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石堡和湖畔镇之间那条山道往北走,走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就进入了一片峡谷。
在游戏里这里被称为黑石小径,因为到了那时这片峡谷被黑石兽人占据着。他们夺下石堡后便统治了从这里到石堡的道路和森林,打通了与黑石塔的联系,并对山下的湖畔镇形成了相当有压力的威胁。同时,那些曾经被暴风城的军队赶进山里的豺狼人也趁着兽人的这股尽头一举出山,跟兽人形成夹击的形势,从不同的方向将湖畔镇包围,几乎将这里孤立起来。
最后连暴风城与湖畔镇通信,都得委托胆子大的雇佣兵和冒险者送信了,不少旅人和信使都在半路上遭到豺狼人,兽人,甚至那些兽人饲养的黑色雏龙的截杀。
兽人战争的末期,洛丹伦和卡兹莫丹的联盟联军抵达黑石山的时候,准备死守暴风城的兽人在这片峡谷修建了大量的防御设施,包括弩炮,带着尖刺的垛墙,投石车等等。
其中有些在战争中被图拉杨率领的军队摧毁了,但许多还没来得及被战后敢来到这里的兽人和人类搬走,就那么摆放在这里,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整个峡谷都弥漫着一股燃烧平原飘荡来的焦臭味,再加上这些废弃的战争遗物,还有时不时见到的不知道是兽人还是什么种族的残损骸骨,这些尸体已经被各种不知名的野兽蚕食的破碎不堪,根本见不到完整的了。
虽说杰斯之前已经不止一次进入燃烧平原了,但当亲眼见到这些惨烈战争的见证时,心里还是有不一样的震撼。
抬起头,灰褐色的山峦间被浓尘遮挡的阴沉沉的天,让杰斯几乎忘记自己早晨还在鸟语花香的止水湖畔森林里漫步。
索拉自从进入这片山谷便一直沉默着,视线没有一刻从这些事物上离开。“主人。”莫洛菲尔跟上来说:“我们有伴儿了。”
杰斯和索拉往身后望去,一片阴影的深谷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那边·····主人,那边,瞧。”撒厄诺从包里探出头来,伸手指着高处。
杰斯往那边看去,瞄见峭壁上有个不怎么显眼的黑影,似乎正在注视着这边。
身后来时的路上,那些破损倒地的烧毁木材,弯曲的金属支架间,也有几头野兽瞧瞧地迈过障碍朝着这边靠近,到了一个刚好能看清的距离上,它们便蹲的蹲,站的站,停住脚步凝视着这边。
它们比杰斯在艾尔文森林见到的狼大出何止几倍,虽然被称为狼,但走起路来简直就像是一匹匹短腿的黑毛野马一般。
“这就是兽人的座狼吗?”索拉问。
杰斯说:“是,我就知道它们肯定会在战场附近游荡,不用我们找,它们找上门来了。我们加快步子往前走,让它们觉得我们好欺负,再靠近一点,你可以试着跟它们交流,看它们愿不愿意听你的话,索拉。”
“好。”绿龙应道。
说完,三个人朝着远处在灰尘中只能看出一个淡影的黑色巨门走去。但是那些座狼似乎还是很谨慎,始终保持在一个差不多的距离上没有贸然跟进,好像察觉到了这两个旅行者有什么目的似的。
天色渐暗,前面那面兽人用黑石和金属尖刺修筑起来的要塞巨门也越来越近,那些座狼依然极具耐心地跟在后面,好像誓死要等到这两个旅行者疲累不堪的时候才发动进攻。
望着那一双双黑暗中泛着邪恶红光的眼睛,杰斯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作为一个操纵情绪的熟练术士,需要调动情绪施法的他,自然也知道如何在不施法的情况下释放情绪携带的暗影之力。
他看着那些巨狼,试着激发出内心的恐惧,利用那些自己曾经设想过的可怕结局,慢慢闭上眼睛。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阴沉的狼嚎,山谷间的焦黑树丛,倒塌的战争车辆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的冒出了七八头高大的座狼,都随着一头领头的座狼直朝着这边扑来。
“你做了什么······”索拉惊讶地看着杰斯再次睁开双眼。
“这些座狼毫无疑问跟兽人跟的太久了,他们甚至都学会了用暗影之力察言观色了,这本事比联盟里绝大部分术士都强得多。”杰斯盯着那些迅速靠近的座狼说:“不过数量确实是太多了,我们只需要·······两头。”
当座狼靠近到只有几十米不到的距离时,杰斯突然念诵元素之语呼唤烈焰的帮助,在燃烧平原这片焦土,烈焰赶来的比在其他任何地方更快,立刻随着杰斯的指引旋转成一片狂暴的烈焰旋风将杰斯,索拉以及那七八头座狼围绕在中间。
“燃烧吧!”
