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输了，野人。”
“怎么可能？！明明是你们输了，还是说你们在燥热的岩浆洞窟里待得太久，都不会喝酒了？喝到自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把那个精灵说的话，都给喝忘记了？”
“我都记着呢，她说了，你们的酒喝起来就像是狮鹭的口水！”
“哈，你果然把昨天晚上她说的话都给忘了。辛特兰的游侠怎么可能知道狮鹭口水是什么味？连我都不知道！她说的只是酒的名字而已，是酒的名字！她说‘果然名不虚传’，结果被你们记成了那个样子！”
“两个输家有什么可争的呢？第二还是第三，有什么意义？”“特色淡啤酒……普通！这就是对赢家的评价？”
“哈，不要胡乱篡改温蕾萨·风行者女士说过的话。而且就算是‘普通’，相对于两杯无法入口……纯粹浪费粮食和水果的污水汤，‘普通’的那个毫无疑问已经获得了胜利。”
“竟然会被精灵的品味说服？”
“这就是为什么铜须永远无法做出最好吃的面包，腌出最美味的香肠，培养出最伟大的战士，因为平庸已经足够让你们满足了！真是糟蹋了丹莫罗这个好地方。”
“所以你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温蕾萨·风行者？”针焰问。
温蕾萨走在通道里，瞄了一眼还在争吵的矮人们说：“我也不记得了。”
“你呢，杰斯·塞索，你不记得吗？”针焰回过头来问。“连你都不记得，我还能记得什么。”杰斯说。
“我……”针焰歪了一下头说，“谁叫库德兰大领主推荐的‘蛮锤大厅特酿’确实又香又甜呢？我跟他一起喝得正开心呢！”
“索拉姐姐呢？”
“她一直在红龙女王那里，你连这个不记得了？”杰斯说。
“对，这个我记得，啊……”小黑龙一脸无辜地转头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格瑞德说，“你总该记得了吧？”
格瑞德茫然地转过头来，“什么？”
“看你这副模样也什么都不知道。”针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说，“我真想知道比赛的真正结果啊！难道所有人都喝晕了？”
格瑞德竟然没有反驳针焰说他喝晕了的事。其实从进入格瑞姆巴托的深处一直走到这里，他都没参与关于三个部族的矮人谁的啤酒更好喝的讨论。一路上闷着头绷着脸，就像昨晚美酒节最后一样，无论是来自哪个部族的啤酒，端起来就喝，一直喝到躺下，也完全不在乎有没有人跟自己一起。
是啊，对于一个即将拿起萨弗隆战锤的战士来说，怎么紧张都不为过。尤其是考虑到这把战锤将改变多少矮人的命运——暗炉城、鹰巢山、铁炉堡……
“我回到美酒节现场的时候，大多数人都醉过去了。”索拉看着针焰说，“但很明显，那些还醒着的现在也想要极力地证明自己晕过去了，温蕾萨的评价他们一个字都没听到。”
“我倒觉得这才是美酒节的魅力所在。”艾米说，“我在达拉然的时候听过地精们有句话叫‘藏宝海湾发生的事就留在藏宝海湾’，而我觉得这句话放在矮人们的美酒节上也很合适。”
“到底什么情况你总记得吧，莫洛菲尔？”杰斯看向一边漫不经心地前行的魅魔。
魅魔微笑着不说话，撒厄诺激动地从包里冒出头来说：“干脆让我来告诉你吧，主人。”
温蕾萨好像听到了小鬼的动静，回过头来，撒厄诺视线跟精灵这么一碰，立刻又缩了缩身子滑回了包里。
莫洛菲尔小声问：“这是命令吗，主人？”
“这也得用命令你才愿意说？”杰斯琢磨了一下说，“那还是算了吧。”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一旦把精灵拉进矮人的冲突中，那么冲突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这会儿前面的矮人争来争去，最后也已经落到了精灵根本不懂酒这个话题上，仿佛还就此达成了共识，气氛显得和谐了许多。
