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抓着杰斯的斗篷,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
它尽可能地把自己浑身的火焰减弱到最小,让杰斯在夜间的森林里没有那么显眼,一边窥视着林间,树丛周围可能出现的死尸,活人,或者带有敌意的存在。
赤脊山的北面是一大片枯木林,与南方止水湖畔郁郁葱葱的森林形成了极其惨烈的对比。
黑石山大爆炸的时候,这片大山挡住了绵延了数百公里的热浪的冲击,保住了止水湖岸的这片谷地。
尽管如此,据湖畔镇的记载,那十几年的时间仍然是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很多人饿死,因为漫天的灰尘而患上各种各样的疾病早早地去世,五六十年之后才终于恢复三锤之战前的繁荣。
在这片覆盖了半片视野的枯木林之外,一直延伸到几十上百公里外的平原上,杰斯能看到不知道多远的距离之外,只有一些红色的细线,赤裸裸地爬在夜里根本无法看清黑色平原和丘陵上。
那就是燃烧平原,那些红色的细线,就是因为那次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的疯狂力量而裂开的地缝。
山坡之下的树林在晚间像是一个个扭动的死尸,而且是死相极其痛苦的那种,展开干枯手臂一样的残肢努力地伸向天空,好像要在死前再多争取一点点阳光。如果只是偶尔发现这样一颗枯树也就算了,当视野所及之处都是这样的半死不活的树木的时候,难免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发麻。
“因为寄生者而失控的元素生物,主人。”莫洛菲尔在旁边现身,轻声说:“在扭曲虚空里就像是一种传染病。”
杰斯知道,莫洛菲尔嘴里的寄生者,就是上古之神,虚空播向整个宇宙里的黑暗之种,腐化着每一个他们能够波及到的地方。
“有很多这样的世界吗？”杰斯问:“元素生物不受控制地攻击其他生命。”
“很多。”莫洛菲尔说:“不过不是每次都是因为暗影的影响,主人,元素本身就很不稳定。”
“艾泽拉斯也是个无可挽救的世界！”小鬼把头探到杰斯面前,说:“这个世界的灭亡根本不取决于存活在上面苟延残喘的凡人……虚空和燃烧军团迟早会在这里厮杀,所有生者都会在无穷无尽的折磨中走向灭亡！整个扭曲虚空都预见到了这一点！主人！你也应该知道才对！”
“好了好了。”杰斯说:“收一收,别这么激动,大半夜的！”
夜已经深了,两个月亮都差不多到了头顶的位置,夜间满山道野地搜寻两个人确实是有些困难,即使是有恶魔帮助也是一样。
顺着山脊继续向北方前进了一段距离,杰斯在一块裸露的崖石上向远处眺望,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感觉到了一点暗影光芒闪烁的痕迹。
仔细看去,那是一片山坳的位置,被一堆又一堆的枯木林阻挡着。
杰斯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太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所以出现了某种幻觉。
因为痕迹并不明显……像是能看清又看不清似的。
“你们谁感觉到什么了。”
杰斯指着那个暗影的痕迹方向问道。
“好像……没有。”小鬼趴在杰斯的脖子上问。
“你呢？莫洛菲尔。”
魅魔望着那边,说:“比起追踪活人,我更擅长追踪恶魔,主人,虽然很不愿意承认……”
杰斯感觉那里差不多有两三公里的距离,可能在夜里判断会失真,但也不会太远。
“跟上我,莫洛菲尔。”
他说着跳下这块崖石,在下面的山坡上往下一边滑一边前进,魅魔的动作比他轻盈的多,轻松地在不同的岩石上跳跃着。
他们走了没多久,周围的枯树越来越多,杰斯感觉似乎快要到自己看到的那个地方了,所以也放慢了脚步。这时,小鬼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低声道:“主人,我能感觉到,有暗影之力……就在前面……”
“你确定吗？”杰斯停下脚步躲到旁边一个断裂的树桩下,问:“刚才我问你,你说什么都没有。”
