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空俯视卡利姆多，有一种与艾尔文或者卡兹莫丹完全不一样的，蛮荒的壮美。
辽阔无边的贫瘠之地，一个个盘坐巨人一般的凸起丘陵，交错的沟壑，孤零零的老树，漫步的科多兽群，头领发出的隆隆吼叫即使是在如此高的地方都能清楚地听见。
地精们直到现在还在检查昨天晚上那一场雷雨给飞艇带来的伤害，不过从他们的话语中能听得出来，鲨嘴号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创伤，至少继续飞到冬泉谷是没有问题。
“这毕竟是经历过兽人战争的老兵。”这是艇长的原话。
尽管杰斯知道，兽人战争中这艘飞艇肯定是站在联盟的对立面的，但此时此刻听到这段话倒是能让他安心一点。
毕竟能从格瑞德那种狮鹫骑士的猛烈轰击，还有温蕾萨那样的游侠可怕的魔法射击中幸存下来，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东西的。
来到贫瘠之地的上空，飞艇开始逐渐向东边转向，毕竟这里是半人马的地盘，考虑到之前的事故，硬生生地从中间传过去多少有些头铁了。
飞行到傍晚，杰斯便瞥见了视野尽头处几条细小的河流之外逐渐变黑的广阔森林，那就是尘泥沼泽。
在这里还根本看不到狂潮湾或者尘泥沼泽的海岸，也就是游戏里塞拉摩所在的那座半岛，尘泥沼泽比他印象中的大了许多。
度过安宁的一夜，飞艇经过地精们一整天的维护和修正，从暴风雨里带出来的持续的咔咔的噪音也已经听不见了，安稳地平静地在贫瘠之地的高空中飞行。
这天傍晚，杰斯来到甲板上望向西边，看到一大群陆行鸟正在地面上追逐着飞艇前进的方向狂奔。
这些陆行鸟比马还要高大，昂首挺胸，迈着粗壮的长腿有节奏地奔行，互相追赶，碰撞着，时不时发出沙哑的吼叫。
这像是某种比赛，壮硕的雄性通过赛跑证明自己的力量向雌性求偶；又像是一场大迁徙，只不过在旅行的过程中这种好斗的生物依然不忘记要跟同伴比拼一下实力；又像是一场策划好的围猎，一群群的陆行鸟试着把猎物追赶到一个特定的场地里困住它们·······
即使是飞的这么高，杰斯也能看得清楚它们的样貌，那些彩色的羽毛，坚硬的喙，虽然与游戏里的模型整体相似，但要细致得多。
只是在游戏里，这些陆行鸟只是完成任务的目标数字，或者小号练剥皮和烹饪技能的垫脚石，在这里见到他们为了各种各样的目标努力地奔跑，生存······带来一种相当奇怪的错位感。
当然，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杰斯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感觉到的错位了。
除了他以外，旁边一个地精也在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那群陆行鸟，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们应该向东再偏一点。”
“为什么？”杰斯好奇地问。
“这些陆行鸟正在躲避风蛇的追捕。”地精手舞足蹈地介绍着：“这是我们的飞艇能遇到的最难对付的东西了，而这里正是风蛇的栖息地。如果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种长着两个翅膀的蛇，很多丛林巨魔崇拜这种野兽。它们可以飞到很高的地方，最麻烦的是它们体型虽然没有那么大，但嘴里吐出的雷电一点都不比雷霆蜥蜴弱，要知道，巨魔崇拜一种东西总是有原因的。”
说着他朝着高喊起来，没过多久，飞艇便渐渐往一侧转向。
到了傍晚，他们已经来到尘泥沼泽的上空，杰斯觉得心里越来越没底，于是忍不住找到领航员古洛奇问：“我们还要在沼泽上面飞行多久？”
“这已经是沼泽北方了，先生，不是连那些野猪人都害怕的南方暗沼。”古洛奇摆了摆手说：“今天半夜，最多明天早晨我们就可以抵达海岸，飞临怒水河上空，用不着担心，好好睡一觉吧，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什么景色都看不到了。”
杰斯点了点头。
几次航行在无尽之海上，他都担心会突然遇到什么海里的巨兽，或者纳迦军团，但实际上每次都安然度过。
飞艇已经在石林遇到一次险些坠毁的危险了，总不能隔了一天又遇到什么倒霉事吧，要不然这也太背了。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走下楼梯进入船舱，还没走到最底下，撒厄诺突然从包里探出头来。“主人，你感觉不到吗？”
“什么？”杰斯问。
“一股黑暗的气息正在逼近，就在南方，就在南方！”小鬼指着船尾说：“你快去瞧瞧啊。”
杰斯心里咯噔一声，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跟格瑞德回南海镇的时候，在海岸上寻找鱼人，撒厄诺也是这么提醒他的。
別他娘的是·······
他赶快走下船舱赶到船尾的观景台往天空中望去。
