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对于往北方进入森林一直有些顾忌,毕竟北方对他们来说是完全未知的地方。不过不从这里走的话,就要绕行逆风小径了,到时候还要经过夜色镇,穿过半个艾尔文地区和湖畔镇,难免会被人发现。
杰斯必须跟他们说明此时艾泽拉斯的绝大部分人并不希望再次开启一个前往德拉诺的传送通道,这整件事不能向任何外人透露,也不能被外人察觉,他们才终于放下一切顾忌跟着杰斯朝北边离开。
玛格图尔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他此时的身体条件不能允许他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所以离开了庇护所之后,他必须靠两个同伴用一个简易的担架抬着。
这些破碎者们就算是遭到恶魔的腐蚀从身体到精神上都在萎缩,但依然拥有着一般人类根本不能及的体力,即使是这样带着一个病患,赶路的速度也相当快。
杰斯感觉只要走上差不多三四天的时间,应该能穿过豺狼人森林抵达石堡河。
幸好杰斯之前跟着埃尔兰找的那群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佣兵在这里探索过一段时间,所以比较熟悉在这片森林里的寻路方法才不至于轻易地迷路。石堡河与遍布黑色沼泽之中的一些河流,甚至一直到泪水之池都有相连的支流,只要顺着这些河向北走就不会迷路。
走了两天两夜,一行人往北走到一条无名河流旁,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破碎者们逐渐放松了心态,偶尔还会聊一些过去在德拉诺经历的事,而且不是被患上这种"恶魔疾病"之后得悲惨遭遇,是他们还拥有强大体魄和精神时候的事。
这些丑陋又畸形的破碎者虽然说的是艾瑞达语,而且口音稳重优雅到让杰斯汗毛倒竖。
但是一旦听的久了,他们身体器官发出的声音,说话的节奏都愈发地奇怪。感觉就像是一群低等野兽凑在一起讲人话似的。
再联系到玛格图尔之前说过的话,关于德莱尼人如何看待他们,杰斯真的很难想象这些人到底在同族那里经历了什么。
"玛格图尔。"杰斯看着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破碎者领袖,说:"当初我从你们这里拿到那个储藏着传送坐标的水晶时,诺伯鲁告诉我这个水晶可以让我们传送到奥金顿旁边的一座村子里。
"是的。"玛格图尔回答道。
旁边的破碎者们听到两人的谈话,也安静下来望向这边。
"这个坐标会把传送者带到一个地下室里吗?"杰斯问。
"不。"旁边的诺伯鲁解释道:"它会把我们传送到一座广场上。这是沙塔尔守备官们的传送坐标,杰斯·塞索。它准备着一旦奥金顿受到进攻,沙塔斯城的军队便可以利用这个坐标提供支援。所以传送的目的地一定是一个宽敞到能容纳下至少数百人同时站立的地方。"
说到这,他抬起头看了看杰斯,然后说:"难道传送门的另一边是一座地下室?"
"是。"杰斯说:"我没有深入探索,但另一边显然是一个地下宫殿,而且规模很大。我遇到了一面墙,至少有四五米高,甚至很难看得清房顶,上面还有一些符文,写着遵循教导,向什么求助之类的字眼。"
玛格图尔跟旁边的诺伯鲁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复杂。"传送坐标出现了偏移,贤者,这意味着什么?"诺伯鲁说。
"我不知道。"玛格图尔摇了摇头说:"德拉诺的情况……"玛格图尔沉默了,他实在是不敢再做出任何猜测。
杰斯问:"那座奥金顿旁边的小镇有没有这样规模的地下宫殿?"
"在那附近,符合你描述的只有奥金顿深处的宫殿,杰斯·塞索。"玛格图尔说:"传送坐标依靠奥金顿附近强大的魔法地脉定位,我想大灾难已经扭曲了那里的地脉,导致传送坐标被奥金顿内部的奥术……或者灵魂之力扯了进去。"
他摇了摇头说:"这只是我的猜想,说这些没有意义了,通过你的描述我觉得那里像是奥金尼的讲厅。我过去与几位奥金尼的祭司一同进入过那里,墙上的符文……"
"所以,你能带我们与那些奥金尼祭祀接触吗?"杰斯问。
"我认识几位奥金尼祭祀,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玛格图尔说:"在我们穿越黑暗之门前,奥金顿已经被摧毁,部落攻破了那里。但我无从知晓那里的情况,我只知道兽人一直在试图杀光里面的每一个德莱尼士兵。"
杰斯点点头说:"但是一旦我们遇到奥金尼的人,你应该能帮我们跟他们建立信任。"
"但愿能这么顺利。"玛格图尔说。
破碎者们似乎并不因为要跟奥金尼接触而兴奋,或许是因为他们不确定里面还有没有活人,为奥金尼祭祀们的遭遇感到担忧。
不过,至少杰斯听到玛格图尔的话之后放松了许多。他听起来比看上去的地位还高,跟奥金顿的守卫者们也有相当深入的接触,这样奥金顿之行可能会轻松很多。
现在,杰斯真的是为自己没有冒冒失失地直接前往德拉诺而感到庆幸了。
诺伯鲁说:"希望那些奥金尼们能摒弃之前的偏见,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站在一起,才能面对这空前的劫难……"
说到这,他突然转过头看向南边的森林,然后说:"我们不能休息了,各位。"
"什么?"杰斯问。
"有人追过来了。"一个破碎者士兵抓起地上装着德莱尼水晶的袋子说:"我们要离开这里了,玛格图尔贤者。"
一行人立刻收拾东西出发,杰斯还回头望着森林里的情况,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当然,他肯定不能跟这些已经与自己的凶恶同族们斗争了几年的破碎者们相比。
"这些背弃了圣光的怪物!"一个破碎者低声骂道。
杰斯注意到玛格图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就像是有些不满他这样称呼同族。但他没有开口指责什么,大概是知道这会儿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更不用说这时候的他正在拖累整个队伍。
尽管整个队伍出发的很快,然而走了没多久,森林里还是出现了一些嘈杂的异声。
利爪刮擦树叶树枝的动静,呜噜噜的吼叫声,让杰斯差点以为是豺狼人部落正在包围他们了。
但是从侧面出现的一个怪影打消了杰斯的怀疑,那一对长到如同鸵鸟的怪腿,短粗的手臂,跳蚤般的跳跃动作都足以说明这群追逐者的身份了,确实是一群失落者。
"科利!科利!卡特拉,舒基尔!"
