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该知道恐惧,退缩的邪魂在听到乌萨勒斯的咆哮声时瞬间变得模糊,或许是对夺灵者的崇拜,对这座崇神圣地的狂信让它们没有立刻逃窜,但也明显犹豫了。
也就是这一刻,弥漫整个走廊的暗影之潮像是失去了支撑,在乌萨勒斯的撕扯下变得杂乱不堪,甚至有一部分开始随着这柄镰刀的力量起舞。
索拉从暗影的压制中高举起闪烁着奥术电芒的法杖高声念诵龙语,这一次,从各处缝隙中照进来的月光瞬间驱散了死亡的阴影,将格瑞德和温蕾萨解救出来。
温蕾萨拔出涂抹了神圣巫师之油的闪光利刃,一刀将背后一个靠近的邪魂劈的几近失去形体。仍然强大的邪魂还能继续挣扎,但被温蕾萨劈中,或者被格瑞德用拖拽着战锤的电光砸中的幽魂很快便无法抵抗乌萨勒斯的抽取,变成一抹无力的光影随着暗影一起没入恶魔之口。
莫洛菲尔本来还在用燃烧着暗影之火的双刃帮助杰斯对抗着包围过来的邪魂,削弱它们给乌萨勒斯喂食,但时不时地瞥见这柄镰刀吞噬灵魂的一幕,这个为恶魔督军效命了不知道多少个千年的杀手竟然也怔了一下,明显是为这一幕而感到心惊。
在乌萨勒斯的压制下,即使是邪枝祭司都感到害怕的邪魂们几乎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最后一抹幽影消失在乌萨勒斯的尖牙之间后,整个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了暗影,也没有了灵魂,甚至没有幽魂被强行击杀后会留下的一点死灵魔法残尘。
索拉呼唤了一阵自然之风围绕着温蕾萨和格瑞德,修复刚才他们被暗影与冰冷死灵腐蚀出来的伤口。一切发生的很快,两人看起来承受的魔法腐蚀都不严重,索拉便向杰斯和莫洛菲尔这边看过来,同时举起手里的统御之杖,但是在要念诵咒语的时候却犹豫了。
毕竟她眼睁睁地见证了刚才的一切,目睹幽魂被眼前这个披着黑斗篷的术士手里那把不起眼的弯曲骨骸吃了个干干净净,连一点渣子都没剩下。
“我的自然魔法……会不会伤害那柄法杖,杰斯?”她小心地问。“没事。”杰斯摇摇头说:“我……没受什么伤,索拉,谢谢。”
这时,走廊里除了他的回声,远处传荡而来的巨魔的喊声,还有持续不断的听不出哪里传过来的祭司高声的指令,剩下的就只有一点听不清楚的恶魔轻笑。
杰斯此时甚至觉得这笑声可能不像乌萨勒斯其他的低语一样,只有他能听得见,没准大家这会儿都听到了。
而且这不是满足的笑声,而是终于找到了目标的得意,这柄镰刀正拨弄着他的情绪,催着他迅速扑进前面的深渊,继续不顾一切的收割所有企图保护这座神庙的被折磨的鬼魂。
毕竟这是杰斯的承诺,而刚才那些灵魂却不可能弥补击败并放走了奥妮克希亚带来的亏空。
与此时杰斯能感觉到的被乌萨勒斯释放出来的贪食之欲相比,刚才那些被仇恨,痛苦和狂热的崇拜驱使的古代幽魂散发出来的邪恶几乎都算不上什么了。
“你还好吧,杰斯?”格瑞德问。
“没事。”杰斯说:“我们尽快离开这吧,阿塔莱们肯定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不仅如此。”索拉低声说:“我能感觉得到……梦境的力量,说不定我的同族已经来到附近了。”
“我听不到龙人的脚步声,索拉。”温蕾萨说:“但我也同意,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快了,我能感觉到我们离那个巨魔的声音已经没有多远了……”
她继续向前走去,莫洛菲尔跟上几个人,来回观察了一下通道说:“过来的恐怕不是你的同族,索拉,而是你同族的血。”
“什么意思?”索拉问。
“我不知道。”莫洛菲尔说:“我能感觉到被绿龙之血催动的魔法正在侵蚀我的精神,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喝下那个巨魔巫医的药汤,所以感受更强烈一些……”
杰斯想到了撒厄诺,它也没有喝巫医的药汤,然而打开恶魔包,发现这个家伙已经昏睡过去了。
“该死的。”杰斯说:“莫洛菲尔的感觉不错,我们已经中了魔法了,只不过因为西尔娅的精神药水所以没那么敏感。”
“那有什么可担心的?”格瑞德说:“那就等于没有魔法!至少我们没有像小鬼一样直接睡到在这任人宰割!”
格瑞德说的不能算错,但杰斯还是觉得有些放不下心。到底是谁在哪里施法,是绿龙们吗?还是伊兰尼库斯本尊的手笔?
尽管这么想着,众人还是继续向前,就在穿过又一个在这座神庙里见到了无数次的,平平无奇的石刻门洞,进入后面漆黑的走廊时,杰斯却觉得自己好像扑进了一片朦胧的,更加深沉的雾气里,这里是哪?
