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满是蛛网的房间,杰斯立刻把碧空之歌收了起来,莫洛菲尔身上的火焰也一下子熄灭了许多,她隐藏在阴影边缘,尽可能不让自己的魔法火焰烧到这些蛛网,因为一旦烧起来,这整个房子可能都要被立刻焚毁。
格瑞德和温蕾萨走在前面用剑和长匕首砍割蛛网,进入屋内,来到一个狭窄的走廊处,越往里面,蛛网越密集,地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干涸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留下的粘液。
几个人在走廊附近的房间里搜索了一阵,确定没有被蛛网困住的活人之后,来到地窖门前汇合。
基本上,整个村子就剩下这个地窖没有搜索过了。
地窖的大门堆也堆不开,撞也撞不开,温蕾萨倒退了两步,朝着木门助跑过去打算给它个狠的,却在碰到门前突然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叨念了一声。
她这么晃了一下伏在门上没有一脚踢下去,但还是抬起手里的短刀对准了门口。“你们听到了吗?”游侠问。
格瑞德点点头,把头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杰斯和索拉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没过多久,里面再次传来一声动静。
“你们不是死人······”
说话的人口音非常奇怪和别扭,但杰斯还是能很容易地听出来这是通用语,并且能听懂。“里面果然还有活着的村民。”格瑞德刚想要把门撞开,杰斯却拦住他说:“别。”
“怎么了?”格瑞德问。
“活着的,可能。”杰斯低声道说:“村民······不一定,他说话的声音有问题。”“声音?”格瑞德皱了皱眉,明显他也感觉到了,只是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索拉靠近了门高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这个村子的居民,为了躲避死灵的国王带来的瘟疫才躲藏在这里面。”里面的声音可怜巴巴地道:“我快要饿死了,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打开那扇门了,救救我吧,无论你们是谁·····.”
门外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这下都更犹豫了。
死灵的国王?
有那么一瞬间杰斯以为他提到的国王,是游戏里天灾蛛魔的国王,地穴领主阿努巴拉克。
但是阿努巴拉克是被阿尔萨斯杀死并复生为天灾奴仆的,此时阿尔萨斯还在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王子,那么阿努巴拉克应该还活着。
所以他们口中的死灵的国王,难道就是巫妖王?
杰斯发现对方的通用语说的很流利,在发音和习惯上也有很多洛丹伦人的痕迹,但杰斯逐渐听出了其中别扭的的地方—对方的发声器官不对劲。
所以,他的话里有很多细细碎碎的杂音,总之,不像是柔软的舌头,喉咙和嘴唇发出来的声音,而像是一系列奇怪的坚硬物体和魔法之力一起交错,努力地模仿人类的声音一般。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在说谎。
杰斯跟莫洛菲尔对视了一眼,一人一恶魔都确定了这一点。
但如果说对方是敌人的话,也不太对劲,因为杰斯清晰感觉到了从门里渗出来的恐惧,绝望,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无力的愤怒。
尽管这些情绪夹杂的暗影之力已经强到了凡人的情绪根本不可能企及的程度,但如果对方是打算伪装人类骗外面的人搞偷袭的死灵怪物的话,按理来说不会暴露这么多负面的,畏缩的情绪才对。
“我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你到底是什么人。”杰斯说:“小心你接下来说的话,只要你说谎,我们会立刻进去杀了你。而如果你诚实的话,无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都会考虑跟你友善相处。相信我,要分辨你的谎话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听完杰斯的话,其他人都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声喀拉喀啦的,令人听起来浑身起鸡皮的动静。
“我确实不是人类,我对试图欺骗你们的行为感到······懊悔。”对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又模糊,“不要杀了我,我为了活下来已经付出了太多,不想要让这些努力付诸东流。”
“我是来自艾卓王国,艾卓—尼鲁布的居民,我是一个斥候,在一场清除死灵之疫的战斗中我受了伤被逼上地表,不得不偷偷躲藏在人类的地下室里求生。后来这些人类发现了我,堵死了这间屋子并且搬离了这里,我就被困在了这。”
“我知道我对于你们这些地表人来说长相奇特,而且会让你们害怕,但我现在不想要跟地表人起任何冲突。因为无论是对于地底的居者,还是地表人来说,死灵国王的出现都是一场灾难·····.”
