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耐奥祖背叛了部落,同时抛下了暗影议会,我们虽然努力夺回了奥金顿,但一直没能真正联系上卡拉波。"沃匹尔双手抱着法杖,缓缓地一步步走到一众邪兽人面前说:"玛瑟里顿主人的鲜血赐福实在是令人惊叹,你们比那些只喝过一次血的绿皮族人更接近恶魔的本质……"
"请把卡拉波之主的命令传达给我吧,两位大师。"
说完沃匹尔稍微低了低头,杰斯看了看抱着战刃站在一旁的针焰说:"先不急着传达玛瑟里顿主人的命令。我有些问题还想要问,沃匹尔大师。"
"请讲,奈加格大师。"沃匹尔恭敬地说。
他的兽人语说得与其他兽人饱含着热情乃至一点暴戾的语气很不一样,就像是一个慢条斯理的老恶魔。
杰斯观察了他一眼,又抬头扫视了一下昏暗的厅堂穹顶说:"从卡拉波一路旅行到这里,躲过狮鹫骑士和远行者游侠的追捕无比危险,所以花费的时间可能有些长了,沃匹尔大师。"
"如果能被允许,我想要通过你们的魔法仪式与主人再进行一次联系。以确认我们成功抵达了奥金顿,并寻求接下来的指示。"
萨贝里安一听到杰斯想要直接跟玛瑟里顿说话,有些意外地抬起眉头。针焰和索拉在旁边也紧张地多往这边瞥了瞥,杰斯趁着这段话的档口,也只能用眼神给他们一个淡定的暗示。
"我绝不能阻拦德拉诺之王的使者与他本人交谈。"沃匹尔微微弯腰鞠躬,然后说:"但是布莱卡特声称只有他能够完成这个仪式,其他人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两位大师。所以,如果你们想要去召唤玛瑟里顿主人的声音,就要等布莱卡特的宣讲完成,让他亲自帮忙。"
杰斯当然不意外。只是这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才更深切地意识到,要能依赖这样一个有自己意识的"传声筒"到底需要多么强烈的信任。
沃匹尔明显已经在字句之间有点怀疑布莱卡特了,而图拉杨和远征军的士兵们却无比相信杰斯从艾泽拉斯传达回来的消息。这其中或许可能有温蕾萨与奥蕾莉亚的关系起作用,但远征军们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也是没法忽视的。
"那么,我们就在讲厅外面等候吧。"杰斯说。
沃匹尔大师微微低头,然后返回刚刚那座祭坛继续引导那本红色魔典里的法力。他像是在尝试某种新的咒语,但这边的几个邪兽人已经没兴趣关心了。
来到这座廊厅外面的漆黑通道,等那个秘教卫士离开,几个邪兽人一路慢吞吞地往讲厅方向走去。
"你要直接跟玛瑟里顿交谈?"萨贝里安问:"你是打算自投罗网,还是……有什么怀疑?"
"是的,我怀疑布莱卡特与燃烧军团之间的沟通仪式是假的。"杰斯说。
"怪不得。"萨贝里安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靠龙喉氏族的显形咒语来检查进入奥金顿的外来者,这种办法怎么都不像是玛瑟里顿那头安尼赫兰纯种猪能想出来的主意。"
"可我们要怎么确定?"索拉说:"如果布莱卡特真的有什么办法联系到卡拉波,那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确实有这种可能。"杰斯说。
萨贝里安说:"没关系,我有个主意,会让玛瑟里顿根本不关心我们到底是不是他的使者。"
"什么?"索拉说:"现在不是卖关子的好时候,萨贝里安王子。"
"你可是把乐趣全都给弄没了,索麦莉尔。"黑龙王子不高兴地说。
"没事,待会儿让他去说吧。"杰斯说着把包里的撒厄诺抓出来,吩咐道:"等布莱卡特与玛瑟里顿对话的时候,我猜他肯定会要用灵魂碎片为法阵加持法力,毕竟就算是装模作样也要把戏做全。这里到处都是兽人术士,简单地演戏肯定会被揭穿。"
"你提前在外面隐身帮我们跟踪一下灵魂碎片的来处,我想知道这些暗影议会的成员把奥金顿里的灵魂打造出来的灵魂碎片都储藏在哪里。建造传送门的同时,我们也得为传输虚灵咒语做准备。"
"我知道啦,主人,这方面的事我最在行了!"小鬼嬉笑着回应道:"放心吧……"
