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没办法百分之百确定那就是虚空花，毕竟他之前没怎么见过活生生的这类花朵。但至少从这个距离上看，那些花的模样已经跟游戏里的虚空花相当相像了。
再加上之前厄苏拉·德林一门心思地要利用泰洛古斯裂隙的暗影之力种植虚空花，在这片光秃秃的废土浮岛上又出现了这些样貌相似的植物，也就基本上排除了其他可能性。
“莫洛菲尔，带我飞去那个浮岛上瞧瞧。”杰斯说。
魅魔点点头，提着杰斯飞高，小心地落在这些长杆怪花之间。刚刚落地，杰斯顿时感觉到自己被一阵充斥的绝望和悲伤包围。
这就是由虚空花散发出来的，它们的暗影都是由无比复杂的负面情绪组成的：恐惧、慌张、迷茫，让杰斯回忆起德拉诺的种种。
加拉达尔的领袖们在热闹的晚宴包围下低声谈论食人魔、恶魔和邪兽人的包围，纳格兰的逐渐崩碎；萨贝里安嘴上描述着黑龙的强大，内心却忍不住担忧刀锋山黑龙的未来；蛮锤要塞里的联盟士兵们蹲坐在城墙上，等候着恶魔大军的来临；沙塔斯城贫民窟里的破碎者和失落者眺望着奥尔多祭司们的高台；抬头望见基尔加丹的封锁落下，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路……
没错了，这就是那位德莱尼草药师所说的方法。如果法兰伦的虚空花是在德拉诺无数灾难下的绝望中诞生的植物，那么模拟出差不多的环境很可能就能成功在第二块陆地上培养出类似的虚空花。
看来厄苏拉成功了，杰斯甚至看到有些虚空花甚至已经被采摘过了，不知道毁灭药水的熬制怎么样了。
不过她是怎么做到的？
厄苏拉这时不在泰洛古斯裂隙里，反倒是虚空领主加奥塞罗斯正在远处的一个法阵里引导着法力，刚落到这块浮岛上杰斯就注意到了。
“加奥塞罗斯，你在干什么？”
“主人。”加奥塞罗斯停下咒语的念诵，放下虚影的手臂，法阵也跟着慢慢黯淡。
“你之前曾说过，要我协助厄苏拉·德林女士和七首会的术士们维持泰洛古斯的能量稳定。她希望在这里尝试炼金术，而我知道这也是你的愿望，我便自然而然地开始协助她，按照她炼制出来的暗影之油调整这一带流转的虚空能量，以达到她所希望的状态，而这些灿烂的暗影凝聚物就是我们的成果，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虚空之花’。”
“原来是这么回事。”杰斯暗暗道，她竟然让一个虚空领主帮忙调整暗影能量……怪不得能这么快。
“厄苏拉呢？”
“七首会的术士们最近正在与军情七处合作，搜捕追杀残留在这座王国之内的食人魔，他们想要利用食人魔的灵魂碎片来练习古尔丹的灵魂法术。主人，所以我想，厄苏拉作为匕首会的一员，很可能跟他们在一起。”
“噢。”杰斯点了点头说，“所以她应该在暴风城，谢谢了，加奥塞罗斯领主。”
“不客气，主人，虽然我觉得你对我的话的理解有些偏差。”加奥塞罗斯说，“另外，我听到了你跟卡尔勒兹领主的谈话。你与凡人们正试图摧毁由强大的暗影领主与一群血肉的追随者占据的黑石塔，虽然我不是凡人，而是一个纯粹的暗影生物，但这不意味着我将在这场战争里站在暗影的那一边。我将为你而战，杰斯·塞索，我的主人，只要你向我下达命令。”
问题就在这里了，杰斯曾经确实考虑过把加奥塞罗斯也带到黑石塔去，但黑龙都是无比强大的暗影生物，奈法利安本身更是一个难遇敌手的暗影操纵者，无论是精神控制还是毁灭性的暗影烈焰都比他的妹妹要纯粹得多。
要对付这样的敌人，掌控邪能且与虚空生物作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卡尔勒兹肯定要比一个虚空领主更专业对口。
“如果黑石塔需要你，我会用咒语召唤你的。”杰斯说，“在这之前你最好留在泰洛古斯裂隙继续维持这里的稳定，包括培养这些虚空花。厄苏拉·德林的炼金术也是我们取得胜利存活下来的重要依靠，你在这里的作用不亚于前往黑石塔前线。”
“遵从命令。”加奥塞罗斯说。
离开泰洛古斯裂隙返回伊尔加拉之塔，杰斯给午夜蒙上眼睛，骑上它带着莫洛菲尔和撒厄诺一路朝着暴风城而去。
本来他还打算在湖畔镇或者东谷伐木场的兵营附近休息一阵，然后就意识到自己还是不能以正常的马匹的旅行速度来判断午夜。这头彻头彻尾的怪物面无表情地掠过湖畔镇，半天的时间就绕过止水湖畔一路扑进了三岔路口，天色还没彻底黑下来就好像已经进入艾尔文森林了。
尽管在瓦里安·乌瑞恩那里休息的一晚上被莫洛菲尔折腾得够呛，但总归是好好睡了一觉。这会儿杰斯也不算困，而且他也等不及想要赶紧回到暴风城了。午夜不需要休息，那他干脆也不休息算了。
