种严重的白内障,但其中蕴含着令人惊惧的暗影之力。
他咧开嘴轻笑着,低声道:“说,杰斯·塞索,说你输了。”
杰斯笑了一声,兽人立刻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一扯,杰斯只感觉半片头皮像是一下子脱飞了一样,但却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他低下头去咳嗽了两声,努力地喘息着想要撑住神智,但是好像什么都吸不进去,又什么都呼不出来似的。
“说你输了,杰斯·塞索,我会给你一个舒服的死法。”兽人低吼道。
“你不如给我一个最痛苦的死法,塔隆戈尔。”杰斯侧着头说。
兽人突然伸过手来抠进了杰斯的眼窝,杰斯只觉得头一晕,接着一松,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
杰斯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一片血红。
不知道怎么的,他没有恐惧,也没有担忧,尽管他几乎无法抵抗对方的残虐,但好像周围的一切还没有脱离控制。
杰斯咳嗽两声说:“我在想,塔隆戈尔。”
“你是不是……杀不了我啊？”
“我想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黑影低声回应。
“那你为什么还不杀？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掌控这里？”杰斯抬起头问。
塔隆戈尔掐住杰斯的脖颈把他提起来,杰斯的视野终于又清晰了一点。
他瞄着眼前被染红的黑影,对方的愤怒几乎快要燃起火焰,那股热度几乎快要真的膨胀到足够灼人的程度了。兽人伸出手指,对准杰斯的眉心,轻念道:“托勒利尔阿斯格暗尼……”
杰斯能听的出来,这是痛苦诅咒的咒语,与苏伦娜念过的有一些不同,但整体很相似。
然而这个痛苦诅咒却比苏伦娜还拉跨,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塔隆的神色僵住了,杰斯咳嗽着问:“这是什么可笑的咒语？”
兽人再次吼道:“托勒利尔……”
“托勒利尔阿斯格真尼！”杰斯抢在前面大声喊出咒语！
塔隆的手臂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松手把杰斯扔到地上,捂住心口开始不住地咳嗽,一边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杰斯坐在地上抬起手臂。
“弗艾克特……”
塔隆的眼睛突然瞪大,他嘴唇开始颤抖,一边说:“不,不,古尔丹大人,我……我……不……这不可能……古尔丹大人,我不知道……不……不可能！”
他先是挺住自己的眼睛,接着开始疯了一般地捏弄自己的眼球,一边疯狂地嚎叫,大吼道:“古尔丹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古尔丹了！这是幻觉……不可能,你不可能用恐惧术戏弄我,你这个该死的……不,怎么会这样？”
杰斯瘫坐在这边,看着他在地上翻滚,挣扎,当他站起身来时,脸上已经满是鲜血。
“你不是古尔丹,你这个该死的叛徒,安高尔,我早就该砍了你的脑袍！你竟然想要用这种恶劣的计俩欺骗我屈从于你？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我的力量吗？你以为我认不出这些毫无说服力的幻觉？杰斯·塞索,温蕾萨·风行者,都是你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你偷窥了我的记忆？放我出来！渣滓！畜生！”
他站起身大吼:“你已经背叛了部落！背叛了暗影议会！你这条狗！现在承认错误,你还有机会！”
他对着空气来回挥拳,却什么都打不到,各种各样的诅咒逐渐变成兽人语的粗野辱骂,杰斯低声问:“是谁告诉你杰斯·塞索这个名字的？”
“杰斯·塞索……真的是你吗？我感觉到了你的灵魂,确实是你……”塔隆·血魔嘶声道:“放我出去,杰斯·塞索,我不想在这里了,杰斯塞索你在哪？”
他来回摸索着,脸上的愤怒变成了栩然。
没过一会儿,兽人路在地上开始不住地呕吐,吐出来一滩又一滩的死尸黑水,吐完之后便是不住地咳嗽。
“告诉我杰斯·塞索这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我放你出去。”杰斯说。