布莱卡特的演讲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和着摩摩尔低沉噪音的喊声时高时低,直到讲厅的方向传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听不清具体内容的喊叫声,才意识到演讲大概是结束了。
双头食人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许多兽人和破碎者卑微地跟在他后面询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而煽动者布莱卡特一个那个独眼的脑袋耐心地回答着,独角的脑袋则傲慢地高抬着迈着大步子前进,直到将那些追着他的秘教成员都甩在后面,来到这几个邪兽人的面前。
独眼的脑袋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魔纹,杰斯上次见到这个食人魔的时候,感觉好像还没有这么多符文,只是杰斯一时也看不出来这些魔纹有什么用。
这时这个独眼脑袋开口道:"唔,你们一定是耐霍加尔,奈加格两位大师,还有这两位女士,索萨拉和卡罗莎。瞧,我记住了卫士们通报给我的名字,甚至包括这位矮小的龙喉勇士,这足以表明我对卡拉波来使的尊敬。"
"但是,玛瑟里顿主人向我许诺了一个噬骨兽人的军团。"面目狰狞的独角脑袋接着说道:"但是最终只有你们几个人来到了这里。"
"卡拉波主人许诺的事物将比一整个兽人军团还要强大得多,煽动者。"萨贝里安说:"到时候军团赋予你们的使命也远不止清扫奥金顿和摧毁奥蕾莉亚要塞。"
"现在带我们去与玛瑟里顿主人交谈,我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我们一路上见到的联盟远征军的情报亲口告诉他了。"
"玛瑟里顿主人并非每次都愿意响应我的呼唤。"食人魔转身往另一个略显狭窄的通道里走去,另一个脑袋说:"但是,跟我来吧。"
"你只要向卡拉波传递一个名字,杰斯·塞索。"萨贝里安微笑着说:"我有关于这个人类法师的重要情报。"
杰斯有点不爽地瞥了一眼这个黑龙王子,原来这就是他的"好办法"吗?
不过听到这个名字,布莱卡特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转过头来两个脑袋齐声问道:"你们见过杰斯·塞索。"
"没有,但我们确实找到了一些关于他的计划的可靠消息。"杰斯把话抢过来说:"我必须先告诉玛瑟里顿大人。"
"很好,奈加格大师。"食人魔说。
布莱卡特带着四个邪兽人来到一个狭长通道的尽头,在这里的一个昏暗厅堂里有几个兽人侍僧正在卫士们的看管下梳理法阵。
见到布莱卡特来了之后,一个侍僧用恶魔语说:"法阵已经可以再次启动了,煽动者。"
"我正要用,站远点。"布莱卡特的一个脑袋嘟囔道,另一个脑袋转过来看着杰斯他们说:"马上就好,几位使者。"
萨贝里安和杰斯点了点头,高大的食人魔便来到法阵中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紫红色法袍,高举双手开始引导一个看起来相当强大的魔法。
他双眼开始燃烧出紫火,口中念念有词,杰斯能听得出一些恶魔语咒语字符,但却没办法分辨这是什么咒语,与他跟卡尔勒兹沟通的咒语非常地不一样。
不断地有侍僧将旁边的灵魂碎片搬进法阵上的对应位置,然后眼见着灵魂碎片开始燃烧,与他的沟通法阵有些不同,但整体类似,这时还有一些兽人秘教徒从外面将更多灵魂碎片搬进来。
小鬼早早地按照杰斯的吩咐,隐了形跟着那些搬运碎片的兽人而去了。大部分兽人都专注地观看着布莱卡特的仪式,肯定没办法顾及撒厄诺这个精于隐身的小鬼,所以杰斯也不太担心。
只是他细心地观察了一会儿这个食人魔周围的虚空能量运转情况,感觉确实好像有能量的传递和响应,就像真的沟通仪式一样,作假能作得这么真吗?还是对面真的是……
"伟大的卡拉波主人,德拉诺之王,深渊领主玛瑟里顿!"狰狞的独角脑袋几乎是咆哮出来:"你的使者已经来到了奥金顿,他们请求你的声音!"