“艾卓尼鲁布是什么意思?”格瑞德问:“说到底,里面的人就是个虫子?!”
“我们能相信吗?”温蕾萨问。
“至少有一点他说的不错,那就是在面对死人的时候,我们应该算是天然的盟友。”
杰斯记得在游戏里,艾卓尼鲁布的蛛魔仍然保存着愿意跟联盟和部落合作的一小部分,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天然与地表人为敌的。
这些虫人的祖先虽然生于上古之神的身躯,但经过了上万年与被封印的上古之神的隔断,也逐渐地被艾泽拉斯同化,演变为一个生存在地底的智慧种族。
当然,无论如何,他们也都是源于暗影的血肉生物,不能完全地放下戒备。毕竟还有安其拉的前车之鉴,被封印的古神并不是完全失去了影响力。
“那我们把门打开吧。”温蕾萨说。
格瑞德点点头,用肩膀用力朝着门上用力一撞把木板撞裂,里面坚韧的蛛丝却丝丝拉着破损的门板不肯撕开。
几个人拿着剑砍了半天,才终于破开一个能进出的口子,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从里面传荡开来,满地都是暗黄的粘液和破损的外壳,这个人类建造出来的地窖,在一层又一层的蛛网和分不清什么东西的血肉组织的包围之下,跟杰斯和格瑞德在辛特兰见过的巨魔金字塔底部的蜘蛛墓穴没有区别了。
地窖深处的角落,一个时不时颤动的阴影正看着这边,温蕾萨用手指点了一个光亮术照亮了它的模样,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的倒吸了一口气,格瑞德皱起眉头喘了几口气,看样子是已经严重的反胃了。
这个家伙的整体来看,后半身像是一个蜘蛛的模样,满是灰色褐色花纹的巨腹高高地鼓起来,可能是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臃肿,让人害怕可能会随时爆开,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前半身就那么瘫躺在地上,像是一个干瘦的小人似的。
他用一个骷髅似的灰白色脑袋盯着这边,这种骇人的样貌和无力又虚弱的感觉夹杂起来,让人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不适。
众人手里都提起了武器,做好了随时把这个家伙彻底杀死的准备。温蕾萨举着手里的光亮术又靠近了几步,然后就看到这个蛛魔的几条后腿无力地抬着,挂在墙上的蛛网上,当光亮照过去的时
候,一大堆不知名的小甲虫轰然散开。
“该死的,混蛋·····.”格瑞德不停地骂着躲避着这些来回奔跑的虫子,时不时夹杂着几句矮人语的辱骂。
“它是个活的。”莫洛菲尔说。
索拉点点头,轻声念了一个什么咒语,越来越多的小虫子从蛛魔的身体缝隙里窜了出来,像是流沙一般散去。
格瑞德盯着这些虫子跑走,用力抓了抓脖子说:“为什么这么冷的地方·······还能有这么多小虫子活着?”
“因为这些虫子本就不是生者。”蛛魔那空洞无神的眼睛盯住矮人,嘴巴上怪异的口器交错着蠕动:“我已经快要忘记了······没有它们的感觉了,感谢你,自然魔法的操纵者,我觉得放松了很多。”
“不死的蛆虫?”格瑞德嘟囔道:“我早该想到这种鬼地方会出现这类被诅咒的玩意,现在我后悔进这里了。”
索拉说:“我会试着驱散这些蛆虫造成的病痛,然后帮他修复伤口。”
说着,她试着引导自然魔法,眼见着这个蛛魔身体的裂口一点点被魔法修补,体液也迅速干枯,将伤口填充。
眼见这个蛛魔恢复了一些,温蕾萨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说吧,奎尔多雷。”蛛魔说着,只是这么一会儿,他的声音就比刚才清晰,健壮了许多。
温蕾萨明显是有些惊讶这个蛛魔竟然认识她的种族,她顿了一下,然后说:“你刚才说,死灵的国王。之前我们听海象人提到北方遥远的群山里隐藏着阴影,这是同一个事物吗?或者说,他们是来自同一个源头吗?”
