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林里走出来,披着黑色斗篷的陌生兽人顺着一条田埂越过宽阔的农田走到一条满是座狼爪印的土路上。
顺着这条土路一路向前,经过一栋又一栋的农场小屋往高处走,眼看着天逐渐亮了起来。
这里的建筑不太像是在艾泽拉斯见惯了的兽人地穴或者堡垒,倒更像是食人魔住屋的缩小版。路上有不少兽人往这边看过来,但都没有什么警惕或者好奇。甚至有不少兽人注意到这个暗绿色皮肤的兽人出现就躲了起来,要么藏到屋里,要么藏到崖头下面。
走到一座跨越窄峡的木桥上,杰斯往北边看过去,正看到一片在晨光下映着波光的大湖,这应该就是元素王座之下的天歌湖了,也就证明了这座村庄确实是加拉达尔。
只是这座湖在这里大到看不清对岸的景色,杰斯只能望见一片透着淡紫色的朦胧矮崖伫立在湖对岸,更远处则是更加高耸的重重山峦之影,不知道哪里才是元素王座的所在。
不过,现在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杰斯回头望向温蕾萨他们藏匿的位置,确定看不出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于是继续往桥对面走去。
还没过桥,对面出现了两个穿着黄色兽皮外衣,带着长矛和弓箭,腰间佩着长刀的兽人猎人。
他们都是褐色的皮肤的"玛格汉",也就是没有沾染魔血的原始兽人,与绿皮兽人相比他们显得更消瘦,而且身上到处都是皮损甚至疤痕,显得有些憔悴。
两个人都以一种冷漠里带着些许畏惧的眼光审视着对向而来的杰斯,不过他们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低头匆匆而过,没有阻拦的动作,也没有什么问候。
起先,杰斯有些弄不清楚此时这里的兽人对于绿皮兽人是什么态度。现在通过这两个猎人展现出来的情绪,他至少能感觉到玛格汉仍然把喝下魔血的兽人视为同族,而且也不会加以太多戒备。这算是比他的预期好了一些。
越过这座吊桥,就能看到前面村庄高处一座虽然粗糙,但是规模相当大的帐篷。那里应该就是这座村子的首领们所在了。
清晨天已经亮了起来,村子里道路上来来往往的兽人越来越多。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注意到了杰斯,但都不会主动打招呼。甚至有些人本来还在互相交谈着什么,看到杰斯也会结束话题,甚至迅速避开,躲过杰斯的注视。
杰斯一边往高处走,想着通过加拉达尔村民看待他的态度,调整出一个最合适的与他们接触的态度,这时前面却突然传来一声低喝。
"站住,术士。"
杰斯抬头望向路高处,一个魁梧的年轻兽人正望着自己。"让开,年轻人。"杰斯说。
"你也比我老不到哪里去。"兽人看着杰斯,用听起来颇为奇怪的兽人语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战争已经结束了。"
杰斯稍微适应了一下他的口音,趁着这个机会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家伙。
他光秃秃的头顶上束着一个与库德兰·蛮锤有些相似的辫子,而且体形又高又壮,甚至比起奥金顿里那些效忠于沃匹尔的高大秘教武士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那些兽人可是被魔血和暗影双重增幅后,又经过了精挑细选的精锐战士,而眼前这个家伙只是个纯粹的原始兽人。
"我需要跟你们的领袖谈话,你是这里的领袖吗?"杰斯问。
兽人眯了眯眼睛,然后说:"有什么话跟我说就好了,我是加尔鲁什。"
"你就是……加尔鲁什?"杰斯颇为惊讶地瞪起眼睛。
没错,日后接替萨尔成为新部落大酋长的加尔鲁什,战歌氏族酋长格罗马什·地狱咆哮的儿子此时就住在加拉达尔。多年之后,正是他把奥格瑞玛从一个有些粗糙的兽人聚居地改造成了一座钢铁堡垒,带领无数"正统部落"的狂热兽人追随者掀起与联盟之间的激烈冲突……
[关于"加尔鲁什"和他爹"格罗玛什"的历史实在太长太复杂,自行百度吧~]