"玛瑟里顿主人!"萨贝里安第一时间向前一步喊道:"我们为你带来了杰斯·塞索的可靠情报。"食人魔的三个眼睛都疯狂地燃烧着,说话的独角脑袋火焰反而弱小一些,这个脑袋嘴里咕哝了一阵,然后用恶魔语道:"玛瑟里顿大人希望你有话直说。"
杰斯观察了一下食人魔,然后说:"据我们得到的线报,杰斯·塞索盗走了封印黑龙王子萨贝里安的五个控制方块里的两个,玛瑟里顿大人。我猜那个术士是想要仿制这种控制方块,然后利用这个设置一个恶魔陷阱,用来束缚军团的领主!我们正在探查这些方块的去向……"
萨贝里安的关押方式一直是个除了祖鲁希德酋长,督军莫格霍尔,玛瑟里顿和萨贝里安本人以外没人知道的秘密,布莱卡特应该没机会知道。
杰斯想要通过这个故意展现出来的疏漏,验证一下布莱卡特法阵的另一边到底是不是玛瑟里顿本人,如果是本人的话肯定会纠正这个错误。
布莱卡特的独角脑袋嘴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怒吼道:"玛瑟里顿大人说你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控制黑龙王子的魔法盒只有三个,而不是五个,另外的都储存在黑暗神殿里从来没有失窃,他对你们的愚蠢失望至极!"
"但是我们会圆满地完成卡拉波交给的任务!玛瑟里顿主人!"萨贝里安立刻喊道。
"来不及了。"布莱卡特的独眼脑袋火焰散去,他放下双臂,低声道:"主人已经掐断了仪式。"
几个邪兽人怔在原地,布莱卡特的独角脑袋嗤笑了几声说:"看来你们逃过联盟游侠的追捕大概只是凭运气,主人的魔血给予了你们更强大的血肉,却没有赐予你们辨别信息真假的智慧。今天我累了,你们还是去跟沃匹尔大师商量你们的‘使命’吧,嗯?"
待食人魔走远了之后,邪兽人们往沃匹尔那边走了一段距离,针焰在附近放风,其他三个则在这里的暗处停留下来。
"所以另一边真的是玛瑟里顿本人。"萨贝里安皱了皱眉说:"你那是个不错的假设,我说奈加格,但很遗憾……"
杰斯用手指刮了刮外凸出来的尖牙,又回忆了一下布莱卡特宣讲时往这边投过来的眼神,怎么想都想不通。
这时小鬼从包里冒出头来说:"让我说两句吧,主人。"
"你找到了灵魂碎片的储藏室了吗?"杰斯问。
"离得不远,我一下子就找到啦……"小鬼说:"我想说的是关于那个灵魂沟通仪式。"
"怎么?"杰斯问:"你有什么看法?"
"我在鬼王手下学习了许多燃烧军团的召唤法阵与沟通法阵,而那种法阵我也见过类似的。那并非是一个单向法阵,而是一个双向的法阵……也就是说,想要布置这种恶魔法阵,同时还需要另一头也布置一个才能起效。"小鬼说:"这与你和卡尔勒兹领主交谈的法阵有着明显的区别!那个是基于灵魂契约的沟通。"
"但是布莱卡特不可能有机会在卡拉波建造一个法阵的末端。"萨贝里安说。
"是不是在奥金顿的其他位置?"杰斯说:"我能感觉得到能量的流动,在他传达我的话的时候我也明显感觉到了灵魂能量的交换……他确实是在传达消息,这个我确定。"
"不在奥金顿其他的地方,而是就在那个食人魔的另一个脑袋上,那个画满了符文的脸上!其中有几个符文组成了法阵的另一端,主人!"小鬼说:"那个家伙实际上是用一个脑袋跟另外一个脑袋用灵魂说话!"
"你是说那个食人魔有两个灵魂?"索拉问。
"麦迪文也曾经有两个灵魂,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萨贝里安说:"但是你敢确定吗,小鬼?你确定你看清楚了他脸上的符文了吗?"
小鬼笃定地道:"刚才我不在这里……但只要那个脑袋全程没有开口,就能说明问题啦!因为那个脑袋一旦开口就会露馅,就会被你或者沃匹尔这样的资深术士看清灵魂能量的走势,识破他的计俩!"
"整个仪式过程那个脑袋确实没开口。"索拉说:"我记得很清楚。"
"那他是怎么知道只有三个控制方格束缚我的?"萨贝里安问:"现在他们中间还活着的,除了玛瑟里顿以外谁都不知道。"
杰斯冷静地想了一会儿说:"那就要看他是怎么知道祖鲁希德的那个显形咒语的了。"
"确实,确实。"萨贝里安咬了咬牙说:"真是讽刺,我们竟然被一个食人魔给当面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