“别再前进了,各位!”索拉在后面喊着,杰斯却觉得她好像是在另一个世界呼唤自己似的,一股无比强烈的睡意袭来,索拉的声音就像是在一个无比疲劳的早晨叫醒自己的闹钟一般令人厌恶。
但比起这声音,嘴里飘荡出来的那股恶臭的气味更让人厌恶,他咳嗽了两声,瞬间被这股恶臭熏醒了一半,这里的情况不对劲。
杰斯立刻退后几步撤出了这个门框,温蕾萨和格瑞德也慌忙退了出来,索拉举起法杖念诵龙语,指着这道奇怪的门画了一个杰斯不太认识的符号,只见一层绿茫茫的自然能量突然显现出来。
“这是一道小型梦境之门。”索拉一边施法一边说:“但是它不是通往翡翠梦境的,而是通往……我不知道是什么,但绝不是什么好事。无论如何,它能阻止我们进入后面的通道,而且会让我们彻底迷失在其中。”
她再次抬起法杖指向那道门念诵咒语,门上的绿色很快被从旁边的碎裂地缝钻出来的藤蔓和荆棘扯碎,眼前那被一个个小火盆照亮的通道又清晰地显现出来。
完成施法后,索拉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说:“我们走。”
“你需要这个吗?”杰斯递给她一瓶法力药水问道。
“对我来说作用不大,杰斯,最好留给你们喝。”索拉摇摇头说。几个人走进通道,温蕾萨问:“这是绿龙的魔法吗?”
“不像是。”索拉看着后面的莫洛菲尔说:“但这绝对动用了绿龙之血……污秽的血。”
“那就只可能是巨魔的魔法了。”格瑞德说:“是那个巨魔头子干的吗?他害怕我们了!”
“我不知道。”索拉抬起头说:“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那道绿色的梦境屏障,从各处来到这里的巨魔魔法,似乎让杰斯想起了什么。
这是不是就是保护着迦玛兰的魔法屏障?或者说,至少是那道魔法屏障的一部分?
他清楚地记得,在游戏里击杀那六个维持魔法的祭司之前,迦玛兰的仪祭大厅前会有一道无法突破的绿色屏障,他之前一直以为那是什么巨魔的巫术。
现在看来,说不定那就是巨魔从绿龙那里学到的某种扭曲的梦境魔法,被他们拿来保护召唤哈卡的仪式了。
这些阿塔莱祭司如此擅长利用梦境来控制绿龙,操纵神庙里的一切,甚至连邪枝巨魔对抗阿塔莱黑魔法的药水都能对抗噩梦侵蚀,天知道他们到底把这群绿龙抓在这里多久了。
而绿龙们常年在毫无时间观念可言的翡翠梦境里沉睡,估计索拉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这么想着众人随着巨魔的声音很快来到又一道门前,这次杰斯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这道门毫无疑问也是被梦境封印的。
索拉再次揭开了梦境屏障的原貌,刚要用魔法解除,格瑞德拦了一下她说:“别浪费法力,索拉,让我来试试!”
矮人举起亮起电光的战锤朝着这道门猛砸过去,没想到整个人一下子像是没进水里似的冲了进去,杰斯立刻拽住他背着的包把他又拖了出来,两个人都坐在了地上,格瑞德瞪着眼睛连骂了好几句“该死”。
高处,身后,都传来了巨魔的脚步声,幽魂的低语时断时续,温蕾萨和莫洛菲尔端起各自的弓箭和利刃对准身后做好战斗的准备,索拉再次念诵咒语驱散了这道梦境屏障,但这次她明显更加疲惫了。
这次,连她的衣服都有些褪色,皮肤上甚至裸露出了翠绿的鳞片,尾巴也从长袍下伸了出来,法力的严重消耗让她已经没办法维持一个正常的凡人形态了。
她回过头来,瞳孔已经变成了爬虫的样貌,嘴里也露出了尖牙。“我不知道还能驱散多少次,各位,但我们必须……”
“我们离得很近了。”温蕾萨说:“我能感觉到那声音的来源就在前面,索拉。”
杰斯把精炼智慧合剂抛给索拉说:“这东西能让这个小鬼召唤出卡尔勒兹,索拉,喝下它,我保证有效果。”
索拉点点头喝下药水,果然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几个人继续向前,在经过一个向上的楼梯时,杰斯突然喊住了前面的温蕾萨。
虽然这座神庙确实跟游戏里的有区别,多了太多岔路,通道,小石厅。但通过伊兰尼库斯的相对位置,远处很可能是来自预言者迦玛兰的命令声,杰斯几乎已经能够判断那些展开梦境屏障的祭司所站的露台位置了。
“我们走这边。”他指着楼梯说。
“声音是在那边。”格瑞德说:“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吗,杰斯?”
“我能感觉到这些梦境之力的来源,温。”杰斯说:“相信我,只要干掉布下这些屏障的巨魔,索拉就不必再浪费法力了。”
“那我们听你的,杰斯。”温蕾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