但针焰仿佛还不罢休，还好像还打算跟温蕾萨继续争论一下到底哪个更好喝。不过比起继续这个话题，杰斯倒是更关心格瑞德在想什么。
“现在你准备好了吗，格瑞德？”
“准备好了。”格瑞德嘟囔道，“或者说，我觉得我能接受了。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不是跟麦格尼·铜须、罗克图斯他们联合起来把我绑上船，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一把厉害的武器，又知道我不好意思一直拿着卡德罗斯·蛮锤的战锤……但这一路走到今天，我也发觉了，我也想要接受这一切，我一直想要成为真正的山丘之王。”
“没准是萨弗隆战锤找上了你，格瑞德。”杰斯说，“或者说，命运让萨弗隆战锤找上了你。”
“开玩笑。”格瑞德哼了一声说。
“三锤的领袖，还有瑟银兄弟会，光凭着他们自己，由于互相之间的隔阂、猜疑……这把战锤永远都不可能造出来。”杰斯说，“正需要一群搅局者，一群‘局外人’牵线搭桥，这把传说中的战锤才能有机会诞生。”
“这个‘局外人’是你不是我。”格瑞德说。
“但我拿不起这把战锤，而我又恰好认识你这样一个矮人。”杰斯说，“一个从家族里逃出来，跟一群铜须住在一起，而且会因为黑铁矮人被石腭怪吃掉、皮被恶魔剥掉而大发雷霆的蛮锤。”
“这只是人之常情罢了。”格瑞德说，“库德兰·蛮锤或者穆拉丁·铜须看到被剥皮抽骨的黑铁矮人难道就熟视无睹吗？”
说完，他咽了一下口水，好像也不是那么自信。
空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愈发灼热，前面走着的各族矮人安静了下来，艾米、温蕾萨和索拉之间的讨论和闲聊也小声了一些，只有针焰还在跟旁边的一位伪装成高等精灵模样的成年红龙问东问西。
杰斯还记得这条路，卡德罗斯铁砧快要到了。
穿过一道写满了蛮锤符文的门框，被死亡之翼的龙焰灼烧成的宏伟熔岩洞窟再次显现。这下连针焰都跟着闭上了嘴，不是因为这里炙烤的高温，而是因为这股气息。虽然格瑞姆巴托内外的暗影腐蚀已经被红龙净化，但在这座“黑曜石大厅”里，祖先留下的火热气息还无法彻底抹去。
卡德罗斯铁砧仍然安静地矗立在那里，但此时此刻整座大厅里最吸引人眼球的并非那头盘踞在角落里的黑色巨兽，而是最中央悬崖边缘处，将整座大厅照成火红的一团炽色烈焰。“卡兹的胡子啊……”布莱恩忍不住嘟囔道。
跟他一样，铜须、蛮锤们几乎都屏住呼吸凝视着那团火苗。瑟银兄弟会的黑铁铁匠们当然大都熟悉那个事物，但即便如此，亲手将它打造出来的大铁匠博恩奈特仍然难以把视线从它上面挪开。
那就是萨弗隆战锤了，毫无疑问。杰斯几乎能直接听到火焰围绕着它兴奋欢呼，这声音强烈到甚至让他奇怪为什么其他人听不到。
在游戏里，萨弗隆战锤只是一柄“基底”，虽然威力强大，但锤身就像一众其他黑铁矮人制造的武器一样呈黑褐色，黯淡无光。只有当萨弗隆战锤与炎魔的精华所在——萨弗拉斯之眼结合，才能使其成为传说战锤——萨弗拉斯·炎魔拉格纳罗斯之手，释放出宛若火焰之王本身的烈焰光辉。
然而在这里，即使是萨弗隆战锤本身也足够耀眼了。还是说它尚未真正完成，还需要一次“淬火”？
这时大铁匠往这边转过头，布莱恩·铜须和众多铜须矮人也都朝这里望了过来。
“拿起它，格瑞德·雷拳领主。”博恩奈特的矮人语在岩浆深渊里轰隆隆的动静里仍然足够清晰，就仿佛这声音本来就是与熔岩是一体的。
“按照瑟银兄弟会的传说，这是完成萨弗隆战锤的最后一步，也是与火焰之王对抗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