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法师塔的最顶层，杰斯扶着脑袋瞄着桌子上的信纸，紧皱着眉头。
这座法师塔此时还不太适合招待客人，所以杰斯把范克里夫送回了石堡的客房休息，自己留在这里，准备跟温蕾萨写一封回信。
他看了一下自己随手写在废纸上的内容。
“风暴祭坛仍然受到兽人的威胁，随时可能会被黑石塔的势力夺回······所以我必须想办法尽快把恶魔领主从风暴祭坛转移到法师塔内，而这就需要一大笔钱让伊尔加拉之塔做好准备，目前来说，有二百个金币的缺口。”
看到这，杰斯随手将纸团起来扔到一边，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
没什么说服力，黑石兽人现在还没有跟黑铁矮人争出个一二三来，即使是十几年后，他们也没有再对风暴祭坛感兴趣。而且，温蕾萨也提过自己是拿不到家族里什么钱的。
温蕾萨知道他们可能要靠这个恶魔领主卡尔勒兹来尝试摸索前往破碎德拉诺的通路，如果提到这个恶魔领主，杰斯担心她会觉得自己是在拿她的姐姐说事。
杰斯摇了摇头，还是等她来了暴风城，问问遗物学会任务的报酬的事吧。
跟两个达扎尔姆吩咐好了继续巡逻法师塔的事，杰斯跟石堡的巡逻兵们交待了自己的离开，便骑着阿尔娜返回暴风城去了。
抵达暴风城已经是四天之后，如果温蕾萨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脱得开身，那么杰斯打算趁着这个空，去瑟银兄弟会那里瞧瞧。
在游戏里，瑟银兄弟会居住在黑石塔北方的灼热峡谷里一个被称为瑟银哨塔的地方。不过，毕竟这里是十多年前，杰斯也不确定现在的瑟银兄弟会有没有在那里。
游戏的小地图，界面和指示会引导着你前往最近的城镇和飞行点，帮你找到瑟银哨塔的位置，但其实在游戏里的地形也能看得出来，瑟银哨塔是一个算得上是比较隐秘的地方。
毕竟整个灼热峡谷仍然被黑铁矮人占据着，他们在这里修建了众多高塔，要塞和地下城，到处都是黑铁的巡逻军，瑟银兄弟会作为脱离暗炉城的小团体，肯定要低调生活。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寻找一个远在北方千里之外的隐秘之处，实在是有些短。但杰斯也不想要虚度这段时间，至少尝试找找也是好的。
所以这天他约上格瑞德前往猪和哨声旅馆，提前订上啤酒香烤希尔斯布莱德山狮排，辣味赤脊山秃鹫翅，洛克湖狂鱼汤······这些他恨不得几个月都吃不了一次的菜品。
看到格瑞德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又点上了蜂蜜酒。这些加起来，粗略估计一下价格可能已经值十几个银币了，尤其是洛克湖狂鱼汤，即使是在洛克湖畔的塞尔萨玛都不是一道便宜的菜品，因为这种翠绿色的凶恶野兽是洛克湖里最可怕的杀手。
杰斯希望这道狂鱼汤能多多少少唤醒一点埋藏在格瑞德内心深处的邪恶和狂暴的一面，能让他愿意······跟自己一起去见黑铁矮人。
更重要的是，跟戈尔杰特一起。
格瑞德来到桌前，看到上面摆着的还在冒着热气的菜品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瞪着眼睛瞄了一眼旁边平常不怎么舍得尝，此时只能当陪衬的暴风城特色蓝酪，还有玉米甜面包。
矮人扶着椅背低声问：“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个邪恶的男巫终于打算让我替你去找死了？”
“我不会说矮人语，格瑞德。”杰斯说：“而我只认识你一个矮人，如果我不会说矮人语，要怎么去跟黑铁矮人见面？”
“什么？！”格瑞德几乎是跳起来道：“你要我带你找黑铁矮人？！他娘的，你还是让我去死吧！”
吼是这么吼，但他的眼睛始终离不开桌上那道赤脊山秃鹫翅。
他一边时不时地瞧着，一边说：“进入巫师圣殿学习的时候你明明可以选矮人语，结果非要选什么龙语，现在好了，到了求人帮忙的时候了！”
“嘘。”杰斯瞄了瞄周围的人，说：“你小声点说话！”