听到这,塔隆戈尔抬起头来说:“你在撒谎,我知道你在骗我,你别想骗到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可是为什么暗影不听从我的号令？为什么？”
“因为这里从来就不是你的。”杰斯伸开双臂说:“你自己心底里也明白,否则你不会想要让我的意志屈从,你想让我主动把这里退让给你。所以究竟是谁在骗谁？是你在骗自己。”
“古尔丹死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术士！我什么都知道,轮不着你这个小子教训我！”
塔隆戈尔的声音沙哑无比,歇斯底里的吼声在这片雨夜的原野里来回荡漾。
杰斯面无表情地说:“但你本来就不是个当术士的料,塔隆戈尔,你在暗影议会呆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吗？”
“满嘴屁话！”塔隆戈尔扯着嗓子大叫着,他循着声音跑过来到处乱抓,乱闹,企图抓住杰斯。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这个狂妄的人类崽子！”
“古尔丹从来就没有看好过你。”杰斯让到一边继续说:“他之所以让你第一个成为死亡骑士,不止是因为你对他忠诚,也是因为把你变成死亡骑士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浪费什么。觉得是你作为一个死亡骑士,表现得远比你作为一个术士优秀得多！”
“你是谁？！”塔隆戈尔回头望向杰斯的方向,用兽人语大吼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杰斯·塞索,你是个纳斯雷兹姆,是不是基尔加丹让你来羞辱我的？哈,你们这些恶魔！我早就看清了！”
杰斯用兽人语一字一顿地问:“是不是克尔苏加德告诉你我的名字？”
“克尔苏加德？”塔隆戈尔的面容逐渐恢复冷静,他慢慢地道:“你永远都别想知道了,至少我还可以让你痛苦下去,无论你是谁也一样……我都不会告诉你答案！”
兽人突然大笑起来,直到他的头发开始脱落,皮肤开始撕裂,疼痛让他的笑声变成了不受控制的吼叫。
他路在地上高举双手说:“算你赢了,我只希望你的灵魂被万千只地狱犬噬咬！希望你落得比古尔丹更凄惨的下场！我诅咒你！”
他一边大吼着,一边身形迅速枯萎下去,最终被强大的暗影之力压缩成一团黑水,杰斯只觉得头疼欲裂,突然在一阵严重的胸腔挤压感中猛地睁开眼睛。
周围一片沉静的黑,杰斯猛地抬起身来,他感觉脑海中似乎有各种各样的呓语,伴随着无数影像迅速消逝。
广阔的蓝天,无边的草原,高山上仪祭一般的石碑。
深沉的洞穴,蠕动着肥胖身躯的恶魔领主,无数高喊着的兽人。
庞大的闪烁着可怕虚空邪能的巨门,穿着黑袍,高举挂满了骷髅的巨杖的恐怖术士。
发黑的尸体,刺耳的狂吼,哭嚎着的人类,精灵,疯狂嚎叫着的矮人,挥舞着战刃与巨斧的黑袍军团,死而复生的丧尸。
崖头上黑色的巨影与注视着自己的魔眼,飞舞在天空中的黑色龙群,午夜的紫色城邦。
一个紧绷着自己的年轻人类的面孔……
痛苦……不甘……远去的黑龙,一个冷笑着的黑色恶鬼,一阵轻声呢喃……安度因,洛萨……
这些残存的记忆像是放电影般闪烁着,绝大多数的画面根本还没有看清晰就掠过去了。
他想将这些画面记住,但却只能抓住其中有限的一些,其他的部像是流水一般掠过,随着血魔意志的燃烧而迅速衰减。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在达拉然的高台上凝望着自己的那个人类。
回想着这个画面,杰斯甚至觉得自己在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深洪
那是谁,是克尔苏加德吗？
或许是……那个人类看起来已经年长,而且穿着一身长袍。
很快,这个记忆也开始破碎,裂解,逐渐在脑海中消失,只留下一点回想时残存的概念供杰斯咀嚼回味。不对,比起这些画面,更重要的是那些呓语！
画面裂解后,只有声音还在不停地持续,回放,这些在塔隆·血魔的记忆里最深刻的声音除了兽人术士嘴角呢喃出来的命令,就是那些咒语了！
杰斯立刻释放了一个奥术智慧,想让自己尽可能地记住这些声音。
他能分辨出那些恶魔语的内容,他必须复诵下来,牢记到自己的脑子里,而不是让他们随着血魔意志的陨灭而消失！
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些呓语,直到连脑内的声音都渐渐消失,像是远去的回响。
这时,一柄尖锐的利刃抵在了他的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