“那边也太远了,主人。”小鬼委屈地说:“而且这股暗影之力并不怎么强,比起上次在洛丹伦遇到的那头龙……那头龙简直就是一个暗影之星,耀眼的让人难受……”
“所以这次是什么？”杰斯问。
“我不知道……但有点像。”小鬼嘟囔道。
从燃烧平原刮过来的夜风透着一股焦味,杰斯已经快要习惯了这股味道了,只是这风风向不对,没法把山坳里的味道带出来。
不过既然小鬼这么说……难道是又一头龙？
杰斯记得游戏里的赤脊山到处都是黑龙幼崽,那些会飞的小雏龙到处都是,跟兽人和豺狼人合作袭扰湖畔镇的防卫力量。
难道这有游荡的雏龙？但龙想不是意外情况的话不会出现在离龙巢很远的地方。
游戏里的赤脊山之所以有那么多雏龙,是因为十几年后他们的龙巢就在黑石山,这些雏龙听从黑龙王子奈法利安的命令,协助黑石兽人破坏这里的人类领地。
但是现在奈法利安有没有占领黑石山？不过奥妮克希亚还没来到暴风城,奈法利安就算是已经打算控制黑石山,应该也只是起步阶段,应该还不至于放雏龙出来惹事。
杰斯确定了那片山坳的入口,告诉两个恶魔全都隐身,让他试着再靠近一点。
一阵紫色的微芒从山坳里亮了一下,杰斯眼睁睁见到了那些怪树的树干和树枝映照出来的反光。
这暗影虽然不强,但实在是太赤裸裸了……毕竟他在城里根本没见过哪个术士能把暗影能量这么暴露地展示出来。
上次见到这样堂而皇之爆发出来的暗影之力,还是塔隆·血魔在楼顶上踩出来的暗影之怒。
抵达山坳的入口,杰斯试着探出头去往那片暗影的方向看过去,山坳里却什么都看不清,此时暗影光芒没有闪烁。
“过去看看,莫洛菲尔,你比小鬼跑得快。”
“好！”
杰斯几乎是用气轻声下着命令,但莫洛菲尔也听清了他的声音,隐身后朝着山坳深处潜入进去。
“主人……我听到声音啦,你听到了吗,有人类的声音。”小鬼细声道。
山坳间的风刮擦着树枝的声音让杰斯什么都听不清,但他承认,这风里似乎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哀嚎声,只是他在这种漆黑又怪异阴森的环境里,总觉得风声似乎也应该更奇怪一点,反而忽略了隐藏在其中的异样。
他仔细听着那时隐时现的动静,感觉像是哀嚎,又像是辱骂,是罗恩梅斯吗？
是两个人,还是其中一个？
这时,莫洛菲尔在身旁现身,她轻声道:“一个混种龙人……主人,那是一个浑身充斥着暗影之力的混种怪物。”
“龙人？”
杰斯起初有点惊讶,但随后又冷静了下来。
龙人的实力可高可低,最强大的督军甚至比一头成年龙还要厉害,最弱小的斥候可能比一个优秀的人类斗士也强不到哪里去。
但龙人有一个很明显的性格,那就是这些好不容易沾上了龙族血统的变异凡人会急不可耐地想要显摆自己的力量。
为了彰显自己在龙族军团里的身份和地位,龙人会给自己穿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盔甲和饰品,要么就背一个巨大的龙旗表明自己的督军身份。
所以一般穿的越华贵,装饰越夸张的,实力也就越强,地位越高,反之则差劲得多。
“你看清它的穿着了吗？”
“那个怪物披着一身红色的斗篷,主人。”莫洛菲尔说:“他有个蜥蜴般的身体,但很瘦小,正用精神控制折磨一个绑在树上的人类。”
红袍,一个龙人火法师,实力应该不算强。
杰斯想了一下,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火抗,而且还有灵魂链接,为什么要怕一个火法师？
“你确定这个山坳里,只有他一个吗？”
“只有这一个。”莫洛菲尔说。
“周围有其他的龙人吗,撒厄诺。”
小鬼轻声道:“我觉得没有啦……就是这个的暗影力量也弱小到很难察觉,如果还有其他的活物,也肯定不是这样的龙人,主人……”
“所以说单独来到这片山里是很危险啊。”他舔了一下嘴唇,说:“今天就拿他开刀,把那个人救下来。”
“潜伏到那个龙人附近,莫洛菲尔,不要让它察觉……龙人可能对魔法的感知还挺强的。”
“等我吸引到他的注意,你就第一时间冲上去,把你最狠的招数都使出来,我们要尽可能把它快速干掉,以免它有什么办法通知周围的同伴。”
“那你可不能抛下我啊……主人。”
“我应该更担心你抛下我吧！”
“绝不……”
看着魅魔隐身往前摸了过去,杰斯心里有一种感觉。
这个龙人法师可能是跟自己一样的调查员或者斥候,受黑龙,比如奈法利安的差遣来到这里调查,探索,搜集信息,为黑翼军团将来进驻黑石山和燃烧军团打好基础。
那他为什么抓住了那个人类？
是因为龙鳞吗？