抵达贸易区的时候刚好是第二天傍晚，广场上不少人都朝着这个披着暗红斗篷的骑手和他怪异的黑马坐骑投来或好奇或害怕的目光。
杰斯在喷泉旁边朝着光明大教堂尖顶那边瞥了一眼，他本想回到暴风城先把瓦里安给的食物带给爸妈，刚想甩起缰绳起步，又看到自己身上被烧得破破烂烂的外衣，连暴风城的市民看到都觉得有些紧张，更别说自己的亲爹亲妈了。
况且他身后的恶魔包里还放着一个无比恐怖的用上百个恶魔灵魂织成的黑暗法袍，甚至还有一枚兽人指节。虽然用附魔布妥善地包裹着不至于泄露什么，但把这个沾染了死灵魔法的玩意儿带进爸妈的住处总是怪怪的，还是收拾收拾第二天再去吧。
杰斯调转方向朝着法师区而去，来到“已宰的羔羊”，跟札雷打了个招呼来到地下室，果不其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熬药的味道。厄苏拉跟他想的一样，肯定不愿意跟着匕首会的其他人到处抽取灵魂碎片。
“杰斯，是你吗？”炼金房那边传来一声喊。“是我。”杰斯回应道。
“天哪……你可终于回来了。”
厄苏拉从过道里走出来，抓住杰斯的手腕看了看说：“我之前听军情七处的人说你们在黑石山遇到了麻烦，甚至连铁炉堡的山丘之王都去支援你们了。那段时间连暴风城这边都能感觉到大地在震动，暗炉城到底怎么回事？”
“简单地说，我们杀了一位神。”杰斯轻描淡写地说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厄苏拉本来脸上还满是担忧，这一下子就皱起眉毛怀疑地瞄着他。“神？杀了一个神？”
“火焰之王拉格纳罗斯，被我们干掉了，你听说过它的名字吗？”
“那我给你的火焰防护药水可真是派上用场喽！”厄苏拉哼笑一声，掐着腰问，“那黑铁矮人是不是无比感谢你们把他们从火焰之王的恐怖枷锁里拯救了出来？”
“那是当然！”撒厄诺叫道，“那些黑铁矮人对我们无比感激，你应该去瞧瞧那时候的场面，炼金师！绝对不会后悔！”
“它说得没错。”杰斯翘起腿来道，莫洛菲尔则站在旁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他们有没有拿什么东西作为感谢？”厄苏拉瞥了小鬼一眼说，“比如黑石深渊辣糖，要么就是那种特殊的黑铁火药之类的，你没记得带来给我吗？”
“你又没提醒我。”杰斯说。
“我还以为你作为我这么长时间的雇佣草药师，早应该对这方面的事情具备基本的敏感性了！”厄苏拉说。
“是我的疏忽……不过，虽然没有那些东西，但我确实带来了一个比较特别的玩意。”杰斯拿出那个包裹的兽人指节说，“这是从一个兽人尸体上拿下来的，小心这上面可能有死灵瘟疫。你还记得那个冬泉谷的熊怪净化汤剂吗？”
“我知道。”炼金师点点头说，“托马斯·沃勒已经根据你的配方熬制出了药汤用来治疗夜色镇受到死灵腐毒的患者，没有圣光那么快速有力，但确实有效。”
“就是那个。”杰斯说，“我想要看看那种药汤能不能治愈这个手指上死灵之力感染的……腐毒。”
“没问题。”厄苏拉接过包裹来问，“这个东西跟暮色森林那些食尸鬼的手指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是，这个尸体是被黑龙的死灵魔法杀死的。”杰斯说。
“黑龙的死灵魔法。”厄苏拉怔了一下说，“我知道了。”“虚空花的事……”杰斯试探性地问。
“啊，是的，虚空花！”厄苏拉说，“因为担心你在暗炉城里的事，我竟然差点忘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该死……目前我正在联系肯瑞托，联系瓦格斯大师，从他那里了解毁灭药水炼制的事，我相信很快就能有成果了，杰斯。”
“太好了。”杰斯说。
“我这里还有一些跟虚空花的力量有关的事需要你帮忙，快跟我过来。”厄苏拉招招手又停下脚步，又看了看莫洛菲尔，皱着眉回过头来说，“你刚刚说的那个神，火焰之王拉格纳罗斯……你们不会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杀了他吧？”
“严格来说，没有。”杰斯说。
“啊，我就是说嘛。”厄苏拉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说，“你这个小屁孩不怎么经常吹牛，偶尔吹一下还挺吓人的。”
“就是单纯地摧毁了拉格纳罗斯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实体。”杰斯清了清嗓子，说："将他放逐回了自己的位面。"
厄苏拉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