“我不知道。”蛛魔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的是,死灵的国王正在用无比邪恶的瘟疫侵蚀我们的国度,唤起陵墓里本已经安息的死者,艾卓尼鲁布已经不再安宁。这股瘟疫愈演愈烈,许多长老已经不得不称此为,战争,一场王国之内,生与死的内战。我想,地表人也受到了影响,但这不是我们本来的愿望。”
根据蛛魔的描述,杰斯知道,这位死灵的国王,大概指的就是巫妖王本人了。说不定后来人们将耐奥祖称为巫妖王,正是从那些幸存的蛛魔嘴里传播出来的。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杰斯问。
“一年,两年,一切都来的这么快,让人反应不及。”蛛魔说。
“那些海象人也提到过那道阴影降临的很快,就算不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也肯定有所关联。”杰斯说。
“那我们必须要快点回去通报这件事了。”温蕾萨说:“既然一两年的时间就能把这片大陆祸害成这样,要是再放任几年,洛丹伦,奎尔萨拉斯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我们可以抓几个这里的虫子作为证据。”杰斯说。温蕾萨四处看了看,点点头说:“就这么办。”
“那么,你可以自行离开这里吗?”杰斯问前面的蛛魔。
“当然,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是一群善良的地表人。”蛛魔低声呢喃道。
“希望你能活着回到艾卓—尼鲁布,帮助你的族人继续抵抗复生的死灵。”杰斯说。
“艾卓—尼鲁布会获得胜利。”蛛魔说:“我的王国遍布整个大陆,同时深不可测·····.”等等,深不可测?
杰斯本来都打算离开了,听这个蛛魔提到艾卓尼鲁布深不可测的国土,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对抗天灾军团的过程中,蛛魔逐渐无力抵抗越来越多的死者,所以他们尽可能地往深处挖,建造更多的地下要塞阻挡死者。
但挖的越深,他们就距离埋葬在诺森德大陆深处的尤格萨隆的触须越近,最终释放了封印在地底的古神眷族,重新奴役了这些本来已经摆脱了古神控制的蛛魔。
在地底的古神眷族与地表的天灾军团的双重夹击之下,艾卓尼鲁布迅速崩溃,再也无力抵抗,巫妖王就这样奴役了整个蛛魔帝国。
杰斯警告道:“诺森德的地底埋葬着你们无法对抗的黑暗,地穴人,别以为你们可以安心地一直往下挖······其实你们本来应该对此一清二楚的,不是吗?”
见蛛魔有些犹豫,索拉说:“他说得对,卡多雷想要在诺森德种下安达希尔,但是这棵世界之树的根系却因为扎的太深,触碰到了它无法抵抗的黑暗,最终整棵大树都被腐化。卡多雷的德鲁伊们不得不将它砍倒,避免这棵世界之树的腐化危及整个艾泽拉斯······”
“要是你们打算一直挖下去,最后的结局很难说是什么样子。”杰斯说。
蛛魔说:“如果局势真的发展到那一步,那么我们也别无选择。”
对此杰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巫妖王用自己的死灵军团对付蛛魔的国度时,蛛魔们几乎是孤立无援。
而且眼前这个斥候看起来也不像是艾卓尼鲁布里地位多高的存在,恐怕就算是警告他一个人,也难以对整个蜘蛛王国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此时他们几个人能做的,就是尽快前往南方通知整个联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