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砖石越来越古旧,陌生,上面那些看不清样貌的腐蚀浮雕让人几乎快要忘记了这里是一座崇拜哈卡的巨魔神庙了。
一路上到处都有从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骸骨士兵,穿着湿漉漉的严重锈坏的铠甲,发黑的破损的布衣,手持断裂的损坏武器,像是刚从水里面爬出来的似的。
尽管即使是对于疲劳不堪的格瑞德来说也是一锤子就能撂倒的货色,但还是拖慢了他们追击的节奏。
终于追到一个被浅水淹没的阴暗深厅里,格瑞德借着碧空之歌的奥术光芒望见旁边有一个挺立着的巨蛇塑像,干脆远远地抛过战锤去将那个雕像砸烂,以免它突然又睁开带有魔力的眼睛,弄出什么新奇的阿塔莱花样来。
战锤的电光照亮了半边厅室,杰斯借着光亮望见前面阴影里的阶梯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正一步步地走向高处。
这座阴暗厅室已经是这条道路的尽头了,周围没有其他的岔路可以离开,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进来的地方。
他们快步来到阶梯前,这时那个身影趴倒在阶梯上,扶住了眼前的石阶回过头来,被碧空之歌的光芒照亮了血淋淋的面容。
第一时间,杰斯有些怀疑他们追击的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家伙。
对方已经很难称得上是一个巨魔了,他的脖子长的像是一条怪蛇,身子也比一般的巨魔要长一些,尤其是那纤细到有些恐怖的腰部。他的背部撑开了两副满是鲜血的骨架,上面沾着一些零碎的羽毛,让他整个看起来像是一只被烫熟了一半又从锅里跳出来的公鸡。
“很近了。”那个怪物嘟囔着:“我,差点……就要达成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阿塔莱达成过的伟大功绩,我才是真正的……”
说着,他那对溃烂的双翼竟然开始振动起来,只是他没有任何能飞起来的迹象,只是发出一声声无力的呜咽。
“阿塔尔,哈卡尔,达兹,祖尔,多戈,哈卡莱!”
他高举着手里的一柄奇怪的锤子,竭力吼出阿塔莱们的祷词,声音刺耳又干瘪。
格瑞德抛过去的苍穹击碎者一击砸断了他的后背,鲜血和烂肉溅满了整个阶梯和高处的古老石座。
“他想要成神。”温蕾萨说:“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阿曼尼祭司想要窃取他们崇拜的神灵的力量,取代他们的地位,最终的结果都比他好不了多少。”
“所以他只是在欺骗整个阿塔莱为他的成神之路服务。”格瑞德说。
“各取所需罢了。”温蕾萨说:“阿塔莱们期待着哈卡的降临能让他们永生,而他们已经在这个祭司长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如果他真的是那个迦玛兰,那么他至少已经活了几百年了,至少我在奎尔丹尼收集的远古巨魔石碑上都见过这个名字。”
“我感觉不到他的力量了,迦玛兰。”这时,索拉一直手里拿着的宝石发出了声响,“他死了吗?”
“他死了。”杰斯说。
“终于……”伊兰尼库斯的声音像是一下子泄了气似的:“我本以为他的死会让我欣喜若狂,让我痛快地品尝复仇的愉悦,但我现在却只感觉到……寒冷。我的孩子们,伙伴们都死在了这座神庙里,起初朵莫瑞尔因为恐惧哈卡的力量逃离了这座神庙,我还痛骂她是叛徒,逃兵。但现在看来,我们的坚持也不过是另一种愚蠢罢了。”
“朵莫瑞尔女士已经死在了神庙之外,父亲。”索拉低声说:“她没能返回翡翠梦境,所以我们都不知道阿塔哈卡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外面那个腐化的成年绿龙吗?”格瑞德问。
宝石里的声音说:“我……这是我的错,我以为她的恐惧是因为遭到了哈卡力量的腐化,为了不让她的腐化触及翡翠梦境,我便擅自切断了她与梦境的联系。是我害死了她。”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神庙里的绿龙没有外面那头绿龙腐化的那么严重的原因。
他们在这里受到伊兰尼库斯的梦境之力的庇护,而外面那头绿龙虽然逃了出去,却因为失去了伊兰尼库斯的保护很快陷入疯狂,这么多年一直迷失在神庙外面,逐渐被折磨成了那副模样。
伊兰尼库斯又说:“我会永远感谢你们的帮助,我相信伊瑟拉女王知道了之后也是一样。只是我现在还无力给予你们什么回报。”
“所以我们要怎么净化这块石头里的你?”格瑞德问。
“如果可以的话,把我带去月光林地,那里的德鲁伊和月神祭司们会有办法的。”伊兰尼库斯说:“不过我也知道这趟路途十分遥远,索麦莉尔,如果你能联系到一位绿龙,可以让他来到这里把我带回去也可以。”
索拉有些迟疑地说:“伊瑟拉女王不希望我干涉绿龙的事了,因为我之前……”
“她也被你们的女王赶出了翡翠梦境。”格瑞德说。
“这不一样,格瑞德。”索拉说:“女王只是不希望我回到翡翠梦境,但不是切断了我与梦境的联系。”
“我明白了。”伊兰尼库斯的声音说:“女王一定也是想要保护你,索麦莉尔,你应该理解的。”
“我知道。”索拉说。
“但是你和你的朋友们在这座邪神的堕落庙宇里救了我的命,足以证明你强大的力量与纯粹的心灵,证明你已经足以应对翡翠梦境里的一切威胁了。”伊兰尼库斯接着说:“等我把这件事告诉伊瑟拉女王,她肯定会允许你再回归梦境的。而且,我认为你已经拥有了成为她的卫士的资格,尽管你还很年轻。”
“梦境卫士?”温蕾萨惊讶地说:“我记得一直照顾着你的伊森德雷女士就是一位梦境卫士,索拉……”
听到伊兰尼库斯的话,索拉也被吓了一跳,立刻说:“我不敢……”
“我觉得我有足够的资格做出判断,索麦莉尔。”伊兰尼库斯低声说。
杰斯能感觉得到,索拉并没有多少欣喜之情,她有些心虚地摸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意志之链,然后看了杰斯一眼,杰斯立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她肯定是认为自己之所以能在这座神庙里帮助杰斯他们救出伊兰尼库斯,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坚强的意志,而是因为那条链子在保护着她。
实际上……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杰斯用食指堵了一下嘴唇,让她不管怎么样先别把意志之链的事说出来。索拉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回卡利姆多的,父亲。”她说:“我想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返回梦境里。”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我的孩子。”伊兰尼库斯说。
“先出去再商量这些吧。”格瑞德揉了揉眼睛说:“这个破地方我根本待不下去了。”
“看看那个祭司身上有什么值……重要的东西。”杰斯指着那个尸体说:“看看他那个奇怪的锤子。”
“差点忘了。”格瑞德一下子又清醒了一大半,三阶一步攀上去,抓起迦玛兰的尸体里紧握着的那柄权杖,从其枯瘦的手指上扒了下来,来回晃了晃问:“这……这个,为什么上面不是风蛇,而是一只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