格瑞德不太高兴地瞥了不远处一个独自喝闷酒的高个子人类一眼，然后一屁股坐下来，放低了声音说：“我之前说过了······你自己去找黑铁矮人，你这家伙真够麻烦的。我还要帮你看着房子装修，你忘了？”
“还需要多久？”杰斯问。
“就算是只是一些修补工作，没有那么麻烦，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吧。”格瑞德靠在椅背上说：“现在还没过去几天呢，我会尽量催他们快一点。黑铁矮人很多都会通用语，杰斯，毕竟他们还要跟暴风城的人做生意。而且瑟银兄弟会里的人大都脑子比寻常的黑铁矮人更好使一点，会通用语的可能性就更高了，你说呢？”
“这些肉眼看着就要凉了。”他又嘟囔道。
“那你吃啊。”杰斯说。
格瑞德刚要伸手去拿近处一个秃鹫肉翅块，又瞄过来说：“我吃了不代表我就要跟你去见黑铁矮人。”
杰斯叹了口气，说：“行，吃吧吃吧。”
格瑞德翘了一下嘴角，拿出来就着面包开啃，杰斯也拿过一块来，毕竟他也很期待秃鹫翅膀到底是什么味道。
不过一口咬下去，就有些后悔了，这翅膀的肉跟鸡翅比起来又柴又硬，还有些酸臭，好像放的太久腐败了似的。
看着格瑞德一口一口把肉撕下来的样子，杰斯甚至有点怀疑，难道这又是某种自己无法适应的奇特“风味”？
杰斯端起罐子喝了一口蜂蜜酒冲淡了一下嘴里的奇怪味道，然后问：“在哪里可以找到瑟银兄弟会的人？”
“铁炉堡。”格瑞德一边嚼着一边说。
“瑟银兄弟会的驻地在铁炉堡？”杰斯追问道。
“当然不是。”格瑞德说：“在铁炉堡的那几个人只是负责对外沟通贸易的，而且受到铜须的严格监视。毕竟瑟银兄弟会想要赚钱，其他地方的矮人也想要学习他们的高超技艺。至于其他的瑟银兄弟会成员的所在，我就不清楚了。”
听起来，瑟银兄弟会应该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们的藏匿点，至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按照格瑞德说的去铁炉堡认识一下那些黑铁矮人，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直接冒失地跑到瑟银哨塔去，恐怕会被认为是来找茬的敌人。
杰斯说：“就算是你不愿意带我去找黑铁矮人，至少愿意送我去铁炉堡吧？你想想，如果你不帮忙，我就要坐船去米奈希尔港，然后从那里找其他的狮鹫管理员带我去铁炉堡，这差不多要半个月的时间。你带我去的话，顶多就飞三四天。温蕾萨跟我说她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能准备好，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去见见瑟银兄弟会，要是坐船的话，光去米奈希尔港一个来回一个月就过去了。”
“坐地铁。”格瑞德说。
“地铁？！”杰斯问：“矮人区那个地铁建好了？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
“你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了，根本不关心城里普通人的生活了。”格瑞德说。
听他这么说，杰斯怔了一下，格瑞德看着他的反应笑了一声道：“我开玩笑的，你没听说过也正常。因为现在那座地铁还没有开始运送乘客，只有从洛丹伦，斯托姆加德和铁炉堡转运到暴风城的物资。这座地铁本来就是为了支持暴风城的重建挖出来的。”
“不运乘客，那我怎么坐地铁去铁炉堡？”杰斯问。
格瑞德抓住杰斯的手腕掰过来，指了指上面戴着的王室宫廷法师徽记，说：“这个戒指不是光戴在这里好看的，杰斯·塞索！好歹也用一下你的特权！”
“这个能管用吗？”杰斯问。