夕阳的霞光洒在漆黑的沼泽密林里好像什么都照不透似的，但天空中也什么都没有。
撒厄诺是不是感觉到了奥妮克希亚巢穴的所在，他是个对黑暗魔法相当敏感的小家伙，吃下了治疗石之后可能比以前更敏感了，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所以感觉得很远·······却以为是离得很近。
“你确定正在逼近吗？”他问道。
“真的，真的。”小鬼抓着杰斯的衣服往外探了探头，来回瞄了瞄说：“哎呀，真的是越来越近，为什么······”
这时，杰斯突然注意到低处森林里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他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一个突然跳动了一下的影子。
那个若隐若现的影子越来越清晰，逐渐向下挪动，靠着飞艇的影子越来越近·······该死！
上面！
杰斯使劲往外探出头，视野却被巨大的气球遮挡。那个东西在上面！
他立刻跑回飞艇喊道：“我们上面有东西！”“什么？！”
“什么东西？”
飞艇顿时哄乱成一团，正在打盹的格瑞德一下子抬起头，正在吃着饼干的温蕾萨也朝这边看过来。
“被气球挡住了，我看不到。”杰斯看着他们两个说：“我们要到甲板上去！”
说完他便迈上楼梯再次回到甲板上，正在进行维修的收尾工作的地精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所在。
“上面有东西！”杰斯朝着所有地精喊着。
“什么。”艇长走过来说：“气球上有观察员日夜值班，先生，如果有东西的话他会通知我们的，别太担心。”
“我看到了一个影子。”杰斯说。
“可能只是秃鹫或者·····”艇长刚说完，旁边突然飞下去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紧抓着护目镜头盔的地精，痛苦地喊着莫名其妙的话直直坠入森林之间没了踪影。艇长愣了一瞬，说：“所有人，准备迎敌！”
“什么敌人？长官？！”
“我不·······多鲁斯，爬上去接替威尔福的工作！看看到底是什么！”“黑龙·······”刚刚赶上来的温蕾萨咬了咬牙说：“是黑龙！”
“黑龙？！”
领航员古洛奇几乎是尖叫了一声，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低吼。为什么会有黑龙·······
还没来得及思考，带着浓烟的烈火团猛地自气球顶端炸开！
散落火苗延烧和滴落到气球下面，一根与覆盖着气球的帆布连接着的吊绳燃烧起来突然崩断，整个飞艇都跟着震动了一下，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的有的甚至差点跌落下去。
杰斯本来正站在边缘，这突然的一晃弄得他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进天空，他心里扑通一声却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一下子把他又拉了回来。
“照顾好自己，主人。”
莫洛菲尔微笑着一把将他拽回来，力气大到甚至让他有些陌生。
杰斯看着她点了点头喘了口气，注意到不远处的格瑞德也抓住了舱口边沿，但温蕾萨已经不见了。
“稳住，稳住！继续干好你们的工作！我们的飞艇在战争中经过了血与火的考验，一口龙息对热砂财团的气球防护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对我们来说不是第一次了，古洛奇！”
艇长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吼道：“现在手上没活的，拿你们的鱼叉出来，今天我们跟这头没见识的蠢货决一死······”
喊声迅速被头顶猛扑的巨翼声覆盖过去，紧接着是一声声奥术撕破空气的动静。这是温蕾萨的箭矢，杰斯对此一清二楚！她竟然已经爬到上面去了！
一个黑影从晃动的飞艇侧面突然出现，他低吼着，尖叫着从高处跌了下去，疯狂地扇动巨翼想要重新再飞起来，然而气球上方不断射下来的拖拽着奥术光芒的箭矢一次次地射穿他的头颅，脖颈和胸口，打断他的节奏，阻止着他顺利地恢复姿态。
那是一头黑色幼龙，只是体型比杰斯之前见过的幼龙都小了不少，之前在黑铁废墟里遇到的那头黑龙在温蕾萨的攻击下都根本飞不起来，更别说这个家伙了。
果然，被又补上一箭之后，他的双翼除了抽搐和无力的摆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了，很快就跌进森林之中，只留下一连串愤怒地咆哮。
“太他娘的厉害了，小精灵！”格瑞德看着下面晃动着的树丛兴奋地高吼。
“快来帮忙！该死的！”温蕾萨从上面扯着嗓子几乎破音：“还有追上来的！”
杰斯看了看气球上面，摸清了怎么爬上去，然后说：“撒厄诺，语言诅咒，就是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