这些失落者们在森林里用无比肮脏的艾瑞达语辱骂着,诅咒着这群人痛苦地死去。在这个陌生的异界完全没有对同族人的任何一点怜悯。
很快这些动作别扭但速度依然无比迅速的怪人就把杰斯一行人包围在了其中,他们从树林间走出来,在树梢上现身,仿佛一个个黑褐色的矮小蝗虫人。
"圣光在上……"
浓烈的绝望情绪立刻弥漫在破碎者们之间,无论是诺伯鲁还是玛格图尔,都根本没有与这些失落者进行沟通的打算。
失落者们一步步逼近,手持短矛,镰刀和粗糙的带刺棍棒。他们此时之所以还没有立刻扑上来把这些破碎者撕成碎片不是因为慈悲,而是站在中间的杰斯——他们还搞不清楚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水平。
他们总共数量大概有二十几个,应该还有更多留在他们的住处。
过去他们全都是像诺伯鲁和玛格图尔一样的破碎者,如果他们不是无力抵抗恶魔腐蚀的恶化,恐怕真的能在这边建立一个相当像样的定居点。
"最终我们还是没办法走出这片森林。"玛格图尔低声说:"如果你有什么逃命的方法,传送术,隐形术……最好现在就用吧,杰斯·塞索,我们不会因此而责怪你。或许我们的悲惨命运就该在这里结束,无论做什么挣扎都是无谓的。"
"不必现在就放弃希望,贤者。"诺伯鲁说:"我会跟这些凶恶的杂种战斗到最后一刻。"玛格图尔握紧自己的短杖点了点头,每一个破碎者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杰斯看着他问:"你们不在意我伤害你们的同族吧?"
"别为我们冒这样的风险,人类……"诺伯鲁看着他说:"离开这,回到德拉诺,告诉那里的德莱尼我们的故事,告诉他们我们这些人直到最后一刻仍然牢记圣光的教导。"
失落者们越逼越近,其中甚至还有手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轻弩的,已经瞄准了杰斯。杰斯从包里拿出几个紫瓶的暗影防护药水说:"喝下去,每个人都要喝,快一点。"
玛格图尔和诺伯鲁接过药水,看到杰斯笃定的眼神,没有什么犹豫地就都分着喝了下去。
最后一个喝下药水的破碎者的喉咙动了动的同时,那些失落者也意识到这些人似乎已经在准备战斗,立刻你一声我一声地吼叫起来。
"弗艾克特!"杰斯双手举起乌萨勒斯大吼道,刹那间整个森林被一声暗影的尖啸覆盖,所有的失落者叫声,风声,脚步声都被淹没,扭曲……
一支弩箭"嗖"的一声射中杰斯的肩膀,被坚韧的黑龙皮轻易地弹飞,杰斯只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在肩膀上拍了一下。
他本来还有些期待"莫洛菲尔之败"能第一次在实战中派上用场,但显然已经没机会了。眼前的失落者们被这股暗影咆哮撞击后全都失控地尖叫,他们甚至无法站稳,无法拿住手中的武器,只能捂着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哭泣,大吼,踉跄着逃窜。
有几个甚至眼睛里已经流淌出了发暗的血泪,痛苦地跪在地上发狂地抽搐。
不只是他们,连喝下了暗影防护药水的破碎者们也都被这一个咒语吓得杵在原地不能动弹,即使是有一个失落者发疯般地提着武器冲到面前也难以做出反击的动作。
杰斯随手念了个咒语指向这个失落者,他当场浑身爆燃起一团紫红色的烈焰,没走出五步便跪在地上,被暗影烈焰烧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黑渣,其千疮百孔的残破灵魂都没能从这邪恶明焰脱逃出来。
远处,那些还没有被群体恐惧吓到意志崩溃的失落者们见到这一幕终于也无法再坚持下去,转身毫不犹豫地逃窜进森林,连丢下的东西都根本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