小鬼望见这烈焰顿时大笑起来,这笑声如此尖锐,让这火显得更加突兀,尖锐,邪恶了······
暗影烈焰来的如此之快,那些座狼甚至没能来得及逃的出去,它们见到被烈焰包围后立刻犹豫地停下了冲锋,再望向眼前的杰斯,恐惧之息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杰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只是它们没有任何的恐惧,只有愈发燃烧起来的暴怒。火焰灼烧周围事物的噼啪声中,这些可怕的异界野兽暴怒起来,浑身的鬃毛迅速膨胀,看起来是打算决一死战了。
不亏是在德拉诺经过了无数血与火锻炼过的战争野兽,即使是面对暗影烈焰,面对眼前一个浑身魔纹的恶魔都毫无退缩之意。
索拉在一旁用龙语念诵着什么,但没念几句便叹了口气说:“它们根本不听我的任何话。”“我不意外。”杰斯说着,然后用元素之语道:“逼近。”
座狼们一齐朝着三个人冲来,火焰的旋风也在同时向中间包围,黑色的,灰色的巨大座狼前赴后继地狂奔着穿越一片片汹涌的烈火和灼烧的热风,最先冲到杰斯面前的一头恶狼体型极其巨大简直像一头棕熊,而且浑身拖拽着浓雾和火焰仿佛刚刚从地狱里扑出来一般。
然而它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术士,便被莫洛菲尔狠狠地一蹄子正中面门翻倒在一边。
魅魔站稳了之后说:“现在它们很难被我精神奴役,主人。需要先击溃它们的意志。”
旁边一头座狼奔突到几米远的距离,却被地里钻出来的焦黑荆棘缠了个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索拉看着这头发了疯般的野兽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杰斯攥紧双拳,手里的火焰也被这一下捏的熄灭,只剩下一团团浓烟从指缝间渗出。再撑开手指的时候,漆黑的,泛着紫光的暗影之力已经取代了灰烬和烟尘。
“弗艾克特。”
杰斯指着那个被荆棘缠住,疯狂挣扎着的座狼释放恐惧术,一下子座狼的眼神突变,从愤怒地咆哮变成了恐惧的呜咽,然后用力地向后缩着想要摆脱出去。
莫洛菲尔再看向它时,一下子那头座狼便老实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趴伏在了地上。
这会儿其他的几个座狼大都被烧死了,还有两头被困在火焰里寻找机会发动进攻,杰斯隔着跳动的烈焰指向他们再次释放恐惧术,其中一个中了恐惧术吓得怔在原地,另一个失控地转身反向逃了出去,很快便被烈焰吞没,只剩下一声声无助的惨叫。
杰斯将火元素驱散,火焰的旋风立刻就像是遇到了大风一般在四周散开,只剩下飘荡的烟尘,与燃烧平原随处可见的灰雾融合到了一起。
眼前只剩下一头孤零零的黑色座狼,在恐惧术的影响下战战兢兢地盯着眼前的恶魔,下一秒他也被顺利地魅惑,老实地趴伏下来。
“比预想的麻烦了一点。”杰斯说。
“唔。”索拉点点头说:“虽然他们完全不听我的话,但我能感觉得到它们对兽人的忠诚,就像是中了什么诅咒一般,即使是被抛弃在这里饿肚子也是一样。”
撒厄诺抓着包沿,低头看着那头刚刚从荆棘中摆脱出来的座狼说:“很明显,这些座狼被恶魔的力量感染过,索麦莉尔女士。”
莫洛菲尔说:“兽人喝下恶魔之血后,他们对于战争的热情······以及对自己坐骑的感情都会一点点侵入这些野兽的意识,让它们也逐渐“恶魔化”。深渊领主之血就是有这样的力量,即使是埃雷杜因之血也无法带来这么纯粹的狂热,否则基尔加丹也不会用这种办法一次次地转化黑暗虚空里的无数种族为军团效命。”
“原来是这样。”索拉点点头说。
“当然,无论程度多么深的感染,也挡不住主人的魔法。”莫洛菲尔微笑道。
不得不说,莫洛菲尔这一套衬托的夸人手法还是有一套,杰斯掩饰地咳嗽了一声说:“我们还是快点带着这两头座狼离开这吧,以免再次遇到更多麻烦,我担心我召唤的火焰风暴会引来附近幼龙的注意。”
两个人给座狼绑好鞍座,杰斯望向前面的巨门说:“对了,前面就是燃烧平原了,很快我们就要进入兽人的领地,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座狼,那就变成兽人的模样继续走吧。”
“好。”索拉说。
“瓦拉斯塔扎尔诺斯。”杰斯念诵瓦拉斯塔兹告诉他的变形咒语,身上披着的黑龙皮斗篷立刻燃烧起一团烈焰将自己包裹。
当火焰散去的时候,杰斯已经变成了一个相当结实的黑石兽人了。“这是瓦拉斯塔兹大人给你的斗篷?”索拉略有些惊讶地问。
“没错。”杰斯感叹道:“这家伙竟然能用自己的名字做咒语······.”这下连他的声音也一下子变得粗糙低沉,像极了那些座狼的吼叫。索拉微笑了一下说:“符合我对红龙们的印象,接下来轮到我了。”
说完她也闷声念诵了一句咒语,在一阵模糊的梦境气氛将一切包围,影子里索拉人类的身形微微膨胀起来,随着梦境的遮罩消失,取而代之的已经是一个浑身肌肉,精壮无比的女兽人了。
杰斯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在监牢里看到的那个女兽人身上简单的皮衣,而是石堡里那些斥候衣装的样式,这一下子就更像了。
“怎么样?”女兽人转了个圈问。
杰斯抬了一下石头般的眉骨,说:“要注意自己的动作,我感觉一个女兽人战士应该不会转个圈让人看自己的外形如何。”
“可是我不知道女兽人平常都是怎么行动的。”索拉说。
“那你就按照你想象中的黑龙变成的人类会怎么行动来做吧。”杰斯说。索拉想了想,然后拍了一下胸口说:“瞧瞧我的新形态吧,凡人。”
杰斯用那厚重的嗓子憨笑了两声,说:“可以可以,有那种感觉了。等你见到那些兽人,用黑龙观察猎物的眼神盯着他们就可以。”
“记住了。”索拉点点头说。
“那我们出发。”杰斯拍了一下厚重的手掌,挥起拳头说:“莫克索林—卡!(接敌!)”听到这句兽人语,连本来老老实实的座狼都一下子兴奋起来,低声地呜呜着。
莫洛菲尔一脸无奈地斜了杰斯一眼,跟被这个兽人术士的剧烈动作甩的摇头晃脑的小鬼悄声说:“他又入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