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艾尔文森林与暴风城的街道旁都重新挂上了点点翠绿,杰斯终于在海上吹过来的风里再次感到一丁点暖意了。
望着港口上那艘“罗纳尔的蓝鹦鹉”号,杰斯提了提自己的领口问:“你要坐的船是那艘吗,去米奈希尔港的？”
“是。”温蕾萨扶着兜帽沿回头说:“所以还是要告别了,杰斯。”
杰斯点点头说:“那么,一路顺风……好吧,我还是忍不住问,卖东西的钱你要怎么给我？”
温蕾萨笑了一下,说:“我会托魔导师给你通过传送魔法寄过来的,就寄到你公寓的地址,怎么样？包括我承诺的那个东西。”
杰斯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回来这一路你都守口如瓶,到了现在也不肯给我透露一点吗？”
“这件东西肯定要比阳炎之刃宝贵得多,而且你作为一个法师一定会喜欢的。”温蕾萨说:“我之所以不想现在说,是因为它严格来说还不算我的。”
“不过我会拿到的,你放心吧。”
杰斯这会儿脑子从各种乱七八糟的跟高等精灵和血精灵有关的掉落列表里呼呼地转,也没想到有什么特别靠谱的可能性。
但既然温蕾萨说得这么唬人,他倒也挺期待的,一个风行者总不能糊弄自己玩吧？
“那我就等着了。”
“总之不会让你失望的。”温蕾萨走出两步又转身说:“如果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记得写信。”
“我写的信能送到奎尔萨拉斯的大门里吗？”杰斯问。
“只要你写上你的名字。”温蕾萨认真地说:“我保证让它可以送到我手里。”
“那好吧。”杰斯说:“谢谢了！”
“是我应该谢谢你。”
温蕾萨说着摆了摆手往栈桥上走去,
杰斯抬了抬手,看着精灵的背影逐渐融入登船的人群,浅绿色的斗篷逐渐变得不再显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咸腥的海风,接着一点点吐了出来。
望着深色的船头,他不由得想到自己从塔隆·血魔那里记下来的那些咒语,实际上他也没弄清楚那些是古尔丹的声音,哪些是血魔自己的声音。
回来之后他去了光明大教堂确定自己身体里没有什么躲藏在角落里的死灵鬼魂,又去马林那里报了道,忙到还没腾出手来找小鬼去仔细整理其中的内容。
而且,这可是涉及古尔丹和塔隆·血魔的可怕事物,在暴风城里是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尝试的,万一其中哪个咒语是古尔丹研究出来的“古尔丹之手”,念完之后从天上召唤下来一个暗影流星轰塌一座房子之类的就要命了。
“杰斯！”
听到高处一声几乎被浪涛淹没的呼喊,杰斯抬起头来。
船头上温蕾萨正努力地摆着手喊道:“下次来暴风城我会来找你玩的！”
“那记得教我学精灵语！”杰斯大喊。
精灵愣了一下,然后又喊道:“收钱！”
“好的,不学点好的。”
杰斯轻声说着,然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木桩上。
一阵强烈的空虚和失落感,随着重新充斥耳际的波涛声一阵阵涌来。
他盯着低处的海面,又突然想起格瑞德临出发前吃的那顿午饭,不由得用力搓了搓脸,想让自己从这种别扭的感觉里摆脱出来。
摆在眼前的还有很多事。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3月22号的见习法师考试,还剩下两个星期,没有比这更紧迫的事了,其他的问题都必须放在一边,毕竟他已经耽误了很久了。
至于血魔记忆里的东西,他也不着急去研究,完成了见习法师考试,熟练了恶魔语再一点点小心地去钻研也可以。
出了加金那档子事后,不仅是加尔德斯还有已宰的羔羊里的其他人,他现在对于这些新事物也更谨慎了。
况且他也知道自己记下来的这些内容,恐怕要比召唤魅魔要危险得多,如果不能保证安全,他不如把那张卷轴一直闷在包里。
之后的一段时间,杰斯把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图书馆里。
在图书馆里学习不仅是为了见习法师考试,也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两三个星期无穷无尽的暗影,死灵所形成的混沌氛围里摆脱出来,尽快恢复到平心静气的状态。
马林告诉他见习法师的考试没有那么多高深艰辛的奥术难题,毕竟从学徒到见习法师也只是入门的一部分,不至于让你立刻像肯瑞托的精英成员一样对一切深邃的理论都了如指掌,所以还是要从知识的广度上着手。