“试试就知道了。”格瑞德说：“我之前听说有探险者协会的人，以考古交流的名义与铁炉堡送到暴风城的物资一起从那边过来，所以我猜这座地铁目前只是不进行商业运营罢了，特殊人物，或者说执行重要任务的人，应该还是会送的，虽然我没有去问。你自己去问他们不就行了？又耽误不了太多时间，如果那些人不肯送你去铁炉堡，我再看看能不能叫戈尔杰特。”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说：“戈尔杰特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难养了，我感觉我上了瓦里安·乌瑞恩的当了，这个小国王表面上看起来老实憨厚，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表面上看起来是满足我的愿望，让戈尔杰特跟我在一起，但到最后把我给坑了，我还不好意思说什么。”
“他不是说只要在暴风城，就可以提供狮鹫巢让它居住吗？”杰斯问。
格瑞德端起罐子来喝了一大口蜂蜜酒，放下叹了一声气，说：“你不会觉得腾出一个大窝来给他需要花很多钱吧，那个小国王不但说给他地方住，还说了要给他东西吃呢，但他们完全是按其他的狮鹫的方法去喂戈尔杰特的，但那个家伙根本吃不饱，而且不满足！平常我还要时常带着它出去兜一圈，避免它烦闷压抑，同时也必须锻炼一下身体，结果带来的就是更夸张的食物消耗！”
“带他出去的时候，顺便帮他找吃的。”杰斯建议道。
“冬天外面没有什么能吃的。”格瑞德无奈地说：“我总不能惯着他去祸害别人的农场吧，现在春天到了，希望情况能好一些。总之养着这个家伙·······比养个老婆还让我烦心。虽然我没养过老婆，但大概也就是这种感觉了。”
“那如果去了卡利姆多，要怎么安顿戈尔杰特？”杰斯问。
格瑞德说：“这次去卡利姆多当然没什么事，我只要找个值得信任的狮鹫管理员，给他算好了钱，让他帮我照顾就是了，这头狮鹫是人类国王送给我的，肯定没有人敢怠慢。当然，算出来的花费肯定要比我自己照顾要多得多就是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要是之后······我要是将来去卡利姆多与莫萨生活在一起的话，不知道戈尔杰特能不能适应的了这一路的折腾，能不能适应卡利姆多的生活。”
“我倒觉得你不必担心戈尔杰特这样强壮的大家伙能不能适应卡利姆多。”杰斯微笑了一下安慰矮人道：“我觉得顶多也就是换个食谱罢了，而且卡利姆多又没有什么像样的农场，只要让它离那些精灵远一点，岂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格瑞德大笑出来，这个桌子一下子就成了旅店里最引人注意的位置。
杰斯也跟着笑起来，但他心里却不免得想到将来，格瑞德去了卡利姆多之后。无论是多么好的朋友和兄弟，最后总是要组建家庭，过各自的生活。
幸运的是，莫萨·木鬃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善良又勇敢，又不怕牺牲。杰斯现在还记得在埃雷萨拉斯的地下宫殿，面对着坐拥无限法力近乎无敌的恶魔时，莫萨来到自己面前，坚决地提出要去捣毁法力中枢时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她真心爱着格瑞德，而不是像那些精灵一样玩弄感情。
再加上她对自己的族人，对自己的家庭无比重视，绝不会轻易抛弃。如果将来与格瑞德在一起，杰斯也相信她会为了保护格瑞德不惜付出一切。
格瑞德对铜须没什么好感，也不愿意在铁炉堡定居。返回鹰巢山，又总是勾起他不愿意想起的过去，毕竟他离开那里太久了，自己都不愿意轻易回去了。
跟另一个世界的陌生种族结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辟新人生，恐怕是最好的选择。很明显，格瑞德也期待着这些，而他值得这样的幸福。
但即使是明白这些，杰斯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当然，不是他不想要让格瑞德过得幸福快乐。
这时，格瑞德也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拿着面包一声不吭地打扫着盘子里剩下的肉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