杰斯记得他跟萨尔是同辈人,也就是说这时候应该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所以没想到会跟他有什么交集,就像是洛丹伦的阿尔萨斯。
但是他忽略了兽人的早熟,他们在六七岁的时候就能比一个成年人类长得还高,十几岁就是能够参与部落重大决策的年纪了。
"我是加尔鲁什,看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加尔鲁什微微抬起头,但心底的不确定情绪却迅速蔓延。
他的兽人语说的磕磕绊绊,一点都不比杰斯熟练。虽然这确实是加尔鲁什本人,而这时候他离一个大酋长还远的很,所以杰斯几乎是瞬间就把心态调整了回来。
"我是尤鲁克,地狱火堡垒的统治者碎手酋长卡加斯·刃拳的副官和顾问之一。你应该知道耐奥祖已经叛逃,卡加斯酋长很快就要成为整个部落的大酋长了。"
"从瘟疫中幸存下来不代表我们会变成聋子和瞎子,术士。"加尔鲁什说:"但是卡加斯酋长之前已经来过这里了,我不明白他再让你来是为了什么。"
"他之前对我们这些玛格汉的羞辱并不够有力,而派你这样的术士过来更是自取其辱。我再次强调一遍,我们不会加入你们的战斗,无论是面对联盟,还是面对黑龙。我不会答应,盖亚安祖母也会是同样的态度。你们已经有无穷无尽的恶魔作为‘帮手’了,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说到"帮手"的时候,加尔鲁什的语气有些讥讽,同时得意地歪了一下嘴角。杰斯知道他是想要暗示除了玛格汉们以外,所有的兽人实质上都成了恶魔的奴隶,这最容易刺痛外面那些兽人的自尊心。
"卡加斯酋长的到访情况我不了解。"杰斯满不在意地坦诚道:"我不久前才从黑暗之门的另一边返回这里,加尔鲁什。我没打算挑起争端,来到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征兵,而是真诚地求助。"
"你从艾泽拉斯回来?"加尔鲁什皱起眉头问。"是的。"杰斯说。
"你知道我父亲的情况吗?"对方又问。
"我希望尽快与盖亚安祖母谈话,如果她是这里的领袖而你不是。"杰斯说。
听到"领袖"两个字,加尔鲁什心里一股怒火嘭的一声窜到头顶,伸手一下子抓住杰斯的衣领。尽管杰斯靠着瓦拉斯塔兹的魔法和体内流淌着的龙血,力量已经能压过许多喝过魔血的兽人,但也无法与这个小巨人抗衡。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加尔鲁什低声道。
"放手。"杰斯抓着他的手臂低声警告道:"我不是来挑起事端的,加尔鲁什。但你们帮不上卡加斯酋长的忙,他也不会在乎这里死了几个人,还剩几个人。"
加尔鲁什发黄的小眼睛微微瞥向一边,最终连着喘了好几口粗气,往一旁啐了一口,无奈地松手。
杰斯很清楚加拉达尔的兽人虽然没有喝过魔血,也没有参加过部落的战斗,但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知道一个高阶术士能做到什么。就算是那些不知道的,撕裂德拉诺的恐怖灾难已经生动地给他们演示了一遍了。
他攥了攥拳,然后望着杰斯手里的法杖说:"祖母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好,就算是我放你过去,前面的人也不会允许你见她的。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我看看有没有能帮上你的地方,只要你别伤害这里的村民。这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据我上次听到的消息。"杰斯说:"格罗玛什酋长正在一片规模不亚于纳格兰的大森林里与联盟周旋,而且联盟的国王似乎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加尔鲁什怔了一会儿问:"他还活着?"
"显然,他能跑能跳。"杰斯说:"古尔丹已死,我想应该没有人能把战歌的酋长变成死亡骑士了。"
"我知道了,这就足够了。"兽人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