所以,翻看的重点就是达拉然的大师们写的入门奥术典籍,背诵里面的重点,有几天他几乎睡觉都是在图书馆里睡的。
至于那袋子龙爪和龙鳞,他打算等格瑞德来了再看看有没有渠道卖钱,毕竟对于这种可以制造装备的材料来说,矮人应该能找到更懂行的朋友。
这天早晨,杰斯提着一个长面包如常来到马林的书房,啃了一口打开门。艾米正坐在里面,手放在一个又长又窄的盒子上看着门口。
这个盒子比装画卷的盒子粗了一些,相当精致,整体是木制的,又用带着草叶花纹的翠绿色不明金属固定着,边缘上用精灵语撰写着带有奥术能量的符文。
“你可算来了,杰斯。”她眯了瞧盒子说:“快点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跟我有啥关系,你直接打开不就行了？”
杰斯随口问着,然后才意识到,这是不是温蕾萨送来的报酬？
“给我的？”
“当然。”艾米说:“你不知道有人给你送东西吗？这可是从奎尔萨拉斯送来的,温蕾萨·风行者女士的包裹,是魔法口令封印的箱子,这上面的字条用精灵语写着收信人知道口令。”
“我怎么知道口令？”杰斯楞了一下问:“没什么提示吗？”
艾米来回翻了翻那张字条说:“没有。”
“杰斯·塞索？”
“没反应。”
这时马林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那个盒子,轻声问:“谁的东西,这么漂亮的盒子？”
“杰斯的。”艾米说:“从奎尔萨拉斯来,我们正发愁魔法口令呢,这上面写着说杰斯知道口令,但杰斯也想不起来。”
马林一听魔法口令立刻来了兴趣,走到跟前来回看了看,说:“从这个魔法的强度来看,口令长度大概十几个字符,你想不到什么吗？”
“十几个字符……”杰斯皱了皱眉,试着说:“银光湖的少女？”
砰得一声盒子自己开了个缝,盒子盖轻轻一点点抬起。
艾米吓得睁大了眼,忍不住问:“银光湖的少女是什么？”
“一首古老的精灵歌曲。”马林说:“银光湖就是洛丹米尔湖,很久以前精灵在提瑞斯法林地定居的时候这么叫她。”
艾米点了点头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
别说是她,杰斯住在洛丹米尔湖畔也不知道。
盒子完全展开后魔法符文随之暗淡下来,飘出一股淡淡的不明花草香。
杰斯往里探了探头,发现里面有一个长袋和一大一小两个袋子,每个袋子都漂亮到一看就不便宜。
艾米往里面瞥了一眼说:“啊,好像还挺重要的,我们在这里看着是不是不太好……你是不是要拿回去自己打开看？”
“没事。”杰斯说:“就在这瞧瞧吧,我也等不及了,而且待会儿还要去上课,没时间再回家。马林大师,能帮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马林偷偷往里面斜了一眼,说:“我也挺好奇是什么,温蕾萨女士没提前告诉你吗？”
“这袋子我猜是钱吧,我之前帮了她一个忙,她说要给我报酬。”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杰斯对那个长袋子更感兴趣。
他先拿起手边大一点的那个袋子,晃了晃,里面大概十几个钱币的样子,打开之后全是金的,他又立刻给系上了。
马林看着袋子,斜看着杰斯啧啧了两声。
杰斯笑了笑,又拿出那个小袋子,摸了摸,从形状上感觉。应该是那颗暗影宝石。
他把这个袋子直接塞进兜里,然后把面包叼在嘴里,探进双手去拿出了最长的那个。
当然,这也是他最期待的。
到底是什么玩意……
解开之后,杰斯从里面抽出一把被深蓝色的精灵丝绸严严实实捆着的细细的直剑。
一点点把丝绸从刻满了深蓝龙语符文的剑柄处打开,银色的雕饰护手中间一枚椭圆天蓝宝石缓缓展现出来。
随着丝绸继续散开,他看到护手到剑刃接缝处的银质上还有一枚小一点的泪滴宝石。看到这两枚蓝宝石完全显现出来后,马林倒吸了一口气。
“爸,你认识这把剑？”艾米问。
其实杰斯也觉得自己猜到了这是什么,但还是不敢相信,毕竟……他之前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个。
但是心脏已经在扑通直跳了。
直到把所有丝绸全部解下来,随着丝绸在剑刃处擦过,一声声悦耳的奥术铃音随之奏响,就像是自带着奇妙的旋律一般,但又没有那么明晰。
剑身被完全释放开来后,淡淡的不怎么显眼的蓝色奥芒自刀部轻轻地散开,缓缓围绕。
“之前只见过画,这次终于见到真东西了,这是传说里的蓝龙宝剑。”马林紧盯着银色的锋刀道:“碧空之歌。”
第四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